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 章

第 110 章

江黎在黑暗中抱緊了俞莫琅，吸了吸鼻子：“寶貝……”

聽着很像又有要哭的趨勢。

俞莫琅的些許負面情緒散了不少，戳他腦門：“不許哭，等會兒枕頭被子弄濕了我看你今晚怎麽睡。”

“噢……”江黎悶悶地應一聲，“對不起寶貝，我都不知道還有這樣的事情。”

“我沒和你說過，你當然不知道。不要什麽事情都和我道歉。”俞莫琅駁回了他的習慣性道歉，“還有別的想問嗎？”

江黎便不再說那些，腦袋稍微低了些，埋到俞莫琅脖頸間：“那你……還會走嗎？離開A市，回到你現在定居的B市。”

俞莫琅：“如果我說我還是打算回B市呢？”

江黎抱着他：“那我就跟你一塊過去。你去哪我就去哪，反正這一次我是不會再讓你單獨走了。”

“我們說好複合了的，你不要再丢下我了。”

他說得可憐兮兮的，像極了在被主人抛棄時小心翼翼祈求着主人能繼續收留他的狗勾。

就是俞莫琅在這個時候都說不出嘴硬的話來。

他輕輕回抱了一下江黎，把埋在他頸窩裏毛茸茸的腦袋攬住，但是沒說話。

江黎有點慌張：“寶貝你別不說話呀，你不說話我可就要多想了。”

只是沒想好要說什麽的俞莫琅無奈輕笑：“你急什麽，好歹給我點緩和情緒的時間。”

也就只有江黎，總能這麽坦率地把這些“敏感”的情緒直白地說出來了吧。

江黎還有點委屈兮兮的：“我這不是害怕你真的又不要我了……”

俞莫琅閉了閉眼，聲音有點輕：“不會。從為了你選擇活下來的時候開始，就不可能會有那一天了。倒不如說……我比較擔心你不要我。”

江黎的幸福美滿與他的落魄狼狽完全就像是在兩個世界，從離開A市時起，他就不再奢望江黎真的能始終如一。

他向來是不介意把一切都往最壞的情況去想的。

他又深吸一口氣，把藏在心底不敢說的那件事情袒露出來：“你記不記得在我們家剛出事的時候，我去了你們家一會兒？”

江黎“嗯”一聲：“我記得，我還沒來得及回來找你，你就又走了。”

俞莫琅：“那天……我聽到伯母給你打的電話了。但是我以為，伯母的意思是想委婉地勸你和我分手。”

江黎怔了怔，仔細地回想了一下許琪芳當時說過什麽。

“是我媽說……要好好思考怎麽和你相處的那句嗎？”

“嗯。”俞莫琅稍稍攥了下他身前的衣料，“前陣子你說了真實意思以後……我也挺有負罪感的。”

對始終溫柔地對待着他的人，懷揣這樣的惡意猜測，他或許就是這樣不堪的人吧。

江黎卻伸手撓了撓臉頰，說：“如果寶貝你糾結的是這個……其實我媽猜到了。”

“嗯？”俞莫琅擡起頭看他，“伯母她……猜到了？”

江黎點頭，回答：“你當時走得太匆忙了，所以後來我媽就想，是不是她打電話的時候你聽到了什麽，然後誤會了什麽。”

“我媽想和你解釋的來着，但是後來還沒找到機會我們就分手了。”

說到這裏，江黎幽幽地補充一句：“我被丢出家門的時候還能有一份啓動資金，也是因為在這一點上她自知她也理虧，才給我當補償的。不然我真的要身無分文就被丢出去了。”

俞莫琅一時都不知道該做什麽反應，過了會兒才繼續問：“那伯母……那你們，不會覺得我這樣的性格很卑劣嗎？”

“寶貝，你要知道你這種問題問出來，得到的答案肯定是否定的。”江黎繼續把腦袋擱在他的發梢上，輕輕地蹭了一下。

“我們怎麽說也是初中過來的竹馬竹馬，你的性格我當然清楚。一天天的嘴硬得很，還什麽事情都愛往最悲觀的方向去想，明明就是很在乎我，很喜歡我卻不承認。”

