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犯醋勁兒

第36章 犯醋勁兒。

財經新聞裏又出現了謝蘊接受采訪的身影。

在旅游期間, 沈傲就給謝照發了短信報了平安，現在應該已經沒事了。

不過，煩惱還是會一件件接踵而至。

謝照在下午四點就接到董詞合作的電話, 并要求請吃一頓飯, 她欣然答應。

挂斷電話後，她搖了搖頭, 對此喜憂參半。

喜的是這單子做了, 獎金少不了；憂的是跟董詞打交道, 不仔細些被扒掉一層皮都是可能的。

縱然如此，工作還不是得做？

打工人，得有打工人的素養。

謝照捏捏太陽穴, 收拾了下東西準備跟顧宴下班，請他吃頓燒烤緩解緩解早晨的嚴肅。

哪知道前腳走出客戶部總監辦的門，周星律噔噔噔跑過來報告，謝氏集團來人了。

“好像是，謝氏集團的高管。”他興高采烈, 美滋滋揣測道：“謝總監，你說咱們ISS今年是不是走了狗屎運, 這麽大的企業親自派高管來我們ISS！”

不得不說，他感覺自己進了一個特別牛逼的廣告公司。

謝家，又想搞什麽鬼。

謝照吐了口濁氣, 把頭發抓得淩亂, 雙手插兜，一副吊兒郎當、不堪大用模樣踱步朝會客廳而去。

會客廳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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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明的小茶幾上擺放着杯墊和勺子, 那高管芝蘭玉樹般坐着, 一看背影就像那種精英中的精英。

啧，謝氏集團培養出來的人, 果然一板一眼。

謝照突覺無趣。

她看都沒看對方一眼，踱步過去随意在她側邊的沙發坐下：“怎麽，你們謝氏集團還有什麽事找我？”

一雙腳直接搭在茶幾上，誰知擡眼朝對方望去，她隐隐覺得有幾絲眼熟。

這人，她什麽時候見過？

謝氏集團派遣的高管是名女性Alpha，戴着金絲邊眼鏡，長發卷曲，渾身一股書卷氣，優雅又知性。

她只坐在那裏，姿态優雅，笑意盎然道：“好久不見，會長。”

謝照在一個呼吸間，驀然想起顧宴相冊裏的那張臉。

與年少輕狂時不同，此刻的時霜更成熟，更彬彬有禮，眼角眉梢流露着種包容與寬厚。

時霜？

她不是在大學裏教書麽？跑這裏來做什麽？

她們，已經有些年不見了。

在大學時，她高他一屆，當過學生會會長，時霜是招募進去的幹事。

她辭職後，下一屆的學生會會長就是時霜，彼時關系還算融洽。

下班路過的游川和周星律在她背後走過，竊竊私語。

“喂，要不是看到謝總監，光看背影，我還以為謝氏集團來的人是謝總監呢。”

“像，确實像，特別是那雙眼睛和發型。”

這幾句話落在她耳朵裏，她便多了幾分打量。

好像，時霜那雙眼睛，确實……跟她有些像，此外，側臉也有幾分。

謝照微微蹙眉，眯着眼睛盯着她問：“你不是去大學教書了麽？”

要是顧宴看到她這白月光，還不知道會怎麽樣。

得趕緊把時霜打發走！

時霜隐隐察覺她的敵意，不過她以為是謝照與謝家關系破裂造成的，并不放在心上，笑道：“在大學教書兩年，實在沒什麽意思，幹脆就去做喜歡的職業去了，現在是謝氏集團的公關部部長。”

“哇哦。”

謝照收了雙腿開門見山，懶洋洋道：“那你來找我做什麽？”

到底在大學時期也算朋友，基本的體面和禮貌還是得有的。

時霜不疾不徐擱下咖啡杯，溫和笑道：“會長，一周後是謝家老爺子，也就是謝氏集團董事長八十大壽，希望邀請ISS總裁、和各部門高管參加，這是請柬。”

說着，将深紅色挎包裏的請柬掏出來遞給她。

“既然請柬送了，時部長還是早早回家吧。”謝照接了請柬，下逐客令。

老爺子壽辰，她能不去還是不去。

反正，雙方都是眼不見為淨。

時霜在投行做公關久了，慣會察言觀色，見狀不疑有她，起身告辭道：“那會長，等下次有空再聚聚。”

謝照擠出職業化的微笑：“一定。”

