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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楚敘池說完那些話之後,李世一直密切關注着他,沒想到他單獨坐在一邊吃東西,既不去程光那邊,也不去陳言清那邊,不過他這個座位倒是很值得考量的,他坐在陳言清跟郭同之兩個人的對面。
郭同之當然是立即就注意到了,非要跟陳言清咬耳朵:“你怕什麽慫什麽?人都跟人分手了啊。”
陳言清用胳膊肘撞開他,把叉子放下,在備忘錄裏敲了一行字遞給他看。
郭同之在心裏默念陳言清敲的這行字:“你到底是怎麽看出來我對楚敘池有意思的?”
郭同之覺得這是個好問題,停止了吃東西,托腮看向楚敘池思考起來,陳言清的心态快被他弄爆炸了,低聲咬着牙齒說:“人家吃東西,你盯着人家看幹什麽?”
郭同之小聲說:“學長是非常帥沒錯,吃東西也很優雅沒錯,但我認為,我應該是那次被胡嫣兒提醒的,然後我就大概猜到——”郭同之看向自己的大腿,陳言清用兩根手指頭捏着他的肉,他捂嘴悶哼了一聲:“很疼啊快放開。”
“別說了。”陳言清聲音很沉。楚敘池忽然朝他這邊看了一眼,他回視,看見楚敘池有一種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的無辜感後,心安了。
吃完東西出發去滑雪場,還是一塊坐車去,距離不遠,但架不住天氣冷,總不能走着去,陳言清想避嫌——他也不知道究竟是為啥就一定要避嫌。
他跟程光還有郭同之坐在了後座。讓胡嫣兒坐在楚敘池的旁邊,不過楚敘池的座位也換了一下,他現在坐在陳言清來時坐的位置。
胡嫣兒找話題跟楚敘池聊天,問:“學長喜歡什麽類型的男生?”
後座的陳言清跟郭同之同時豎起了耳朵,因為看不見楚敘池的表情,只能看見一個白花花的側面,陳言清格外注意着。
“說不好。”楚敘池這樣回複。
郭同之松了口氣,是很大一口氣,胡嫣兒跟楚敘池回頭看過來,陳言清緊急低頭看手機。
郭同之撓撓後腦,熱得有點發癢,他問看過來的兩人:“怎麽了?”
胡嫣兒皺眉:“郭同之你能不能安靜點兒啊?怎麽你呼吸的聲音都那麽大啊,能不能向陳言清跟程光學學。”
說起程光,陳言清心想,不知道他釋懷了沒有。他大方看向程光,卻發現程光眉頭緊鎖盯着手機屏幕,他問:“怎麽了?”
“這個好像是學長的輔導員吧?”程光把手機屏幕給陳言清看。
陳言清看了頭像跟昵稱,點頭:“是的。”
郭同之也湊過來問:“怎麽了?有什麽八卦?”三個男生坐比較擠一點,他湊來問過這話之後又回去了。
程光小聲對陳言清說:“你們輔導員找我說電量供應者的事,但我沒報名。”
陳言清心裏一激湧,表面上很淡定,說:“應該是輔導員認為你很合适吧。”
“我的天哪!”胡嫣兒捂嘴,但聲音還是很大。
“怎麽了?”郭同之的神色像找不到八卦的倉鼠。
陳言清與程光同時朝胡嫣兒看去,沒想到他們講話的時候,胡嫣兒也回過頭來聽了,程光剛想解釋,楚敘池也看了過來,程光發現,楚敘池盯着陳言清在看,而陳言清呢,程光看向陳言清,他垂着眼,注視鞋面的視線好像有點憂郁。
“程光要成為學長的電量供應者了?”胡嫣兒問。
李世猛然回頭,看見楚敘池跟胡嫣兒也都回過頭去看後座,郭同之眼中露出遺憾之色,陳言清看着地面,程光神色……程光倒是看起來像沒事人一樣。
李世着重看一眼楚敘池,他一直單箭頭盯着陳言清呢,從李世這個角度,也看不見楚敘池的表情。
他們一時間都沒做聲,李世沒忍住問了句:“真的假的?”
程光不吭聲,等着事态發酵會兒,也等着陳言清搞清楚自己的內心。
郭同之拍拍陳言清的肩,陳言清把他的手推了下去。胡嫣兒坐好之後開始瘋狂給陳言清發消息。他們一個兩個真是的,陳言清知道自己被楚敘池盯着,他不動聲色把手放到口袋裏,把手機按成了靜音。
楚敘池好像回過頭去了,他什麽也沒有說,也沒有人問他。
眨眼功夫,楚敘池拿出手機來看消息,是李世問他:“那怎麽辦?”
楚敘池慢條斯理抽出右手打字回複:“不會的。”
李世松了口氣,聲音也比較大,這被郭同之逮住了,郭同之俯身一湊,低聲對胡嫣兒說:“怎麽李世學長嘆氣你不說啊?”
胡嫣兒捂着心口說:“吓死我了!還以為什麽東西呢。”
其實陳言清根本不會滑雪,經過了這件事之後,他甚至都後悔自己為什麽要來這兒,胡嫣兒跟郭同之說着要試試感覺就率先滑走了,他一個人撐在原地,纖長的睫毛與冷空氣僵持着,他在想,自己到底要怎麽辦,如何行動。
“陳言清,你不會麽?”李世過來問。
陳言清回頭看向他,點頭。
李世咧嘴一笑:“沒事,一會兒讓楚敘池教你,他馬上就換完衣服出來了。”
陳言清不吭聲,李世滑走後,他看向不遠處的程光,程光好像也不太會,滑一段之後就會摔倒,陳言清心想,是的,楚敘池跟程光是很般配的。
“陳言清。”是楚敘池喊他。
他回頭,穿着藍白滑雪服的楚敘池令他眼前一亮,映在他眼中的楚敘池,好像比地上的白雪比天空的太陽還要璀璨。
楚敘池也沒戴滑雪鏡,卻問眼尾微紅的陳言清:“怎麽不戴滑雪鏡。”
楚敘池手裏有一個滑雪鏡,他往陳言清這邊走,好像要過來幫陳言清戴。
因為他的逐漸接近,陽光被他擋住了,他的發絲輕揚在風中,光線緩慢在他發間流逝,他唇動,問:“冷麽?”
