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白雀廟
第25章 白雀廟
崔遙又養了兩三日, 這才重新入學堂,每日有杜長蘭回來給他溫習,他也沒落下功課。
丙室那邊還有人趁休息時來找陸元鴻, 被陸元鴻打哈哈應付過去, 休沐聚會也推了,直說回家幫家裏幹活。
把人打發走了, 陸元鴻抹了把汗, “總算清淨了。”
杜長蘭打趣他:“那後日休沐,元鴻回不回家?”
陸元鴻眼珠一轉, 笑道:“天冷了,我回家換些厚實衣裳。”
杜長蘭與陸元鴻打算差不離, 順便給家裏人帶些吃食。崔遙也打算回縣裏崔家一趟, 衆人不謀而合,散學後還說說笑笑。
眼看靠近小院, 忽然一陣狂吠, 衆人還來不及看清,三條惡犬同時撲向崔遙。
那瞬間時間似乎都慢了, 崔遙看着野狗腥臭的涎水,參差的利齒即将貫穿他的肢體。
“阿遙——”
成忱目眦欲裂,然而阻攔根本來不及, 眼見野狗咬上崔遙之際,一道更快的殘影閃過,伴随哀嚎聲,三只野狗飛滾在地。
杜長蘭習慣性轉武器,才發現是小崽兒, 讪讪收手。
杜蘊:好暈,想吐。
暈暈乎乎之際, 杜蘊想起他剛才好像踢到了什麽,小腿還有點疼。
下一刻,一只大手覆住他的腿,輕輕按揉。
其他人頓時将書箱橫在身前,大聲暴喝,三只野狗低低咆哮,最後望了一眼杜長蘭,夾着尾巴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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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心有餘悸,宋越拍拍崔遙的肩膀:“沒事了。”
崔遙颔首,但明顯還是帶着後怕。
宋越寬慰道:“咱們一群人,不怵幾條狗,剛才長蘭一腳就把狗踹飛了,可見野狗也沒甚恐怖,你說是吧長蘭。”
“長蘭?”宋越喚他。
杜長蘭應了一聲,衆人大步進小院,陸文英落在最後,問:“你發現什麽異樣了?”
杜長蘭道:“那三條狗的背上有其他皮外傷。”
“我也瞧見了。”陸文英關上院門,快速道:“還有一條狗的耳朵有缺口,上面還殘留血跡。應是這兩日才添上的。”
而且……
兩人同時看向石桌邊的崔遙,野狗攻擊性很強,但動物本能會讓它們選擇最弱的攻擊,那麽趴在杜長蘭懷裏的杜蘊明顯是最好人選。再不濟也該是陸文英和陸元鴻。
但野狗齊齊攻向相對健壯的崔遙,這不合理。
杜長蘭心裏有了猜測,但還需要一點佐證。他行至石桌邊,剛要開口,成忱先道:“阿遙,我覺得你最近諸事不順,不若去廟裏拜拜。”
崔遙茫然:“啊?”
成忱同崔遙分析,“你看啊,咱們連同蘊兒七個人,誰都無事,偏偏只有你染了風寒。”
陸文英掀起眼皮。
成忱刻意壓低聲音,神秘兮兮道:“這也就罷了。但你年輕體健,竟然熬了好幾日,期間上蹿下瀉,今兒又差點被狗咬。我認為你犯小人了。”
陸文英/杜長蘭:………
封建迷信要不得……
然而崔遙明顯聽進去了,一群人圍坐石桌讨論的熱火朝天。
杜蘊苦惱的撓撓頭,低聲道:“爹,我怎麽記得崔二伯伯風寒不好,是因為喝了宋伯伯的楊梅湯。”
杜長蘭長嘆一聲:“因為真相太過無趣,他們要自己套濾鏡。”
杜蘊更懵了:“啥是濾鏡啊?”
