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吃人嘴軟
第20章 吃人嘴軟
崔遙無語拍開二人,面上淡定,心裏暗爽不已。不枉他最近天天惡補。
杜長蘭笑睨三人一眼,同陸文英和陸元鴻揮手告別。
崔遙回神後發現杜長蘭不見了,急忙追問,陸元鴻道:“長蘭和蘊兒回家了。”
崔遙脫口而出:“那我怎麽辦?”
雖然崔遙之前還苦惱假期沒法兒玩,可杜長蘭真走了,他心裏又空了一塊。
宋越和成忱回過味來,一臉不敢置信:“長蘭真幫你補習啊?”
他們以為杜長蘭住進崔遙院裏,兩人狼狽為…咳,兩人移了心思,不會用心學習才是。
陸文英擡起的腳收回來,凝神細聽。
崔遙幹咳一聲,別別扭扭道:“長蘭教蘊兒,我聽了一耳朵。”
其他人自動翻譯:杜長蘭連崔遙一塊兒教了。
宋越和成忱大吃一驚,自己爛泥不可恥,可昔日小夥伴開竅上進,這比揍他們一頓還難受。
屋內鬼哭狼嚎,伴随崔遙的叫罵聲,陸文英垂眸盯着地面,抿了抿唇,少頃大步離去。
而被議論的當事人此刻剛從鋪子出來,杜蘊好奇的盯着酒壇,小臉好奇:“爹,酒是什麽味?”
杜長蘭:“辛辣。”
杜蘊想象不出,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盯着酒壇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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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從長街岔口拐彎,隔着十來步距離,一個将軍肚男人朝杜長蘭招手,他扭身進了鋪子,而後提着一個木桶出來,待杜長蘭結賬,杜蘊興沖沖湊上去,猝不及防被腥氣沖擊頭臉,止不住幹嘔。
将軍肚男人哈哈大笑,杜長蘭無奈的搖搖頭,給兒子拍背順氣。
“那是豬下水。”杜長蘭道。他昨兒跟屠戶打過招呼,讓人特意給他留着。
回去路上,小孩兒想靠近杜長蘭,可是嗅着木桶裏的味兒又跑開了。
他一會兒撸狗尾巴草,一會兒又被地上的樹枝吸引,人還沒樹枝高,在空中胡亂的舞來舞去,最後不知怎的絆了自己,摔了個嘴啃泥。
“……嗚啊啊啊——”經過短暫的啓動,小崽兒哭的像水開了,沸騰不停。
杜長蘭:………
怎麽這麽蠢。
杜蘊跪坐地上嗷嗷大哭,眼淚不要錢的滑落,忽然嘴巴一鼓,舌尖嘗到甜味。
他茫然睜開眼,對上杜長蘭那張清俊的笑臉,“要不要抱。”
杜蘊含着點心用力點頭,手腳并用爬到杜長蘭懷裏,靈活的像只小猴子。這時也不嫌豬下水臭了,牢牢摟着杜長蘭的脖子,委屈巴巴道:“爹,嘴疼。”
杜長蘭一手拎物,另一只手抱着他,讓兒子張開嘴,“牙還在,只磕破點皮,睡一覺就好了。”
杜蘊吸吸鼻子,結果扯動鼻頭的擦傷,痛的他眼淚花又冒出來了。
杜長蘭輕描淡寫問:“吃過豬肝沒?”
小崽兒眼淚一滞:“啊?”
“沒吃過啊?”杜長蘭眉梢一挑,眼裏含着揶揄,話卻很柔和:“今晚讓你嘗嘗。”
杜蘊眼珠子瞄向木桶,他爹不會說的是木桶裏的東西吧?
他不是很想嘗……
小孩兒狗狗祟祟偷瞄他爹一眼,捧着點心小口小口抿,不吭聲了。
杜長蘭看破不說破,回到奉山村時,靜谧的村子一陣熱鬧。
“長蘭去哪兒了,最近都沒見你。”
“喲,還買了豬下水和酒?要不少錢罷。”
“長蘭攢的私房錢都花光了哈哈哈哈哈……”
村民的打趣此起彼伏,這種太過直白的高頻問話,杜蘊仍不适應,他沉默的趴在他爹肩頭。
有婦人高聲道:“蘊兒這麽大了還讓爹抱,也不叫人?”
杜長蘭感覺小孩兒摟他更緊,笑道:“小孩兒路上摔了一跤,正難受。”
問話的婦人不以為意:“又沒缺胳膊斷腿,多大點事兒。”
杜長蘭臉上笑意淡了,敷衍兩句,大步越去。
忽然幾道人影飛快沖向他。
“小叔,你終于回來了。”
“小叔,我好想你啊。”
“小說,你買了什麽好吃的?”
“小叔,小叔……”
杜長蘭腦瓜子嗡嗡,差點以為自己置身鴨廠,怎麽能這麽吵吵。
他将豬下水和酒壇子遞給侄子們,抱着兒子進院,與院門後的杜老娘碰個正着。指定是外頭剛有動靜,杜老娘就留意了,又在小輩前強撐面兒。
杜長蘭放下杜蘊,笑道:“娘,我好想你啊。”
杜老娘瞬間繃不住嚴肅臉色,展笑顏開:“這麽會子不見,什麽想不想?”
