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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咚!”“噗通!”
“啊!誰踢我!”
“天生嬌呢!”“該死的榜一!”
陳最于黑暗處找準兩個發聲源狠狠打了下去:“別叫了!”
龍趙青捂頭一愣 “你誰啊?!”
玄生定睛一看,呲牙咧嘴撲上來:“榜一,你到底對鐘洋做了什麽!”
馮玉執劍攔在陳最面前,收斂神色,低聲道:“你最好睜眼看看什麽情況。”
玄生怔住,突覺耳邊一片寂靜。龍趙青在他旁邊,咽了咽口水,聲音微微顫抖:“這,這是什麽鬼地方?”
腳底微微發粘,陳最捂上手臂抖落寒冷的感覺,皺起眉。衆人暗中視物,一片黑暗中是修士小心翼翼的呼吸。
這片空間極其大,空中不時傳來碰撞聲,以衆人為圓心,密密麻麻圍了一圈臉色青黑,高矮胖瘦各一的“人”。陳最後退一步,身子歪斜,她低頭一看正對上雙眼緊閉,口唇溢出黑血的屍體。
空氣中陰冷毛躁,無端讓人感覺不像人間。龍趙青環視一圈,偌大的人縮成一團,突然不耐煩地扒拉了一下後腦:“誰呀,別碰我腦袋!”
他回頭一看——
“啊啊啊啊!”
一只高高懸挂的人腳,随着碰撞的節奏不斷搖晃,撞在龍趙青的後腦上。
陳最擡頭眯眼看去,這一層除了他們掉下來的通道,竟然都懸挂着一具具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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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死老子了!”龍趙青扒在玄生身上,虎目含淚:“老子就沒見過這麽多死人,這溺嬌樓到底怎麽回事!”
他話音剛落,一道旋風平地而起,随即傳來令人牙酸的骨骼扭轉聲,最外圍修士一聲慘叫爆出道道血線,五指成爪妄圖制止身後的拖拽:“救命!”
玄生瞳孔一縮,欲伸手相救,腥風當頭,自己也避無可避!
“!”黑血澆了一頭,玄生不甚清晰的視野出現了陳最的臉,那修士已一命嗚呼。
陳最一拉玄生:“走,這裏是堕妖的老巢!”
這人暗算了鐘洋,但又救了自己……
玄生看着陳最心口一窒。
“愣着幹什麽?”陳最拉着到這就臉色異常慘白的“觀梳”,招呼其餘人:“快走,那些屍體是堕妖!”
話音落地,那一早被他們跌落撞到的“屍體”陡然睜開了眼,紅眸,獠牙巨齒,昂頭就奔過來。
“溺嬌樓下面居然桊養堕妖!”龍趙青粗眉挑起,從懷中掏出一物:“看老子不端了你們!”
金光四射,陳最連忙擋住眼睛,那狂奔而來的堕妖竟都換了方向,朝着龍趙青同金光而去。
“大光相!”馮玉輕呼:“你是法相寺的人。”
“法相寺,那不是和尚嗎?還迷戀天生嬌?”陳最無語。
龍趙青舉着一個金色的大光盤,灼地那些堕妖周邊黑氣呲啦啦潰散,卻仍像飛蛾撲火一般沖上來。他邊躲邊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心中有佛懂不懂!”
說話間,又有兩個修士被堕妖張口咬住,頃刻間喪了命。
周圍屍身不斷化作堕妖,上空那些也不斷掙紮想要向下。陳最操起變大的簪花鏡拍開前路的堕妖,向鏡中詢問:“莫娘,你可知如何出去?”
堕妖直沖鏡面,猙獰的面孔讓莫娘臉色蒼白,她強自鎮定下來努力辨認:“這應該是地下最西邊的那間密室,出去後門外有枭鷹把守。這裏有密道可以直接通向第二層。”
“密道在西南角,供奉着的枭首向下一搬。但二層我也沒去過,你們要小心!”
陳最點點頭:“知道了,莫娘。”
“馮玉,西南角找枭首。”
那觀梳卻行動遲緩,雙眼驚慌地轉動尋找着什麽,一時不察跌倒在地,身後堕妖已經追了上來。
馮玉橫劍一攔:“你怎麽走得磨磨蹭蹭的!不要命了?”
“如果是他,即使變作堕妖,也不會傷我分毫。”觀梳神情惶惶,喃喃自語:“所以這肯定沒有他。”
“哈?你嘀咕什麽呢?”
陳最救下一名修士,龍趙青拿着大光像滑稽地跳來跳去,身後追着一排堕妖,不斷撲上來。
“道友,把法器收好,我們要出去了。”
大光像登時一滅,馮玉禦劍而起,忍着頭上人腳刮過的毛骨悚然,找到那枭首狠狠一掰,厚重的牆壁緩緩打開,隧道向下延伸:“快來!”
修士各色法器漂浮快速進了隧道,龍趙青殿後,朝着身後堕妖歪嘴嚣張一笑:“哼,拜拜了!”
“咔嚓!”枭首直接斷在了龍趙青手中。
衆人:……
衆人:!
“快走!”
*
一間石室之內,倒着不少修士,幾名枭鷹守在周圍,
帶着枭首面具之人帶着銀質手套,捏住一枚仿若小蟲,裂開鋸齒口,不斷跳動的“稻米”,正塞入被綁縛的修士口中,那修士原本眉清目秀的面孔扭曲,青筋盡起,還是無法掙脫。
石壁微微震顫,枭首面具之人仰頭看簌簌落下的灰塵,納罕道:“怎麽回事?”
