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私塾郎
第十二章 私塾郎
河道內因着地形在少雨時節散布着深淺形狀不一的水灣。村子西南方向的一個水灣裏,至今,還散落着巨大的長、方形狀的青灰色石板。它們嵌在淺水處的沙土裏,清澈見底的水流緩緩而過。村子在一百多年的變遷中,通外的道路多有變化!此處的四周還是隐約看出這裏早年可能會是一處通外的道路?水中的石板就是當年的橋板了?
偶有孩子發現石板會發出驚訝的喊叫!他們跳上去從這塊踩踏到那塊濺起老高的水花或查看水草上有沒附着的大蝦或水蛭。早些年,小村的人們對這一片水域及石板是有些諱莫如深的!年代日漸久遠,再諱莫如深也因一代一代孩子的長大而風淡雲輕!那些散落堆積的石板确系被拆毀的橋!此處就叫“青石板橋”,并有道路通向村內村外。說起這個橋,就要回到民國末期,當下社會風雲動蕩,貧困、饑餓、惡勢、天災……地處中原的牛庵的人也一樣生活在水深火熱中。這裏就要提到一個人:牛耕田。他,就是矗立在村子至高點百年門樓的主人。此人,非同一般!他就是牛庵的地主惡霸,響名方圓!這裏按下不說。
在這樣的生存環境下,父親的母親一個女人靠分家得來的幾分薄地支撐着倆個人的生計,加上娘家零星的接濟,母子二人艱難度日!據說她美豔如花、身材高挑!聽說她只要出門就用鍋灰抹臉!女人的紅豔有時是禍水更何況寡婦門前事非多?可嘆生錯了時代呀!
“人生”首要是生存!若饑寒交迫将永遠把大把的光陰用于掙紮在生存線上!其他的如“琴棋書畫”都是狗屎!廣大的百姓每天都要面對“饑腸辘辘”的肚腹,更沒有瞻想“未來”的精力與能力!小村裏沒人去讀書,也沒有地方去讀!肚子還不能填飽去咀嚼紙上那些個字有何用?但對于父親的母親來說,她不得不異于他人去思想!她要她的孩子長大得撐起家裏的門戶!她必須為孩子的未來作打算!但或許她不甚明白讓孩子讀書的真正意義!但她反複思量過讓兒子跟着自己的弟弟去讀書,或許是一個有着長遠意義的事!
把孩子送到舅舅家住下,等于舅舅家裏多了一張嘴,這個行不通。那就往返吧?權衡再三,只有往返這條路了!一個不到十歲的孩子就這樣開始了他的上學之路!他違背不得母親給他下的死性任務,每天到五裏外的舅舅家去上私塾。在青棵如帳的時節,是男孩兒最顯孤零零的時候!當她的母親惴惴不安把他送上青石板橋日複一日的重複:“兒呀,怕了就走你爹在的那塊地邊吧?”男孩兒頭也不回,一路向前而去!男孩兒穿過春夏秋冬,走出村外,走過青石板橋,轉過河坡,走過一條長長的土路,舅舅家的村莊就稀可辯了!後來,他還帶動了牛大梁和他大伯家的孩子一起去上學。那時,牛大梁的父親還活着,他們的家也有幾分地,只是後來他的母親病死,那幾分地為了看病也抵給了牛耕田家。
一個霧霭流淌收秋後的早上,三個孩子帶着幹糧去學堂。不一會兒幾個人的發上眉毛上就挂上了大小顆粒的水珠,那頭發也就跟着像極了白發。孩子們沉浸在大霧籠罩下的幻境裏,高興壞了!三五米的能見度,秋天的落葉濕淋淋的躺在地上。踩上去,母親納的鞋底就把葉片一片一片的沾了起來,正得意的再一下一下刻意的去踩去沾,一片盛着水粒的落葉“啪”就打在了頭!引來他們興奮的“嗷嗷”叫着閃躲去。路邊的衰草,蕭蕭然相擁相扶,低矮與高聳被乳白渲染成連綿縮放的山丘。地裏的高杆作物沒了,新的作物已冒出了頭。孩子們一路歡鬧來到河邊小道,河道淺攤裏蘆葦輕搖鳥兒淺唱成為一道遺落在現實中灰白的夢。
“快點走吧?要不咱們又要挨手板了!”牛狗留催促着。每次三人犯了錯,他一定是首當其充挨手板的那個!
