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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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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凡脫口而出：“誰？”

話音未落，記憶已經與那人口中的名字匹配，調動出了學生時代那張青澀少年的臉。記憶中的面容與眼前的人重合，薛凡一時沒能管理好自己的表情，目瞪口呆地盯了蔣冬很久，正在努力消化着自己看到的這一幕。

震驚過後，是難以壓制的惱羞成怒。薛凡先是偏頭不屑地“呵”了一聲，臉上挂着顯而易見的憤怒，口吻戲谑道：“怎麽，都畢業十年了，還惦記張朝呢？”

“是啊。”蔣冬聳了下肩，“不僅惦記，還得手了呢。”

薛凡咬牙：“你得手個屁，少在那兒自作多情。”

“現在可真不是我單方面喜歡張朝了。”蔣冬擺出來的依舊是他那副游刃有餘的姿态，“我們之間發生了什麽，不是都擺在你面前了嗎？”

西服外套淩亂地丢在沙發上，衣角下方壓着兩條內/褲，其中一條薛凡再熟悉不過，那還是他買給張朝的。

薛凡怒火中燒：“姓蔣的，你可真他媽不要臉！”

“這話從何說起啊。”蔣冬坦蕩地笑着，“我和張朝都是單身，成年人你情我願，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幹嘛這麽大驚小怪。”

“誰說張朝是單身了！”薛凡差點跳起腳，“他這輩子都別想單身！”

“你們分手了。”蔣冬說，“我問過張朝了，是你出軌了。”

薛凡被蔣冬的态度氣得一時沒組織好語言，他想反駁，可他到底沒有蔣冬聰明，只會尖聲吼道：“我沒出軌！”

“你現在的樣子放在高中，傻乎乎的勁頭确實招人喜歡。”蔣冬笑着嘆了口氣，“薛凡，你真的是一點都沒變。”

薛凡攥緊拳頭，把買好的早餐一股腦兒摔在地上：“你他媽少在這兒……”

蔣冬适時地打斷他：“也就張朝是個老實人，不然也不會忍受你十年。”

薛凡：“少對我評頭論足！蔣冬！你算老幾啊你！”

“你們都已經分手了，你還留着張朝出租屋的鑰匙，還大搖大擺地買早餐回來，你是覺得張朝這輩子非你不可嗎？”蔣冬的語速很慢，尾音微微向上勾起，帶着漫不經心和挑釁的意味，“實不相瞞，張朝已經打算接受新的生活了。”

“與其被你拖垮，耗盡對生活的耐心，選擇一種新的生活方式才是明智的。”蔣冬說，“張朝已經答應跟我在一起了，要不是因為你，或許我們十年前早就在一起了。”

這句話如同一把匕首紮進薛凡胸口。好似洩掉了所有力氣，薛凡不可置信地重複：“張朝……真的答應了？”

蔣冬笑着回應：“是啊。”

薛凡低下頭，盯着自己的腳，仿佛腳下有個巨大的黑洞。他害怕掉進黑洞裏，因為一旦掉進去，就再也爬不上來了。

樓道裏響起腳步聲，拉扯回薛凡的意識，他一聽就知道是張朝。轉身摔門而去，幾步跑到樓梯口，薛凡怒氣沖沖地擋住張朝的去路，雙目通紅。

看見薛凡，張朝的心跳一瞬提速，本能地生出了做賊心虛的感覺：“薛……你怎麽來了？”

“你為什麽這麽快就有新歡了啊！”薛凡的怒吼聲擠滿了整條樓道，回聲尖銳刺耳，“為什麽偏偏是蔣冬！為什麽你還能愛上別人！為什麽要背叛我！”

一連串的質問砸得張朝臉上有些發燙，可仔細一想這話問得實在莫名其妙。他皺眉反問：“背叛？”

薛凡紅着眼眶：“我跟你在一起這麽多年，說分就分了，斷得這麽幹脆、這麽着急，你是不是早就想甩掉我了？！是不是早就跟蔣冬勾/搭上了？！”

“不是……你能不能別往我頭上扣帽子，我沒有背叛咱們的感情。”薛凡的話聽得有點搓火，張朝壓着脾氣，盡量穩住聲音，“那天晚上，我說這是我給你打的最後一通電話，我向你确認過了，是你要跟我分手，你和秦宇在一起了，我才……”

“我沒想真的分手！我以為無論我怎麽鬧，你都會理解我、包容我，知道我要的無非是想讓你多關心關心我！”薛凡急哭了，白皙的臉上挂着兩行淚，他一哭，一下刺激得張朝連呼吸都屏住了。

“以前我跟別人擁抱，你會拎着我的後衣領把我攬回懷裏，說‘別跟別的男人那麽親密，我會吃醋的’。”薛凡胡亂抹着臉，“以前吵架，我說我和誰誰在一起了，不跟你好了，你都會笑話我，說‘別開玩笑了，全世界只有我張朝受得了你，別人誰會慣着你’。”

唇角抽動，張朝心疼極了，條件反射地要去抱薛凡，身體本能地擡手，要去哄，被薛凡推開了。

“你說過的，你說過的啊……”

“怎麽這次你就當真了呢……”

“我們不是說過再怎麽鬧都不會真的分開嗎……”

“我以為你知道的，我以為你懂的，我以為你清楚我心裏自始至終只有你一個！”

肩膀瞬間塌了下去，張朝手足無措地立在原地，耳畔嗡鳴。

“你他媽真不是東西，你跟別人上/床了你。”薛凡吸了吸鼻子，咬牙切齒道，“你連碰都不想碰我，卻跟蔣冬好上了，好得這麽快，張朝，原來這十年，原來從一開始，我就看錯你了！”

喉嚨口幹澀發緊，張朝不自覺咽了口吐沫，整個人都是麻的。

“我看錯你了……”薛凡一邊抽噎一邊擦着眼淚，說，“我還天真地以為你在等我回來，我以為我們只是需要各自冷靜一段時間，我以為我們會在這段時間裏，看清自己身上存在的問題。”

薛凡從上衣兜裏取出存折，打開，扔到張朝臉上：“這段時間我努力賺錢，如果你一直不來找我，等存夠了一千塊錢，我就回來找你，想用實際行動告訴你我可以幫你分擔生活上的壓力。”

“我在為你做出改變。”薛凡已經哭得沒什麽力氣說話了，“可是你呢？你個王八蛋，你在幹什麽呢！”

“到頭來，到頭來啊嗚嗚……”薛凡難受地抽了口氣，“竟然都是我在一廂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