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章

第 98 章

馬車在山道疾馳，一路颠簸，林希醒來時，透過揚起的簾子看見馬車外不斷向後移的景色。

極力掙紮着身體想要坐起來，卻發現雙手雙腳被綁。

若是直接從馬車上滾下去，一定會被發現！

思索再三，林希決定還是等馬車停下了再決定該怎麽逃走。

忽地感覺身體騰空，不斷地下墜！

直到落入水中，林希睜開眼，不小心喝了太多的水。拼命掙脫手上的繩索，可是手腕都磨破了皮也掙脫不開。

腦子裏越來越脹的同時，林希看見水面上有人，焦急地在水面上方踱步。

是呂宿！

林希仰頭大聲喊着：“呂宿！呂宿！我在這邊，呂宿！”

可水面的人忽然離開，林希更加撕心裂肺地哭喊他名字。卻任憑他如何呼喊，那人就是聽不見。

林希耗盡了全身力氣，肚子裏喝的全是水，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一動不動地往水底下沉着，林希開始失去意識，閉上眼的同時，他聽見那人在叫他的名字。

可他無法回應，仿佛水底有一只手在死死拉着他一直往下拖。

但是好久好久都沒有沉底，水好深。

慢慢地四周開始沒有了光亮，一片漆黑。而他的身體還在不斷地下沉，現在他連那人的聲音也聽不見了。

本以為自己就要淹死在深水中時，林希又慢慢恢複了呼吸。

連手腳都沒了束縛的感覺，他嘗試着睜開眼，發現水中到處都閃爍着點點燭光。

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在叫着他的名字，等他回過神來，林希見到眼前正凝望他的呂宿。

而他們二人，正在小船上，小船在河面上緩緩移動着。

河兩岸滿是河燈，他聽見呂宿在對他說什麽，卻聽不清。

這樣近的距離，這樣喧鬧的燈會上，林希什麽聲音都聽不見！

林希着急地伸出雙手去觸碰呂宿的臉，張開嘴要說什麽卻被對方用手捂住。

他還是聽不見呂宿說了什麽，無助地搖着頭。

為什麽？

為什麽他會聽不見聲音！

林希極力向呂宿解釋，卻因為與呂宿拉扯不小心跌入河中。

落水的瞬間林希在水下見到四處尋找他的呂宿，他聽見了呂宿在叫着他的名字。

他沖呂宿游了過去，偏偏他怎麽也無法靠近呂宿！

林希慌張地大喊着呂宿的名字，可對方好像既看不見他又聽不見他的聲音。

呂宿！呂宿你為什麽不來？

絕望地看着呂宿在水中尋找自己，林希頓感眼前一黑，竟暈了過去。

從夢中驚醒，林希大口大口地喘着氣。環視周圍後，發現自己在家中的房間內。

而他在浴桶中泡着水，也不知泡了多久，水又冰又冷！

他卻不想出去。好像在他清醒後的那刻起，浴桶中的水變得不那麽冷，還在流動。仿佛置身于河水中，林希只覺得好累。

他不信呂宿會讓他離開太醫院，那手谕一定是有人僞造了欺騙他。

可他無法入宮，今後如何與呂宿相見？

一時心煩意亂，林希閉上了眼睛。

他想要逃離這樣陷入煩躁的自己，便縮着身子往下沉。

整個身體都浸泡在水中後，他的确停止了所有的猜想。但也因為無法再水下呼吸憋得腦中發脹，胸口仿佛要炸開一般！

忍不住張開嘴卻喝下一肚子的水，那水不知為何進入腹中就變得極冷。

林希蜷縮着身體，感覺身體逐漸在下沉。

等他睜開眼掙紮着要離開浴桶時，水面之上的景象離他視線越來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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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仲少離的謊話，呂昭被迫裝成病情有了好轉，去見麗歲春一面。

又在下一刻忍受不了麗歲春的聒噪，謊稱身體還未痊愈急忙回到房中，聽到床上那人的動靜，連忙趕到床邊。

映入眼簾的景象是林希滿頭大汗地掙紮着，嘴唇微張像是在說什麽。

呂昭立即用衣袖替林希擦了臉上、脖子上的汗，“林希，林希！快醒醒！”

伸出手覆在林希額頭上，溫度明顯已經降下來，呂昭這才放下心。不知道他做了什麽噩夢，但應該快醒了。

便出門去吩咐了下人準備沐浴用的熱水，又去衣櫃中找了幹淨衣物放到屏風上。

再回到床邊時，發現林希眼珠似乎在眼皮下動。忙出聲喊他：“林希！醒醒！”

就像是自己的呼喊把林希喚醒了，見林希慢慢睜開眼。“你終于醒了！”

