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章

第 75 章

河上因為入夜一直有風，呂宿脫下外衫披在林希身後。“大概不合身，你還是穿上吧。當心着涼。”

“公子當真心疼小娘子啊！不像我家那口子，窮鬼一個還不知道心疼人。”

林希雖然害羞，卻還是被大嬸逗笑。低頭整理着寬大的衣袖。

“帶我們回岸邊吧。”

“也好，河上風大，也差不多該放河燈了。公子你要不要買個河燈讓你家娘子放啊？正巧我家那口子就在前面的攤子上賣呢。我帶二位去看看吧！”

就沒有讓他們拒絕的餘地，船在碼頭靠岸，旁邊就有好多攤子在賣河燈。

下船時林希本想等呂宿先上岸的，沒想到卻是被攬住了腰跟他一起同時上岸。

“公子公子，我家那口子的攤子就在前面第三個，你們要是去買河燈一定去看看我家的！價格不貴，不買看看也不吃虧。”

“好，我們去看看。”

林希還在意着腰上的手臂。

“怎麽了？”

“我，我可以自己走。”

“岸上人多，你還是要拉着我。否則沒有你帶路，我都不知道自己在何處。”呂宿放開林希，朝他伸着手。

周圍一直有人來來去去，呂宿就這麽耐心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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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放河燈啦！”

附近有人大喊了一聲，人群便擁擠着去河邊放河燈。

害怕他被人撞到，林希急忙拉住手。同時也被有力地拉到呂宿身邊，一起逆着人流離開。

現在反而是這些攤子沒了人煙，呂宿拉着林希到大嬸家人的攤位前。對林希說：“你選一個。”

“我？”林希望着他，“都可以。”

呂宿掃視着攤位上的河燈，最後選了一盞白色的。

攤主收了錢，拿出筆墨說：“公子可有願望，或者是祝福的話，都可以寫在河燈上。等放在河面上，河裏的神仙就會替你實現的。”

“不用了”。帶着河燈在河邊慢慢走，越是下游，河道兩邊的燈籠越少人也越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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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不遠就是河燈被攔住的位置，呂宿說：“就在這裏吧，你來放。”

“以前我放過河燈，這個河燈，王--你放吧。”林希差點咬到舌頭。

“好。”二人松開手，在河邊蹲下後拿起罩子點燃裏面的蠟燭，再放上罩子。

呂宿把河燈放在河面上，林希推了河燈一把，白色的河燈緩緩順着河流向下飄走了。

站起來的時候，呂宿突然說：“我還沒有許願！”

“那現在趁河燈還沒有被攔下，快說吧！”

“還能靈驗？”

“可以的。”林希認真地對呂宿點頭。

“那，我想要你一直在我身邊。能靈驗嗎？”

“你？”目睹呂宿的滿臉真誠，林希開始覺得這一整天的幻覺加重了。

不遠的河面上不斷漂來河燈，映襯着黑色的河面，比天上的星月還耀眼。

呂宿握住林希的雙手，緊緊握着。“我是不是吓到你了，怎麽都不說話？還是--”

“我不明白……”

“不明白什麽？”

嘗試着要抽出手，反而被握得更緊。林希此時腦海裏一團亂，不斷出現和呂宿産生交集的場景。

是了！

呂宿雖然嚴肅，但對待自己從來就很照顧……

可那些照顧，又是出于什麽原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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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希，你看着我。”

無處落腳的視線回到呂宿臉上，林希面對他的目光，只覺得胸口悶悶的。

“是我做了什麽事情讓你誤會我？你告訴我，我想知道你在想什麽。”

“我，我不知道，為什麽你要說讓我陪在你身邊的話？你對我，是因為什麽想法才一直照顧我？”

原來他在意的事情是這樣。呂宿低下頭，額頭挨着林希的額頭。

兩個人的眼中只有對方放大的模樣。

呂宿說：“想要你陪在我身邊，是因為我心中有你，且只有你。一直以來都只有你一個人，我曾對你說過我不會再進入後宮不再召見後妃，也是真的。她們于我，都是因為王太後的安排，并沒有任何感情。”

“而你也是第一個讓我放在心上的人。我的身份不同，不能與你相伴，所以我只能希望你陪在我身邊。你可願意？”

他說他心中只有自己！

可這又是什麽時候開始的？

“若你還不回話，我只當你是願意與我在一起的。”

“我曾在王府外見過你，那次你醉了，我扶着你。”

“我沒醉……”呂宿立即反駁，他怎麽也沒想到林希會提起那次的失誤。

“就是沒看清腳下。那次的事情我記得，也是因為在王府外遇見你，我才對你一直念念不忘。”

