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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四爺, ”韓墨骁打了招呼,走到他身邊問,“等很久了?”
“剛來, ”梁今曦起身和喬香寒輕輕擁抱了一下, 唇角一勾,“兩個月不見, 喬老板愈發迷人,舞跳得也好,梁某的眼睛都看直了。”
“四爺才是越來越風流,”喬香寒嬌俏地笑, 纖纖玉手捂在胸前, “明知道我沒有白蔓小姐那麽漂亮,不該往您跟前湊, 可我在臺下看了您一眼,心裏就砰砰直跳的。”
“胡說, ”梁四爺虎着臉, “半天不見喬老板來找我,一轉身就把我的人拉去跳交誼舞,你這樣朝三暮四, 男人們要瘋的。”
韓墨骁看他一眼,解釋道:“喬老板是我的雇主, 她請我跳舞,我自然要從。”
梁四爺的目光依舊在其他人身上,不經意地碰了下他的手。
“還是梁先生和韓先生魅力大, 一個有幸陪美人跳舞, 一個見面就得美人擁抱,”瓊斯愁眉苦臉道, “可是美人連看都不肯看我一眼,真叫人傷心。”
“真不是您不好,是我剛在歐洲看了太多金發碧眼的大衛,”喬香寒嬌嗔道,“都膩了,現下見了兩個這麽有風度的中國男人,自然要格外親切些。”
衆人都笑起來。
“張市長忙着也就罷了,”喬香寒環顧四周,有些好奇道,“怎麽沒見今昕來給四爺您捧捧場?她可是蒲州貴婦們争相模仿的時尚風向标,我這回從歐洲給她帶了個手工牛皮小包,回頭跟您的香水一塊給她送去。”
梁今昕性格直爽潑辣,當時梁老爺子還沒咽氣,叔父和姑姑們便帶着人來家裏要把欣日拆了,各自分走幾間公司。那時她還在月子裏,愣是沖回娘家力挽狂瀾,把場面給穩住了,一出月子又只身跑去北方把弟弟從土匪山上揪了回來,當真是女中豪傑。
後來丈夫得了機遇,一下子升遷當了市長,她便一心相夫教子,不再過問梁家的生意。不過生意場上的人都記得她當初的飒爽手段,不大叫她張太太或市長夫人,還是叫她梁二小姐。
“我外甥女這兩天不大舒服,家姐在家照看,喬老板總記得她,我替她謝過了,”梁今曦拱拱手,又有些嚴肅道,“不過這香水是早早給她送去了,少了誰的也不能少了她,否則,我可是要挨揍的。”
梁四爺當初不肯跟梁今昕回來,一心要留在匪山上替三哥報仇,被她一個巴掌打得鼻血直流,問他是死人重要還是活人重要,剩下的兩個弟妹是否任人宰割,老爹一輩子的心血要不要拱手讓人,梁家是不是就這麽從蒲州銷聲匿跡。
梁今曦聽完一個晚上沒睡,第二天便和她一塊下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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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聽了梁四爺的話,又是大笑,相互讓座之後又舉杯敬酒。
韓墨骁端着香槟偷偷觀察梁今曦,沒想到他也正朝他看過來,瞥了眼他手裏的酒杯,擡手讓侍者過來,叫拿葡萄汁換了。
“四爺規矩這麽嚴,”喬香寒瞧見了,笑道,“這種場合都不讓韓老師喝點兒?我瞧着展助理和穆經理都喝了不少,您回去可要罰他們。”
“喬老板這是當着我們家四爺面就開始告我的狀了?”展鵬大聲說着,快步走了過來,笑道,“一會兒吃飯,我要連敬您三杯。”
他旁邊還跟着喬香寒說的那位穆經理,兩人拉過兩張椅子坐下。
這幾個人聚在一塊,很快又開始聊生意、聊斯雷格下一個新品,有展鵬在,給梁今曦翻譯的工作也不需要韓墨骁做了。
