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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離向農戶買了一輛驢車,她擔心寒曉昭和鵲喜兩人太過嬌氣,幹脆坐驢車上路,免得耽誤行程。
由于她給的銀子足以讓這戶人家去買三輛驢車,對方自是爽快答應。一大早把幹糧和飲水備好之後,巫離便駕着驢車,帶着寒曉昭主仆上路。
她駕着驢車載着兩個女人走了六天,終于在第七天傍晚前趕到薊城。
進城之前,巫離先讓她們在驢車上等着,便又閃身消失,回來時,搖身一變,成了一位相貌堂堂的男兒漢。
當寒曉昭和鵲喜看到易容後的巫離,雙目瞪得比銅鈴還大,張目結舌說不出話來。
“你呢,是我的夫人,鵲喜則是咱們的丫鬟,從現在開始,你要喊我相公,鵲喜要喊我姑爺,明白嗎?”巫離有趣地瞧着她們目瞪口呆的表情。
莫怪寒曉昭和鵲喜瞪得眼珠子都要掉出來,扮成男人的巫離胸部平坦,頭上梳着英雄髻,穿着窄袖勁裝長褲,腰間系着劍,一身的俐落,從女俠變成了風流倜傥的“大俠”。
她用易容術改變了些臉形,貼上假喉結,原本柔媚的臉蛋因為多了男子的陽剛,顯得英氣煥發,且她的身形比一般女人高挑,因此扮成男人也不顯矮。
她這男子漢的模樣讓寒曉昭和鵲喜兩人直盯得眼珠子都移不開了,若不是早知她是女人,還用女人的嗓音跟她們說話,她們真的會以為她是男人呢!
巫離扮起男人駕輕就熟,她一伸手,就将寒曉昭攬入懷中,另一手輕佻地托起她的下巴,連眼神都變成了男人看女人的目光,直看得寒曉昭不由自主的臉紅心跳。
“娘子,叫聲相公來聽聽。”她的聲音變成了男人,把寒曉昭驚得一雙美眸瞪得更圓了,無辜的小鹿眼煞是可愛逗人,把巫離逗笑了,忍不住捏捏她的小臉。
“你先習慣習慣,進城後可不能再這麽驚訝,若讓守城的官兵看出異狀就麻煩了,明白嗎,娘子?”
“你……你真的是女人?”
“我當然是女的,昨夜你不是都看過了?”
寒曉昭這才想到昨夜巫離脫了衣裳,身上只圍了一條毯子,那有致的身段的确是貨真價實的女子。
她猶豫了下,才害羞地小聲喊了一句“相公”。
“乖。”巫離又在對方細致的臉上摸了一把。她本就生得豔媚,扮起男人來,便成了擁有桃花眼的花花公子,一颦一笑都帶着勾引女子的俊俏。
鵲喜也是看呆了,待回過神來,禁不住露出崇拜的眼神,立刻改口。“姑爺,您這模樣,真俊!”說時還豎起大拇指表達佩服。
巫離笑得風流倜傥。“丫頭嘴甜,爺喜歡。”說完順道摸了鵲喜下巴一把,便摟着寒曉昭的腰走向驢車。
寒曉昭依然不可思議地盯着眼前這個“男人”。她這杏眼圓睜的嬌俏模樣,實在惹人憐愛,讓巫離不禁生出保護之心,還真的像個男人一樣,一把抱起她,放在驢車上。
鵲喜也上了驢車,待姑爺在前頭駕車啓程,她俏皮地在小姐耳邊道:“夫人,姑爺真俊俏,我都想當她的小妾了。”
寒曉昭點頭贊同,接着又感嘆搖頭,小聲對鵲喜道:“我現在才知道,咱們女扮男裝一點都不傻,難怪一眼就被人家看穿了,瞧瞧人家扮得多像,連喉結都有,真讓我長見識了。”
她這一席帶着天真又坦白得可愛的話,讓前頭駕車的巫離禁不住勾起嘴角。
