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第37章

溫思煦坐在池一野對面的位置, 岑淵說這句話時,聲音壓得很低,所以溫思煦并沒有十分清楚的聽到岑淵這突然冒出的兩個字。

可池一野卻聽得清清楚楚, 而一聽到岑淵說出的這兩個字, 池一野當場就炸了。

岑淵剛準備抽身時, 池一野一把拽住了他的衣服。此時的他, 再沒了剛才那幅單純大男孩的樣子, 眼中滿是暴戾, “你再說一遍。”

岑淵沒有說話,而是定定的看着池一野的眼睛。

打了一上午工,本就想安安靜靜吃個飯,一會兒目睹池一野哭起來了, 莫名兩個人就要打起來了?

溫思煦一臉狀況之外, 又連忙上去拉架,可見他靠過來。

池一野紅着眼睛, 一拳就落在了岑淵臉上。

“岑淵, 艹你媽。”

盛怒之下的池一野,全然忘記了自己在溫思煦面前的單純大男孩形象,一拳一拳,勢要跟岑淵分出個勝負。

而岑淵也不讓他, 面對餘墨青的時候, 岑淵都不手軟,以前……要是以前兩人還是兄弟,岑淵或許不會這樣激怒池一野, 也絕不會向他動手。

可如今, 不會了。

本為池一野和他這段兄弟感情十分在意的岑淵,早在之前, 就想明白這件事了。

曾經,岑淵總以為是自己的原因才導致了池一野和他絕交。可如今,他卻真正明白了,從頭到尾錯的都不是他,所以對池一野,他不會留手。

很快,這裏的打鬥,吸引了片場周圍的其他人,池一野的助理也趕了過來。

岑淵打餘墨青尚還處于下風,面對池一野的時候,卻是完完全全的優勢方。他心裏也憋着一股氣,下了死手把池一野按在地上暴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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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一野罵岑淵,“不講義氣,活該誰都不要你。”

岑淵掐着池一野的脖子,冷笑,“你這種自以為是的人,我才不屑跟你做朋友。”

直到岑淵砸了池一野兩拳,溫思煦才上前,和衆人一起,分開了兩人。

分開之後,池一野還在罵,瞪着一幅要吃人的眼睛。

岑淵卻不出聲了,冷冷站在人群後面,低頭看着在他身上拍打的溫思煦。

溫思煦腦子比別人轉得快,有時候反應卻跟不太上,這會兒看到岑淵嘴角紅了一片,衣服也變得髒兮兮,眼中不自覺就有些心疼。

岑淵趴在他肩膀上,平複着自己的情緒,直到池一野被衆人簇擁着離開,他才抱住溫思煦,“哥。”

岑淵情緒不是很好,且身上受了傷。

溫思煦将他帶到了劇組的化妝間,默不作聲找了藥,替他上起了藥。他沒有怪岑淵沖動,岑淵也沒開口認錯,兩人都沒有說話。

直到溫思煦擡手,給岑淵手指上貼了小創可貼,岑淵才又叫了他一聲。

溫思煦看到岑淵揉了下眼睛,他抓起岑淵的手去看,就發現對方眼睛紅了,鼻子也紅了。

此刻的岑淵,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又強忍着倔強不肯哭出聲。

知道岑淵不是輕易會服軟的性子,溫思煦愈發覺得,此時的小哭包岑淵,莫名有一點點可愛。

“你哭了?”

岑淵偏過頭,不給溫思煦看,“沒有。”

他聲音有些悶悶的,似乎是不想在溫思煦面前這麽丢臉。

溫思煦用一根手指托起他的下巴,在他臉上左右看了看,“好像有點嚴重。”

池一野下手的時候根本沒收斂,所以此時岑淵下巴處的青紫,格外明顯。

溫思煦也不好奇岑淵跟池一野動手的原因,只是心裏覺得,岑淵應該不是這種沖動的性格,會當着衆人的面,跟池一野動手。

但此時,他什麽都沒說,只專注替岑淵上藥。

正值午飯時間,化妝間角落裏也只有溫思煦和岑淵兩個人,沉默了許久後,岑淵問:“你不問我為什麽跟池一野動手嗎?”

溫思煦:“為什麽?”

岑淵抿了抿唇,溫思煦問他,他又不說了。

直到溫思煦收拾完一切,替岑淵上好藥後,岑淵才終于動了。

他拽了拽溫思煦的袖子,用了很大的勇氣,才問了溫思煦這麽一句話,“哥,你不知不知道,我跟池一野之間的事?”

岑淵和池一野之間的事?

