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冷戰

第75章 冷戰

這部電影拍攝周期短，強度也很大，尤其是對于這幾個南方人來說更是苦不堪言。

晚上結束拍攝以後，劉淼說什麽也要請顧星野和他的幾位學員吃飯。

村子裏自然沒有飯店，晚上從愛心學校收工以後，劉淼直接拉着所有人回了自己家。

菜是村長提前準備好的，這麽多人，天也冷，吃火鍋最合适。

回去的路上，劉淼給洛栖打了個電話，請他也一起過來。

桌子就支在劉淼家的廚房裏，幾個人圍在一張大圓桌旁邊，中間放着一口大鐵鍋。

“鴛鴦鍋還是紅湯？”劉淼手裏拎着兩包火鍋底料：“有人不吃辣嗎？”

周晴坐在桌邊擺手：“沒有沒有，都吃，吃辣的才暖和！”

劉淼大手一揮：“行，那咱們就…诶，洛栖來了？”

洛栖換了一件羽絨服，脖子上還圍了一條圍巾，小半張臉都埋了進去，大家都知道他要過來，所以顧星野手邊的位置一直沒人坐。

“洛老師，你坐這兒！”周晴指了指她和顧星野之間的位置。

其他學員都和洛栖打了招呼，洛栖臉上挂着笑，摘了圍巾走到顧星野身邊坐下。

顧星野全程沒有擡頭，一直在低頭看手機。

現場的氣氛很尴尬，周晴趕緊給洛栖倒了一杯水：“洛老師，你先喝點熱茶暖暖。”

劉淼趕緊打圓場：“對對，洛栖，你先坐，我去弄底料。”

“劉導，麻煩準備鴛鴦鍋，”顧星野沒擡頭。

“沒想到顧老師不吃辣。”李闖雙手捧着杯子笑着說。

顧星野沒什麽反應，應了一聲，洛栖握着茶杯，頭往顧星野這邊偏了偏，後者一個眼神都沒有分給他。

比洛栖早到了一會兒的林花花看着自家老板故作冷漠的樣子，鬥膽打趣：“不吃辣的恐怕另有其人啊！”

這下整個桌子的人都懂了，眼觀鼻鼻觀心，不約而同低下了頭，等着兩個當事人的解釋。

然而兩人就跟沒聽到似的，洛栖欲蓋彌彰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顧星野從始至終沒有擡頭。

一屋子人沒想通的恐怕就只有劉淼了，他拎着火鍋底料，茫然地看了看顧星野，又看着周晴：“誰不吃？”

洛栖清了清嗓子，有點尴尬：“劉導，我不太能吃辣。”

劉淼瞅了他兩眼，恍然大悟，呵呵一笑：“行，那就鴛鴦鍋。”

洛栖坐在顧星野的左手邊，兩人平時吃飯的時候經常這樣坐，顧星野總是逗他，趁着別人看不到，左手放在膝蓋上牽他的手。

洛栖忍不住垂眼看，顧星野的左手就擱在膝蓋上，規規矩矩。

他心裏說不清是什麽滋味，明明拒絕的人是自己，現在竟然會莫名其妙地期待一些不該發生的動作。

“洛老師，你們做經紀人的會不會反對自己帶的藝人談戀愛呀？”周晴看着這兩人明明坐在一起，中間的氣場卻像隔了一條銀河似的，實在看不下去了。

顧星野還保持着看手機的姿勢，眼睛卻沒忍住往洛栖的方向看了一眼。

“藝人談戀愛還是要分很多種情況，不能一概而論，”洛栖含糊道。

周晴眨眨眼：“那如果是顧老師談戀愛呢？你會不會允許呀？”

洛栖的手放在茶杯上，就算盯着桌面，也能感受到顧星野的眼神看過來。

沒認清自己的感情之前，洛栖沒想過顧星野有一天會戀愛，他年輕，各方面都很優秀，一看就是眼光很高的人。

認清自己的感情以後，他也曾經因為自己的身體退縮過，止步不前過，可是顧星野就像一把火，奪目，絢爛，引導着他往前走。

如果有一天他親眼看着顧星野和別人戀愛，單是想想，就讓他的心被酸澀填滿。

“再看吧，”洛栖難得地在外人面前失了體面，扔下三個字，就假裝喝水，不再說話了。

這反應，誰都能看出他對顧星野的感情，周晴和趙靖對視了一眼，趙靖開口問：“那顧老師，你的理想型是什麽樣的？”

顧星野鎖了手機屏，靠在木椅子的靠背上，從這個角度剛好可以看到洛栖有點泛着紅的耳朵。

“勇敢一點的吧，”顧星野的目光一直落在洛栖身上：“至少不會推開我。”

這句話就是說給自己聽的，洛栖清楚，但是在聽到顧星野開口的時候，心裏還是止不住的難受，手一偏，茶杯一下子倒在了桌面上。

“小心！”周晴急忙叫了一聲。

這邊動靜大，一下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洛栖尴尬地接過周晴遞過來的幾張面巾紙擦了擦手。

