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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敘池,上回你喊我喝酒,咱們因為陳言清沒喝成,今天陳言清絕對不會出現,咱們可以好好的喝一喝了,來,我再給你倒一杯。”一進包間就先把自己灌得差不多了的李世拿着酒瓶沖楚敘池說。
提到陳言清,楚敘池心裏就不得勁,他坐在長沙發上,俯身時長長手指推開桌上的酒杯,說:“先放這兒。”
“你要對瓶吹啊?”李世沖他眨眼,“你學我。”
楚敘池瞥他一眼,不吭聲,拿出手機來看時,李世說:“不準啊!你喝酒還是唱歌,必須選一個,反正你不準在這兒看手機。”
楚敘池把手機擱在茶幾上,脫了大衣放下,然後拿起酒瓶當着李世的面喝光,放下酒瓶的時候,他的心裏映出陳言清的臉。
李世嚷着說他夠面子,然後起身去點歌,他問“你要唱什麽?”的時候,楚敘池也在問他:“陳言清真的同意你的好友申請了?”
突然說這個,李世有點恍神,想了想,他點頭:“是啊。”
楚敘池又開一瓶酒喝光。李世嚎了一首傷心的苦情歌之後坐回沙發上,學着楚敘池的樣子,把頭上仰靠着,既然楚敘池提到了陳言清,李世笑着說:“其實你們還挺般配的,但是為什麽陳言清不喜歡你?你看你們的名字,一個池,一個清,都有三點水,難道這還不算般配麽?”
楚敘池破天荒笑了一聲:“嗯。”
他的眼睛半睜着,望着燈光絢麗的天花板,唇緊閉着,雖然剛才笑了,但現在的唇角是微微下垂的,一副很不開心的樣子,他有點想離開了,手又癢癢了。他撓着手背,幻想自己現在正坐在琴房裏一邊彈琴一邊想念着陳言清。
陳言清跟着兩位老員工一起即将走進這間豪華包間裏,他還不知道楚敘池就在這包房裏,踏進來的那瞬間,他先是看見了坐在沙發上唱《傷心太平洋》的李世。
李世看見三位俊俏男生後,表情愣住了,嘴裏還在唱:“一波還未平息,一波又來侵襲……”
陳言清意識到包間裏還有另一個人,他看去,果然是楚敘池,楚敘池靠着沙發好像睡着了,應該是閉着眼的,應該暫時是不知道他來了的,陳言清心裏打起退堂鼓,想轉身溜走的時候,李世開口問了:“你們是……是我們叫的陪唱?我剛才叫的?”
另兩個男生把新來的陳言清一望,因為剛才主管交代過,讓他們帶帶新來的兼職生,所以把這個跟顧客對話的機會讓給了陳言清,陳言清側着的身子扭直了,硬着頭皮規規矩矩的說:“老板叫我們來的。”
那兩個男生瞳孔像是地震了一樣,怎麽能這麽說呢?
躺在沙發上的楚敘池一下睜開了清醒的眼。
一邊聽老員工跟李世交涉,陳言清一邊去看楚敘池,他的頭上仰着,下颚線清晰的一條,像一斧子被人劈開的,他換了衣服,穿V領黑襯衫,脖間鎖骨鏈隐約閃閃,雙腿随意岔開着,他身側放着皮大衣。
這時李世站了起來,沖陳言清眨巴眼,好像看不清楚一樣,他說:“诶,楚敘池,這回你應該不會說要走了吧?來人了!陳言清也來了!”
陳言清随着兩位員工哥往沙發那邊走的時候,楚敘池坐直了一些,眼光精準朝陳言清掃射過來,給陳言清的感覺是他神采奕奕的,陳言清落座時忍不住往他那邊看,看見他一個精美的側臉,他的眼神到李世那邊去了。
李世安靜了下來,大屏上放着周傑倫的MV,還在響前奏,他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飛快的敲:“你一會兒不會又要發飙吧?”
