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雖然江城不大, 可娘娘廟卻修的十分規模宏闊,周乘風到了山頂, 就先随着人群,排隊領了香燭拜了一拜,取了姻緣線。
因着廠子裏的事兒已經在解決中,用不着他, 他也沒急着回去, 反倒是在廟裏逛了逛。
路上還碰見個小師傅,大概是來這裏拜的人歲數都大點, 難得有個和自己差不了幾歲的,小師傅看他很是親切, 還主動替他講了講這裏的故事。
周乘風這才知道, 這娘娘廟原先不過一座小廟,是三十年前有人在這裏許了重願,只要能夠姻緣美滿,就會捐錢重新修廟。
然後前兩年,這老爺子快不行了, 想起了這個願望,發現人生進入倒計時, 他的婚姻果然美滿異常,所以捐了錢又重修了娘娘廟, 這名聲也就傳出來了。
周乘風聽了後, 表情是這樣的:(⊙o⊙)…
還能這麽許願的, 他忍不住說, “也就神仙不在意,等三十年,這有點長。”
小師傅倒是有想法,“既然許了一輩子,那就是一輩子。老爺子重修了廟宇以後,身體又好了一段時間,去年冬天,他和的妻子前後腳去世了,也算是得償所願。”
周乘風原本年輕,不太想這些,可這麽一聽,卻是覺得浪漫極了。忍不住說,“那我也很該許一輩子。”
正好走到了後殿,小師傅就說,“你不如去求個簽,其實我們廟裏解簽才準呢。只是解簽的妙文師傅不常有空,所以知道的不多。今天正好她在。”
周乘風看了一眼,覺得今天這也是有緣分,就進去了。裏面空無一人,小師傅将簽筒遞給他,周乘風拜了拜晃了晃,就有一只簽掉了出來。
他拿起一看,上面寫着,“螽斯羽,薨薨兮,爾之姻緣,繩繩兮”。
這話他知道,這是《詩經.國風.螽斯》,“螽斯羽,薨薨兮,宜爾子孫,繩繩兮”的變句。原本的意思是形容子孫興旺,延綿不絕的。換到了姻緣,看樣子是好簽,可他卻有點擔心,總不會說他的姻緣子孫衆多吧。
他和邵秦誰也沒有這功能!
果不其然,到了妙文師傅那裏,人家就給他解釋說,“這是婚姻的上上簽,可延及子孫,可喜可賀啊。”
周乘風頓時就覺得心裏不得勁了,這好簽對他來說,可不是好消息,他忍不住就說,“我朋友可是男的,我倆誰也不可能生孩子的。總該不會告訴我,我的姻緣不在他身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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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文看他一眼,周乘風以為人家八成沒見過這樣的,可沒想到壓根沒什麽詫異的表情,師傅笑眯眯地沖他說,“你求簽的時候,想的是誰,就是和誰的姻緣。至于孩子,娘娘說有,就是有,你且等着就是了。恭喜了。”
周乘風就這麽一頭霧水的,從娘娘廟出來了。
他是迷信了點,連那個和射手座看電影都信,可今天讓他信,他還真不知道怎麽信?哪裏來啊,蹦出來嗎?總不能是邵秦會生吧!
周乘風想着想着自己都樂了,不過也就自己樂樂,他要是敢跟邵秦說,他覺得邵秦能揍他!
想不出來,好歹是個好簽,那就等着吧。
他回到酒店的時候,都中午了,本來就餓的前心貼後背,準備洗個澡去吃飯,結果一進酒店,就發現劉影在會客區等着呢。
周乘風跟他已經打完交道了,又知道他們做的事兒,對他厭惡非凡,這會兒壓根不想理他,一副我累死了的模樣說,“你來這兒幹什麽?我沒空,有事找王博。”
劉影比前兩天姿态還低呢,沖着周乘風笑眯眯的說,“三少,這事兒真是王助理不行,我才冒昧過來等您的。”
周乘風壓根不想和他多話,直接往裏走,“王助理就是我的代言人,他管不了的我也管不了。”
都這時候了,反正他目的已經達到——在全廠中散播了他拿錢買線索的消息,也沒什麽好裝的了。
劉影又不是傻子,這幾句說的可不是纨绔的口氣,他心裏頓時就知道,自己馬有失蹄,居然沒看出這小子是裝得。可表面卻一副沒察覺的樣子,着急地說,“是周培生的妻子來了。非要見您,王博管用可她不見啊。”
這會兒,周乘風終于站住了,他扭過頭去問劉影,“她找我幹什麽?”