三個孩子加快了步子。
“要不,咱從地裏殺過去吧?”大伯家的孩子建議。
三個孩子互相對望,誰也沒吭聲,表示默認。
三個孩子向地裏走去。
這是一塊刨過了紅薯的地,耕牛已深翻過。舊時,人們對地盡管精耕細作,最大可能的做到顆粒歸倉但依然不能解決溫飽。就說這紅薯地,人工刨紅薯,一齒靶一齒靶的刨,到紅薯運出地,再用牛深耕一邊,作業時,要派專人在後面撿一遍。在青黃不接時,大人孩子們都會拿了耙子到紅薯地裏找食吃。要是下了霜,霜上了凍再解凍,經過反複的這個過程,一地的大泥塊兒就會象風化一樣松散開來,包裹在泥土淺層裏的紅薯,就自然的裸露出來,不用工具就能撿到不粘泥巴的紅薯。
走地裏的提議實在不是個好建議,他們深一腳淺一腳走在有些松軟的土地上,又怕鞋子裏灌進了泥坷垃硌腳。還有禁不起的誘惑:彎腰揀拾紅薯。不是他們有多知道“粒粒皆辛苦”而是那紅薯的味道實在誘惑他們:霜打過的紅薯變得柔軟,嚼在口裏很有勁道,而且變得酸酸甜甜!孩子們的天性,真要遞他手裏的東西未必有食欲,若是他們自己弄來的那一定是“美味珍馐”,他們就那樣忘記了自己的要“快點走”,個個耷拉着頭找起了“寶貝”!把手掌挨板子的事忘得個幹淨。
一聲驚悚的大叫:“媽呀,前面是個啥?!”牛大梁指着不遠處,撒腿就往回跑!
這一聲不當緊,酸甜的紅薯已沒了誘惑!那倆個還沒搞清狀況,也跟着一陣跑。“啥呀?啥呀?”“跑啥?”
終究是男孩子!跑了一節後孩子們停了下來,向身後看過去:濃重的大霧裏,一片墳頭那裏,立着一個黑黑的家夥!
三個孩子因害怕聚在了一起,撿紅薯的事全忘了!
它有幾米的身高,立在那兒一動不動!它的下面,下面,好像有幾條腿?孩子們睜大眼仔細辨認……“撤,咱們撤吧?!”三個孩子驚恐的說話發顫。
“狗留哥,那兒不是恁爹的墳地?”大伯的孩子問。
“嗯!”
“你爹不會吓咱們的,對不對?”
“他一定會保護咱們的!”
……
三個孩子一陣嘀咕……年少孩子愛探究竟的天性促生出了勇氣!
“管它是啥呢,咱現在找坷垃,要找大的!”他們統一意見後,集中力量一會兒就堆了不小的一堆大坷垃。
“開始砸!”
三個孩子如擲手榴彈般一陣猛擲!
……
“嗝——嘎,嗝——嘎,嗝——嘎——”那家夥被擊中,高聲鳴叫着逃竄!
原來是一頭驢!
青棵長起的季節是孩子們最不願去學堂的時候,可偏偏青棵的季節幾乎占着一年裏一半的時光呢。站在高梁玉米這些高杆作物連成一片的小土路上,面對沙沙作響無際無邊無法穿透視線的青紗帳,眼前除了青棵還是青棵!人,是渺小的,仿佛吞沒在逼仄的青棵裏,無形的恐懼就逼在胸前,所有心底裏成形不成形的聽到的能想像出的對妖魔鬼怪、豺狼虎豹的恐懼就會泛濫而起,你會聽到自己“嗵嗵,嗵嗵”的心跳!