他放下手機,沖陳言清這邊說:“你們吃好喝好啊,不夠就跟楚敘池說,他請客。”
陳言清再次看向楚敘池,他冷淡一張臉在回複誰的信息。
楚敘池打了一行字回複李世:“發什麽飙?就我能來KTV,他不能來麽?”楚敘池把手機扔到身旁,去看大屏,其實他根本沒有看,只是視線要尋個落處。
他也沒有去聽李世唱的這首《反方向的鐘》,反而聽着陳言清那邊的動靜,但誰也看不出來他心不在焉,誰也不知道他是在聽陳言清的動靜,因為他的面孔太冷漠了,好像對一切都漠不關心。
陳言清一邊喝果酒一邊瞄了眼楚敘池,他在聽李世唱歌,因為V領襯衫的關系,他的喉結好像更加凸出了,一些不同色彩的光照耀在他臉上,他冷淡的表情一動不動,眼珠子跟睫毛也是一動不動。
這時一左一右的兩位員工哥在撺掇他去跟顧客喝酒,他拒絕一番後,一位自來熟的員工哥強行拉着他在楚敘池身邊坐下了,他眼一斜,看見楚敘池放在大衣上的黑色手機。
自來熟哥給他遞了一瓶酒,他只好先接過,左手放在身側時,蹭過楚敘池的皮大衣,看起來是涼涼的,還泛着光,但是因為在室內待久了,所以是溫柔的觸感。
陳言清看向楚敘池,但楚敘池好像沒注意到他的視線,依舊盯着大屏看,楚敘池的眼珠子很清亮,側面看有點像玻璃球,陳言清移開眼神,起了身。
楚敘池低頭眨眼,他不确定剛才陳言清究竟有沒有看他,他看了眼陳言清走到別處去的背影,眼前很快被兩個男生遞來的酒水跟果盤遮蔽,他接過杯子,餘光看見陳言清坐到了李世那邊的豎沙發上。
陳言清喝着果酒看李世唱周傑倫的歌,李世遞給他一個話筒,他擺擺手表示自己不會唱歌,敘楚池身邊的自來熟哥起身說:“哥,我會唱,我們一起?”
“來來來。”李世沖他招招手。
因為李世跟兩位開朗的員工哥在,陳言清覺得氛圍好了不少,但他卻始終不敢向右看,因為楚敘池就坐在他右側的橫條沙發上。
楚敘池時不時盯陳言清一眼,他手裏握着果酒瓶,姿态很放松的随着音樂搖晃,他一直側着頭,這樣顯得他的後脖頸線條很纖細。
一首又唱完了,李世點歌的時候說:“你們先坐,接下來由我給你們來帶獨唱表演,Tank的欲擒故縱。”
自來熟哥坐在了陳言清身邊,明顯是想把陳言清渲染得開朗一些,但是他不知道,要是楚敘池不在的話,或許陳言清早就開朗起來了。
另一位員工哥坐在楚敘池身邊,陳言清聽見杯子碰撞的聲音,他們在喝酒。這時李世深情的唱:“明明相愛的關系又保持着距離,有點擔心,又更加着迷……”
這首歌李世确實唱得還可以,好像就連輕輕搖晃的燈光也在跟着聽李世唱歌。
李世又唱:“我捉摸不清,無法挑剔,你的脾氣,我也只好認命。”唱這幾句的時候,李世忽然轉過身,朝楚敘池那邊指了一下。
兩位員工哥露出很肉麻的表情笑了,陳言清也幹笑了一下,他終于直了身子去放酒瓶,那一瞬間,察覺到楚敘池朝他這邊射來的眼神,跟弓箭對準了靶子一樣。
最後李世又唱:“只要你願意,怎樣都可以,因為你是我确信的不可代替。”這時陳言清側目看向楚敘池,兩人終于對視上了。
楚敘池一只胳膊撐在膝上,另一手在拿一顆骰子,他的動作頓住了,冷漠的唇角,紅潤的唇有酒漬,與盛在鎖骨上的鏈子一樣閃了閃,跟它們同樣閃亮的,還有楚敘池的眼睛,幾根劉海略長,豎過他淡然的眉眼,他的眼神卻直勾勾,鈎子一樣鉗着陳言清的臉。
“你會玩嗎?”自來熟哥問陳言清。
陳言清拉回思緒,同時場景活動了起來,楚敘池也把骰子撿了起來。
陳言清搖頭,放下話筒的李世走來問他們幾個:“一會兒的呗?咱們先去弄點吃的?也再拿點酒,然後再來玩?”