“具體的也沒說,他家現在挺困難的,周培生又是在廠裏自殺的,大概是想要點賠償。”
周培生的死可跟廠子沒什麽關系,若是要追究起來,還是他先損害了廠子的利益呢。
只是,中國有句古話叫做死者為大,周乘風要敢說他心裏怎麽想,恐怕要被罵死,而且,現在是他在廠子裏廣泛征求線索的關鍵時期,他要敢拒絕周培生的家屬,恐怕劉影他們就敢讓他一夜臭了名聲,這本就是個信任的事兒,後面的事兒就難辦了。
所以,周乘風就說,“道義賠款也不是沒有先例,我讓王博處理就是。”
他想走,劉影卻又攔了他一下,“王博真不管用,王博我也叫了,人家壓根沒見他。您看……她就在廠子裏,鬧大了妨礙生産啊。”
周乘風看着劉影,劉影用那雙腫眼泡子坦誠焦急的看着他,周乘風有種感覺,劉影實在是太殷勤了,可他又知道,今天是架在上面了,非去不可了。
周乘風想了想說,“那等等,我打給王博。”
劉影立刻松了一口氣的樣子,沒有任何反駁。周乘風就跟王博把事情說了,讓他盡快趕到廠子裏,這才跟着劉影上了車。
路上他想着這事兒,不願意和劉影多攀談,就閉上了眼睛。在他看來,劉影他們既然能讓周培生染上賭博,鬧得這女人家破人亡,按理說她應該是恨劉影他們的。
問題在于,一是她知道周培生真正的死因是什麽嗎?二是她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這事兒三個結果,正直而不知情,那麽曉之以理就好辦。貪錢而不知情,恐怕要動動腦筋。最怕就是貪錢而知情,那就麻煩了。
他比王博到的早,原本想等着王博到了一起過去,沒想到那女人就在廠裏的辦公樓門口鬧呢,他一下車,兩邊就碰上了。
女人四十歲左右的年紀,看起來并不是那種不講理的人,反倒是像讀過書的。大概有人指點她,周乘風一下車她就迎了過來,沖着周乘風問,“你是周家的三少爺吧。”
周乘風立刻回答,“我是周乘風,你可以叫我乘風。”
女人點點頭,“我就想問一句,我老公死在了廠裏,我聽說你買線索都要一百萬,我和孩子生活困難,不知道你能賠償我們多少?”
周乘風肯定不會随意應承,他公事公辦的回答,“這要看調查結果,現在還不能确定。但你放心,只要周廠長沒有問題,集團不會虧待每一個奉獻過的員工。當然,如果是有問題,那只能遺憾了。”
這話說的滴水不漏,女人淡淡的看着他,倒也沒什麽情緒波動,就問,“不用這麽冠冕堂皇,他出了什麽事你不知道嗎?他是畏罪自殺,我只是問,你們會賠多少。他有七十歲的母親,還有一個六歲一個十歲的孩子。家裏連房子都沒了,你會賠多少。”
周乘風都驚了,這女人知道!
是他預估的最壞的情況。
他這會兒肯定不能直接答複,只能說,“你們的情況我們會考慮,等着案件調查清楚了,廠子會有決定的。現在我無法在案件未明之前答複你。”
周乘風說完就想走,女人卻攔住了他,“你說的好薄情啊。對,他是做錯了,他賭博,他活該沒毅力,他被人引誘着全輸了,連命都沒了。可要不是周國慶忽悠他,他怎麽可能被人盯上,還不是你們周家的錯!你過着花天酒地的生活,你就這麽對待為你們效忠的人嗎?你的良心呢。”
這可是衆目睽睽之下,她這麽說,周乘風的臉也冷下來了。他不可能讓人這麽污蔑他爸爸的名聲的,也不可能這麽讓人這麽扭曲事實。
他當即就說,“我看在周培生去世的份上不肯說重話,也想要給人道主義賠償。你倒是倒打一耙了。什麽叫做為我父親賣命,我父親看中他的工作能力,将他提成了廠長,這是委以重任!你不能端起碗來吃飯,放下碗來罵娘,天底下都是你的理了?”