城門有守衛把關,入城時,寒曉昭和鵲喜兩人十分緊張,巫離安撫完她們,便大方地上前與官爺們打招呼說笑,遞上路引時,順帶夾了一錠元寶,城門守衛掂掂手中的元寶,收進腰袋裏,只随便瞧了車內人一眼,便爽快地讓她們過去。
三人順利進了城,在前頭駕車的巫離聽到車內兩人的談話。
“夫人,姑爺可真有辦法,也不知她用什麽方法,把處們進城的路引也弄來了。”
“是呀,幸好咱們遇上相公,不然可慘了。”
主仆兩人一句“姑爺”、一句“相公”的,把巫離逗得嘴又彎了起來,覺得這對主實在很有意思。
這一路上,主仆兩人坐在驢車上,好奇地四處張望,看着大道兩旁的商鋪和來往的百姓,不時睜大眼或是嘴角挂着笑,看似十分歡喜。
巫離知道養在閨閣的女子平日少有機會出門,更遑論到處走走看看,便特意繞着市集,好讓她們看個過瘾。
“娘子,這花與你真配。”她笑得一臉桃花,當街就對自己的夫人打情罵俏起來,果然又見寒曉昭雙頰浮起兩酡紅雲,襯得她人比花嬌,美不勝收。
一旁的鵲喜也配合着大贊。“夫人真美,姑爺有眼光。”
寒曉昭羞澀地笑了,對巫離輕聲道:“謝謝相公。”
三人一路說說笑笑,巫離見逛得差不多了,便駕着馬車前往客棧。
她要了兩間上房,讓店小二張羅些吃食送到屋裏,安頓好兩人後,她便出了客棧,直接朝城西的花街走去。
街上有不少的青樓和賭坊,時值傍?,花街上的燈火已經點燃,而姑娘們早已梳妝妥當,坐在窗棂上對街下來往的男人們抛出媚笑,等着熟客上門。
巫離勾起俊朗的笑容,一雙桃花眼含情脈脈的望着她們。那些姑娘們一開始還會對她抛媚眼,卻因為這位公子的眼神太過深邃,并無輕佻,不同于其他男人,眼神毫無輕浮之意,那專注的目光像在欣賞一塊完美無瑕的美玉,竟把她們盯着臉頰熱了起來,不知不覺斂起媚笑,露出羞澀。
巫離将她們逗得臉紅還不夠,她還一派正經地朝她們打躬作揖,仿佛在她眼中,這些姑娘就跟大家閨秀一般,值得尊重和欣賞。
轉身離去時,那潇灑的背影也留在一票姑娘們的芳心中,掀起餘波蕩漾。
“他是誰?”有姑娘輕問,望着那離去的背影,面露依依不舍。
“是個新面孔呢。”
“若難被他瞧中,成為他的紅顏知己該有多好……”
其中一人道出了衆位姑娘的心思。若能選擇,她們也希望能夠挑選自己喜愛的芳容,就像那公子一般俊逸出衆,風度翩翩。
“啊,瞧,他停住了。”
姑娘們的目光全盯着那人,見他停在其中一處青樓前,接着便掀袍跨過門檻,被招呼的小厮迎了進去。
那青樓是醉月樓,而醉月樓這幾個月來了一位新姑娘,名叫岚兒。
姑娘們彼此互看一眼,接着便将臉瞥向別處,有的以扇遮面,有的以帕掩口,皆是暗自嘆息。
果然男人都愛貌美的姑娘,那個岚兒是醉月樓的花魁,極富貌美的盛名。她們說得沒錯,巫離的确是沖着花魁岚兒來的。
前來招呼的老鸨嬌三娘,太約三十多的年紀,風韻尚好,是醉月樓的掌事,見到巫離如此俊逸的公子,一雙媚眼都亮了。
“這位爺生得好生俊俏呀,您是外地來的?不知如何稱呼您?”
她含笑搖着從畫鋪買來的折扇。“在下姓巫,單名一個離字,巫某是慕名而來,只因聽說你們這兒的岚兒姑娘是最美的,希望能見上一見。”
一開口就點名花魁岚兒,嬌三娘面色帶笑,心下則多了心眼打量對方。
“巫公子好眼光,我家岚兒可是咱們醉月樓的花魁,豔冠群芳,一般是不見客的,除非價碼夠高……”
巫離挑眉。“要多少?”
