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 章

第 108 章

王城內，各處繁華看不盡。

順着王城城門的大道遠遠望去，臨近的小鎮小村比比皆是。

再偏遠一些的，便是靠近大山腳下的村落。那裏的百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過着自給自足的平淡日子。

有些小病小痛則是能抗就抗，實在扛不住了，也不會想到去其它有大夫的村鎮或王城花錢。

這樣的偏僻村子，便是林希從前常來的地方。

“咳咳，咳咳……唉，真是對不住林大夫，我這咳疾就是控制不住地要咳嗽。”

“老伯，這個是藥您收下，切記不要反複地煮。一副藥只能煎兩次，之後就沒有藥效了。”

“好，好，我記住了。多謝林大夫！”

林靖擡頭看排在隊伍中的人大多都在咳嗽，不免皺眉。

而林希只是專心整理剩下的草藥。

村民不識字，他不能一邊看病一邊寫字給村民看，就給林靖做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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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在自家藥鋪前停下，林靖雙手扶着林希肩膀下馬車。現下天色也暗了，街上四處挂起了燈籠。

小于見到林希被攙扶着進來，急忙沖上去幫忙攙扶。“這是怎麽了？二少爺為何一臉慘白呢！”便同林靖扶着林希進入藥鋪後面的小院房間。

林靖讓小于趕緊去熬一碗治風寒的藥。

林靖把人扶到床上躺下，脫了鞋之後替林希蓋好被子。

屋中有些冷，環視一周也沒發現哪裏有暖爐。林靖又去找了一床棉被來給林希蓋上，無奈地坐在床邊。“二哥啊二哥，你也真是會給自己找麻煩。”

“大冷天地出去給村民義診，結果村民治好了你自己倒是病倒了。還把披風也交給別人，就算那個村子的人再怎麽苦難不至于沒幾件厚衣服吧？你簡直不要太傻。”

腦子昏昏沉沉地，聽見身邊有人不停念叨。林希一睜眼就見林靖訓他。

“二哥你醒了！很難受嗎？”

林希沖他搖頭。

“沒事，沒事才怪！還好我發現的早帶你回來，待會兒把藥都喝光，我就守在這裏看着你喝。不喝光不許你回家去。”

林靖就覺得奇怪了，為何他體質變得這樣弱？

從前不都是給那樣多病人看診，也不見染上什麽病。

今日倒好，去的時候人好好的，還沒回來人就暈了。心裏擔心的同時，伸出手去探林希額頭，驚訝道：“二哥你還說沒事，都發燒了也不說！”

望着林靖離開，林希張了張嘴又沒說出什麽。

林靖再進屋的時候，手裏頭端着一碗熱氣騰騰又泛着苦味的藥。

林希注視着那碗藥心裏就很抗拒。

他想到了在宮裏時被迫灌下的那碗毒藥，不同的是那碗毒藥冰涼刺骨。

“喝吧，不燙了，我涼好了端來的。等二哥你覺得好些了咱們再回家去。”

怕林靖懷疑，林希端着碗仰頭一飲而盡。豪爽得像是喝下了陳年好酒。

“外頭天也黑了，不如現在回去吧？二哥你站得起來嗎？”

緩緩閉上眼，林希再不想動。

“那在這裏歇一晚也成，我去附近酒樓買飯菜來，二哥你可別睡得太死了！”正當他要走時，手腕被林希拉住。

林靖心下了然，便說：“我去拿紙筆來，二哥你要吃什麽都寫下來。”

在紙上寫下他不準備回家的決定還有原因，林希遞給林靖看。也讓他不要對雙親提起自己已經回來的事。

林靖猜他是怕被責怪才出此下策，皺起眉頭問：“真不想回家？我可以跟父親母親說二哥你是生病了，對！二哥你現在就已經病了，不如就裝病下去。這樣不開口說話也不會被誰懷疑，回家吧。這裏什麽都沒有，別讓父母親替你擔心。”

思考再三，林希寫下要與呂昭和那人劃清界限的話。

原先呂宿對他說過，敏之一直守在林家附近。他不管現在敏之是否還在，他不想讓呂宿知道他的事。

“當真嗎！”林靖以為他是徹底幡然悔悟，很是開心。

林希認真地點了點頭。

“那人倒是沒再去過家裏了，只是呂昭三天兩頭地過來一直避着也不是長久之計。”林靖忽然想到什麽，便說：“呂昭在家裏見不到二哥，還是會來藥鋪找你不是嗎？”

他只要閉門不見就好，林希心裏這樣想，又覺得不妥。

呂宿呂昭他都不想見。只有到他們誰也不知道的地方待着，他才不會總是想到呂宿。

藥田，忽然想到雙親快回來，那他可以去藥田。林希提筆寫下他要在雙親回來後去藥田住。

“不行，我不會同意二哥去山上住！”