“他被人引誘,輸光了,這的确很慘,可要怪誰?我如今倒要說句難聽的話,蒼蠅不叮無縫蛋,他要是沒有這個嗜好,別人也不可能強按頭!你找我要補償,那我問你,我工廠的損失你負責嗎?”
這話說得極不給情面,也有理有據,沒人能反駁。這會兒劉影在後面才發現,自己真實錯眼了,怎麽以為他是個纨绔呢。
好在……
周乘風看着臉色極為難看的女人,“我跟你沒什麽好談的,你随便鬧随便告,我奉陪!”
說完,他扭頭就走。
就這時候,這女人猛然往前撲了一下,周乘風常年打籃球,反應足夠快,瞧見她腰間一閃,自己就猛然想着後方撤開。哪裏想到,關鍵時刻,劉影碩大的身體擋在他身後,封死了後路,周乘風只能轉向了另一邊。
可這會兒已經晚了。
女人已經撲到了跟前,一把刀子在她手中亮了出來,就聽見她喊,“你不給我活路,我也不給你活路!”
刀子立刻紮了下來。
廠子看熱鬧的人頓時就亂了。有人喊着,“殺人啦。”有人膽大的去奪。王博從車上下來的時候,就看見了這一幕,他拽住一個往外跑的,連忙問,就聽見對方說,“周培生他老婆把三少殺了!”
王博吓了一跳,連忙沖了進去,就發現周乘風一個人坐在角落裏,一只手捂着腰,地上都是灑落的血滴子。他手裏還拿着一把帶血的匕首,揮舞着,“不準過來!”
女人已經被制服了,一臉血的被壓在地上。
王博心都快停止了,一邊說着,“我是王博,”一邊撲了過去。周乘風倒是沒攔着他,他一把居然都把人抱住了,他下意識就去看周乘風捂着的地方,然後就聽見周乘風小聲跟他說,“我沒被紮到,那女人的血,騙他們的,別演砸了。”
王博那顆心頓時放回了心窩裏。一時間竟有點渾身無力的狀态。不過好在就一剎那,很快他就恢複了正常,一把抱住了周乘風,一邊跑,沖着一幹人等聲嘶力竭的喊,“讓開!讓開!”
劉影還叫他,“叫了救護車了。”
只有一米七五,累死了的王博哪裏有力氣搭理他,連忙将周乘風塞進了自己的車裏,直接跳上了駕駛座,誰也沒帶,立刻開出了廠區。
路上,王博一邊喘氣一邊說,“我聯系私立醫院,保證這事兒露不出去,到底怎麽回事?”
周乘風在後座,他其實還好,當時先是吓了一跳,可很快反應過來,劉影不對勁,就當機立斷演了一場戲,還好他們沒發現端倪,這會兒他就實話實說了,“我總覺得他們是故意的。”
王博一想就通,“也不是不可能,如今廠子裏的人不安分,多少人都想着找線索,昨天不過是兩個邊緣人物,可誰知道過幾天會不會有重要人物也自首,他們傷了你,你就不能在江城待了,自然要回去治療,這事兒就斷了。”
“就是……”他猶豫了一下,“那女人怎麽可能聽他的?”
周乘風看着那把匕首說道,“怎麽不可能,周培生都跳了,他們有什麽做不出來的。” 他有些懊惱,“我太大意了,想不到他們敢對我下手。”
“不過,想來也是,我馬上要斷他們後路,狗急跳牆,什麽不敢幹啊。”周乘風大有吃一塹長一智的意思。
王博這會兒胳膊才不抖了,都無語了,“你已經很好了,別人哪裏能這麽快反應過來。不過,這事兒要不要告訴集團?”
周乘風就說,“你按着我受重傷這樣回報,其他的我自己會告訴家裏人的。”
秦城。
周長風很快收到了倪三寶等幾位董事,要求召開臨時股東大會的通知。
他不由眉頭緊皺。
這事兒他半點辦法都沒有。
臨時股東大會按理說是董事長召開的,如果董事長不在的話,他們集團副董事長位置空缺,只要有過半數董事同意即可。
倪三寶牌面比他大,顯然,他說動了不少人。
因此,他拒絕不了,只能參加。時間定的特別緊,就在這周五,就是後天。
周長風都可以想象,他們是怎樣心急火燎的要把他姐推上臺去。他也挺不明白他姐的,爸爸昏迷了,還是因為她才昏迷的,這時候不夾緊尾巴做人,跟着這群老頭蹦跶,她是腦子壞掉了,還是被愛情迷昏了頭腦,還是根本就想争一争?