他安靜地坐在梁四爺身邊,側着身子看舞臺上的演出。
梁四爺靠在椅背上聽他們說話,趁衆人都湊過去看瓊斯拿出來的一款還在研發後期的新産品樣品,伸手越過椅子的扶手偷偷拿住韓墨骁的手,垂在一側捏他的指頭玩。
韓墨骁以為他有吩咐,會場又太吵鬧,便把頭靠過去想聽他說什麽。
梁今曦卻也以為他有話要講,也扭頭過來,兩人的唇無意間從對方嘴上一擦而過,都愣了一下。韓墨骁要往後縮,手又被重重捏住了。
他無措地看着梁四爺,感覺心跳都停了,胸腔裏擠擠漲漲的。
幸而梁今曦也只是沉默地看了他一會兒,便假意扭頭去看臺上的表演,在他臉頰上似有若無地親了一下便沒什麽表情地收回手,重新坐好了。
燈光都聚焦在舞臺上,下頭的人也各自忙着聊天,連他們這桌的人都沒注意到兩人短暫的動作。
韓墨骁轉身,重新把目光轉到臺上看演出,卻什麽都聽不到,過了好一會兒,心髒突然像才活過來一樣瘋狂地跳動起來,耳朵也不聾了,香槟和水果糕點的味道争先恐後地鑽進鼻腔裏,臺上的人也終于清晰起來。
他擡手碰了碰臉,又碰了碰嘴唇,臉和唇都後知後覺地滾燙起來。
沒多久,晚宴準備好了,風情萬種的白蔓親自來挽了瓊斯,喬香寒也挽着梁今曦在衆人簇擁下移步晚宴廳。
韓墨骁和瓊斯的翻譯一塊走在最後,從側門徑直去了離主桌很遠的位置。
飯吃到一小半,有個侍者突然走到韓墨骁跟前,把他面前的紅酒杯撤了,換了杯葡萄汁,說是梁先生吩咐的。
一旁瓊斯的翻譯聽見侍者,小聲對他說:“我剛才給梁先生和瓊斯先生翻譯了一段私人對話,關于您的。”
韓墨骁聞言勾了勾唇,伸手夾了一塊蓮藕。
翻譯見他沒接話,臉色有些尴尬。
“我身體不好,就不敬您酒了。”韓墨骁端起葡萄汁敬了敬他,把話題扯到其他地方去了。
這個翻譯和他并沒有交情,突然提起這件事,應是已經知道他和梁今曦的關系,又知道他“勾引”過瓊斯,要不就是想和他結交,以後有什麽事也能傳遞到梁四爺那去;要不就是看不上他,打算來譏諷兩句。
前者他幫不上忙,後者他也理會不了,索性也不想聽了。
他下午吃了些點心,沒吃幾個菜就飽了,只好幹坐着。
“這幹鍋羊肉上怎麽沒香菜?”旁邊有人道,“其他一般要搭配香菜的菜也沒有,蒲州香菜很貴嗎?”
“沒有就沒有呗,又不影響吃,”另外一人道,“你還計較這個?”
“哦,不是,因為我很愛吃香菜,吃羊肉沒有香菜很不習慣,”那人不好意思地笑笑,餘光看了眼旁邊的桌,突然拉住一旁的服務員道,“哎,為什麽其他桌的菜是有香菜的?咱們這兒是不是忘記放了。”
香菜生吃也可以,一般都是最後放,等裝好盤往菜上撒一把,愛吃的人就等着搶這一筷子,那人等了幾個菜都沒有,看到別桌卻有,簡直格外失望。
“不是忘了,先生,”服務員笑着解釋,“梁四爺特別交代過,說咱們這一桌有客人對香菜過敏,這桌所有菜就都沒放。”
那人見是梁四爺說的,便也沒再說什麽,安靜地坐下了。
韓墨骁卻猛地想起他曾随口說過的一句話來,他說他對香菜過敏,吃了會眼淚流不停。
那不過是一句顯而易見的假話,梁四爺竟記到現在。細想想,他第一次去梁公館吃飯,梁四爺便替他挑過香菜,後來再也沒見過梁公館的飯菜裏放過這個。
他遙遙朝主桌望去,那邊正觥籌交錯、一派熱鬧的光景。梁今曦站着和人喝酒,不知是不是感覺到什麽,随意朝他這兒看來,見他也正望着自己,也沒什麽表情,看了他一秒鐘便轉頭應酬去了。
韓墨骁收回目光,瞥到手上的腕表,勾唇用手摸了摸。
他們這一桌基本都是些不重要的随行人員,來敬酒的少,很快就吃得差不多了,大家各自散去,他也走出晚宴廳,找到飯店的大堂經理,讓他帶他去打了個電話。
明天上午原是要去張家上課的,但他還得等梁四爺應酬完一道回梁公館,興許又要鬧到半夜,便打電話去跟張家請假。