喬三娘比出三根手指。
巫離心中暗罵,這個巫岚可真會掏金。“三百兩是嗎?行!”
“公子說笑了,岚兒是本坊的花魁,怎麽說也要三千兩。”
巫離一怔,瞟了眼嬌三娘,臉上的笑容變得有些陰沉。“三千兩?這價碼沒搞錯吧?”
“沒錯沒錯,岚兒說了,要包下地,就是這價碼。”
巫離啼笑皆非地問:“我何時說要包下她了?”
“哎呀公子,岚兒姑娘說了,她看上了公子,若公子想見她,就得包下她,否則她不見公子。”
巫離抽了抽嘴角,手中的折扇都要被她捏壞了。她強忍着想要掀桌的沖動,只嘀咕了一句“鐵公雞”,便沒好氣地掏出一張三千兩的銀票拍在桌上。
“行!大爺我就用三千兩包下她!”
這三千兩銀票等于是一位花魁的贖身價了,嬌三娘笑得眼都眯了起來,立即心喜地收下,連忙哈腰點頭。
“公子快請上座,岚兒等着您呢!”嬌三娘一邊招呼,邊忙着吩咐人把公子領到後院去,向時心下暗忖,她本是聽了岚兒主子的命令,說遇上一位姓巫的公子時,就跟對方要求三千兩,對方絕對會給,她本還懷疑,卻沒想到真有個姓巫的公子願意當這個冤大頭。
巫離起身,沉着臉,跟着在前頭帶路的姑娘往後院走去。
她被領進一間廂房,婢女們送上酒水和點心,不一會兒,岚兒緩緩掀簾而來,巫離一見到她,上下打量她,岚兒卻是笑笑地吩咐兩位婢女。
“行了,你們下去吧。”
待婢女們一退下,巫離立即來到門邊查看,以防隔牆有耳。
“放心吧,嬌三娘是我的人,這青樓是她開的,我已經囑咐,不讓任何人接近。”
“什麽?”巫離回頭瞪他。“她是你的人?你怎麽不告訴她,我也是你的人?居然跟我要三千兩。”
“是我吩咐她的,凡是指名要見我的男人,得先拿出三千兩,誰知道你會扮成男人上門。”
“好啊——”她二話不說,立即撲上前,把人給壓在床上。“騷貨,還我三千兩,否則把你給收拾了!”
巫離一副霸王硬上弓的急色鬼樣,動作粗魯,毫不憐香惜玉,而被她壓在底下的巫岚卻一點也不緊張,而是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銀票既出,哪有還的道理?你溫柔點啊,別這麽粗魯。”
“就對你粗魯怎麽着!”巫離不客氣地扒開他的衣襟,解了他的腰帶,把肚兜一扯,露出了一對胸部。
巫離瞪着那高挺的胸部,伸手又摸又捏的。“新做的?什麽材質?怎麽這麽軟?”
巫岚卻是一副慵懶的模樣,任她欺淩也無動于衷。“不軟的話,如何逼真?輕一點,別壞了,很花錢的。”
花魁說話的聲音不再是女子柔媚酥骨的嗓音,而是男子沉穩低啞的聲音。被她壓在屁股底下的巫岚是個不折不扣的男人,正是萬花谷的蛇護法,他扮成了女人,藏身在這棟青樓裏。
巫離氣哼道:“我倒要看看,這三千兩的胸部到底多銷魂。啧,看來也不怎麽樣,比我的差多了。”
“你摸夠了沒?摸夠了就起來。”
“當然沒摸夠,還有下面也要檢查。”巫離邪惡地伸手往他胯下抓去。
巫岚立即阻止她的魔爪,兩人迅速在床上打将起來,眨眼間就來回數十招。
接着巫岚一個鯉魚翻身,滑下床,跳到三尺外,護着自己的胸部說:“我賣藝不賣身。”
巫離指着他啐罵道:“拗了我三千兩銀子,把你皮扒了都行。”
他們四大護法,自幼練武,一起長大,吃睡和洗澡也一起,什麽都看光了,即使長大了,雖然男女有別,但他們向來不羁慣了,從不在乎世俗的眼光,說話也向來葷素不禁,巫離和巫岚更是自自小打到到大,比兄弟姊妹還要親,巫岚長巫離一歲,不只把她當親妹妹看,也當自家兄弟看。
“三千兩算什麽?你從水賊那兒黑吃黑的應該不少吧?”
