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病情

第4章 病情

洛城第一醫院的心內科是省內最權威的科室，洛栖百無聊賴地盯着手機，沒過一會兒，褚君澤神色嚴肅地拿着報告推門走了進來。

洛栖放下手機，正襟危坐，像一個聽話的學生似的---除了臉上那抹不太正經的表情之外。

褚君澤把報告放在桌上，看了一眼洛栖：“辭職沒？”

“沒，”洛栖嘴角帶着笑意：“老板壓榨我。”

褚君澤哼了一聲，有點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他一眼：“你要是真想辭，誰能攔得住？”

洛栖不置可否，褚君澤掃了他一眼：“這段時間感覺怎麽樣。”

洛栖老老實實回答：“累，偶爾頭暈，昨天蹲下去一會兒就覺得心跳加速。”

“洛栖，咱們這麽多年的朋友了，我也不瞞你。”褚君澤點了點報告單，正色道：“雖然當初做了手術，但是你的心髒問題是天生的，不是一場兩場手術就能解決的，你自己不注意，誰也幫不了你。”

這話洛栖耳朵都聽出繭子了，半趴在桌上，态度很端正：“我現在每天早睡早起，少吃多餐，完全按照退休老大爺的作息，就差養兩只鳥了。”

褚君澤起身給洛栖倒了一杯水：“好在蘇陌聽話，也不用你太操心。”

洛栖“嗯”了一聲：“現在換了個祖宗給我帶。”

他看了一眼時間，扶着桌邊慢慢站起身：“現在除了蘇陌，我還要帶顧星野。”

褚君澤銳利的目光從金絲鏡片後射過來：“顧星野？”

饒是褚君澤這種整天沉浸在手術室和專業書中的醫生，也對這三個字不陌生，“顧星野和陸晏辰他們長期混在一起，那群富二代都不是省油的燈。”

洛栖悶悶地咳嗽兩聲，是挺不省心的，換了經紀人以後立馬拖着行李搬到自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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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走了，那邊還有一個宴會，”洛栖擺擺手，露出一個好看的笑容：“褚醫生放心，我一定好好保重身體。”

禇君澤不放心地盯着他的背影：“有什麽不舒服一定馬上過來！”

旌湖酒店一層的宴會廳內，賓客三三兩兩聚在一起低聲交談，今晚的主角顧南山還沒露面，大家遠遠打量着顧星野冷峻的眉眼，遲疑着不敢上前。

受邀參加宴會的老董們歲數基本上都是四十往上，眼看着顧星野，說什麽也不好意思往上面湊。

他姿态随意地站在角落，左手插在西褲口袋，右手松松地端了一個高腳杯，身邊站着現場除了顧星野之外唯二的兩個年輕人。

“什麽情況？你搬洛栖那兒？”陸晏辰壓低聲音：“當初他不是不帶你嗎，現在發現你的好了？”

祺銳喝了一口酒，吊兒郎當地翻了個白眼：“我說顧少爺，你也太沒志氣了，他想帶你你就給他帶？”

“沒，我主動要求的。”顧星野垂眸喝了一口酒，語氣淡淡。

祺銳和陸晏辰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驚愕。

當年洛栖拒絕帶顧星野的事兒他們倆是為數不多的知情者，那時顧星野沉着眉眼，悶頭抽了兩口煙，手中的煙頭順手杵在酒店的欄杆上。

那個時候他們三個二十左右，再加上從小到大就沒受過這種委屈，祺銳忿忿不平，甚至試圖通過家裏的關系，讓洛栖從此消失在娛樂圈。

雖然三年的時間足以讓纨绔子弟成長，但是顧星野的性子一向強勢，再加上他的确有這樣的資本，陸晏辰和祺銳認識他這麽多年，還真沒見他主動低頭服軟過。

祺銳驚訝了幾秒，了然了：“說吧，你想怎麽報複他？用不用我幫你出出主意？這方面我可是行家。”

“不用。”顧星野的目光時不時地瞟向門口的位置，看上去像在等什麽人。

“那你為什麽啊？”祺銳不解。

顧星野：“我只是想證明給他看，當初沒選擇我，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陸晏辰不像祺銳那麽中二，順着他的方向看過去，門口都是來往的賓客，沒看出來他在等誰。

他笑着拍了拍顧星野的肩膀，意味不明地調侃：“想不到咱們顧少竟然也有想證明自己的時候。”

突然，方才還看似平靜的會場掀起一波喧嘩，顧南山從二樓的旋轉樓梯上緩緩走下，身邊是笑意盈盈的楚梅，楚梅一手挽着顧南山的手臂，另一手牽着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

小男孩穿了一身小西裝，粉嫩嫩的小臉，眼神空洞，毫不聚焦地盯着前面。

顧南山現身，現場的嘉賓不約而同地迎過去。

“你爸來了，你不過去？”陸晏辰用肩撞了撞顧星野。

顧星野往那邊看了一眼，很快移開了目光，鼻間輕哼一聲，沒有說話，算是回答。

年近五十似乎是男人最風光無限的年紀，和現場所有人嚴肅的正裝不同，顧南山穿了一套休閑款式的麻質套裝，言談舉止看上去氣度不凡。

往他身邊湊的人數不勝數，顧南山的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銳利的目光在奢華的宴會廳內逡巡一圈，最終直接定格在顧星野身上。

顧家資産雄厚，顧南山又是一個事業心極強的人，顧星野小的時候見到爸爸的次數屈指可數。

父子的感情原本就不怎麽深，顧星野五歲那年母親抑郁症自殺，顧南山在葬禮上哭的比兒子還慘，然而不到半年，就娶了年輕漂亮的楚梅進門。

五歲開始，顧星野沒了家，在保姆和司機的照顧下一個人住在顧家老宅。

顧南山的目光實在存在感太強，顧星野微擡着下巴，目光不躲不閃地迎上去。

那是和顧南山如出一轍的，銳利的目光，像是看到了獵物的豹子，不帶一絲情感。

直到身邊的賓客少了一些，顧星野也沒有走過來的意思，顧南山心中窩着火，主動向顧星野的方向走去。

這父子倆在一起，單單是站着，就有一種劍拔弩張的架勢。

陸晏辰和祺銳識趣地敬了顧南山杯酒，急急忙忙溜了。

“連一句祝福的話都不知道說？”顧南山重重地冷哼：“你就是這麽在娛樂圈裏混的？”

顧星野懶得開口，擡步想往旁邊走，又被顧南山擋住。

“一聲爸都不叫，你不是戲子麽？連這麽一場戲都要不出來？”

顧星野終于把目光重新落在顧南山的臉上。

他的眉頭微微蹙起，顯得很是不耐，極深的瞳孔盯着顧南山。

明明是自己的親兒子，顧南山卻在對上他的眼睛後，不由自主地心裏發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