什麽聚聚？離她離越遠越好，要是顧宴看到……指不定對白月光戀戀不舍。

時霜微微颔首，擡腳正準備往外面走。

謝照松了口氣，就聽到背後響起一聲略含試探性的聲音。

“時霜學姐？”

糟了！顧宴出來了！

時霜下意識順着聲源處望去，一眼就認出顧宴。

她眼底閃過幾絲喜悅，幾乎是掉頭朝顧宴大步流星走過去，毫不掩飾激動，似久別重逢的故友般扣住他肩膀，目光灼灼道：“顧宴，真沒想到你也在這裏！”

“嗯，我在ISS好幾年了。”

顧宴微微一笑，自然松弛，倒不似尋常時候繃着臉，有些尴尬瞥了眼四周望過來的同事，撥了撥她的手臂提醒道：“學姐，你可以松一下。”

時霜松手，打量了他一下，笑着評價道：“許久不見，顧顧更成熟了。”

謝照完全沒料到他們兩關系這般熟，心情微妙不爽。

像時霜這般顧及場合的人，竟然這般失态，她看顧宴的眼神，絕對不單純！

還有顧顧？顧宴這白月光連顧顧都叫上了？！

時霜，不會想倒過來追宴宴吧？

謝照臉色頃刻間變了變。

那邊顧宴笑道：“時霜學姐也是。”

謝照擠出一抹笑，佯裝無知道：“沒想到，你們認識啊。”

“顧宴高中和大學都跟我們是一個學校，只是顧宴比我們小一屆。”時霜不吝解釋道。

謝照揚了揚眉，瞥了眼顧宴道：“不是同一屆，你們怎麽會認識？”

這一瞬間，她驟然意識到，她好像……根本不了解顧宴。

可是，她幹嘛這樣？

她清醒一點，他們就是P友關系。

時霜道：“他進學生會，跟我是一個部門，自然而然就熟了。”

“哦，原來是這樣。”謝照一副恍然大悟模樣。

顧宴了解到她是來送請柬的，看了看時間，十分有禮貌道：“時霜學姐還沒吃飯吧，我知道附近有家餐廳不錯，我請你吃飯，感謝在學生會期間，學姐對我的照顧。”

盡管是為謝氏集團工作，但工作歸工作。

謝家跟謝照那些私人恩怨歸私人恩怨，作為東道主，是該請頓飯的。

“好啊。”時霜欣然答應。

謝照心情微妙，不過她到底不是傻子，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

作為朋友，給時霜直接下逐客令确實失禮，大大方方道：“怎麽能讓學弟學妹請呢？還是我來吧，我知道有家餐廳，菜還不錯，走吧。”

“可是，我……”顧宴還欲說什麽。

謝照雙手插兜，領着兩人往公司外走：“別可是了，一頓飯我還是請得起的，你要請的話，下次吧。”

“宴宴，聽會長的。”

時霜拍拍他肩膀道。

顧宴想了想，确實不必要在這種事情上多糾結。

去的是附近的五星米其林高檔餐廳。

三人各自點了餐和飲料，顧宴一翻菜單價目表，看着那不正常的幾個零，搞不懂請朋友吃個飯點那麽貴的餐做什麽？不過來都來了，又不能失禮于人吵着走。

又不是求偶追人，她搞那麽隆重做什麽？！

他到底是見過世面的，落落大方點了感興趣的鵝肝和牛排。

時霜也沒想到這家餐廳這麽貴，眼底有些訝異。

……謝家的二小姐，就算離家出走，出手也真闊綽。

謝照菜單都沒看，直接點了餐，還讓服務生把存在這裏的酒給她開了送來。

顧宴微微蹙眉。

看來，這家夥是常來這裏，很揮霍。

事實也确實如此。

謝照長在謝家，養尊處優慣了，再加上在ISS的業務能力極強，隔三差五的大單子足夠讓她維持優渥的生活，吃穿住行，比不上在謝家時，但也差不到哪兒去。

餐點未上，酒先溫好。

顧宴不喝酒，謝照和時霜兩個Alpha開始在餐桌上推杯換盞。

“什麽時候幹到謝氏集團高管的？”謝照笑意盎然跟她碰杯問。

顧宴喝着果汁，從她眼底覺出些不懷好意。

時霜言笑晏晏：“三個月前剛升職，算算，三年。”

“我進ISS廣告，當挺久客戶部總監的，也挺膩味的。”謝照聳了聳肩，擱下酒杯道。

時霜道：“廣告業繁忙，休假不易，倒是我們公司，節假日雙休，加班也有加班費，大公司待遇很不錯。”

謝照不經意問：“确實不錯，有男朋友麽？”