“好像是上層傳來的,但那些堕妖都陷入了沉睡,應該沒有動靜才對,”枭鷹一頓,轉身摁住牆上的枭首開關:“屬下去看一眼。”
“有光!”
“快沖進去,他們追上來了!”
枭首面具同枭鷹對視:“怎麽會有聲音……”話音戛然而止。
那窄小密道沖出一大批修士,鬓發淩亂,氣喘籲籲,沒帶枭鷹反應,其後接連撲上來一團堕妖,将他直接撕碎。
“快關上!關上!”
“來不及了,他們過來了!”
枭首面具驚慌大吼:“你們是何人!”馮玉劍刃一扔直接将他一劍透心。
龍趙青伸頭,虎目大睜看着那被綁着的男子:“何妨!你怎麽在這裏?”
“快救我!這幫人手中有堕種,天生嬌和其他人帶來的修士都會被他們變成堕妖!”
“不能放這些人出去找幫手!”
衆修士一凜,沖向幾名意欲逃走的枭鷹,順便将從秘道中逃蹿出來的堕妖齊齊剿滅。
玄生同馮玉一起,終于将石壁的門關上,這才喘勻了氣。
陳最将何妨松綁。
“多謝這位……”
“叫我榜一大哥就行。”
陳最随即挨個查看石室中倒地的修士:“這些人還有氣,馮玉,來搭把手。”
“別管他們,”觀梳攔住馮玉:“你們應該抓緊時間護送我到地下四層!”
“溺嬌樓地下居然有四層嗎?”玄生道。
這地下一層就如此兇險,不難想象地下四層的危險程度。
“什麽?你們還要去地下四層?”龍趙青呼啦了一把頭頂:“不趕緊想辦法出去,你們不要命了?”
陳最擡頭:“救他們和護送觀小姐并不沖突。前路未蔔,他們說不定願意幫忙。”
龍趙青一臉驚詫:“你就是找人護送的觀梳?真給五百靈石?要是這樣,我也陪你下去!”
玄生看他一眼。
觀梳看了陳最半晌,抱胸“哼”了一聲。
陳最同馮玉一一喚醒修士,突然眼尖瞄到流雲春焰服,上前一翻。
“初陽宗弟子?”
*
一團燭火晃悠悠燃在天生嬌手中。
“仙君不好奇這是哪嗎?”
宴賒月眉眼不動,月色衣擺輕輕飄落。
“仙君果真心性不同常人。”天生嬌眸光妖冶,尾音纏綿:“這是溺嬌樓二層,專門提供給一些特殊的客人。”
宴賒月微微皺眉。
從方才的房間出來後,兩側皆是相同的石室,通道空氣穿梭隐約傳來女子的聲音。
驚恐,哀嚎,瀕狂地嘶聲竭力。
“咔噠”一聲,盡頭一間石室門扉打開,從中走出一人,交領寬袍,發鬓略濕,慣是潇灑肆意。
可那半張玉面紅眸青口,獠牙外露,分明是堕妖!
天生嬌輕笑:“溺嬌樓女子生辰都為陰日陰時,聚陰轉陽俱是極品爐鼎。”
她遙遙看着面容緩緩恢複正常的寬袍青年:“不過短短三月,這名散修已從築基初期升到了築基後期。仙君不心動嗎?”
“我輩修仙,不外乎長生大道,以堪紅塵。如此天梯,仙君絕對一騎絕塵。”
那寬袍修士路過二人,和煦一笑沒有半點堕妖猙獰之貌,而那門扉大開的石室中央,血腥之氣撲面而來。
“用人命做得天梯?”
天生嬌眼眸微轉,隐隐透紅:“嘤嘤刍狗,何須在意?”
宴賒月擡眸:“既然如此,也可選你做爐鼎?”
一時靜默。
天生嬌突然笑開:“仙君真是絲毫不讓。”
“看來和野狗搶食日子多了,仙君既會叫,也咬人。”
“當了幾年鳳鳴宗的宴賒月,還真忘了自己不過求圖嶺一介癞頭乞丐……”
逐塵疾射而出,穿過天生嬌左肩将其釘在牆上挂起。
宴賒月勾起唇角:“求圖嶺,你不說我都忘了。那你來說說,”宴賒月眼中攝人寒意漫出,周邊結出冰霜:“我在求圖嶺怎麽了?”
紅燭掉落,帶走了天生嬌身上最後一絲溫暖,她牙齒磕碰發出細小而緊密的響聲,哀嚎着道:“宴賒月,勸你為我尊主辦事,不然,啊!”
天生嬌痛苦掙紮,血還沒滴落凝成冰晶,碎裂迸濺。
“呵,尊主。誰稀罕?”
天生嬌拼力摘下腰上的鏈珠扔向對面,“咔噠”一聲石壁從中打開。
她痛至狂笑:“宴賒月,我不信你被堕妖包圍還能走得出去!哈哈哈哈哈哈———”
石門打開,陳最一幹人同狂笑的天生嬌面面相觑。
天生嬌:“?”
堕妖呢?
陳最左看右看,最後還是對上了面無表情的宴賒月。
“仙君,剛才,我們什麽都沒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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