她親昵的拉着小兒子的手往堂屋走,杜老爹坐在上首,看見小兒子差點起身,又瞥見身邊的大兒子和二兒子,忍耐着坐回去。
杜蘊原本要跟去堂屋,忽然一連串犬吠攔住他。
杜蘊驚喜:“小黑!”
“汪汪汪~~”小黑再次見到心愛的小主人,頓時纏了上去。
杜成禮提着酒越過他們朝堂屋去,“爺爺,小叔買了酒,還買了豬下水。”
他讓杜容将豬下水提去廚房了。
杜老爹和兩個兒子看到酒水眼睛一亮,若不是杜老娘在旁邊,他們都要立刻掀開蓋子嘗嘗了。
杜老娘嗔怪小兒子:“你買酒做什麽,莫苛待自己,娘瞧着你都瘦了。”
“想爹娘想瘦的……”杜長蘭一副笑模樣,好聽話不要錢往外扔,哄的杜老爹和杜老娘樂開了花。當然杜長蘭也沒忘了捧一捧他兩個哥哥。
他從書箱裏拿出四個油紙包,“給成禮他們帶的,爹娘看着分一分。”
幾個小輩樂壞了,沒想到今晚不但能開葷,竟然還有點心。
小叔真好,喜歡小叔!!
杜老娘本想先收起來,可小輩們眼巴巴望着,杜老娘沒好氣的将點心分了。
此時張氏進屋:“娘,長蘭帶回來的豬下水,晚上弄嗎?”
“弄,一定要弄。”杜長蘭搶先道:“現下天熱,食物不經放。”
杜老娘想了想,顧不得跟小兒子說話,起身同大兒媳去廚房。
小孩兒高的木桶裏裝的滿滿,除卻大腸,還有豬心豬肚,豬肝豬腰。
杜老娘心道小兒子花錢沒個計較,食物不經放就少買。況且為了應對秋收,昨兒家裏才買了一條肉,足足三斤重,都煎了存着。
張氏看一眼木桶,咽了咽口水,雖然是豬下水,可弄好了也是美味。
王氏低低喊了一聲“娘”,杜老娘不耐煩道:“今晚把豬肝豬腰炒了,多放姜去腥。我去處理其他的。”
張氏和王氏心裏一喜,連忙應是。
日輝退去,天邊灰白還殘留餘光,映出院裏的歡騰。
小輩們圍着杜老娘,伸出小手想幫忙被杜老娘拍開,他們也不怕,仍然圍在杜老娘身邊。
杜蘊抱着小黑也來湊熱鬧,杜成禮自覺擔當大哥的責任,給小堂弟解說。
一群孩子叽叽咕咕,杜老娘聽的頭都大了,不過孩子們添水遞物,勉強有個用處,杜老娘也就忍了。
竈膛裏的火燒得旺旺的,豬油滾過鍋底,頓時白色的膏脂化成油水,切的薄薄的豬肝下鍋,伴着滋滋響聲漫出濃郁香氣。
孩子們喉頭一滾,有意無意朝廚房走,被杜老娘叫住。
等到張氏宣布開飯,小輩們一個比一個跑的快。
夜幕正式降臨,然而堂屋內兩盞油燈,顫巍巍也頑強的驅散昏暗。
柔和的光照亮每個人臉上的喜悅,杜長蘭給他爹娘和哥哥滿上酒,以水代酒敬他們一杯。
“我在外求學,家裏多虧哥哥嫂嫂們了。”
杜大郎笑道:“哪裏的話,都是一家人。”
杜二郎跟着點頭,又悶了一口酒,惬意的不得了。
一家人和睦,杜老爹心裏慰帖不已,他壓住上翹的嘴角,哼道:“吃飯。”
翠綠的蒜苗橫在一片片豬肝上,油脂潤澤,十分有食欲。
杜長蘭給兒子碗裏夾了一塊,“嘗嘗。”
杜蘊頓時忘了之前還嫌豬下水腥氣,嘗了一口後肯定道:“好吃!”
杜長蘭附和:“你大伯母的手藝沒話說。”
張氏眉眼舒展,吃到後面還拿過丈夫的酒碗喝了一口,小輩們鬧着想嘗嘗,被揮開後又笑嘻嘻回去吃飯,屋裏一派歡聲笑語。
如果桌下的小黑不死命扒拉他,杜蘊會更高興。他最後還是藏了兩塊豬肝,小孩兒人小,動作也不靈活,若不是杜長蘭幫襯,他早露餡了。
飯後杜蘊把小黑抱進廂房,小狗吃完意猶未盡,将杜蘊的小手都舔了好幾遍。
“哈哈哈哈好癢喔小黑……”
一人一狗黏糊極了,最後小孩兒被杜長蘭拎去洗漱,還戀戀不舍。
杜蘊漱口時,鼻子動了動:“爹,好香啊。”
杜長蘭:“嗯,小火煨着豬肚湯。”
他點點兒子的額頭:“明兒幹活你要努力啊。”
杜蘊像是受到什麽使命一般,鄭重應下。
杜長蘭忍俊不禁,他用面巾擦擦嘴,思忖着:吃人嘴軟,明兒他出錢請人幹活,哥哥嫂嫂們應該沒那麽不平了。
果然,次日杜家人見他領一個青壯到地裏,誰也沒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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