顧星野伸手把他的茶杯扶起，放在了稍微遠一點的地方。

但是他從始至終沒和洛栖說過一句話，甚至連一張面巾紙都沒遞過來。

熱氣騰騰的火鍋很快就煮開了，大家沒急着動筷子，劉淼給自己倒了一杯啤酒站起身。

“早就想感謝大家了，我這個人嘴笨，不會說什麽好聽的話，”劉淼看着一桌子的年輕面孔百感交集：“尤其是洛栖，謝謝你不計前嫌，能夠讓星野參與這部作品。”

濃烈的情緒湧在心間，劉淼覺得嗓子都酸得發疼，把酒杯對着洛栖示意了一下，一口氣幹了。

“劉導太客氣了，聽說您之前胃部做了手術，少喝點酒。”洛栖趕緊站起身。

劉淼擺擺手，百感交集。

一頓飯的時間對洛栖來說相當漫長，坐在顧星野身邊，夾個菜兩人的距離都會随着動作拉近一些，每一次的靠近都讓他心跳紊亂一下。

因為明天還有拍攝，所以只有劉淼喝了一杯啤酒，其他人都喝的熱茶，吃過晚飯，時間已經不早了，大家幫着劉淼簡單收拾了一下，就各自往回走。

從屋子裏一出來，寒冷一下子鑽進脖頸，洛栖戴上圍巾出來，顧星野正站在院子裏和錢喬說話。

錢喬看到了洛栖，找了個借口，和趙靖一起走了。

鄉村的夜晚靜的可怕，兩邊沒有路燈，只有偶爾路過的人家門口吊着的燈泡發出微弱的光。

地面上有些地方結了冰，路很滑，洛栖小心翼翼走得很慢，顧星野耐着性子陪在他身邊，兩條大長腿被迫憋屈地邁着不大的步子。

洛栖剛剛吃火鍋的時候把羽絨服脫了，只穿了裏面一件羊毛衫，袖口被水打濕了不少，風這麽一吹，又冰又潮地貼在手腕，很不舒服。

洛栖的精力都放在腳下，根本沒注意到自己時不時用左手去揉右手的手腕。

身邊的腳步一頓，洛栖後知後覺地擡頭，顧星野已經停了下來，臉龐隐沒在黑暗中：“右手拿過來。”

“哦。”洛栖乖乖伸出右手。

顧星野低頭把他的羽絨服袖口推上去一點。把毛衫袖子潮濕的部分卷起，直到完全感覺不到涼意，才把羽絨服袖口放了下來。

四周一片漆黑，洛栖可以借着夜色肆無忌憚地看着顧星野，他的輪廓看不太分明，雖然心情不怎麽樣，手上的動作倒很輕柔。

像一個年輕的父親，小心地照顧自己的孩子似的。

“好了。”顧星野整理好，幹脆地松了手，放開洛栖，兩手又插回了羽絨服口袋。

“謝謝。”洛栖收回手，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剛剛顧星野的手掌很暖，那是他熟悉的溫度，驟然拿開，好像覺得手腕更冷了。

顧星野沒有回應，兩人一路沉默地回了陳家。

因為回去的晚，萌萌已經睡了，沒再纏着洛栖，兩人洗漱了一下躺在床上，直到第二天天亮也沒說過一句話。

顧星野照舊走的早，洛栖起床的時候，陳爺爺剛回來，身後拖了兩大麻袋的菜。

“您買這麽多菜？”洛栖走過去想幫一把。

陳爺爺看着他幹淨的外套，急忙拒絕：“不用不用，髒，你別管。”

等把袋子卸在了院子，陳爺爺才擦了擦額頭的汗：“今天他們在山上拍攝，沒有飯吃，我們幾家商量着準備點午飯送過去。”

洛栖有點過意不去：“這次拍攝給你們也添了不少麻煩。”

剛從門外進來的陳奶奶正好聽到洛栖的話，趕緊接口：“怎麽會，這次過來的幾個娃娃都特別好。”

陳爺爺喝了兩口水，笑了：“今天早上啊，小顧還塞給我一沓錢說是辛苦我買菜，我一看，嗬！四五千塊！”

陳奶奶瞪大眼睛，扇了陳爺爺胳膊一下：“你收啦？”

“我哪兒能啊！但是他非給我，說我不收中午就不用我送飯了。”陳爺爺還挺委屈。

陳奶奶急了，聲音都忍不住拔高了幾度：“那你也不能收啊！你這老頭子真是…”

老兩口你一言我一語地吵開了，洛栖好笑又無奈：“沒事的陳奶奶，您讓他出，應該的。”

陳奶奶不搭理陳爺爺了：“等回頭我再跟你算賬！”

快到中午，幾十號人的午餐準備好了，林花花張羅着幫着裝上了車，手腳麻利地爬上了貨車。

“花花，”關車門前，洛栖突然走過來，伸手攔了一把。

林花花伸出頭：“怎麽了洛栖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