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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晚會排練結束的時候接近十二點，林漠安就一直坐在那個角落裏，一動不動的像是被人綁在了那裏一樣。

他支起手臂，手肘抵在椅子的扶手上，大拇指撐着下巴，食指抵在抿緊了的唇上。

從迎夏跟蘇嘉言站在一起開始，他的視線就沒在兩人身上離開過，仿佛害怕只要一離開，蘇嘉言就會對他的小姑娘做什麽似的。

彩排結束，蘇嘉言出聲喊住了準備離開的迎夏，迎夏回頭問道：“有什麽事嗎？”

“這麽晚了，我送你回宿舍吧！”

迎夏看了眼那個角落，搖頭拒絕，“謝謝你，不過我還有事，就不麻煩你了。”

蘇嘉言皺了下眉，露出擔心的表情，“這麽晚了，你自己小心點兒。”

迎夏不好意思拒絕別人關心的好意，笑着回答：“謝謝你的關心。”

說完，迎夏轉身走了，蘇嘉言就站在那兒，目光一動不動地追随着迎夏離開，直到那纖細的身影在眼前消失，才離開舞臺。

那個昏暗的角落，男人在迎夏離開的瞬間，便已不見了蹤影。

深夜，後臺化妝間裏空無一人，迎夏坐在鏡子前，安靜地收拾着包裏的東西，突然，一股熟悉的氣息從身後逼近，她一擡頭，便從面前的鏡子裏看到了男人的身影。

迎夏“咦”了聲，連忙放下手裏的東西，她站起來，轉身便撲進了男人的懷裏，她開心地環抱着他精瘦的腰，擡頭看他，笑得像只看見了老鼠的貓咪。

“你怎麽來啦！”

林漠安笑着擡手，手臂環住了她的肩膀把人往懷裏一按，低頭在小姑娘的額頭上落下一吻，他盯着她的眼睛，說話的聲音溫潤如玉。

“在家沒事，突然想來看看你，便來了。”

化妝間裏沒有其他人，迎夏抱了他一會兒便松開了，他她伸出一只手，放在男人胸口的位置上，輕輕貼着，感受着那有力的心跳，驀地，心裏美滋滋的。

林漠安垂眸看她，手覆上她的，“怎麽了？”

“沒有啊！”迎夏笑着從他手下抽回手，“就是想感受一下你的心跳。”

林漠安笑了，“感受到了嗎？”

“感受到了。”她笑着後退一步，拉開兩人的距離，“時間不早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你确定不跟我回家？”

迎夏搖頭，“不了，明天要早起，來回折騰的也累。”

林漠安無奈妥協，“好吧！那我先送你會宿舍，然後再回去。”

知道拒絕也沒用，迎夏只能答應，“好！”

宿舍離禮堂有些距離，林漠安是直接開車過去的。

黑色邁巴赫緩緩在宿舍樓下停下，林漠安看了眼宿舍門口，問：“這麽晚了，宿舍怎麽還沒關門？”

迎夏當然明白他話裏的意思，不就是想她跟他回家。

她不戳穿他，笑着解開安全帶，“特地跟阿姨說了，所以還沒關門。”

說着，她下了車，站在門邊，探頭說：“我上去了，你回去小心點兒。”

“好。”

“到家了給我發個消息。”

“好的。”

……

晚會在晚上7點開始，迎夏幾乎一下午都呆在禮堂，最後再對了遍主持稿，她便坐在了鏡子前開始化妝。

禮服裙是那條背後镂空的裙子，早就被她帶回了學校，中午過來的時候她便把裙子帶過來了，挂在化妝間的櫃子裏。

化完妝，她拿出裙子去換，怕弄亂發型和弄花妝容，她換禮服的時候小心翼翼的，折騰了好一會兒才把禮服穿好。

換衣間裏也有鏡子，她在鏡子前左看右看，确認沒有問題後才發開換衣間的門，就在她走出來的下一秒，她仿佛聽到了抽氣聲。

擡頭，便看見無數雙眼睛盯着自己看，那些眼神，無一不是帶着驚嘆的。

蘇嘉言就站在她的正面，俊秀的臉上露出了驚訝的表情，迎夏局促地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裙子，半晌才慢慢吞吞地從換衣間裏出來，與此同時，原本愣愣地站在原地的男生邁步朝她走過來，最後在她面前停下，迎夏擡頭看了他一眼，覺得距離有點兒近了，下意識後退兩步，拉開彼此之間的距離。

可能是發現自己的眼神過于放肆，蘇嘉言局促地收回自己的視線，“那個……你、你都弄好啦！”

迎夏不是反應遲鈍的人，通過蘇嘉言這些日子對自己的照顧，還有他剛才看自己的眼神，她知道他對自己有意思，但迎夏想着兩個人不過就合作這一回，合作過後應該不會有什麽交集，她便沒有戳破，只下意識地盡量拉開兩個人之間的距離。

迎夏看了他一眼，點頭，“都好了。”

蘇嘉言抓着後腦勺，不太自然地撇開了眼，“很、很漂亮。”

“謝謝。”

……

晚上七點，晚會準時開始，校領導和特邀嘉賓臺上發言結束後，四個主持人同時上臺，一段開場詞後，宣布晚會開始。

節目按照安排的一個接着一個，禮堂裏的氣氛被一次又一次點燃，一個節目結束，迎夏跟蘇嘉言上臺介紹下一個節目，俊男美女站在舞臺中間的那一刻，歡呼聲幾乎掀翻了屋頂，這樣的情景已經上演了許多遍，迎夏從一開始的被吓了一跳到先此刻的從容淡定，只用了幾分鐘時間。