“韓老師,您最近是不是太忙了?”電話那頭道,“我們家這兩個孩子明年就要送到國外去了,英語課可不能耽誤了呀。”
“張太太您放心,明天下午我一定準時趕過去。”韓墨骁保證完又賠了不是,這才挂了電話,他沒有回宴會廳,在大堂角落裏找了個無人沙發坐着等。
這幾個月請假請太多,雇主們有意見也正常。
他搓了搓臉,有些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晚宴九點多才結束,梁今曦送完幾個重要的客人,回到宴會廳朝韓墨骁那桌看,一個人都沒了。
展鵬道:“他們那桌早散得早,韓先生應該已經回去了。”
“去找找,”梁今曦吩咐旁人,對展鵬和穆經理幾個道,“你們今天也辛苦了,早些回去歇着。”
“我先送四爺回去再說,”展鵬笑笑,遞過去一杯熱茶,“您今天喝得不少,我怕您在車上就要吐出來。”
韓墨骁歪在沙發上睡着,模糊聽到有人喊自己,睜眼瞧見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坐在自己跟前,帶着圓眼鏡,面相和藹。
是西江來的經銷商黃偉河,冊子上有他的照片。
“黃先生,”他連忙坐直了,“您還在,可是宴會招待不周?”
“哦,沒有,都好。韓先生,”黃偉河猶豫一下,道,“若是我沒看錯,你應該是白世昌先生的養子,之前…叫白骁?”
韓墨骁一愣:“您認識我養父?”
“果然是!”黃偉河笑了笑,道,“剛才看你跟在梁四爺身邊,又姓韓,我還不敢認。六七年前我們在白家見過一面,你那時還小,打了個招呼就跑了。”
“慚愧,我那時成天想着玩,”韓墨骁不好意思起來,“今天真沒認出您來。不過,黃家一直都是白家的最大經銷商之一,您怎麽……”
“哎,我們也不想這麽大老遠來蒲州進貨,”黃偉河嘆息一聲,搖搖頭道,“自從白老爺去世,白家公司主事的人全換了,幾個姨太太的娘家人和白家那幾房鬥得不可開交,給我們的貨是越來越貴、周期又長,跟以前的品質也不一樣,有時還有過期的也摻雜在裏頭,我實在是……”
韓墨骁沉默不語,除了黃家,他已經在這次的名單上看到好幾個白家下面的合作夥伴的名字了。
“白家那個小少爺還小,那麽大的家業,也不知道能不能撐到他接手,”黃偉河看了韓墨骁一眼,“白老爺總誇你聰明,要是你和白大少爺都還在,也不至于……我以為你還在歐洲留學,前陣子才聽說了你的事,哎,命苦的孩子……”
“黃先生,”韓墨骁見他面露悲怆,握了他的手寬慰道,“我如今也很好,白家的事自有姓白的人去打理,我也不便沾手。”
“也是,也是。不過你能跟着梁四爺做事,自然是好,”黃偉河拍拍他的手背,笑道,“我瞧他也看重你,白老爺泉下有知,會高興的。”
韓墨骁神色微僵,也笑了一下,說:“天色不早了,您不如早些回去休息,我幫您叫車?”
“不用,我就在這樓上住,”黃偉河站起身,又看着他感慨道,“可惜我家也只有一個兒子還沒婚配,要是還有待嫁的女兒,招你來做個女婿,幫我打理生意是再好不過了。”
韓墨骁不僅一表人才、氣質出衆,今晚的表現他也都看在眼裏,要是真能入贅黃家,起碼能幫黃家再上一層樓,可眼饞的同時又不可能去跟梁四爺要人,甚感遺憾。
“您擡愛了,我一錢不值,哪有這個福氣。”韓墨骁陪着他走進通往客房的走廊,到了電梯廳,黃偉河又非要去房間裏拿些從西江帶來的特産讓他帶回去。
韓墨骁拗不過,只得跟着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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