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章

第 15 章

一覺睡到日上三竿，呂昭醒過來的時候只覺得神清氣爽，半點宿醉的跡象都沒有。

下床穿衣梳洗後走出房門，略有遠見地提前用手擋住刺眼的光線。

“王爺醒了。”

“我不醒我還要繼續和周公下棋？”

“呃，昨晚王爺實在喝得爛醉，屬下也是擔心。”

“夠了夠了。”呂昭不耐地擺手，“關于昨日的事往後不要在我面前提起。去傳早膳。”

“是。”仲少離應聲後忽然想到什麽就往房間裏四處看。“王爺，林大夫醒了嗎？屬下好讓下人送兩份早膳來。”

“你說林大夫？林希在我房裏”呂昭立即回頭掃視房間。

“是啊，王爺不記得了嗎？昨晚一直嚷嚷要見林大夫，屬下就去接林大夫來王府。當時天色已晚，林大夫照顧王爺睡下後屬下善作主張留林大夫在王爺房中歇下了。”

不等仲少離說完，呂昭就在屋裏到處找人，“在哪兒？林希人呢？”

“就在西面的小榻上，王爺醒來沒發現嗎？”

“發現你個頭。不過你小子這回倒機靈，想要什麽獎勵稍後直說。”尤為滿意地拍拍仲少離肩膀，呂昭滿面春風地輕手輕腳靠近矮榻。

正熟睡的林希臉上一副痛苦神情，眼角還有淚。

呂昭當即坐下就抱了林希在自己懷裏，用手輕輕拍着他的臉說：“林希，林希快醒醒！”

“王爺，林大夫這是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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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清楚，怕是做惡夢了。”

“這……”仲少離瞬間想起麗歲春還在王府，滿臉痛苦地轉身抱頭。

若是呂昭知道那位姑奶奶在府上指不定要怎麽責罰他。思來想去後仲少離決定能瞞一會兒是一會兒。

“林希，快醒醒，林希！”呂昭不舍得用力，只是輕輕地拍林希臉頰。

等林希緩慢地睜開雙眼，“你終于醒了。”說着用拇指抹了林希眼角的淚痕，覺得心疼。

瞧見近在眼前的呂昭，林希還沒從剛才的夢境徹底脫離。

“醒了就好，只是一場噩夢。”

呂昭的聲音過于清晰，林希這才注意到自己在他懷裏，頓時渾身不自在忙不疊地坐起來。“王爺沒事了嗎。”

“昨晚讓你見笑了。你放心，我已經好多了。你穿衣洗漱，早膳很快就送來。”

“多謝王爺的好意，但是不用。我該走了。”

“那不行。還是你不想吃王府的飯菜，我讓人去市集上買你愛吃的。你要是不說你喜歡吃什麽，我就讓廚子把後廚裏有的食材全都做了給你送來，你喜歡吃什麽就吃什麽。”

仲少離見林希還是搖頭，連忙說：“林大夫，就吃一點吧。”

看呂昭是真的沒事了，林希想着要盡快回家，卻差點忘記自己想和呂昭談談。只好點頭，讓他們先出去。

呂昭一直在房間裏等，直到林希整理好就帶他去用早膳。“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麽，府裏一向過得簡單。就是尋常百姓家的那些家常菜，要是有你吃不慣的，我讓後廚的人再做。”

“王爺昨夜飲酒過量。喝酒傷身，王爺今後還是适量飲酒為好。”

“放心。你說什麽我都聽，絕不再犯。”

麗歲春氣得一夜無眠，她被仲少離點了穴道渾身動彈不得。

在房間裏幹坐眼看着屋裏的光線從暗變明，穴道才終于解開，頓時仰頭倒床上。一邊抱怨一邊揉弄肩膀脖子。房門吱呀一聲打開，是王府的人送早膳來。

“麗公主，請慢用。”

“王爺醒了嗎，他怎麽樣了？”

“王爺此時也在用早膳。”

“那帶我過去，我要跟王爺一起用餐。”

“這--”

“還啰嗦什麽，趕緊帶路啊。”麗歲春走到放着水盆的架子前，仔細對着銅鏡梳洗了一番，然後拎着來人肩膀上的衣服布料跨出門檻。

林希吃下半碗粥就沒有胃口了。

昨晚的夢境給了他很大的警示，“今後王爺若是貴體欠安，還請王爺傳喚宮中的太醫。也請王爺不要再去藥鋪，王爺不應該去那樣的地方，會辱沒王爺的身份。”

“你怎麽了？為什麽突然這樣說，我做錯什麽了嗎？是不是昨晚我對你做了什麽？你別生氣，我向你道歉！從今往後我不會再喝醉，成嗎？”

仲少離在一邊聽得是一臉懵，這呂昭從來都是鐵樹不開花的。

如今竟對一個男子說出這樣的話來！

好歹也是在軍中威震四方的，對待一個朋友卻卑微到了這個地步。仲少離對呂昭的認知又多了一層。

“不關王爺的事，只是林希一向不适應跟病人以外的任何人相處。”