被人緊緊抱在懷中，林希還未從幻象中走出來。

緩緩擡起手回抱住他，張嘴想要叫出他的名字，卻半點聲音發不出來。

林希的手攀上呂昭後背的同時，他身體僵硬了片刻。心中開始欣喜雀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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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突然的一聲。

“王爺！”

懷中人的身子明顯也僵住了，呂昭被用力推開。見他滿臉驚訝，自己也仿佛做錯事似的很羞愧。“你醒了就好，你昏迷了整整三日，我真的很擔心你！”

仲少離站在床邊，注意到林希有些不對勁。

“你身體可有不舒服的地方？”呂昭察覺到林希很慌亂，自己說的話他好像也沒聽見。便在他眼前揮揮手說：“林希？”

看清周圍環境後，林希才明白自己在呂昭府中。

住的還是呂昭的房間！

方才恍惚間以為是呂宿抱着他，他才想要抱住呂宿……

卻不想這人是呂昭，根本不是來找他的呂宿。

林希不清楚自己是如何出現在王府中，只記得昏迷前他還在王城外的樹林中。

“王爺，屬下認為他可能是受到了什麽刺激。才回答不上來。”

“林希，你為什麽……”呂昭頓了頓，改口道：“你放心，我不是故意去尋你。我是在王城外偶然遇見你，當時你發着高燒昏迷不醒。我便帶你回了王府找來大夫替你醫治，雖然你現在已經清醒，但還是該讓大夫替你瞧瞧。”

他說是偶然遇見，那，呂宿呢？他沒有找到自己嗎！

在仲少離看來，林希似乎精神不大好。

一雙眼睛誰也沒看，眉頭緊鎖，六神無主的模樣很是可憐。

他到底在之前遭遇了什麽？

“你是不是做噩夢了？出了一身的汗，我讓下人替你準備了熱水，你去洗洗吧。”

一聽到水，林希連連搖頭。抓緊了被子将自己蓋得嚴嚴實實地，他不想聽見水這個字更不想碰到水！

“王爺，前幾日遇見他的時候，渾身都濕透了。屬下猜想他應該是落水導致的恐懼，不如讓人來替他擦擦身子。省得他擔心。”

“他，他怎麽什麽也不肯說？他以前不是這樣的。”

“屬下也正奇怪，林希為何性情大變？”

聽到被子外面兩人的議論，林希是一個字也聽不進去。将自己困在黑暗的被褥中，雙眼緊閉。

他多希望現在也還是在夢境中，無論如何他也不想與呂昭再有關聯。

呂宿，呂宿人在哪裏？

擔心林希在被子裏悶着，呂昭輕輕拍了下被子說：“出來說吧，或是你現在不願說我也不會逼你開口。先出來吧，你就聽我說也好！我從邊疆回王城已有一段時日，是為了你才回來的。”

被子裏的人始終無動于衷，呂昭頓覺心中苦澀。他開始懷念昏迷中的林希，任他做什麽都乖乖地不動也無法拒絕他。

“還是你覺得困？那就好好休息，我在這裏陪着你哪兒也不去。”

有腳步聲漸漸遠去，林希以為是呂昭他們離開了，掀開被子就見呂昭依然坐在床邊望着他。

“你別怕，我不會對你做什麽！”

呂昭不知道為什麽林希不願意開口與自己講話，苦笑着說到：“回王城前我提前寄了一封信到你家中，我在離開前與你說過會帶邊疆的特産給你。所以在回到王城後第一時間就去了你家找你，不想你當時離家已久。”

“只能作罷。回了王府後，我嘗試着到處找你，偏偏王城內完全沒有你的消息。”

“依照你的性子，想必是去了王城外的一些偏僻村子為那裏的窮苦百姓出診。我把每一個村子都找了一遍，都說許久沒有見到你。”

林希呆呆地注視呂昭，心情複雜。

在呂昭看來林希在認真聽他講話，心中方才好受許多。臉上也恢複了一些笑意，繼續說着：“你弟弟真的很不歡迎我，我不過是去你家想要問問你的下落，林靖是一心要趕我出門。我不明白他為何那般厭惡與我。”

“但我不在乎他如何看待我、對待我，我在意的只有你。若是你也像林靖那般對我冷落，我不知道自己會怎麽樣……”

“只聽林靖說你在王城外的偏遠小鎮上幫一個做生意的管理賬目，以前從未聽你說過還認識這樣的人。”注意到林希的眼神閃躲，呂昭心裏猜到這個說辭一定是唬弄他的假話。

卻也沒有發作，畢竟他找了許久的人此刻躺在他的床上。

“本來都已經放棄找你了，準備盡快回邊疆。卻不想忽然能在王城外遇見你！”說完，呂昭回想當時見到林希的情形。

他的着裝與往常很不同，穿的明顯是女子的衣物。

滿身的泥污、衣裳都濕透了緊緊貼着皮膚，臉上又紅又腫、手腕腳腕都是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