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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奶牛章魚居住的海域,距離天空號目前所處的位置并不遙遠，甚至方向都與鳳凰火焰所指向的位置一致。

斯卡翹起尾巴，站在甲板最前端,氣勢十足地望向遠處的海面，海風吹拂着蓬松長毛,讓它看起來像是一只毛絨絨的白灰色小獅子。

“我們要怎麽跟奶牛章魚溝通呀,”多貝剛剛潛入海底抓了幾條大魚,現在正懶散地趴在木棚旁邊曬太陽,想到接下來的行程，不免有點擔心,“它們不是神眷生物，應該不會說神眷語言吧？”

蘑菇龜茫然搖頭：“我也不知道。”

它當初只是看到過大白鯊領養奶牛章魚并喂食，既不懂鯊魚的語言,又沒有要認真觀察它們之間互動的意識，自然對這種細節性的事情一無所知。

斯卡倒是很樂觀：“既然奶牛章魚會與其他生物達成合作,那它們肯定有能夠傳遞信息的特殊方式。要是連交流都做不到,它們大概也不會放心地讓族人跟着随便什麽海洋生物離開——尤其是鯊魚，萬一鯊魚把它們當口糧可怎麽辦。”

“海洋中能養得起奶牛章魚的生物,除了鯊魚和劍魚之外，應該更多的還是神眷生物吧？”扒在桅杆上方做引體向上的麥吉啵啵驀得把腦袋拱到小狗尾巴邊上,活潑地晃來晃去,“奶牛章魚說不定會模仿神眷語言，就像我會模仿鳥語那樣。”

埃比響亮地哼了一聲，嫌棄：“你的鳥語水平明明就很差勁的吧！”

白綿綿的雲朵在蔚藍的天幕下自由飄蕩，形成層層疊疊的柔軟雲海,陽光透過雲層的縫隙形成斑駁的光影，灑在行進的船只上方。

海浪在光影中閃耀着寶石般的璀璨金色,被快速行駛的帆船驚起飛雪般四濺的浪花。

“就是這裏，”蹲在欄杆邊上觀察海底情況的蘑菇龜，把腦袋從海水中縮回來，很高興地轉頭看向小動物們，“我記得很清楚，大白鯊就是在這裏帶走了它的那條奶牛章魚的。”

雖說海平線的不斷升高讓這裏的礁石和海草看起來比以往要昏暗不少，深邃的海底流露出危險的氣息，但蘑菇龜對自己的記憶力十分有把握，揮舞着烏龜爪，指了指海底那塊倒金字塔形狀的巨石。

斯卡愉快點頭，從海草琉璃箱裏摸出一把藍茵藻，自己咬了一半，然後把剩下那半塞給了麥吉啵啵。

“麥吉啵啵的語言天賦比較好，我們兩個去打聽消息，”它伸爪rua了把海獺腦袋，“天空號的安全就交給你和埃比了。”

海獺自豪挺胸：“放心吧，我們兩個絕對沒問題的！”

它旁邊，雪鷹也認真地抖了抖羽毛，擺出随時準備戰鬥的架勢。

雖然在得到了神眷力量之後，麥吉啵啵已經能夠使用龍族的神眷能力，嚴格來說可以靠自己進行水下呼吸，但考慮到對于神眷能力的運用還不算熟練，它猶豫了下，還是沒有托大，乖乖吃掉藍茵藻，跟着斯卡一起躍進海中。

蘑菇龜自覺已經完成了任務，美滋滋地縮回爪子，爬回蘋果樹底下，繼續照顧自己的蘑菇們——在失去了龜殼又縮在礁石與蘑菇相依為伴的時光中，它早就喪失了對海洋的興趣，只想窩在安全的地方種蘑菇。

斯卡理解蘑菇龜的想法，也沒打算讓它一起潛入海底，很幹脆地跳下甲板，爪子扒拉着海水，目标明确地往那塊倒金字塔形狀的海底礁石游去。

這塊礁石的底部寬大而穩固，逐漸朝下方遞減，逐層收縮。外殼堅硬的藤壺密密麻麻地附着在礁石表面，幾塊扇貝在縫隙中開合，海草在礁石周圍優雅地搖曳着，修長柔軟的葉片随海浪伸展。

繞着礁石游了一圈，除了一條慌忙往水草底下的砂石裏鑽的小蝦之外，沒有看到任何生物，斯卡撓撓耳朵，疑惑地跟麥吉啵啵對視一眼，試探着喊：“你好？請問這裏是奶牛章魚的居住地嗎？”

話音剛落，一條奶白色的精致小觸手忽然從礁石夾縫處探出來，撥開深綠海草叢，露出警惕的圓溜溜黑眼睛，觀察着游在海水中的斯卡和麥吉啵啵。

斯卡這才發現，自己原先以為是扇貝的那幾塊貝殼，居然是奶牛章魚用來進出的門戶，只不過被它們僞裝成了普通的扇貝，乍一看平平無奇，如果不是它們自己出來，很難想象這塊礁石中會隐藏着一大群章魚。

“你好，”游到礁石邊上，斯卡禮貌地做了個自我介紹，“我是斯卡，這是麥吉啵啵。”

