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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有雜音！麻煩兩位從對視開始再演一遍。”導演拿着擴音器大喊, “擁抱的創意不錯，兩位重來時可以加上。”

藍延松開手，朝導演的方向應聲：“好的, 辛苦了。”

他轉過頭, 微笑地對方修新說：“再來一次？”

方修新沉默片刻, 點頭：“嗯, 再來一次。”

“全體準備, 三、二、一, 開始！”

導演一聲令下, 藍延迅速進入狀态, 一眨不眨地直視方修新的眼睛。

方修新也和他對視着, 唇線微微緊繃。

藍延算好時間, 手臂張開, 輕輕抱住人。

這一次, 衣領的收音器清楚地收錄他的聲音。

“我等你的聯系。”藍延輕笑一聲, 擁抱很輕, 宛如蜻蜓點水。

他轉身離去時, 攝像機跟随了幾步, 直到導演激動地喊“卡”。

藍延重新恢複原來的樣子, 笑眯眯地問：“導演，今天的拍攝都結束了？”

導演：“對對對, 結束了。”

“好。”藍延沒有理會還在原地的方修新，自己找了個地方坐下休息。

忽然，遠處傳來吵吵嚷嚷的聲音。

“等下，你先勒死我啊！”蔡非行倒吸一口涼氣, 脖子憋得通紅，咳嗽兩聲, “松手松手，咳咳咳咳……”

徐維皮笑肉不笑，瘦削的手指搭在灰色的領帶，用力收緊。

“沒有，我不是擔心你領帶太松，抱怨位置不正。”

他眼風涼涼，“現在可沒有人替你弄領帶，不得我好好幫你。”

徐維加重“好好”兩個字的音量，手裏的動作不停。

蔡非行面色扭曲，艱難地說：“松、松一點，要死了。”

徐維冷笑，一把将人推開，直接往前走。

蔡非行摸了摸脖子，急忙跟上，嘴裏嘀咕：“妒忌使男人醜陋……”

徐維聽到了，來不及發作，看見坐在椅子上的藍延，禮貌地颌首。

“阿延，早。”

藍延眼尾彎彎，“早，維哥，非行哥。”

蔡非行也沒有因為和徐維打鬧而不好意思，反而大大方方地回了招呼。

藍延面上不顯，心裏卻感嘆：雖然知道兩人來節目情趣多于分手的意思，但複合的苗頭冒得這麽快，還是有點出乎意料。

“你和修新一起拍？”蔡非行往遠處看了眼，随口問道，“拍什麽？”

藍延“嗯”了一聲，“拍香水廣告。”

“哦哦，我們拍的是情侶衣服。”

徐維忍無可忍，人家問你了嗎？你就講。

他猛拍蔡非行後腦勺，“你在說什麽？就是某個風衣牌子！”

蔡非行不服，扯着嗓子說：“不是情侶裝嗎？我又沒說什麽牌子，只是陳述事實，說拍的衣服是什麽種類。”

徐維啞口無言。

藍延保持微笑，視線來回掠過，慢慢思索，看來……節目組對這一對抱有很高的期望啊。

而且星網的反響看起來不錯。

他和方修新的熱度應該也還行，就是不知道和蔡徐這一對相比如何。

其他兩對前任拍的是集體廣告，而非一對一的，觀衆對他們大抵是不看好。

這麽算的話……

“我和非行先去拍攝了。”導演在場地喊人，徐維和藍延打了聲招呼離開，蔡非行緊随其後。

“嗯，祝你們順利。”

“好。”

藍延百無聊賴地躺回木椅上，金燦燦的陽光落在眼皮，令他忍不住眯眼睛，渾身懶洋洋的。

今天的方修新到底這麽回事？他目光游移，餘光瞥到靠在樹下的人，心裏輕啧一聲。

按照以往的經驗，哪怕是在攝像頭下，對方也會坐在他身邊，“冷漠”是一回事，但如今沒有攝像頭，旁邊也沒什麽人圍着。對方突然避之不及的态度，實在離奇至極。

總不能突然不喜他的觸碰吧？藍延淡淡地想。

哪怕第一次見面，方修新身體也沒這麽誇張的僵硬，之後随着兩人關系的加深，對方也習以為常，總像癡漢一樣摸他的哭過後的眼睛，臉上是對方自己都沒有察覺的癡迷。

藍延指骨曲起，輕輕敲打着膝蓋，睡一覺奪舍了？

他想到方修新恨不得挪地的躲避，越發不爽。

“藍先生？”一道小心翼翼地呼喚響起，“您睡了嗎？”