溫思煦站在原地,望着岑淵的眼睛,回憶起了《商業帝王的戰争》這本小說裏的內容。

溫思煦記得,池一野在原著裏,是岑淵的竹馬,只是家境遠遠不如岑淵,兩人之間的關系一直很好,直到岑淵家裏出事這年,兩人決裂。

可兩人決裂的原因,作者并沒有進行詳細的描寫,只隐晦的提過,在岑淵崛起之後,得知真相的池一野痛哭悔悟。

來到這個世界後,溫思煦倒是關注過一點,但網上也沒有具體原因,甚至還不如原書裏描寫的多。

此時,面對突然問起此事的岑淵,溫思煦如實回答,“我只知道一點。”

而後岑淵就垂着頭,向溫思煦講述了當年發生的事。

原來從幼兒園的時候,岑淵就和池一野認識,兩人有共同的喜好,愛運動,愛打籃球,也能玩到一起。小朋友的世界,總是單純的,小小的,偶有争執,也不會是大過天的事。

可随着年紀的增長,岑淵和池一野之間的關系,反而不像小時候那麽單純融洽了。這其中很大的原因,不是因為家庭原因,而是因為兩人的三觀不契合。

岑淵的母親是一個十分善良的人,從小被父母照顧着長大的岑淵,性格陽光開朗,又繼承了一點母親身上的純善,他一直十分聽話,也沒有叛逆,而池一野卻不同。

池一野小時候性格比較霸道,但或許因為岑淵和他是好朋友,所以兩人之間還是能互相理解的。可從小學步入初中之後,池一野迎來了叛逆期,抽煙喝酒打架,跟許多青春期躁動的男生一樣,性格變得越來越暴躁,骨子裏的霸道,也表現得十分明顯。

岑淵有勸說過,雖然年紀不大,但他就是知道池一野這樣是不對的。

可池一野從來不聽,甚至隐隐覺得岑淵有些煩人。

于是乎,兩人默契的,都不去管對方在學校裏的事,只在私下裏,放假的時候,還會在一起約着玩,去彼此家裏打游戲。直到有一次,池一野被人打了,鼻青臉腫,而對方是學校裏出了名的壞學生。

雖然岑淵從不參與池一野打架的事,但看到好朋友被打了,總是沒法坐視不管,更何況撞上對方來尋仇,于是乎,他就替池一野出了手。

和學校裏的普通學生不同,岑淵因為身份特殊,從小就有系統的學過武打知識,所以這一次,岑淵幫池一野教訓了欺負他的校霸,後來岑淵一直在想,要是他一開始就沒有幫池一野打過這一架,或許也根本不會發生後面的事。

這次幫完池一野後,岑淵在學校裏出了名,但他卻并沒有一直替池一野出頭,而是此後,都沒管過池一野和別人的事。

一晃三年過去,兩人步入高中,岑淵還是那個岑淵,池一野也不是剛上初中那個被人随意欺負的小男孩了。

就在高一下學期,從沒求岑淵幫過忙的池一野,又找了一次岑淵。

這次和池一野發生沖突的人,是另一所學校的校霸,人家已經上高二了,而池一野才上高一,第一次跟隔壁學校的校霸約架,就想找岑淵給他撐撐場子。

岑淵沒有答應,或許是因為對方很厲害,池一野竟然求起了岑淵,最後朝岑淵撂了句話,“如果你把我當兄弟,你就來。”

那天,是個周五。

岑淵上課的時候,內心就很矛盾,他一直覺得打架是不對的,可池一野又和他是從小就認識的好朋友,所以在放學後,他讓接自己的司機先回了家,騎着自行車準備去找池一野了。

可就在岑淵騎車去找池一野的路上,遇到了一起嚴重的交通事故,撞人的小轎車當場自燃,而騎着電動車載着個七八歲小男孩的年輕媽媽,被撞得渾身是血。

事發路段比較偏僻,騎車經過的時候,岑淵停下車子,選擇了報警。

看到地上哭喊着叫“媽媽”的小男孩,他留了下來,在警察趕到之前,岑淵一直陪着那個意識清醒的小男孩。

之後,警察和救護車趕到,傷者被送往醫院,岑淵身為目擊者,去警局做了筆錄,出了門,他給池一野打電話,卻發現電話沒有打通。

隔日,岑淵接到了池一野進醫院的消息,池一野被打骨折了。

雖然造成池一野骨折的人不是自己,可岑淵還是十分愧疚,也因為這件事,讓兩人之間産生了隔閡。

直到池一野出院後,他都沒有見過岑淵,不聽岑淵的解釋,還拉黑了岑淵的號碼。

可最終導致兩人決裂的原因,不是因為岑淵沒有去幫池一野,而是因為,岑淵救的那對母子,是打傷池一野那個校霸的家人。

那對母子痊愈後,校霸買了一堆東西來向岑淵道謝,而那個時候,池一野望着岑淵的目光,嘲諷而刻薄。

池一野因此開始單方面和岑淵絕交,他也不再理岑淵了。

岑淵好幾次想向他解釋,卻發現越來越說不清了,而後他的父母就出了事,他也沒有精力再顧及池一野,兩人的關系就此徹底破裂,再也回不到當初了。

父母去世後,岑淵還在學校上了一陣學,那個時候,他還沒有被養兄送到餘家,而因為池一野是校霸的原因,他經常被班裏的一些同學孤立。

再後來……岑淵在餘家掙紮,而池一野成了大明星,他采訪時随口的一句“被兄弟抛棄,背刺”,就讓岑淵在學校裏,成了被孤立的對象。

說到這裏的時候,岑淵表情一直很平靜,像是在說着一個陌生人的事。

也在說完之後,他擡頭看了眼溫思煦,問了句,“哥哥,你覺得,我是錯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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