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生病了
生病了
熄了燈,周月尋也依舊睜着眼睛看他。
“還眨巴眼睛,你究竟睡不睡?”
“你剛剛看起來,好像一個母親。”周月尋說道。
“......”
方疏明掀起被子,蓋住了周月尋的腦袋:“再胡說八道就給我出去!”
周月尋倏地一下縮進去,被子把聲音壓得悶悶的:“你真好。”
方疏明哽了一下,嘆氣:“睡吧祖宗。”
深夜。
方疏明睡得很香,但是身邊的動靜卻沒辦法忽略。
實在忍受不了,方疏明把被子一踢,坐了起來。
他的眉頭幾乎夾得死蒼蠅,在看見身邊人的樣子之後立馬嚴肅起來。
“喂,周月尋,醒醒。”方疏明搖了搖睡着的人。
周月尋沒有反應,雙眼緊閉,腦袋埋在被子裏,額頭上悶出了許多細小的汗珠。
他的嘴唇泛白,微微顫抖着,白日裏精神的人此時看起來格外脆弱。
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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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疏明探了一下他的額頭,感覺熱熱的,不過這個天氣,熱才是正常的,也感覺不出來是不是發燒了,摸了下自己的腦袋,發現差不多。
他起床倒了杯水,把周月尋扶了起來。
“起來喝點水。”
周月尋處于半睡半醒的狀态,沒什麽反應,倒是順着方疏明的力道坐了起來。
方疏明把水杯放在他嘴唇邊上,慢慢傾斜:“慢點。”
周月尋的嘴唇被打濕,看起來有了點血色,他喝了一點水,人也逐漸清醒過來。
“......怎麽又醒了?”
“你還問我,你是不是生病了?”
周月尋搖了下頭,扶着方疏明的手有點用力:“......不知道,沒感覺,我好像做噩夢了。”
方疏明有點擔憂,拍拍他的腦袋:“要不我去找人要個溫度計,看看有沒有發燒?出了這麽多汗。”
周月尋脫了上衣,露出精瘦的身體:“還好,我不是很熱,可能是冷汗。”
方疏明穿好衣服出去了。
周月尋昏昏沉沉,靠在床頭,差不多快要睡着的時候,方疏明回來。
回來的時候臉色不是很好看——有點怪異,有點震驚,還有點窺見八卦的欣喜。
“怎麽了?”
“沒,沒什麽,你拿去試試看,要是發燒的話,我們明天去一趟醫院。”
五分鐘後。
“有點低燒,着涼了?這天氣也不太可能啊……”方疏明端詳着溫度計,奇怪道。
“沒事,低燒,扛一扛就好了。”周月尋拿過溫度計放在桌上。
他重新躺下,沒穿上衣,上半身皮膚一直裸露在外面,有了點涼意,靠在身邊異常舒服。
“喝點水再睡。”
一夜過去。
周月尋看起來不太舒服,整個人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
焉焉的。
方疏明不太放心,但是其他人卻不是很在乎。
“他身體一向好,你是沒看見他在國外滑翔的樣子。山谷裏那麽大的風,他說跳就跳。”
紀知樂趴在戶外泳池邊上,背上是塗得滿滿的防曬霜。
周月尋仰面躺在長椅上,不說話。
有種不新鮮的樣子。
昨晚暴雨的樣子确實可怕,但是今天依舊晴朗,豔陽高照,明麗的模樣和周月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麽厲害,那怎麽說病就病?”
“不是病了,我就是做噩夢被吓到了而已。”周月尋拿過方疏明手中的熱水。
衆人好奇。
方疏明道:“你還會被吓到?”
周月尋:“......我夢見在船上,然後是船翻了,之後就......記不太清楚了......總之挺莫名其妙,我從來沒有過這種記憶。”
“我知道我知道。”紀知樂搶答,“因為你怕水,所以很少來水邊!”
周月尋耍心眼,把紀知樂的遮陽傘挪開了一點:“不是怕水,只是不喜歡。”
“切,嘴硬。”紀知樂說。
李聽寒穿着長袖上衣和長褲出現,普通的穿着在這裏顯得有點奇怪——在場所有人都只穿着半腿短褲,只有他,穿得十分正經,甚至連溫度都忽略了。
方疏明看見他時神色有點尴尬,半晌,咳嗽了一聲,說:“要塗點防曬嗎?”
李聽寒的臉一陣青紅,說:“......不用了。”
兩人神情都不對勁,周月尋眼觀鼻鼻觀心,略一思索就知道是怎麽回事。
昨晚拿溫度計的時候,方疏明肯定是去找紀仁城了,在場這麽多人,只有紀仁城是最穩重,辦事最可靠的。
想必是撞見了什麽不該看到的。
周月尋無聲地笑了一下,說:“怎麽穿這麽多,不熱嗎?”
“不熱,這樣剛剛好。”李聽寒慢吞吞地挪過來。
“穿這麽多,你身上有東西啊?”梁擇辛過來,大咧咧往李聽寒身邊一坐。
李聽寒:“......”