藍延睜開眼，是工作人員、

“沒有，怎麽了？”他微笑問道。

工作人員說：“藍先生，是這樣的，我們這邊有一個三人廣告，不知道您想不想拍？”

藍延挑眉，“我和誰？”

“方修新先生和白烨先生。”

藍延明白了，哦，看來節目組已經想好以後的剪輯方向，在廣告裏也不忘營造修羅場氛圍？

他無所謂，有錢不賺是傻子，但不能說得太直白。

“這樣啊，和修新、烨哥……”藍延故作猶豫，“我主要看他們的想法，如果是節目組需要配合，我是沒有問題的。”

工作人員一喜，小聲說：“哎，藍先生，我們問過方先生和白先生，說以您的意願為主，您覺得……”

藍延“啊”了一聲，假裝躊躇半晌，還是點了點頭。

“好，我也行。”

他心裏“耶耶耶”，仿佛聽到金幣嘩啦啦響的聲音。

-

“對，藍，你的眼神看着白先生，但是整個人靠在方先生身上。”攝像師左右跑，尋找最佳的角度，嘴角挂着迷一樣的笑容，不住地點頭。

他查看了一下照片，愈發滿意，揮揮手，“來，我們換一個姿勢，白先生手臂搭在藍肩膀，表情親昵一點，方先生往後退，朝左偏移50度角……對對對，就是看着他們，眼神深沉點，哎呦，沒錯——就是這樣！”

攝像機激動地跳起來，“咔嚓咔嚓”連拍幾張。

藍延：“……”這個攝像師是想到什麽奇奇怪怪的東西嗎？

白烨注意到，低頭詢問：“是我手臂搭着不舒服嗎？”

他說着，體貼地擡高手，用借位的方式，将原本接觸的位置變成懸空。

藍延搖頭，“沒有，烨哥你誤會了。”

“我只是在想些事情。”他無奈地說，“攝像老師有點好笑。”

白烨忍俊不禁，“确實。”

攝像師查看完剛拍的幾張照片，又大聲說道：“我們再來幾張！”

藍延立刻調整表情，根據對方的要求換動作。

……

藍延拍完三人組，還和其他嘉賓拍了個“全家福”，大家一起為獨家冠名的廣告商賣力喊口號。

等所有拍攝結束，離直播開始還有二十分鐘。

工作人員讓大家休息，可以換衣服或者喝水吃東西，補充能量。

但所有嘉賓都沒動，在客廳呆着，最後是徐維坐不住，先站起來。

“你不換衣服？”徐維側頭問。

蔡非行翹着二郎腿，大刀闊斧地坐在沙發，大刺刺地說：“換什麽？又沒躺地上什麽的，不髒不臭，瞎折騰什麽。”

徐維欲言又止，“你不覺得這套衣服太招搖了嗎？”

蔡非行斜睨一眼，“情侶裝就招搖了？”

徐維無語，“我不是這意思。”

他委婉地說：“主要吧，不太日常，化妝啊、搭配的飾品、服裝什麽的。”

蔡非行兩手抱臂，得意地挑眉，“呦，哥帥到你了？”

徐維笑罵，“你不害臊嗎？”

“害什麽臊，下次要誇我直說。”

兩人拌嘴，旁邊一直沉默得不正常的方修新起身，往更衣室的方向走去。

藍延眸光微閃，微微坐直腰。

“阿延，你今天真好看。”陳亦洺冷不丁出聲，眼睛快黏在藍延身上。

坐在原辰旁邊的譚素淮飛快地瞥了眼，又重新低下頭，指甲摳自己的掌心。

原辰溫柔地給他遞茶，“素淮哥，要不要試試觀音紅，挺香的。”