巫離瞪圓了眼,繼而恍然大悟。“喝!原來如□,你早得了消息,我就說你幹麽獅子大開口,原來是想分一杯羹!”
她心中恨呀,早知道來這裏找巫岚的路上,就不事先送出消息告訴他自己上了商船,巫岚肯定是派出探子去探她的消息,因此得知。
巫岚俊朗的唇角勾起一抹邪笑。“非也,我本是關心你的安危,這才派出探子尋你的消息。依你的性子,肯定會乘機黑吃黑,我只是順便沾點碎肉解饞而已。”
“三千兩哪是碎肉,根本是在吸我的血、啃我的骨!”
“你也知道,我一個大男人藏在這間青樓不容易,你若是包下我,對我也方便些?”
“包下你做做樣子就行了,哪能真收銀子?”
“被你包下,我就沒銀子進帳了,這吃穿戴的開銷可不少。”
巫離瞪着他磨牙,氣呼呼地來到案前,拿起一瓶酒壺,拔開蓋子,聞一聞,酒香撲鼻,光是這酒聞起來就不同,準是高檔貨。
她重重哼了一聲。“你可真會享福,吃好的、穿好的、住好的,還順道賣笑撈銀子,你怎麽不去當小倌啊?到青樓跟女人搶財,真無恥。”
巫岚生得俊美,有着屬于南方男子的修長身形,本就是男生女相,只需加點易容掩飾,再把妝一化,立即變成柔媚的女子。
他來到她身側,拿起酒壺為她斟了七分滿的酒,笑得魅惑衆生。
“你扮成男人上青樓,不也是為了外人一個理由能常進我的屋,我這是幫你,如此一來,也不會讓人懷疑你我的身份。”
“哼,我扮成男人,是為了帶兩個女人上路。”
巫岚挑了挑眉。“兩個女人?哪來的?”
“船上救下的。”
“喲,怎麽突發善心做好事?”
巫離正要細說,但一想到寒曉昭的美貌,瞧了巫岚一眼,不知怎麽的就改了口。“我心情好,想救就救了。話說,你可有那淫賊的消息?”
說到正事,巫岚原本打趣的神情也轉為正色。
“我的人探到此人曾出現在薊城,只可惜始終無法确實掌握他的行蹤,這家夥很有一套,來無影去無蹤,連我的探子都探不到,更不知他長得什麽模樣?為免打草驚蛇,我已經撤了人,為今之計,便是等他上鈎。”
這便是巫岚為何潛伏在青樓的原因——扮成女子在醉月樓守株待兔三個月——為的就是釣這個神秘的淫賊。
萬花谷地處西山深谷中,由谷主巫依雪所統領,身邊有四大護法護持,自成一派,這兒的人向來我行我素,亦正亦邪,他們不管江湖事,極其神秘,就算出入江湖,亦不會打着萬花谷的名號,也因此江湖上的人對萬花谷的了解并不多,只知道他們不好惹。
然而偏偏有人閑着沒事幹就惹上他們了。
最近江湖上出現一名淫賊,自稱來自萬花谷,這可惹惱了萬花谷的人。他要淫女人是他的事,卻敢做不敢當,非要打着萬花谷的名號來騙人,就別怪他們不客氣,因此谷主和長老們先後派了蛇護法巫岚和狐護法巫離出谷抓人,也正好讓兩位年輕的護法去江湖練練手。
長老們一致認為,巫岚和巫離兩人陰柔狐媚的性子,能屈能伸,該狡滑便狡滑,該奸詐時也不會客氣,剛好能對付同樣狡滑奸詐的淫賊,而他們亦男亦女的美貌,正是誘淫賊入網最好的餌。
巫岚先出谷三個月,巫離則是在趕着與巫岚會合的路上,順道救了寒曉昭和鵲喜。
巫岚擅于揣摩男人的心态,他大膽細心,将這三個月來布下的網跟巫離說了個大概,巫離聽完後,握着他的手,由衷地佩服。
“放心,我一定會配合你,這也是谷主的意思,論下賤、狡滑和奸詐,我不如你。”
這是拐個彎來罵人呢!巫岚愛嬌含嗔地摸摸她的臉,嬌笑道:“看在三千兩的分上,姊姊不怪妹妹嘴壞。”
巫離一臉肉疼的咬牙。“我肚子餓,把最貴的吃食和美酒送上來!