尤其是,他還接到了一明一暗兩重消息,他的弟弟周乘風,在江城,差點被人殺了!
雖然周乘風已經打電話告訴他,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他自己半點沒傷到,還割了對方一下。可他從兩條消息中,也看出了當時有多危險。
幸虧老□□應快,否則……他都不敢想下去。
也因為這消息實在是太驚悚,傳的飛快,他幾乎接了周乘風的電話,就趕去了醫院,要給他媽說一說真相,讓他媽別擔心。
結果,他到了醫院的時候,正好碰上他姐也在。曾經相親相愛的姐弟,如今見了面話都沒得說。周雲雙看見他來了,直接站了起來,她眼睛有點紅,聲音有點哽咽,沖着他媽說,“媽,我先回去了,您別多想,乘風一定沒事的。”
周長風就知道,消息傳到了周雲雙這裏,她還告訴他媽了。
他簡直氣壞了,幹脆追了上去,在走廊裏質問她,“這種事你告訴媽幹什麽,還嫌她不夠傷心?”
周雲雙卻冷冷地回答他,“我不告訴媽就不知道嗎?不如我先說,起碼還能安慰到她,不讓她偷偷擔心。而且,周長風,你不用跟我這麽說話,這事兒追到頭,是在你這裏。你若不是為了自己私利,不讓我來插手,非要派了沒經驗的乘風出去,他就不會出事!”
她看着周長風氣得渾身發抖,“如果乘風有什麽問題,家裏沒人會原諒你!”
周長風的确後怕過,可他卻沒後悔過。
這會兒兩人立場不同,他不可能将周乘風沒事的消息告訴她,只是淡淡地說,“姐,我提醒你一句,倪三寶他們不是什麽好人,你還是多想想吧。別被他們利用了。我們畢竟是一家人。”
周雲雙卻說,“我是為了周家好。我總比你這個連弟弟生命都不顧的家夥,要強得多。”
說完,她扭頭就走了。
周長風看她進了電梯,才回了病房。這會兒他爸已經從ICU轉到病房了,他媽一邊抹淚一邊抓着他爸的手說,“老三會不會有事啊,你快醒醒吧。”
周長風就叫保姆出去了,然後小聲的跟他媽說,“媽,乘風沒事,那是做戲的假消息,你別擔心了。”
張雅芝那個哽咽頓時就卡在那裏了,緩了半天才回過氣來,不敢置信地說,“真的?”
周長風連忙點頭,“真的,他下午剛給我打了電話,我就過來了。”
張雅芝連忙念了一聲阿彌陀佛。
她又問了周長風一堆事,這才放了周長風回家——這病房能陪床,她在這裏陪着周國慶。
只是夜裏她總是睡不着,忍不住又過來拉着周國慶的手絮叨,“你快醒醒吧,你一暈倒,家裏就亂了,你再不醒,我不知道會鬧成什麽樣啊。”
夜深人靜的,她只是自己說給自己聽,其實也是緩解心理壓力的意思。
可沒想到,張雅芝抓着的手猛然合了起來,她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跟她說,“沒事的。”
張雅芝不敢置信的擡起頭,就瞧見周國慶正沖她虛弱的笑呢。
“你!你什麽時候醒的啊,”張雅芝激動壞了,“我現在就打電話給孩子們,哦對,我先叫醫生!”
她還沒走,就讓周國慶拉住了,他虛弱地說,“別驚動任何人。事情我都聽見了,既然這麽大了,就更大些吧。股東大會你去,讓律師帶着我的遺囑去。我要看看雲雙到底怎麽想的。”
這天晚上,邵秦寫一會兒作業,看一眼手機,再寫一會兒,再看一眼。奇了怪了,往日裏恨不得時時刻刻騷擾他的周乘風,今天卻沒了消息,他最後實在是忍不住了,幹脆自己發給他,“在嗎?”
哪裏知道,一堆人正來看望周乘風,他沒辦法只好裝着插着管子昏迷,明明感到了手機震動,卻沒法看一眼。
等着那群人走了,他一看,邵秦打了三個電話,發了十幾條微信。尤其是第十條,大概是擔心了,這家夥居然跟他說,“立刻馬上回短信,獎勵你一個吻。快點回我!”
周乘風看了看,已經過去一個小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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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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