“山上可比王城冷多了，你如今這樣虛弱的身子去到藥田的小木屋住，我怕你半夜就被凍死了。”

已經下了決定，就不管林靖反對。又寫下讓他不要對任何人提起。

林靖二話不說地掀開了被子就拉林希下床，蹲下身利落地給他穿上鞋就拉着人往外走。“去吃飯吧，我餓了。你雖然發着燒，但我看你清醒得很。直接去酒樓吃飯，有什麽吃過飯再談。”

出了藥鋪時于氏父子已經離開，林希被林靖緊緊抓住手腕走不開，等他鎖上門，又被拉着不知道往何處走。

一路上家家燈火通明。

林希吹了不少冷風，周圍的燈籠讓他恍惚間回到了呂宿說心中有他的那晚。

任由林靖拉着走了許久，林希忽然想到呂宿會派人跟着他掌握他的一舉一動嗎？

可他又為什麽不肯出宮來見自己？

“二哥，回神了。”察覺到林希頭暈站不穩，忙出手攬住。“是我大意了，我背你回家吧。”說完就在林希前面蹲下身要背他。

不想依賴林靖，林希強撐着不适走開幾步。他隐約感覺自己置身于河中央，河面漂浮着無數的河燈。

而呂宿離他好遠好遠，他們之間相隔的河面仿佛逐漸在加寬，任憑他如何跑向河岸跑向呂宿所在的岸邊都無濟于事。

直到筋疲力盡，再也無力往前走動一步。

林希眼看着岸邊站着的呂宿一動也不動，自己的身體散架般地原地倒下。在河中央濺起無數水花。

“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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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林靖滿臉自責地守在床邊不吃也不喝，徐洛歌端來一碗醪糟小湯圓來。

聞到米酒的香氣，林靖視線落在徐洛歌臉上，再向下移動到他端着的一碗湯圓上。喉結上下一動，忍不住咽着口水。

“既然餓了，外面桌上的飯菜你怎麽不去吃？”

“我不放心，二哥本來就發燒了，我還帶着他出來。本來是想到你這裏吃飯，哪裏知道他在酒樓外就暈倒。”說完視線又回到床上，望着林希的眉頭舒展不開。

“如此，我來喂你。你張嘴就好。”

“什麽？”

“來，張嘴，我吹過了，不會燙。你吃吧。”

林靖對湊到嘴邊的一勺冒着熱氣的小湯圓吞吞口水，目光落到徐洛歌臉上，看他是真心要喂自己。便張嘴吃了這勺小湯圓，甜甜的湯汁下落到腹中，瞬間溫暖到了心裏。

不知道是不是屋內的暖爐太熱，林靖沒察覺到自己何時紅了臉。

在他發呆的情況下，一碗小湯圓已經見底。徐洛歌滿意地問到：“要不要再吃一碗？我做了許多，鍋中還有。”

“是，是你做的？”

“是我。味道你可喜歡？應該不會太甜，怕醪糟的味道重只放了一些冰糖。”

林靖眯眼笑着點點頭，沒察覺自己紅了臉。“味道很好。”

“你飽了嗎？林希這裏我替你看着，你去吃飯吧。或者我再去盛一碗湯圓來。”

“不用麻煩，我已經飽了。你呢，吃過了嗎？”

“不曾，我先是為你準備了外面那桌飯菜，可惜聽下人來報說你沒吃。想着你興許沒有胃口，就做了一鍋湯圓送來。你不說還不覺得，現在我也餓了。”

“那你不去吃。”

徐洛歌一臉無辜道：“我喂你吃了湯圓，你不陪我吃？”

林靖感到詫異，凝望着眼前的人說不出話。

“你不陪我，我也吃不下。我就在這裏等你說同意。”

“陪陪陪！我陪你吃。”擔憂地回頭看一眼林希就怕他是不是醒了，見他雙眼緊閉才放下心。

又哄着林靖吃了一碗，徐洛歌才讓侍女撤了一桌的碗盤。

怕他急着進屋去見林希，拉住他手臂說到：“你對你兄長那樣關心未必是好事。關心則亂，林希才是你的兄長，你該認清你處的位置。不要幹涉林希的事。”

“我，只是--”

“你拿林希只是當做兄長，不對嗎。”

林靖心事被說中，面露難色。

掙脫了徐洛歌的手站起身背對他，說：“我是認為二哥不過比我年長兩歲，你不知他所遭遇之事就莫要指責我。”

背後的人沒有回複，林靖轉過身來面對，微微仰頭道：“難不成你認為我對二哥有不該有的心思？”

“我并未想過，但你有嗎？你自己提出來，想必你心中也有疑惑。”

“二哥只是二哥，我就剩這一個兄長，不能眼睜睜見他有難處卻置之不理。”

“難處？你見到的難處或許對他而言并非難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