巫岚失笑的任她撒野,慇勤地命人去張羅好酒好菜。
在巫岚轉身出去時,巫離暗暗露出賊笑。她豈止是黑吃黑那些銀票,還有珠寶呢,最值錢的就是珠寶了,反正有水賊頂罪,船上損失什麽,全都賴給水賊就好了,她這回可發了一筆橫財。
于是,巫離在薊城過起了大吃大喝的奷日子,白日她便以男人的身份,帶着美嬌娘和俏丫鬟去逛大街,?上就上青樓去泡妓女,坐實了她花花公子的風流之名。
不過幾日,大手筆花了三千兩包下青樓花魁的傳言,便成了百姓茶餘飯後的話題,都說巫公子豔福不淺,除了自家夫人美如天仙,豔冠群芳的花魁岚兒也對他死心塌地。
這一日,客棧人來人往,巫離從外頭回來,嗅出了不尋常,但她面上不顯,照常上樓。
在她上樓後,樓下客倌中的兩人悄悄站起身,朝其他人打了個眼色,便朝樓上走去。
寒五和另一名夥伴來到巫離所住的那間上房,聆聽裏頭的動靜,但是等了半天,卻沒等到任何聲響。他們覺得奇怪,便推門而入,赫見裏頭埋伏的弟兄們已經昏倒在地。
寒五暗叫不妙,卻已來不及,夥伴倒地,他則被點了穴道。
“為何跟蹤我?”巫離沉聲問。
寒五被點了穴,動彈不得,來人站在他身後,他看不見對方的長相,只得咬牙道:“這裏裏外外都被包圍了,你還不快束手就擒!”
巫離挑眉,好奇問:“閣下是哪個道上的?”
“咱們是相府派來的人。”
巫離愣了下。相府?奇了,相府的人怎麽會找上她?昨日巫岚收到探子密報,說城中來了一群可疑人士盯上了她和寒曉昭,巫岚懷疑這群人是淫賊的人馬。他扮成花魁,本是為了引出淫賊,卻沒想到是大美人寒曉昭被盯上了。
為此,巫離在昨夜便先把寒曉昭秘密送到巫岚那兒藏起來,自己則像平日那般出入客棧。
“相府的人不在京中過日子,跑到我屋裏來鬼鬼祟祟的做啥?”
“咱們是奉了相爺之命把小姐帶回去。”
巫離又愣住了,奇怪地問:“你家小姐是誰?”
“哼,你拐了我家小姐和丫鬟逛大街,竟會不知道她的身份?”
巫離真真是意外了,她只猜到昭兒出身大戶人家,卻沒想到她是官家小姐,而這個官的确有點大,只比皇上小一點。
“你若是識相,就乖乖把小姐交出來,我家公子還會饒你一命,否則……”否則之後卻沒有下文,巫離好奇問:“否則如何?”
“我家大公子武功高強,這回親自出馬,客棧周圍都布下了人馬,任你插?也難飛。”
巫離更好奇了。“你家大公子武功有多厲害?”