自來熟哥看看楚敘池,說:“我們都行啊。”
取餐的時候,陳言清緊緊挨着他兩個員工哥走,取完餐回來,他一個人默默的吃,邊吃邊看楚敘池他們四個玩骰子,陳言清心想,他們都不餓嗎,只有他一個人覺得餓嗎?
楚敘池被圍起來了,連臉都看不見,陳言清吃完之後他們還在玩,玩得很開心,最開心的是李世跟自來熟哥,好像沒聽見楚敘池說什麽話,他都是打手勢的。
有點無趣了,陳言清拿出手機看了眼,十二點半了,還有半個小時他也就可以下班了吧,說實話真有點困了,他靠在沙發上,懶懶的視線依舊在幾人之中尋着楚敘池的一切身影,連楚敘池的衣角都不放過。
他起身說了句:“我出去一下,上個廁所再回來。”不過好像沒人聽見他的話。
他也知道包間有衛生間,但是他想出來透透氣,走出包間後就立即打了個超大超長的哈欠,走廊那頭有個女生站着,他無意一瞥,胡嫣兒?
胡嫣兒穿着吊帶裙站在走廊裏跟誰打電話,陳言清納悶,他從來沒見過胡嫣兒穿這麽露骨的,他向胡嫣兒走去的時候喊了一聲胡嫣兒的名字。
胡嫣兒看過來,滿臉的淚痕,陳言清皺眉問:“你怎麽回事?”
“嗎的。”胡嫣兒挂了電話,吸吸鼻子,看着陳言清邊流淚邊問:“怎麽遇上你了?”
“你,在這兒兼職?”陳言清的眉頭擠得越來越緊。
胡嫣兒委屈嗚咽了一下,跑來抱住陳言清,把頭靠在陳言清的肩上哭訴說:“他媽的陳言清,我們家破産了,我要還好多好多的債,我那淘寶店也不是大火店,媽的我去哪兒弄那麽多錢啊!嗚嗚嗚。”
楚敘池推開門走出來,看見跟胡嫣兒抱在一起的陳言清,看見陳言清拍着胡嫣兒的後背,他心裏的涼水迅速凝結成了冰塊,他雙手插在西褲裏,倚在門框上,偏頭看着,像在看一個令他刻骨銘心的苦情劇。
看陳言清差不多安慰好了哭泣的胡嫣兒,兩人又說了幾句話之後才分別,陳言清要轉過身來了,楚敘池直起身子,準備拉開門。
“楚敘池。”陳言清喊了他一聲。
他握住門把的手停頓,側頭看向陳言清,眼神涼涼的。
好不容易單獨碰上了楚敘池,有機會說上話了,陳言清朝他走來,說:“你的帽子還在我那兒,你什麽時候有時間——”
“不用了。”楚敘池收回握門把的手,插入褲袋裏,“不如丢了,或是随你處置?”
陳言清看了他一會兒,他也就靠在門框上任由陳言清看了一會兒,他臉上一點其他表情都沒有露出來,只是很冷淡的,很漠然的,不過他的眼神凝着寒氣似的。
“還有事要說?”楚敘池問。
陳言清搖頭。
楚敘池垂眼嗤笑,完全不給陳言清猜測他笑的含義,就推開門走了進去。
陳言清站在原地,心好像拔涼拔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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