“……”雖然俞莫琅剛剛自己表達的也是這個意思，但是聽着江黎這麽說出來，耳尖在夜色中悄悄染紅了些，“最後一句就沒必要了。”

江黎輕輕笑一下：“但其實我就是喜歡這樣的你。”

俞莫琅并不擅長應對表白場合，又開始發揮他的嘴硬被動：“什麽樣的我？我不會撒嬌，不懂體貼，還不顧家……”

“沒關系啊，這些我會就行了。”江黎打斷了他繼續往下數落自己的話，抱着俞莫琅很心滿意足似的，“撒嬌的事情，體貼照顧人的事情，你不喜歡做那就我來做，我喜歡。”

俞莫琅：“……”

一時竟有些不知道江黎這算是付出還是占便宜。

不過感情的事情，本來也不會分得那麽清。

俞莫琅小聲嘟囔似的：“真是難怪CP粉們天天說你拿的是女主劇本。”

江黎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只要是能讓他們都感到自在的相處模式，那就是最合适的模式。

他繼續把剛剛沒說完表白補充下去。

“而且，寶貝你看起來怼天怼地很不好惹，但其實我覺得你很溫柔。像刺猬一樣，豎着刺只是想保護自己，根本就沒打算傷害別人。只有碰上真正信任的人才會露出柔軟的肚皮，才會願意讓別人rua一rua你。”

“寶貝你應該不知道，我對動心其實不是到高中以後，在我發現你會照顧小貓，會害怕小狗的那天，我就已經開始在心動了。”

俞莫琅驚愕：“……那個時候？那會兒你不是前一天還對我深惡痛絕嗎？”

江黎非常地實誠：“大概是深櫃吧，畢竟你本來就很招人喜歡。那個時候雖然我天天看不慣你，但其實後來我回想了一下，我又總是會忍不住地看你，關注你的一舉一動。”

“有的時候你遲到了來晚了，我還會在想你是不是路上出什麽意外了。還有一次你發着燒還來上課，我就覺得你脆弱的樣子看起來也蠻可愛的，讓人很想欺負你，蹂.躏你。”

俞莫琅震驚：“……你是變态嗎？”

“如果這樣就算是的話，那我有的時候真的蠻想當個變态的。”江黎圈住俞莫琅的腰，“寶貝你總是意識不到你身邊的人對你的喜歡和關愛，所以其實後來我想過，如果你真的移情別戀了，我一定會嫉妒得發瘋的。”

“我會盡我的一切所能去诋毀那個人，然後把你藏起來。”

“讓你只可以看着我，只可以關心我，只可以對着我敞開心扉。別人都不可以靠近你，永遠……永遠只屬于我一個人。”

“我這種想法，是不是也挺卑劣的？”

江黎對俞莫琅坦然地說出了自己從來沒有表現出來過的那一面。

他一直就不是什麽大方的人，他沒有真的那麽做，只是因為他不想俞莫琅不開心。

俞莫琅過了好一會兒才消化完他的話，小聲地回答：“那是挺卑劣的，還很變态。”

江黎笑着，在夜色中與他對視：“反正我們都是卑劣的人，不如，就一起沉淪吧。”

他的眼睛裏閃着淺淺的光，如同旅人囚于漫漫長夜中，歷經跋涉後才找到的一束微弱的，唯一的光。

旅人囿于黑夜，不敢去探尋那些對他來說過分刺眼的白晝，又高傲地期望着白晝會主動降臨于他。

微弱的光亮主動落于旅人身邊，引誘着旅人愈走愈遠，直到只能看見它。

共同沉淪的黑夜，為什麽不能成為他們最好的歸宿呢？

江黎低頭，吻上俞莫琅唇瓣。

俞莫琅在找尋他的光，江黎在渴求他的柔軟。

他們是天生一對，又何必拘于黑夜白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