眼看林希起身要走，呂昭沒阻攔。

順着王府家仆指的路，麗歲春來到呂昭所在的偏廳，只一眼就瞧見林希。頓時火冒三丈，快步上前大聲呵斥道：“你居然還留在王府不肯走！身為一個男子，你究竟有沒有羞恥心？”

呂昭見到麗歲春的一瞬有些發愣，視線落在對方那張表情蠻橫的臉上。“你怎麽，你怎麽會在我府上”

“王爺,你已經沒事了嗎？”

“荒謬，我有事沒事何需你一個外人來關心。我不管你是怎麽進來王府的，現在趕緊給我走！”

瞧着呂昭把林希護在身後，麗歲春一臉鄙夷。“堂堂男子，居然只會躲在背後做縮頭烏龜。真不知道--”

“你給我閉嘴。”呂昭是半刻都不想見到麗歲春也不想聽到她的聲音，上前抓住她的胳膊就往外面提。

“你弄疼我了。”

“再說一句別怪我對你不客氣。我從來不打女人，你最好別逼我。”

一路被拎着到了王府大門外，還想說什麽卻被呂昭推了一把，麗歲春順勢裝作摔倒。

從小錦衣玉食不曾被任何人這樣粗魯地對待，麗歲春委屈得當場落淚。

呂昭最見不得女子哭，“你算什麽東西？在我府裏大喊大叫不說，還對我朋友說三道四，你以為你是誰？區區一個附屬國的公主罷了，真當我怕了是嗎？幾個月前我是怎麽讓大京跪地求饒的，我還可以讓你們再嘗嘗其中滋味。”

“他是你朋友？”麗歲春轉念一想，覺得自己可能是真的誤會了他們之間的關系。她急忙起身，“對不起！”

“對不起，你對不起什麽對不起。”

“我親自向你朋友道歉，我意識到我的錯誤了，你能不能原諒我？”

呂昭對眼前的女子有些訝異，本來還蠻不講理的怎麽突然就轉性了？

不過她也确實該向林希好好道歉，不然林希會不高興。“可以，你必須認真道歉。”

“嗯，我會的。”還是頭一次這麽近距離和呂昭說上話，麗歲春眼角餘光瞥見林希也到了大門外。連忙上前去低頭道歉：“對不起，是我誤會你。請原諒我。”

“她是自己意識到錯誤要跟你道歉，跟我沒有關系，我什麽都沒做。”

“麗公主不必如此，草民并不會把此事放在心上。”

“那就是原諒我了。”

林希急着回家不想再和呂昭有聯系，就急匆匆地離開了。

呂昭也沒有再挽留，只是猜想林希擔心家人，想着他也該找個機會親自去林家說明，免得林家人對林希說教。

“你怎麽還不走？”

“我剛才摔了一跤，腳踝現在還在痛。”麗歲春裝作吃痛地踮起腳。

“我看看。”呂昭是當真了，自己力氣不小，這小女子看着細胳膊細腿的。

看他蹲下身子耐心地檢查自己的腳踝，麗歲春心裏冒出蜜來。他果然還是溫柔又細心的，自己沒有看錯！

只是兩人的身份導致他對自己沒有半分好印象。

“還真是扭傷，我派人送你回驿館。仲少離，你去宮裏找個太醫去驿館給她看看。”

“是，屬下這就去。”奇了，分明剛才還劍拔弩張的呢。

林希一走就好了。

“走得了嗎？”

“不行，現在動不了。有侍女嗎？讓她們扶我吧。”

“啧，沒有侍女。”呂昭一時嫌煩，但對方的傷也是他造成，幹脆就把麗歲春整個人扛起來，放在肩頭上大步走下石階。

“送你上馬車，到了驿館讓太醫瞧瞧。仲少離，記得回來告訴我結果。”

“是。”

“王爺不去驿館嗎？”原本被當成麻袋一樣扛着麗歲春還不大高興，現在聽呂昭不肯送自己回驿館更委屈了。死死抓住呂昭背後的衣物不松手。

“我要去王宮，送你去驿館做什麽。”

“可驿館就在王宮附近，你坐馬車也順路。而且下馬車的時候我一個人怎麽辦？”

“算了算了，走走走。我送你回驿館就是。”呂昭跟着上了馬車，說去王宮實則在诓她。

馬車慢悠悠地行駛，是因為麗歲春的腳傷不宜受到颠簸。

呂昭頭偏在一邊閉目養神，雖然覺得那女人沒那麽讨厭了，但還是不想過多接觸。

“王爺，我可以叫你的名字嗎？你也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了。”

“随你便。”

“呂昭。”麗歲春開始慶幸昨晚聽了麗濤的話借由王太後的口谕進入王府，不然現在這樣的相處機會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有。“你還記得在邊境時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情形嗎？”

“我在邊境何時見過你？別想扯些無聊的事情亂說。”

他不記得……算了，他當然不記得。自己當時不是這幅裝扮，他認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