杜長蘭簡單解釋一番,陸文英不得不佩服杜長蘭這個詞用的非常好。
這會子崔遙一心都在求神拜佛,杜長蘭問不出什麽,只好作罷。
但沒想到晚飯時候,崔遙竟然邀請他們一起去,杜長蘭無語:“我不信鬼神,不去。”
崔遙夾了一塊魚肉,理了刺才給杜蘊,悠悠道:“你無所謂,就當給蘊兒積福。再者,蘊兒也大了,帶他去其他地方看個新奇也好。”
後半段話說動了杜長蘭,他對上小孩兒躍躍欲試的目光,默許了。
崔遙又看向陸元鴻,三兩句話把人拿下,成忱和宋越本就信此,不用多言。
最後只剩下陸文英。
杜長蘭一邊給兒子理魚刺,一邊看熱鬧,陸文英性子冷,同崔遙也不太對付,崔遙想說動陸文英的可能性極低。
陸文英慢條斯理吃了一口飯,他也有些好奇崔遙的說辭,他不信鬼神,也無兒子,崔遙對杜長蘭的那套對他行不通。或者依照崔遙的性子,直接對他表示:不用來了。
然而崔遙只是輕飄飄道:“大家都去了,就你一個人不去,豈不是不合群。這樣不太好罷。”
高端的說服只需要最樸素的語句。
陸文英:………
杜長蘭唇角微勾,魚肉理完刺,他夾到兒子碗裏,小孩兒美的眼睛眯起,含糊道:“英伯伯可以給爺爺奶奶祈福啊。”
衆人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杜蘊口中的“爺爺奶奶”指的是陸文英的爹娘。
崔遙激動的想把杜蘊抱過來香兩口,小孩兒咋這麽會說話呢。
于是休沐日杜長蘭等人回家一趟,又匆匆趕回鎮上,坐上牛車前往縣裏。
杜蘊跪坐在板車上逗小黑,他半月沒見了,想得緊。
崔遙現在看到狗還發怵,雖然小黑體型小。
他同宋越坐了另一輛車。
杜蘊有些遺憾,“崔二伯伯,小黑是家養的狗,可乖了。”
崔遙還是拒絕親近,杜蘊只好作罷,又同小黑玩在一處,他撫摸着小黑的脊背,薄薄的皮肉下觸碰到骨頭,“有點瘦。”
皮毛也不甚黑亮光澤。
杜蘊憐惜不已,或許是感知小主人的情緒,小黑扒拉着杜蘊瘋狂舔舐。
“哈哈哈好癢喔小黑。”
趕車的青年見一人一狗玩的歡快,他心癢癢,也伸手欲撸,誰知剛才還溫順的小狗驟然龇牙大吠。
青年駭的收回手。
杜蘊也趕緊抱緊小狗:“小黑不可以。”
同時杜蘊對青年道歉:“伯伯對不起,我家裏爺爺奶奶養狗看家,教它對陌生人警惕。”
青年無奈笑道:“确實教的好。”
板車上的杜長蘭和陸文英對視一眼。
狗通過眼,耳,鼻辨人,尤其對氣味敏感。
杜長蘭從兒子手裏接過小黑,小狗有些掙紮,但吃到食物後瞬間乖了。
酉時左右,他們一行人抵達縣裏,崔遙給他們張羅客棧住下,就匆匆回家了。
杜長蘭他們逛了逛夜市,趕在宵禁前回去。
次日天微亮,崔遙就乘坐家裏馬車來尋友人。
杜長蘭打了個哈欠,埋怨道:“休沐日你都不讓我們睡好覺。”
杜蘊趴在杜長蘭懷裏,小腦袋一點一點。
崔遙自知理虧,給他們賠不是。他低聲道:“我問過人了,得趕在太陽升起前去廟裏上香,讓菩薩知道我心誠。”
杜長蘭一時不知從何處吐槽,遂閉嘴。
若河縣有兩處寺廟,一處名曰:大臺寺,在縣東郊。聽聞是近年新修的,氣派輝煌。
另一處名曰:白雀廟,在縣北郊。有上百個年頭了,曾經還遇過山匪,半壁山牆都燒沒了,後面僧人化緣,求得些許錢財才修繕。
白雀廟修修補補,自然比不得大臺寺,但歷史悠長,又坐地山風綠水間,自有一番古樸雅趣。
杜長蘭從崔遙嘴裏得知的信息是這樣。