“那之後在王宮中你多次出手相助，是出于對我扶住你的回報--”

“不是回報！”

“那，是什麽？”話才說完，眼中呂宿的臉就這麽放大，嘴唇上傳來溫軟的觸感。

時間好像瞬間停止一般，林希因他突來的吻怔住。

“不是回報，是念念不忘。”

“你--”林希喘着氣，從呂宿的懷中掙脫。

“你說我醉了，來扶我。在我看來反而是你朝我撞過來，撞進了我心裏。是我抱住了你。”

眼前這滿嘴胡扯的人哪裏還像那個在王宮中一派嚴肅的呂宿？

半點一國之君的樣子沒有！

林希心裏氣他，“是我撞了你，還是因為回報？”

“不是回報。是因為心裏有你，才想要處處護着你、保護你、幫你。”

半晌等不到林希的回音，呂宿走過來将人攬在懷中抱住不放。

臉深深埋在一頭黑發中，“是真的，我從小到現在，只有你走進了我的心裏。今後也只有你，我保證。”

怎麽可能？林希不敢相信，他可是當今王上！自己卻，“可我只是一個市井百姓，我--”

“林希就是林希，天底下林希就只有你一個，沒有你，我一定會獨自一人孤獨終老到死。”

垂在身體兩側的手臂，終是回抱了呂宿。緊緊的，不會放手。

“有沒有想對我說的話？”

“今天你說的每一句話，我都不會忘記。”

“還有沒有？”

二人不約而同地分開來，相互注視着。只聽見林希輕輕地說：“我心中也只有你一個人。”

再多的話再多的心意都在一個綿長的親吻中濕黏黏地傳達到對方的肚子裏……

再分開的時候，兩人的面容上都是心意相通後的幸福。

趁着林希還糊塗，呂宿抓緊問：“既然你心中有我，那你可願留在王宮陪我？”

“我願意。我願意一直陪着你。”

“不許反悔。”

“不會。你也不能是欺騙。”

“更不會！”

明明之前他們之間還相互漠視，現在卻充斥着美好。

呂宿害怕眼前對着自己笑吟吟的林希不真實，還伸手去捏他的臉。

“怎麽了？”

“你的臉好涼。河邊風大，回去吧。”

“回，回去？”

看林希呆呆的，呂宿忍俊不禁。“回家，我送你回家。”

“我說過要給豆豆帶河燈，我先去買--”

“一起去。”呂不由分說地拉着林希去剛才的攤子上再買了一盞，知道他們要帶走，攤主還在系上了繩子方便手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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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漸漸遠離了熱鬧的燈會和人群，踏着月光走着，地面上拉出兩道長長的人影。

“你家中的鹦鹉，叫什麽名字？”

“也叫小白。”林希話音剛落，兩人已經到林家大門外。

看出對方眼中的不舍，自己又何嘗不是！“既然你願意陪我，那何不讓宮中的小白也陪陪你家的小白。明日你進宮，就把小白一起帶進宮，和宮中的小白住在一起，如何？”

“嗯，我會的。”目光不由地落在呂宿的唇上，林希倏地紅了臉，伸手要去拿呂宿手中的河燈想回去。

“我帶回宮中，明日你早些到書房來，等豆豆來找，你再把河燈交給她。”

“好。”

“你記得帶小白進宮，別的事情不用擔心。不許反悔。”

“你怎麽，怎麽跟之前不一樣？”

呂宿本想再逗逗他，察覺到大門內傳來動靜。當下便放開了林希的手。

林希手中一空，瞧着呂宿的雙眸中便多了分失落，卻在下一刻因為呂宿地低頭耳語心跳不已。

“明日早來，我在等你。”

“嗯。”

滿意地看着林希臉紅耳朵紅的模樣，呂宿忍不住道：“可不可以每天都進宮？”

“小白在宮裏，我怎麽也要常去見見它的。”

“小白，哪個小白？只有小白嗎？”

見呂宿湊近了臉，林希伸手捂住對方的唇。“兩個小白，還有你。”不等呂宿再說什麽，轉身上了石階去叩響大門。

大門打開前，林希忍不住回頭，見到還在原地的呂宿。對他揮揮手，便進了門。

握緊了手中的繩子，呂宿望着緊閉的林家大門良久。

如果他不是呂宿，不是那個住在王宮中的呂宿，只是與林希一樣出生在尋常百姓家，剛才就能和林希一起進入那個大門了。

可是造化弄人，他呂宿只能被那道門隔絕在外。

只希望林希今晚的夢中能有自己。

林家大門外的青年乘着夜風施展輕功，便逐漸消失在黑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