譚素淮抿唇，嘴角的弧底上揚了一點，“好，謝謝。”

白烨盡收眼底，眉頭微蹙，随後撇開臉。

有那麽一瞬間，原辰的模樣和記憶裏的青年所重合，但如金卻面目全非。

藍延面對陳亦洺的誇贊，微微一笑，“謝謝，你也一樣。”

陳亦洺聽不出客套，驚喜地說：“真的嗎？我還覺得這件黑色太樸素，和你們相比都不顯眼……”

藍延沒興趣聽他的長篇大論，“我想弄弄衣服，等下再聊。”

陳亦洺：“哦哦，行，你去吧。”

-

更衣室是臨時搭建的便捷隔間，由節目提供，位于一樓後門，方便嘉賓拍攝時根據場景快速換衣服，并能直接投進收納器，節省一道工序。

藍延走向唯一鎖住的門，靠在門邊，靜靜等待。

方修新換衣服的手一頓，耳邊的腳步聲輕微卻被他所捕捉，目露警惕。

“誰？”他聲音冷沉，将手搭在儲物艙，微弱的藍光閃爍。

“是我。”藍延慢悠悠地回道。

方修新一怔，“你怎麽……”

“我怎麽過來了？”藍延接話，“更衣室寫你名了？還是寫我不得入內。”

方修新對這句不陰不陽的話，無奈一笑，“我不是這意思。”

藍延長腿微曲，半邊身子的力道往另一只腳去，“你要換多久？”

“其他隔間滿了？”

“沒有，就你一個。”

“……”

“多久？”

方修新眉心微跳，算是明白對方醉翁之意不在酒，“你找我要做什麽？”

藍延不回答，直說：“快點，給你一分鐘，不出來我撬鎖了。”

方修新嘴角微抽，“這是電子門。”

藍延懶聲說：“我打個比方。”

方修新不吭聲，加快速度換衣服，打開門，果然，對方離他很近，就守在門口，聲音清晰地驚人。

“小延，是因為我今天不小心把你摔倒這件事嗎？如果你還是不高興，我——”

藍延一把将人推入隔間，自己也快速進去，果脆利落地關上門。

方修新說不出話了。

逼仄的空間，昏暗的光線，醞釀出無端暧昧的氛圍。

“為什麽躲我？”藍延開門見山地問，“你腦子被錘砸壞了？”

“……”

“突然恐同？”藍延歪過頭。

“……”這都什麽和什麽？

“不對，這不可能。”藍延摸了摸臉頰，自言自語地否認，“看着我這張臉怎麽可能有人恐同？”

方修新被逗笑了。

“笑笑笑，趕緊說理由。”藍延不滿，踢了他一腳，“抵觸情緒會影響我們後續的劇本，傷錢，懂不？”

——其他就算了，但涉及到錢不能忍。

方修新解釋：“我只是在按照劇本演，不是你說的忽冷忽熱嗎？”

藍延涼涼地說：“又沒攝像頭。”

“但有節目組的工作人員。”

藍延上下打量，吐出兩個字，“撒謊。”

他湊前，四目相對，眼眶瞬間變紅，一抹水光欲墜不墜。

他哽咽地說：“為什麽……親愛的……”

方修新眼神晃了一下，喉結微動，下意識地想伸出手，輕撫他微紅的眼尾。

但即将碰到的瞬間，他縮回手。

藍延眼皮顫了顫，不對勁。

他猛地傾身，将人壓到板面，慢條斯理地說道：“到底怎麽回事？你不會做了什麽對不起我的事吧？”

方修新心一緊。

“你吞了我的錢？”藍延問。

方修新啼笑皆非，“你哪來的錢？”

藍延撇嘴，“拍攝完廣告，工作人員告訴我，廣告費已經打進我的賬戶。”

方修新“哦”了聲，“節目組效率還挺快。”

他掏出通訊器，在屏幕操作了一番，“好了，剩下的兩成給你打過去了。”