“白雀廟存在時間長,肯定更靈驗。”崔遙信誓旦旦。
杜長蘭再次無聊的打哈欠。
車輪滾滾行駛小半個時辰,最後在一處石階前停下。
衆人從馬車下來,仰首遙望,山岚将莊嚴的寺廟懷抱,隐隐瞧見灰牆黛瓦,延伸而下的石階猶如耄耋之年的老者,陳舊不堪。
衆人:
崔遙也頗為意外,但他話都說出口,哪能更改,強撐道:“很有意趣對罷。”
衆人:呵呵。
杜長蘭忽然明了為何白雀廟香客凋零,晴日還好,但凡灑些雨水,人走在這石階上,恐怕一不留神就摔了。
本是求神拜佛,結果直接去見神佛了。
崔遙扒拉身邊的宋越,又勸其他人:“來都來了。”
簡短四個字,卻勝過百八十句廢話。
來都來了。
崔遙提着衣擺往上走,杜長蘭本想将兒子放下,末了又改變心意,他對這裏不熟,沒必要冒這個險。
小黑跟在他們腿邊,吭哧吭哧爬。
相比其他人的謹慎,杜蘊放肆的張望四下。白雀廟廟舊人少,石階兩旁來不及打理,野草見水就長,足有半人高。
宋越看着看着忽然道:“你說我們走着走着,草叢裏不會蹿出一條蛇吧哈哈哈.........”
四下寂靜,便襯得宋越的笑聲格外亮耳,宋越後知後覺,他斂了笑,幹巴巴道:“我…我開玩笑的。”
杜長蘭看他一眼,“山野多蛇蟲,你們留意。”頓了頓,他補充一句:“我沒玩笑。”
宋越:………
崔遙瞪了宋越一眼,“閉上你的烏鴉嘴。”
好在老天厚愛,他們順利登上白雀廟,與衆人設想的破敗不堪不同,廟前收拾的很平整,廟宇老舊卻不破爛,一位年輕僧人見他們來,行了一個佛禮,領着他們進大堂。
“施主不可直視佛像眼睛。”僧人提醒道。
杜長蘭垂下眼,放下兒子,崔遙跪在金剛菩薩像前,念念有詞:“大慈大悲菩薩,信徒近日犯小人,懇請菩薩做主……”
金剛菩薩寓意勇猛,摧毀諸魔。
其他人拜了拜藥師佛,為家人求平安。杜蘊也跟着跪拜,一邊為生人祈福,一邊念着亡母,願亡母安息。
杜長蘭合掌,四下俯身,算是給諸佛見禮,而後掏出一角碎銀添了香油錢。
年輕僧人有些意外,之後其他人也添了香油錢,十幾文,幾十文,崔遙咬咬牙添了一兩銀子。
衆人靜默,崔遙咕哝道:“這下我看哪個邪祟敢近我身。”
年輕僧人欣喜不已,邀請幾人留下用午飯。崔遙爽快應了。
今日除他們外,廟裏再無其他香客,于是幾人在廟裏閑逛。
崔遙他們對佛像很感興趣,杜長蘭則對山野風景更有興致,他抱着兒子行至後院,粗壯的銀杏依舊,可樹上系的紅絲帶卻寥寥無幾。
樹下立着水缸,約摸是廟裏吃用,不料竟在缸中看見數枚銅板。
杜長蘭擡頭看看祈福絲帶,又看向水缸,輕笑一聲。
杜蘊好奇:“爹笑什麽?”
“爹在笑廟裏好好的吃水,竟被人當做許願池。”杜長蘭笑過了,話鋒一轉:“不過也是一個契機。”
“若是我,就在不遠處挖個水池,置一座石龜。然後告訴香客們,銅錢砸中龜背,福運翻倍。砸中龜尾,順風順水。砸中龜/頭,康健常有。只要來上數百人,銅錢就能将池底鋪滿。”
父子倆聊的開心,忽然一道溫潤如水的聲音傳來:“公子巧思,甚少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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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