他不在意地坐着,雙腿岔開,一雙長腿瞬間顯露出來:“老子樂意,你管不着。”
“那我幫你脫了。”梁擇辛咬着芒果,一雙沾着黃色果汁的手向李聽寒伸去。
“滾啊。”李聽寒擋住梁擇辛的手,不讓他碰自己。
“唔幫裏嘛。”梁擇辛見他反抗,興致更高了。
李聽寒動作不是很利索,可能是牽制了哪裏,身體僵硬了一瞬,被梁擇辛抓住機會,可惜沒能如願。
一只手橫着插進來,強硬地擋開梁擇辛。
“打打鬧鬧,成什麽樣子。”
紀仁城和李聽寒的裝束差不多,也是遮得嚴嚴實實,不露分毫皮肉。
“我說你倆有啥貓膩啊,一個個的,看不起我的度假勝地?”梁擇辛吧嘴裏的芒果甩進果盤。
梁擇辛吊兒郎當地擡頭看他,好沒氣地說:“我說夠了啊,大紀,咱倆多少年的兄弟,你現在有新人就忘了老歡好?”
紀仁城勉強扯了下嘴角,皮笑肉不笑:“再胡說八道,我就把你的嘴縫上。”
梁擇辛笑了一下,身體也跟着抖動了一下:“喲喲喲,我真的好怕。”
“大紀是什麽鬼?”李聽寒眼神吊詭,腦海中劃過無數個奇葩緣由,但就是無法準确地想到為什麽取這麽個綽號。
梁擇辛道:“你還不知道?”
李聽寒搖頭,紀仁城似笑非笑地說:“你确定要聽他忽悠?”
“說說呗,我也挺好奇。”方疏明也湊過來。
兩雙求知的眼睛很好地滿足了梁擇辛的表現欲。
他頗為神氣地清清嗓子,微微擡頭:“差不多初中的時候吧,那時候咱們幾個小輩經常一塊玩,他兄弟倆長得特秀氣,紀仁城又沉默不喜歡說話,還總是玩蝴蝶結,所以我們剛認識的時候還以為他是女生......”
“哈哈哈......”李聽寒還沒聽完就開始笑,他腦海中已經想到了很多紀仁城出糗的樣子了。
平時被紀仁城欺負慣了,李聽寒可不會放過這麽個嘲笑他的機會:“然後呢,被穿裙子了?”
“嗨,這倒沒有,那時候還有不少人暗戀他呢,那天他被幾個追求者追得不耐煩了......”
那時紀知樂由于身體原因,一直是在家裏上課,紀仁城每天獨來獨往,不喜歡說話,導致很多男生都認為他是個高冷的短發女孩。
盡管離得近的同學知道他的性別,但是還是有些男生不信邪,偏偏要堅持追求。
紀仁城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沒有過多解釋,沒想到讓他們以為這是可以繼續的信號。
于是有一天,他被堵在男廁所門口。
“喂,我給你的情書你為什麽不收?”
“我是男生。”紀仁城平淡開口,神情沒有一絲波動,好像男生堵住他并不是一件值得上心的事。
男生看見他的表現就氣不打一處來:“你騙誰啊,哪個男生還踏馬天天玩蝴蝶結?!!”
“我不是玩,是收集。”紀仁城強調,皺眉擡眸,像是很不喜歡男生的口吻。
“老子管你啊,這情書你必須給我收了!”
看着拍在面前的皺巴巴的情書,紀仁城開始煩了。
“那你要怎麽信我是男生?”
男生沒想到他是這種反應,一時間也有點疑惑,遲疑開口:“......除非你給我看。”
紀仁城沒說話,動作利索地把他拉進男廁所,然後雙手往下一脫——
“啊啊啊啊啊!!!!你——”
“看清楚了?”紀仁城眼神古井無波。
男生瞳孔放大,就像見鬼了一樣,嘴唇顫抖着,半天沒有反應。
紀仁城随意地把褲子拽上來,準備離開的時候,聽見那個男生說:“......居然......比我還大......”
紀仁城:“......”
這一番操作在短短半天傳遍這個學校,尤其是這句“比我還大”,成為紀仁城整個初中生涯的笑話。
“本來我們是叫他紀大的,後來喊着喊着就順嘴了,喊成了大紀,大紀大雞兒,差不多嘛。”
梁擇辛滿眼都是壞心思,不過李聽寒的臉色不是很好,方疏明也看出來他的異樣,想笑又覺得太殘忍。
畢竟,李聽寒才是真正領會過大雞的人。
紀仁城慵懶地欣賞着李聽寒的臉色變化,他從來不覺得這些事情丢人,也不覺得被人取笑有什麽。
比起這些,他更關心李聽寒的反應。
不過說到最後,梁擇辛品出了一點別的味道:“雖然很好笑,但是這麽一看,紀仁城你小子也沒虧嘛。”
方疏明贊同點頭。
畢竟誰不想自己的資本更雄厚。
紀知樂聽了個自己哥哥的樂子,現在正在對着李聽寒擠眉弄眼,惱得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梁擇辛左看右看,終于領會到了一點不同尋常:“我說你倆,好可疑啊......”
紀仁城颔首。
“我靠,來真的?”
“閉上你的嘴,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李聽寒跳腳。
“哈哈哈哈大紀,你可真是好樣的,自己窩邊草不吃,吃別人的窩邊草是吧哈哈哈哈哈......”
李聽寒跟梁擇辛鬧了起來,主要還是李聽寒挾持着梁擇辛的脖子,想要強行讓他閉嘴。
“噗——”一股巨大的水花忽然濺了上來。
衆人定睛一看,居然是周月尋。
他在水裏撲騰,手機無力地亂劃,狀态一看便知道不對勁。
方疏明吓了一跳:“周月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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