介紹完節目，她擰起裙擺朝後臺走去，表演者緊跟着上臺。

晚會最後一個節目是大合唱，迎夏跟蘇嘉言站在人群中，跟着同學們一起唱歌。

晚會結束，一鞠躬後主持人離開了舞臺，臺下的觀衆有序地陸續離場。

後臺，迎夏坐在沙發上，從一旁的包裏拿出一雙運動鞋換上，換好，站起來正準備去換下禮服，蘇嘉言從外面走進來，看到她彎腰準備拉起裙擺，他跑過去，快她一步替她拿起了拖在地上的裙擺。

蘇嘉言：“我幫你吧！”

走起來确實有些麻煩，迎夏便沒有拒絕，她看他一眼，微笑着道謝，“那麻煩你了。”

換衣間裏沒有人，迎夏走進去，很快就換好衣服出來，出來的時候看到還守在門邊的蘇嘉言時，吓了跳，“學長？你怎麽還在？”

蘇嘉言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淡笑了下，“等、等你。”

“有什麽事嗎？”

“我有話想跟你說，能給我一點時間嗎？”話落，蘇嘉言怕被拒絕，連忙又補充道：“一會兒，幾分鐘就行。”

迎夏看着他，抿緊了唇。

突然，嘈雜聲從外頭傳來，迎夏透過窗戶，看見一群人正往化妝間這邊過來。

迎夏大概能猜到蘇嘉言要說什麽，無非就是一些表白的話。

外頭，人群逼近，迎夏本想直接拒絕的，但還沒組織好語言，外頭的人便開始進來了，迎夏看了眼來人，又重新看向蘇嘉言，語氣無奈道：“好。”

聞言，喜悅爬上了蘇嘉言的臉，神情有些興奮，“那你先收拾，我在禮堂的側門等你。”

迎夏點頭，“好。”

怕迎夏會當面改變答案，蘇嘉言下一秒便轉身離開了化妝間。化妝間裏本來就有好幾個人在，這會兒更多人了，兩個人站在一塊兒很容易便吸引了目光，迎夏看了看把視線投射過來的幾個人，輕笑了下，走回自己剛才坐的位置，把禮服裝進袋子裏，拿起背包便往外走，朝禮堂側門的方向走去。

在這短短的一段路裏，迎夏已經想了無數個拒絕蘇嘉言的理由。

但最重要的那個理由，她沒打算讓出了安陽她們幾個以外的人知道。

迎夏遠遠地就看見蘇嘉言高大精瘦的身影，只見他站在寒風中，雙手插兜，身子動來動去的顯示出了他的焦急與不安。

突然，他轉過身來，看見迎夏後瞬間便安靜了下來，手擡起手揮動了下。

迎夏抿緊了唇，慢步朝他走去，好像每一步都很重似的，走得有些難。

仿佛過了許久，迎夏終于來到了蘇嘉言的面前，蘇嘉言全身上下是肉眼可見的緊張，兜裏的手早已握成了拳。

迎夏神色淡淡的看着他，語氣平淡地問道：“請問你要跟我說什麽？”

“迎夏，”蘇嘉言深呼吸了口氣，繼續往下說，“我想跟你說是，我喜歡你，從兩年前第一眼看見你開始，我就已經喜歡上你了，但人人都說你太冰冷了，追求你無非就是撞南牆的事情，我信了，所以我一直都不敢跟你說我喜歡你，但通過這段時間的相處，我發現你并非是這樣的，你很溫柔，你很容易相處，而且你還會對所有人笑，一點兒都不冷，所以，我才決定鼓起勇氣跟你表白。迎夏，我真的很喜歡你，請你給我一個能成為你男朋友的機會。”

兩年？聽到這話的時候，迎夏是真的被驚訝到了。

但是……

除了林漠安，她沒有想過別人。

迎夏暗暗吐了口氣，紅唇微啓，果斷拒絕，“學長，對不起，我不能答應你。”

雖然是他早就想到了會是這個答案，但是他還是不甘心。

“我不是現在就要你給我一個答案，你可以回去慢慢想，我能給你時間，多長都行……”

他語氣焦灼，想說更多去試圖說服迎夏，但迎夏從來都不是那麽容易便被影響的人，她一直都有自己想法，也堅信自己的想法。

她搖着頭，打斷蘇嘉言，“不可以，學長，我不能給你這個機會，無論多長時間，都不可以。”

語氣裏的堅決果斷，讓蘇嘉言一時間找不到語言的去回應，他看着迎夏越漸清冷的神色，終于明白了之前關于她為人冰冷的謠言。

原來是真的。

蘇嘉言明白，之前的禮貌相待，都只是為了配合學校的工作，一旦他觸及她不願意的事情，她就會變了。

但蘇嘉言還是不死心，“為什麽？為什麽不可以？”

迎夏沉默了下，決定讓他徹底死心，“因為我有喜歡的人，你喜歡了我兩年，而我，喜歡了他十年。”

蘇嘉言的表情是震驚的，但又有些遲疑，不敢相信。

“誰？”

“你不認識。”

“那……他喜歡你嗎？”

話落，迎夏正準備回答，一道低沉的男聲從一旁的陰暗處傳來，語調仿佛毫無溫度。

“跟你有關系嗎？”

迎夏一聽就知道聲音的主人是誰，她順着聲音來源而去，便看見林漠安高大的身影從陰暗處緩緩而來，那張臉在燈光下逐漸清晰。

此時，他臉上的神情是冰冷的，深不見底的黑眸帶着深深的寒意，落在蘇嘉言的身上。

他就那樣盯着蘇嘉言看，越看，眼神越發的冰冷。

蘇嘉言從沒有被人這樣看過，剎那間，緊張與恐懼同時占據了他的所有情緒，雙仿佛被膠水粘在了地上，一動不動。

良久，林漠安打破了這無聲的審視。

“她喜歡誰，跟你有關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