說到他家大公子,寒五語氣中充滿了驕傲和佩服。“我家大公子是武狀元,深受皇上賞識,你最好乖乖束手就擒,說不定咱們公子還會免你一死,要不然,哼哼哼……”
哼了半天,又沒下文,惹得巫離生出一股火,不客氣的用拳頭往他頭上敲下去。
“哼什麽哼,把話一次說完,不要叽叽歪歪的。”
寒五被敲得額角抽筋,但他被點了穴又動不得,只得咬牙道:“要不然被咱們公子抓到了,肯定把你碎屍萬段!”
還以為有什麽重要的話,原來是說廢話。“行了,知曉了。”不啰嗦,這回直接把他敲暈。
既然不是淫賊,那就沒什麽好說的了,得趕緊撤。巫離抿抿嘴,心下嘀咕,這回真是浪費功夫,還以為終于有了淫賊的線索,結果是白忙一場。
她轉身朝客棧竈房溜去,打量了店小二,換上他的衣衫和頭巾,意圖魚目混珠,從客棧後門溜出去。
原本一切順利,不過才溜出巷口,忽身後有殺氣,她匆忙閃開,躲過打來的暗器,仔細一看,那不是什麽暗器,不過是幾顆石頭罷了。
她擡頭,見前方有一名男子擋住她的路,看着那高大的身影,她微眯了下眼,将這男人從頭打量到腳。
這男人渾身透着迫人的氣勢,一看就不好惹。
在她打量的同時,寒倚天也在打量她,銳利的視線将她從頭看到腳——
桃花眼、俊俏的容顏,是一張小白臉。
“姓魏的在哪裏?”寒倚天冷冷質問。
姓魏的?巫離想了下明臼了,原來寒曉昭的心上人姓魏,這位大公子把她誤當成是姓魏的同夥了。
她也不解釋,反倒挺起胸膛,與他對視。“你就是相府的大公子寒倚天。”
他不答反問。“我妹妹在哪?”
不愧是兄妹,妹妹是個大美人,哥哥生得也不賴,不過就是冷了點。
巫離笑笑,拱手作揖。“原來是昭兒的大哥,寒哥哥,小生我這廂有禮了。”
寒倚天猛然一掌劈來,巫離急忙躲過,掌風打在她身後的牆上。
牆上的掌印陷三寸,巫離吃了一驚,暗忖此人內功深厚,這一掌要是打在她身上,不打成窟窿才怪。
“等等——喂——你急什麽——有話好說——”巫離邊說邊躲,這人招招掌風如雷,淨是把她往死裏打,根本毫不留情。她東躲西閃,最後來不及躲,趕忙運功抵擋,逼得她硬是接着他這一掌,內力碰撞之下,霎時腹內如翻江倒海,差點沒吐出一口血來。
巫離被他連連掌風給打出火氣來了,指着他大罵:“犯得着這麽拼嗎?打死了我,拿你妹子陪葬!”
她不說這話,寒倚天或許不會這麽快殺她,說了這話,寒倚天更是下手不留情,仿佛要将她大卸八塊,掌掌猛烈,招招把她往死裏打。
巫離身為四大護法,也不是省油的燈。她可以用計招來幫手抵擋,但她忍住了,目前還不适宜洩漏他們在附近埋伏的人馬,免得讓淫賊疑心,致使他們布了那麽久的局功虧一篑。
才這麽想着,一個不留神,一股氣勁刮過,她感到臉頰生疼,耳鬓幾根發絲被削落而下。
巫離伸手摸向自己的臉,驚怒得瞪着手指上的血。她——破相了!
她引以為傲的美貌竟然有了瑕疵,而且是被這個男人的氣勁給劃傷的,這令她怒火沖天。
“你妹的!”很好,他真的惹毛她了!
巫離甩出手中數根銀絲,絲線縱橫,有如千絲萬縷,令人眼花缭亂,帶着勁力朝寒倚天身體各部位攻去。
銀絲如天網罩下,殺氣橫溢,寒倚天即拔刀出鞘,灌注內力于刀,抵禦那纏在身上的銀絲,不至于纏死他。
“你竟敢弄傷我的臉,那人我也回敬你,毀了你的顏面!”巫離恨恨咬牙道。
寒倚天被這詭異的銀絲功夫制住,的确一時動彈不得,他深切感覺到每一根銀絲所夾帶的勁力,這股勁力還會随着銀絲線到處流竄。
想毀他容?沒那麽容易!