百十年前,大自然以最真實的面貌存在着,人們對大自然懷着虔誠和敬畏。他們享受着大自然的饋贈也飽嘗着大自然的災難。山河更以她們千百年來的面貌呈現在世人面前,其間的生靈與人類相生相協。在沿河波的淺水攤裏,生長着連綿不斷的蘆葦,為蘆葦蕩裏各種的小生靈提供着天然的屏障。而一年數月的青紗帳裏也有大的動物出現,比如狐貍,比如狼,這兩種動物說是有人見到的。有一個說的更玄:外村一個男人從高梁地裏路過,被狼從後面搭上肩,一扭頭,就被咬斷了脖子,待人發現時已奄奄一息。特別有一年的青棵季節,村裏的羊和雞就被咬得渾身是血,起初懷疑是黃鼠狼,後來村上的男人們在深夜圍堵,說是逃竄到玉米地裏不見了蹤影,後來大家一描述一至認為是狼。家家在青棵的季節是要管好自己的小孩子的,怕被狼拉了去。誰家的孩子夜哭,只要說有狼來了就好哄多了。
一天,三個孩子放學回家的路上。其實,每天上學,父親的母親送出路口就會扯着嗓門叮囑着同樣的一句話日複一日年複一年:“走大路,別走小路,小心有狼——”
叮囑歸叮囑,孩子們出了門他們記不記得是另一回事。一片高梁地,紅彤彤的高梁穗沉甸甸的你搭我我搭着你,堅韌高挑的青杆支撐它們形成密不露天的陰涼。人們為了抄近,青苗時就在地的折角線上踩出一條小道,曲曲彎彎。當高梁長起小道就只能容下一人穿過的寬度。這樣的路對三個孩子充滿了刺激的誘惑!這三個小男人組成的三人幫,幹什麽事會有不言而喻的默契,只要其一的一個眼神另兩個就會心領神會。他們蹿到了高梁地的腹地,突然前面有聲響!
“唔唔——唔——唔唔——”
三人幫停下來蹲下身,心跳如鼓屏氣如絲在密匝匝的青棵間搜尋聲音的出處:“大人說過,遇到了狼不要慌不要打擾……”
“唔唔——唔唔——唔——”
——看清了,在那裏!那裏!在那個草坡上!
“有兩條呀!媽呀,咱仨不會被吃掉吧?!”
“它們好像在争什麽東西?”
“嗯,好像!”
“是啥呀?”
“……”
三個孩子身輕如燕蹑手蹑腳往前移了一節。
“啊,是一孩子,光肚兒的!”牛大梁大叫了起來!
兩條不知是狼不知是狗的家夥,聽得人聲驚慌逃竄!
三個小男人也一溜煙兒的逃出了高梁地。
其實,那片高梁地的深處有個叫“小孩坡”的一小片窪地,誰家剛生下或沒成人的孩子是忌埋進祖墳的,就被丢棄到了那裏。在月黑的夜,人們是繞道那裏的。對生活在科學滞後、交通閉塞背景下的百性來說,他們竭盡了怪力亂神的想象!那裏,成了人們談之心驚的所在!在月朗星稀的夜,有說那裏滿了孩子們熱熱鬧鬧的打鬧聲……
三個出生不怕虎的孩子,真是哪裏都敢闖呀!回家來說起,大人說那可能是覓食的餓狗在啃食夭折扔掉的孩子呢!
在那幾年裏,大概說成至牛陽小學畢業前的日子吧,父親心思相對安穩,在閑暇裏他會像其他村人一樣鑽人堆拉家長!這樣的父親正值牛陽下學歸來!她往往聽得入神。他幼時上學的種種就是在那時聽來的!
那是一個多麽英姿勃發的父親!他的臉上洋溢着對往夕流失的浸染及眷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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