它看向麥吉啵啵，爪子催促地擺了擺。小龍愣了下，這才想起斯卡的囑咐，連忙掏出自己的海草背包，拿出一大塊用紫菜裹着的烤魚肉卷，遞給礁石裏藏着的奶牛章魚：“這是送給你們的禮物。”

奶白色的小觸手猶豫地蜷曲起來，似乎是想拒絕，然而聞到海水中飄散出的烤魚味道，還是沒忍住接住了烤魚肉卷，慢吞吞縮回礁石裏。

很快，它重新冒出了半截身體，圓球狀的腦袋一鼓一鼓的，似乎在歡快咀嚼着什麽，觸手沖斯卡和麥吉啵啵揮了揮，示意它們兩個稍等片刻。

礁石夾縫處，扇貝旋轉着開合，奶牛章魚們一只接着一只擠出來，謹慎起見，并沒遠離礁石，而是在礁石周圍游動，随時準備着見勢不妙就重新鑽回去。

最大只的那個奶牛章魚差點把自己卡在礁石的縫隙裏。它艱難地拱出來，游到所有奶牛章魚的最前面，觸手揮舞着，快速敲擊礁石表面貼附的藤壺。

礁石上的藤壺密集排列，沿着礁石的凹陷和裂隙生長，形成一個個小而光滑的橢圓形，像是灰褐色的鋼琴按鍵。令斯卡感到驚奇的是，在奶牛章魚的敲擊下，這藤壺真的發出了各不相同的音符，組在一起，居然跟神眷語言的發音相差無幾。

聽起來有點像是剛學會漢語的西方人，每個發音都蹩腳古怪，但湊在一起，又很魔性地能讓人聽明白它的意思。

“你好，謝謝你送來的魚，”奶牛章魚敲擊道，“請描述一下你的戰鬥力、居住情況、捕獵的食物種類和每天能提供的食物數量，如果有奶牛章魚願意接受你的情況，它就會把自己晚上睡覺的貝殼床送給你，這代表着你可以帶它離開。”

“還有，我必須要提醒你，一旦選擇帶走奶牛章魚，你就要跟它成為終生的夥伴，保護它、陪伴它、為它捕獵食物，無論什麽時候都不能抛棄彼此。如果我們了解到有生物故意丢棄甚至傷害奶牛章魚，我們會發動所有的朋友去追殺這個生物——奶牛章魚跟很多虎鯨、大白鯊甚至是藍鯨都是好朋友，所以請你一定要慎重考慮。”

它這段話敲擊得格外流暢，明顯是給所有前來領養奶牛章魚的神眷生物都敲過一遍，已經十分熟練了。

斯卡震撼：“這不就是海洋生物版本的非誠勿擾嗎！”

麥吉啵啵好奇歪頭，很想知道非誠勿擾是個什麽東西。然而幾十只奶牛章魚都在目光灼灼地盯着它們倆，這時候自顧自聊天怎麽想都不太禮貌，于是它煞有介事地咳嗽一聲，想要對奶牛章魚們說話，奈何腦海裏一片空白，只好弱弱地伸爪拽了拽小狗尾巴。

斯卡好笑地拍拍它的爪子表示了解，對着奶牛章魚彎了彎眼睛：“事實上，我們是希望可以打聽一些有關深暗領域的消息。”

奶牛章魚愣了下。

它的觸手猶豫着伸向藤壺，卻遲遲沒有敲擊，顯然一時間沒想清楚藤壺的敲擊聲怎麽才能組合成‘深暗領域’這四個字。遲疑好半天，它才動作起來，這次敲得頗為緩慢：“不要去。那裏很危險。”

“所以你們确實有深暗領域的情報？”麥吉啵啵眼睛一亮，尾巴興奮地搖起來，“這太好了，我們可以用食物來換！你們想吃什麽，海帶脆片、紫菜生魚卷、辣椒烤魚、蘑菇蝦仁凍，還是海膽魚肉羹？”

它一邊說着，一邊從背包裏往外掏食物。由于在潛入海底之前已經收拾好了背包，攜帶的食物都是準備帶給奶牛章魚來換取情報的，麥吉啵啵拿得毫不心疼，動作飛快地把背包騰空了一小半，全都塞給了奶牛章魚，任由它們用觸手卷起來，小心翼翼地啃着嘗味道。

為首的那只奶牛章魚也分到了一塊蘑菇蝦仁凍。比起其他奶牛章魚，它的警惕心明顯要強很多，晃動着觸手觀察片刻，确認這個蘑菇蝦仁凍沒有摻雜毒液，才張開嘴巴吃了一口，嚼了嚼，倒吸一口涼氣，這下連警惕都顧不得了，把蘑菇蝦仁凍整個兒塞進嘴裏，咕咚吞下去，幸福地眯起眼睛。

“……你們确定不想收養一只奶牛章魚嗎？”吃完蘑菇蝦仁凍後，它敲擊藤壺的觸手都變得更有力了，“我願意跟你們走！保證每天産出滿滿一桶甜牛奶！”

其他奶牛章魚們紛紛激動地舞動着觸手：我們也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