“沒有，”時霜望向顧宴，笑問：“宴宴，你有女朋友麽？”

顧宴看着兩人不露聲色針鋒相對，驀然被點名加入群聊，頓下下應道：“我是單身。”

“我也是。”

時霜笑意更濃。

謝照用紅酒杯碰了碰他和她高腳杯，嘴巴跟摸了蜜糖似的道：“那希望，你們趕緊擺脫單身。”

“如果我有男友的話，我一定會好好陪他，不讓他太辛苦，”

時霜定定望着顧宴，唇角微微笑着道：“他說東不往西，他生氣我會哄，他哭我會陪，他有煩惱我會安慰，他要是喜歡山川河流，我就帶他走遍山川河流，他要是渴望避風港，那我就是他的避風港……”

顧宴望着她眼神，驀然察覺到了什麽。

他深深吸了口氣，抿了口酒笑着贊賞道：“那，當你男朋友的人肯定很幸福。”

這一刻，他想起大學裏時霜對他的多加照顧，特別是在學生會時。

參加的社團，作為過來人的時霜也給了不少建議；靈感枯竭那段時間，她也給與過不少安慰；作為同一個高中的前輩，還隔三差五提醒他別踩坑那些地方……

現在想想，那時候的他太單純了。

竟然沒察覺到時霜對他似乎是不一樣的。

這幾年在社會上摸爬滾打，廣告業就是會看到形形色色的人，不斷跟人溝通，更何況他目睹過謝照跟她那群前任，哪裏還會搞不清楚時霜這明目張膽的眼神。

時霜，對他有意思。

顧宴并不覺得多驕傲，甚至會有些煩惱。

時霜會心一笑。

“确實是二十四孝Alpha伴侶的标準！”

謝照啪啪啪鼓掌，手肘靠在餐桌上，水平望着時霜，言辭裏含着幾分調侃道：“可惜，你沒有男朋友。”

時霜噗嗤一笑。

謝照也跟着笑。

然而，空氣裏已經開始噼裏啪啦閃着火花。

顧宴隐隐嗅到股不對勁，可也沒多在意。

餐點陸陸續續上來。

謝照和時霜娴熟的切了一份牛排遞給顧宴，幾乎同時把盤子遞過去，異口同聲道。

“嘗嘗這個。”

“先吃這個。”

顧宴切了半份鵝肝，也有點意外這兩人的舉動，淡淡回絕道：“不用，我吃這個。”

“我記得你喜歡牛排七分熟，黑胡椒醬，配橙汁，你最喜歡。”時霜并不撤走。

恰好那邊服務生把橙汁送來，她接過橙汁遞給他。

顧宴頗為意外，太陽穴突突突直跳：“沒想到，學姐竟然還記得。”

“以前喜歡，那肯定得慢慢吃膩味，”謝照把牛排遞給他，單手撐着下巴滿是希冀望着他道：“這個是酒香黑椒烤牛排，六分熟，我讓廚房特地濃了烤蔬菜，不試試？”

“宴宴對蒜末過敏，還是吃我的吧。”

時霜觑見蔬菜裏撒的蒜末，言笑晏晏提醒時又把盤子往顧宴跟前推了推。

謝照倒沒注意到這個，敗了一局。

不過她并不惱，幹幹脆脆用刀叉烤蔬菜上沾染蒜末的部分直接往自己盤子裏挪。

“這樣，就好了。”

三秒挪完往顧宴跟前推。

顧宴看着兩盤菜，把謝照那盤牛排端到她跟前，淡淡道：“酒味的食物，我不喜歡，也不想嘗試。”

謝照一顆心活像跌進冰水似的，薄唇抿了抿，觑見時霜謙遜的笑意。

什麽意思？不喜歡酒味的食物？連帶着不喜歡她？！

他是選時霜的意思對麽？這TM時霜又不嫌棄宴宴的信息素了？

哦，她現在成了偶像劇裏，夾在男女主角的炮灰了！

她這麽一想，心情糟糕透了。

謝照眼巴巴望着顧宴，眼睛裏寫滿了“不準吃時霜的”！

哪知道顧宴瞧都沒瞧他，自顧自把跟前那盤牛排端回給時霜，定定望着她微笑解釋道：“時霜學姐，我喜歡我現在點的菜，希望你也能喜歡你點的菜。”

時霜臉上的笑意逐漸冷卻，略微反思了下：“當然，吃得開心最重要。”