他氣沉丹田,将內功激發至八成,猛力大喝一聲,銀絲線應聲而斷,但同時傳來跳水聲。
他轉頭朝湖水看去,湖面只剩一圈又一圈的漣漪,人影已經消失,這家夥竟是趁此水遁了。
“大公子!”
被救醒的寒五帶着人馬急急趕過來,見到大公子,立即跪地謝罪。
“屬下失職,着了對方的道,沒逮着對方,請大公子責罰。”
寒倚天冷冷盯着湖面,沉聲道:“此人的功夫路數十分詭異,你們不是他的對手,起來吧。”
寒倚天盯着湖面一會兒,未見到任何動靜,心下暗驚,此人不僅功夫詭異,泅水功夫亦是了得,久未出水面,必是用了什麽方法,能在水中潛藏而不被人發現,連吸氣的絲馬跡都沒有。
他臉色陰冷。此人不簡單,到底是什麽來路?他非查個清楚不可。
“通知薊城城守全城搜人,叫餘知縣來見我!”
“是,大公子!”
寒倚天轉身離開,不過才走了幾步,卻突然身上一松,全身一涼,他低頭一看,身上的衣衫、褲子碎成十幾片,如葉片飄落在地,不僅如此,連遮羞的汗巾都碎成三片,露出兩條肌肉結實的長腿,後頭是毫無贅肉的臀部線條,前頭是男人的自傲之處,沒有保留地全部攤在陽光下。
這突發的狀況讓所有手下都驚呆了,寒倚天怔了下,繼而恍然大悟。
這是那家夥的傑作。在他用那詭異的銀絲武器纏住他的身子時,便将他的衣衫割成了碎片,卻又不馬上掉下來,只有在他轉身走動時,衣衫褲子才繃開破裂。
原來,那家夥說要讓他沒有顏面,是這個意思。
寒倚天黑着一張臉,寒五等人全都屏着呼吸,低着頭,沒人敢擡眼看大公子,也沒人敢出聲。
“啊——”女子的尖叫聲打破這僵滞的氣氛,是在湖邊浣衣的婦女們剛好路過,一見到有男人全身赤?的站在那兒,吓得驚慌尖叫,其中一名年紀較大的婦人看不過去,指着他大罵。
“光天化日之下脫褲子成什麽體統!要遛鳥去別的地方,別在這裏傷風敗俗!”罵完後,便去趕那些年輕臉皮薄的婦人。“快走快走,看了傷眼!”
待婦人們離去後,寒五等人更是大氣不敢吸,更無人敢說話,雖然沒有擡眼,卻能感受到他們大公子一身的寒氣。
“寒五!”
“屬下在。”寒五趕忙應答,仍不敢擡頭。
“罰你失職,把衣服和褲子脫下來。”
寒五驚愕地擡眼,剛好對上大公子轉過來的視線,淩厲中帶着警告,他立即打了個激靈。
“是,大公子!”寒五立刻脫衣卸褲,心中暗自叫苦,卻不敢有所耽招。
寒倚天穿上寒五貢獻的衣衫和褲子,系上腰帶,便頭也不回地大步離去。
“沒罰脫一層皮,只是脫衣,算輕的了。”
寒五看向寒六。“兄弟,你說我現在怎麽辦?”總不能叫他這樣走在大街上吧?傳出去讓他怎麽見人。
寒六道:“能怎麽辦?皮繃緊點喽。”
“上回賭骰子你欠我的五十兩,不如就用你的褲子來抵債。”
“怎麽不行,一件褲子值五十兩,不虧,便宜都你占了。”說着就要去扒他的褲子。
寒六吓得躲開,指着他。“你別來啊——當街脫我褲子,被人瞧見還當咱們有一腿,使不得啊!”
“咱們從小穿同一件褲裆長大,有什麽好羞的,別走啊!”
不走才怪!寒六不說二話,拎着自己的褲子逃之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