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自請下堂

第83章自請下堂

不過，要什麽？

雲裳嗤笑一聲，不答反問，“那你能給我什麽？”

她是太子妃，她也不遑多讓承了一惠王妃的名頭，更何況有封號加身，她更不尊貴到哪兒去了。

“現如今，我所想要的，而你又能給的，便唯此一事。”雲裳淡淡道，“至于你給不給，就得看你究竟是願意背負一蕩婦的名頭，還是舍棄一身的榮華富貴。”

院子外無人打理的老樹，被風吹得漱漱作響，滿院的枯葉昭示着命運的衰敗。

“你有何證據？”雲依突然醒悟，憑何要受她的威脅？片面之詞也可以是嫁禍之言。雲依直至現在，也只以為是太子向雲裳訴了苦水，不小心透露了她流産一事，她相信太子定不會将此事告知外人。

“夜半涼亭，別莊荒院，芝麻九品，俊俏兒郎。”雲裳別有深意地說出幾句話，雲依瞬間慘白臉色，指着她滿是不敢置信。

“不僅如此。”雲裳走近她，語氣驀然淩厲，“還有董貴妃，似乎也摻和得有一腳呢，也不知如此龌蹉之事讓天下人知後，該怎麽恥笑！”

瞬間如至冰窟，雲依僵直了身體，不知該如何面對她突如其來的質問。

俊俏的兒郎她見得多了，但從沒有誰向他一般令她傾心。

尚在閨閣時，她知曉自己要嫁與太子，那是天下最尊貴的少年郎了。她時常在幻想，嫁過去定要相夫教子，與夫君琴瑟和鳴，待日後他登上皇位，她就是最最尊貴的一國之後。但女兒家的幻想最是做不得數的，不過是一月，夫妻之間便已冷淡，他愛花天酒地，愛權利，也愛美人。而她，羞憤後，是妥協。

但何其有幸，讓她遇上了那麽一個人，他輕笑着問她，“寶玉和金釵你你喜歡哪個？”

還不待她回答，他便自顧說道，“罷了，寶玉給你，金釵也給你。”

所以，縱使到如今地步，她也不曾後悔，只恨遭了人算計。

“好。”雲依滿臉澀然，“我會自請下堂，不要殃及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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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當皇城一夢，夢醒了，五陵年少，傲氣佳人，終究是再也回不去了。

雲裳滿意一笑，留下一疊信紙，望着那薄薄的幾頁紙，雲依未去翻看，如釋重負般地将它放入小爐中，火光翩然，往事随之消散。

不過幾日後，雲裳便聽宮裏傳來了消息，據說太子妃自感德行有虧，未能保住太子血脈，因此自請下堂。

經皇上魏後勸阻無果後，太子只能忍痛寫下休妻書。

與此同時，将軍府自感愧對太子，而前太子妃雲依又喜家中一庶妹，故送往太子宮中為妾。

太子無奈同意，又面呈皇上，已近而立之年，故欲搬出宮中，在宮外設府。

皇上稍加考慮，便欣然同意。

徐公公不解，彎腰在年老的皇上身邊侍候着，“皇上您放心将太子放出宮外？”

太子與惠王之間的争鬥，外人尚且能略知一二，更何況是皇上呢？

但太子尊貴有餘而謀略不足，比不得惠王心思缜密，在争鬥之中，吃了不少的虧。皇上本就不喜惠王，如此一來，更是心生芥蒂。宮外遠不如宮裏安全，因此将太子拘在宮中，未嘗不是一種保護。

皇上捋了捋蒼白的胡須，滄桑道，“終究該放開他，讓他自己去闖一闖，我給得了他一時的安穩，卻不能護他一世的周全。”

世事殘酷，讓人慢慢老去，他的江山也随他一般，漸漸衰弱。

桌上的燭盞還未燃盡，徐公公望着自己侍候了一輩子的主子，當年的翩翩公子，現在已是步履蹒跚。

微弱的嘆息聲，在華麗的宮殿裏幾不可聞。

淮秀院，雲裳難得入了一回主院，身不歪眼不斜的，雲裳直直立在門外，等着裏面人的召見。

不過半柱香的時間，管事的打開了緊閉的門，“王妃請進。”

鳳蒼的書房與正如他的人一般，嚴謹得一絲不茍，高高的書架上擺滿了各種書籍，不像有的人将先賢智慧當做擺設，從略微掀起的書角中，可以看出書房裏的主人時常翻閱。

“有何事？”鳳蒼從桌上擡起頭來，極其吝啬地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

雲裳視若無睹，溫和地笑着，“王爺可信我？”

鳳蒼聞言一皺眉，“自然是信的。”

山莊一事，她明知是它有意害她性命，但她從始至終未有一句埋怨，他雖不至于感動，厭惡的态度卻有所緩和。至于信不信，其實在心裏自然還有一個衡量。

“那妾身打開天窗說亮話。”雲裳從袖裏拿出一封信，“這是妾身認識的一位謀士，願助王爺問鼎江山。”

“放肆！”鳳蒼猛地拍桌站起，怒目圓睜，“簡直是大逆不道！”

皇上尚在，太子也正值壯年，如此大逆不道之話，卻是……恰恰切中他的隐私。

像是被人戳穿了般，鳳蒼冷着臉，将雲裳手中的信憤然揮落在地。

雲裳笑笑，也不惱怒，“妾身知王爺沒如此想法，是妾身自己心有不甘，不甘只是屈屈一王妃，在日後需向他人跪拜。”

說着，眼眶微微濕潤，看着他的眸裏滿是認真。

“還望王爺能成全，就當還妾身那一命。”半是逼迫的誘惑最讓人拒絕不得，特別是當這種誘惑是他心底最真切的欲望之時，更是讓人難以拒絕。

鳳蒼盯着她看了許久，半晌才道，“我要聽真實的理由，不要拿那些話來糊弄我。”

“好。”叫他松口，雲裳松了一口氣，“王爺可知家姐被休離，父親又送了一庶女進太子府？”

鳳蒼點點頭，示意她繼續。

“如此一來，太子便失了與将軍府親厚的關系，将軍府必定會轉而投向你，到時，你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憑雲裳對鳳蒼的了解，他自傲而不容人欺辱，雲家雲依先前拒絕于他，落了他的面子，如今必定是懷恨在心，又怎麽可能會接受雲家的示好。

果不其然，鳳蒼蹙眉搖搖頭。

“那妾身既為雲家之女，又為王爺之妻，該如何自處？”

鳳蒼微怔，半晌應了句，“好，成全你一次，就當還你山莊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