得慢慢來，不能操之過急。

這頓飯吃得各懷心思。

結束後時霜提議送顧宴回家，顧宴婉拒了，并道：“我和謝總監同道，搭她的車就可以了。”

時霜沒多想，有些可惜，叮囑道：“路上注意安全。”

等時霜離開後，顧宴和謝照上了車。

顧宴坐在副駕駛上系好安全帶，就聽謝照狀似閑聊問：“那就是你白月光？我看着也就一般般，今天看到她，是準備跟她發展發展？”

“開你的車。”

顧宴關上車窗，閉着眼并不多言。

“不開！”

謝照宛然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笑眯眯望着他道：“除非你說清楚！”

那語調，頗有幾絲咄咄逼人的強勢。

顧宴掀開眼睛，注視了他幾秒，皮笑肉不笑道：“你是想讓我說，她完美，她禮貌，還是說她方方面面都符合大衆Omega理想Alpha的标準？她一點也不一般，我希望你別随便貶低她。”

這些話跟尖銳的刺般，一字一頓說出來。

然而，落在謝照耳朵裏就不一樣了。

完美禮貌，還理想alpha的标準？！什麽叫她一點不一般，別貶低她。

“你的意思是我惡劣？我小人？”

謝照歪着頭，指着自己自我嘲諷，見他微微蹙眉，心底跟紮了針般問：“今天我才發現時霜跟我竟然還長得有點相似，經歷也差不多，你當初跟我當P友，是不是也有這方面的考慮吧？”

顧宴蹙眉，不說話。

不知道Alpha剛剛還好好的，怎麽突然就生氣了。

“難怪，你每次都喊的是老公，親愛的，從不喊我的名字……”

謝照胸腔裏活像梗着塊巨石似的，些許愠怒質問，死死盯着他。

顧宴沉默了幾秒，問：“你還清醒麽？謝照？我們是P友。”

“我清醒？我哪兒不清醒了？我清醒得很？！”謝照譏诮道。

一句話又把她給拉扯進現實，把熊熊燃燒的火焰給澆滅了，連生氣的資格都被剝奪了。

甚至，她的質問，她的醋意，在這場關系裏是一場笑話。

顧宴挑了挑眉：“那你生氣做什麽？”

謝照活像聽到什麽好笑的事似的，臉黑得不行，嘴硬道：“我可沒生氣！我怎麽可能莫名其妙生氣。”

驅車回小區時，謝照一路上都繃着臉，也不說話。

顧宴心情倒是不錯，刷了下短視頻，還播了一手較為輕快舒緩的歌。

“你好像心情不太好。”他抱着胸笑着問。

謝照笑得人畜無害道：“我心情好得很。”

“那我想去霧靈山看日出。”

“日出有什麽好看的？”

顧宴不再說話。

車主不去，他當然不能再幹擾。

誰知過了幾分鐘，謝照調轉車頭，皺着眉拿手機導航往霧靈山而去。

顧宴問：“不是不去？”

謝照道：“你不是想去？”

抵達山頂都十一點了。

霧靈山下種植了漫山遍野的竹林，每棵竹子下固定了一枚燈，在夜晚時大片竹林仿佛漂浮在空中般。

山上竹林雖多，卻不像山下那般進行了人工造景，多數比較原始，空曠的山頂上只有一座觀景臺。

深更半夜，冷風嗖嗖，寥無人煙。

顧宴和謝照坐在打開的後備箱上，一起披着毛毯，望着山下燈紅酒綠，天上星星忽閃忽閃的。

這些，倒是謝照沒靜下來看過的。

這一刻，她心情平靜了許多。

“謝照……”

顧宴遙遙望着住所的方向，喊了她一聲。

謝照應道：“我在。”

“今天，我好開心。”顧宴抱着膝蓋，望了眼她側臉模糊的輪廓，由衷道。

謝照沒說話。

因為見到了白月光？

“今晚，”

他靠近她耳畔，唇角彎彎的，雙手環住她脖頸，嗓音低低誘惑道：“不做麽？”

Alpha吃醋，她是在意他的。

半小時後。

車子在山頂微微震動，不時傳來輕微聲響，車內的溫度節節攀升，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彌漫得無比濃稠。

顧宴腦子在信息素侵染下早就不清醒了，視線搖搖晃晃的，幾乎是依靠本能承歡。

他甚至第一次知道，犯醋勁兒的Alpha實在招惹不得，發起狠來完全招架不住，簡直要把他逼瘋。

“宴宴，叫我的名字。”

“謝、謝照……”

“繼續……”

“謝照……”

“不夠。”

“謝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