陳言清說:“我自己戴就好。”幾乎是把他手裏的滑雪鏡搶了過來。
楚敘池站在他面前看着他,他又說:“你去教程光吧,程光也不太會,正好你們還可以培養下感情。”
忽然的,楚敘池他好像是愣住了,不對,是凝住了,就像冰塊一樣,眼珠子裏的光采也僵滞了。
說反話的陳言清看向他的臉,他垂眸,眼尾長睫好像蜻蜓的翅膀墜落,但不是要下雨了,他的眉眼之處,很陰沉,更像是要打雷了。
眉間一拱,他說:“陳言清,你認為感情是可以培養的。”
“是啊,這不是你說的話嗎?”陳言清不甘示弱,聲線也很低沉。說完還後退了一些,陳言清飛快戴上滑雪鏡之後嘗試着看遠處。
看起來也像是在趕楚敘池走,楚敘池走時說:“但你就是不願意跟我培養感情。”
陳言清嘗試着自己滑行,正好有位教練過來教他,他就沒去看楚敘池,心裏想着,大概楚敘池是跟程光在一起吧。
又一遍遍回想楚敘池那句話,他沒看見楚敘池說那句話時的表情,只覺得他的語氣像是一種質問,也像是一種肯定,末了還有點自嘲的感覺。
這時教練說:“那個男生不錯啊,剛才我看他還一遍遍摔倒呢,現在都能在沒有人的幫助下,自己滑那麽長一段了。”
陳言清擡頭看,那是程光。楚敘池去哪裏了,他沒看見楚敘池,應該是跟李世他們一起,到老前邊去了吧。
回去的路上,他們都很開心,除了不說話的陳言清跟楚敘池,氛圍太過于熱鬧,所以他們的沉默被忽視了。
回到住宿的地方後,李世帶他們去一個大房間裏烤肉吃,據說那兒還可以玩游戲什麽的,但陳言清沒什麽興致。
來到房間裏,陳言清默默無言幫着烤肉,胡嫣兒拉着程光在那邊玩桌式足球,雖然他們說說笑笑很開心,但是郭同之卻有不一樣的想法,他一邊将肉串翻面,一邊對陳言清低聲說:“我猜胡嫣兒肯定是想從程光嘴裏套出點什麽信息來。”
“別說這個了。”陳言清說話的時候被煙氣嗆到了,他咳嗽時,一個人從他身邊經過,是楚敘池。
“我來。”楚敘池擋在了陳言清面前。他那乳白色柔軟的薄毛衣蹭過陳言清的手背,陳言清走到一邊去喝水,看着楚敘池的側影,他低着頭,神色認真,袖子早就挽起來了。
大概是從背後接近陳言清的時候就挽起來了,手背上顯露的幾根青筋與他此刻清俊的側臉形成反差。可能是因為他只穿了一件柔軟毛衣,所以側臉的線條才顯得很柔和吧。
陳言清總是喜歡從各個角度去打量楚敘池,也因為他身上的那種感覺是發掘不完的,可能等陳言清擁有他之後,才能慢慢發掘完吧。
“咳。”陳言清被水嗆到了。
楚敘池跟郭同之一起朝他看過來,他只記住了楚敘池那看來的深黑眼睛。
李世推門而入,愧疚的對他們說:“收到這兒老板的信息之後我去了解了一下,因為今天預定的人很多,所以咱們可能不能每個人住一個房間了,不好意思啊,可能要住三人間或是兩人間了。”
郭同之笑着說:“那我跟程光睡一間吧。”說完還很得意,覺得自己是陳言清的得力幫手。
胡嫣兒問:“那我呢?”
“女士當然還是你自己一間。”李世看了楚敘池一眼後又看向陳言清,“那咱們仨就委屈委屈,一塊住三人間咯?”
楚敘池點頭後,慢悠悠看向陳言清,陳言清側過身,耳根子有些薄紅。
“這裏面好熱啊。”李世脫得只剩下一件黑色打底衫,他走到櫃子邊,看了眼放在草編籃裏的藍牙音響,笑着說:“我放點音樂啊,不過我手機快沒電了,诶楚敘池,你手機給我呗。”
李世走到楚敘池身邊,等楚敘池把鎖解開了給他。陳言清這時走到郭同之這邊來幫忙,也就是站在了楚敘池的對面,他看見李世拿着手機,楚敘池一擡下颚解鎖,那瞬間,陳言清好像又被楚敘池的臉勾到了。
音樂前奏比較短暫,一個男聲唱:“日光明媚,蝴蝶與你纏綿……”
陳言清手指一僵。
對面的楚敘池察覺到了,他看向李世,啥也不知道的李世笑得很開朗:“這首歌好像很浪漫哈,我之前好像聽過來着。”
陳言清若無其事翻烤肉串,胡嫣兒過來要吃他手裏的串串,他遞出去兩根烤好的,眼神回轉時,與對面淺淺笑着的楚敘池四目相對。
這時歌詞是:“再進再退再深再淺再多一點,愛你狂熱狂亂多狂癫,我不會拒絕,哪怕跌入你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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