“你如果想看賬戶上的廣告費，我幫你屏蔽幹擾器。”

藍延眼珠子一轉，“我沒催你的意思。”

方修新似笑非笑，“我再轉回來？”

“開玩笑啦。”藍延墨黑色的長睫被淚水濡濕，變成一縷縷站在眼睑處，“不過——”

他話鋒一轉，“到底這麽回事？反常必有妖，我現在心髒蹦蹦跳，太刺激了。”

“忽冷忽熱不是你說的嗎？我只是在執行。”方修新低聲說。

藍延哼笑，“現在是問題初期，等節目後面再……可難辦了。”

方修新不松口，堅持說道：“只是為了更好的揣摩劇本和角色。”

兩人僵持不下，彼此看着對方的眼睛，都沒有閃躲。

驀地，某個猜測浮現在腦海。

藍延唇微啓，朝對方輕吹一口氣。

涼涼的風掠過方修新脖頸，激起一片雞皮疙瘩。

他柔柔說道：“親愛的，你不會夢裏夢到我了吧？”

哐啷——方修新整個人往後一砸。

“你離我太近了，脖子癢。”他深吸一口氣，啞聲說道。

藍延驚訝，“真夢到了？”

他盯着方修新，漫不經心地笑道：“我猜這是一個旖旎的夢。”

方修新胸膛起伏，一句話也不說。

“說中了？”

“……”

藍延樂不可支，視線上下滑動，含情脈脈地說：“你在夢裏對我做了什麽過分的事？”

“……”方修新側過頭，耳根發燙。

藍延循循善誘：“沒關系，我能理解，我這麽一張漂亮又完全猜中你審美的臉，做點成年人的夢無可厚非。”

方修新沉默到底。

藍延卻像找到什麽樂子，愈發想要逗弄。

滴滴滴！！！

急促的提醒音響起，攝像頭紅光閃動。

“請各位嘉賓注意，攝像頭還有三分鐘即将開啓！”

藍延遺憾，退開一步，“好吧，我們的審問暫時結束，下次繼續。現在，我們需要回到客廳。”

方修新側了側身子，按了按門邊的重力屏，快速說：“我們走吧。”

藍延饒有興味，見對方竭力維持冷靜，也不拆臺。

“行。”

客廳

藍延和方修新一前一後回來，這次沒有坐得十萬八千裏。

白烨憂心忡忡，輕聲問藍延：“阿延，還好嗎？”

藍延笑笑，自然地回答：“我沒事。”

白烨卻不這麽認為，因為他發現藍延的眼睛有點紅，明顯有哭過的痕跡。

他嘆氣，拿了塊巧克力遞過去，像哄小孩似的，溫柔地說：“吃點甜的心情會變好。”

藍延知道白烨誤會了，尤其對方一直把視線落在自己的眼睛。

啊，早知道用清水敷一敷再回來。

“謝謝烨哥。”

白烨目光憐惜，“哎，不用謝。”

方修新淡淡瞥過去，心想小騙子。

“我覺得你應該換衣服……”陳亦洺皺眉看向譚素淮，“這個顏色非常不适合你。”

譚素淮一愣，扯了扯自己的衣擺，“真、真的嗎？”

陳亦洺點頭，開始絮絮叨叨，表情實在可惡。

原辰本來不好插話，聽到後面實在受不了，桃花眼自帶的笑意無影無蹤。

滴——提醒音突然響起，所有嘉賓的攝像頭開啓。

【啊，終于開了】

【嗚嗚嗚嗚嗚我的早餐電子榨菜，你回來了】

【可以變成午飯電子榨菜（不是）】

【我靠！怎麽感覺所有人都精心打扮了】

【他們早上在幹嘛？】

【好問題】

【蔡哥那一身好帥，大背頭就是最吊的！！！】

【忽然get到蔡的帥，那種荷爾蒙的張力，狂野的眼神，酷帥的面容，恨天大長腿】

【徐被他攔腰抱住哎，你們沒發現嗎……】

【發現了】

【嘶，蔡哥帥得疏離了】

【笑死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