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有喜歡的人

回到寝室，顧霖匆匆洗了個頭，一手拿毛巾擦着還在滴水的頭發，一手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機。

今天發生的事實在有點多，顧炀一直在寫小說，而且這家夥居然還打算出國念大學。

想到顧炀吃飯時說的話，顧霖突然覺得心裏堵得慌。

我是不是，太過任性了？

仿佛是有感應一般，他看到顧炀剛給他發了條消息。

“哥，溫然姐我送回家了，我也回酒店了。還有，我出國的事你別想太多啊，我都已經成年了，會對自己的選擇負責的。”

顧霖看着手機，沉默了一會兒。

“嗯。”

回完消息，他點進朋友圈，發現何暄剛發了條動态。“剛考完試滅絕師太就開始定各種ddl，我要不明年再回複吧。”配圖是一張聊天記錄截圖。顧霖點開大圖看了看，應該是何暄的論文指導老師，讓他元旦假期結束前把大綱和文獻綜述發過去。

這麽猛？

顧霖習慣性地點了個贊，然後評論了一句：所以你要回圖書館了？

過了半個小時，顧霖看到何暄在評論區回複了溫然的插科打诨，甚至回複了顧炀剛評論的幾個毫無意義的“哈哈哈哈”，卻一直沒有回答自己的評論。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心裏升起一股煩躁。

他今天怎麽了？

顧霖覺得今天何暄回來路上一直有些奇怪，雖然何暄說是因為覺得不太了解自己有些失落，但顧霖總覺得不僅僅是這樣。

算了，想不出來、

退出微信，顧霖把手機随手放在旁邊，拿起今天跟何暄去簽售買的書翻了翻，據說在那個小說網站人氣一直是排前幾來着，他倒還挺好奇顧炀究竟寫了些什麽。

看了不知道多久，顧霖大概有些明白了，這篇小說主打的是懸疑和靈異，兩個主角一個是肩負正義的警察，一個是鬼差。可是從前面一些描寫來看，警察經常會夢到兩個在田野裏牽着手奔跑的少年，所以兩個主角之間應該是有什麽特殊的關系。

顧霖捏了捏眉心，覺得頭有些疼，按了下手機，發現都快兩點了。又忍不住點開微信，看到朋友圈上面的紅點，連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臉上的笑容，就點了進去。

“估計就這幾天吧。”

這時，對床的哥們兒躺在床上喊了一句：“顧霖你要睡的話能不能把燈關一下？我冷得出不了被子！”

“我現在就睡。”顧霖說着就關了燈，聽起來心情似乎還不錯。

室友捂緊了杯子，小聲嘟囔了一句：“我靠，他又中邪了？”

ddl就是懸在頭上的一把鍘刀，随時讓你斷頭那種。面對着危及生命的壓力，何暄最終還是老老實實會圖書館開始準備論文。

顧霖也有問過，怎麽他的指導老師這麽嚴，結果何暄回以一句“自作孽，不可活。”

畢竟自己選的導師，哭着也得認了。

顧霖覺得自己整天在寝室閑着也沒事，最主要的是平時也沒啥興趣愛好，關系好的朋友也就這位每天在圖書館看文獻不到一個小時就開始頭暈犯困，還非怪圖書館空調溫度開得太高人又太多導致大腦缺氧的家夥了。

于是，顧霖沒事的時候就幹脆一起去圖書館，說是也要看文獻準備論文，然後偷偷把顧炀寫的書和電腦一起塞進了包裏。

考研結束後圖書館裏的人并沒有肉眼可見地就變少起來，何暄猜測大概是因為期末考試快要到了，不過周圍的氣氛要輕松得多，畢竟期末考的壓力遠沒有考研那麽大。

顧霖還是會跟自己一起在圖書館待着，到了飯點兩人就一起去吃飯，好像一切都沒有變，跟考試之前一樣，又有一些不一樣，比如……顧霖現在會有時候從包裏掏出一本小說，何暄有次瞟了一眼，居然是炎燚，不對，是顧炀的《泅途》。

這家夥居然真的打開看了……他是真沒意識到這是本耽美文嗎？

何暄覺得匪夷所思，又覺得挺好笑的，要是顧炀知道自己敬愛的哥哥也會在圖書館看他寫的耽美小說，不知道又會露出什麽表情。

這天上午，何暄正在知網查文獻，顧霖坐在旁邊，小說估計已經看了三分之一了。何暄突然看到桌面上出現了一張紙條。

他擡起頭，對面坐了一個看起來很可愛的女孩子，正對着他笑。嗯，很可愛，雖然他不喜歡女生，但他也絕對同意這個形容。并不是那種穿了很複雜的小裙子，戴着馬卡龍色頭飾，化日系妝的小女孩，而是你一眼看過去會覺得很舒服，很單純的女生。

笑起來很幹淨。

這是何暄的第一印象。

他打開紙條。

“同學你好，想跟你認識一下，可以加個微信嗎？”

這就是目的很明顯的搭讪了。何暄不想讓人家女孩子誤會什麽，想了想，就在紙條上回了一句“不好意思啊，我有女朋友了，我怕她知道了誤會，會生氣。”

顧霖察覺到兩人的互動，不經意看了眼紙條上的內容。

何暄寫完，将紙條重新折好，又傳了回去。那女生打開看了，表情倒是沒什麽明顯變化，何暄又很小聲地說了一句“抱歉”，她笑着搖了搖頭。

何暄也就沒有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了，倒是顧霖心裏開始出現各種疑問。

女朋友？何暄什麽時候有女朋友了嗎？也沒見他平時跟哪個女生走得近啊，而且除了溫然，他好像也沒提過什麽女生的名字了啊？還是說是早就有了只是一直沒說過？

顧霖發現，自己好像很少主動問何暄關于他自己的事情。兩人聊天的時候往往都是何暄在努力找話題，或者是聊一些很瑣碎的生活小事，或者是聊一些關于自己的事情，可是自己卻幾乎沒有主動去了解何暄。

我這個朋友，好像當得太不夠格了。

中午去食堂的路上，顧霖依然在想這件事。他想問何暄什麽時候交的女朋友，卻又怕何暄覺得自己偷看了他寫的東西。

何暄一開始并沒有察覺到顧霖的不對勁，還在喋喋不休地抱怨着滅絕師太又提了一堆要求。

“何暄。”

“嗯？”何暄停下腳步，看着顧霖。

“你有女朋友了？”

“啊？”何暄先是一愣，然後就明白了，“你看到了啊？”

“我…我不是故意偷看的。”顧霖連忙解釋道。

“我又沒說你什麽。看到了就看到了呗，”何暄說完，又頓了頓，“怎麽，我有沒有女朋友你很在意嗎？”

顧霖皺了皺眉頭：“就是覺得，我好像挺不關心你的，連你有女朋友我都不知道。”

何暄終于忍不住笑了：“我沒有女朋友啦，只是那種情況下找這種理由拒絕那個女孩子比較合适。”

“不過……”他深深地看了顧霖一眼，“我的确，有喜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