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看電影

看電影

覃子妤專心進組後，平時本就沒什麽事兒忙的章嘉貝，這下更是每天閑得都有點不好意思，摸魚吧，也不痛快，不摸魚吧，同事們又确實沒有那麽多工作要分給她。一周下來，除了索性趁着不忙準備了準備出國的事兒，無所事事得讓章嘉貝感到很不自在，尤其是團隊內其他同事都各有分工地忙碌着。

轉眼又是周五，她從劇組坐飛機回來、當天晚上莫名其妙地給何放遛狗，這一切也就是上周末的事。章嘉貝呆呆地盯着電腦屏幕，一個電話打來了，來電人名她眼熟又有點陌生，反應了一下，趕緊接起來。

“張總好。”張總監是公司另一個部門的老大，雖然章嘉貝并不直接歸他管，但領導畢竟是領導，以她在公司的位置，還是得聽張總的。

“聽說最近覃子妤那邊沒給你安排什麽活兒？”

“是的。”

“我最近手頭有個項目，有空的話一起來做吧。”

“好的，我有時間，張總。”章嘉貝頓了一下，“我得先跟部門經理彙報一下。”

“你不用跟他說了，我已經打過招呼。待會兒我讓李欣聯系你具體介紹一下。”

“好的張總。”

挂了張總的電話，章嘉貝有點莫名其妙，但她還沒來得及反應，張總手下的李欣就給她發來一封郵件，并打來電話給她介紹項目情況。準備策劃方案類的工作章嘉貝還沒接觸過，但就當是歷練一下了，也是個不錯的機會。章嘉貝這樣想着，接下了這個工作。

童歌這邊，把林初送去上班後的一周，兩人沒有聯系。有不只一個好姐妹跟她說過，她一直沒結婚，就是因為她太沉得住氣了。

其實，倒不是她真的那麽的穩如泰山，只是工作把她占滿了，而她一投入到工作中，就沒有心情去想別的。但她并不是感情遲鈍的動物，她還記得那天晚上她毫無預兆地送上去的那個吻，記得林初柔軟的嘴唇，記得他銜着煙吞雲吐霧的樣子，當然還記得他修長有力的雙腿和垂在身側的空袖管。

周五晚上，處理完工作，童歌坐在辦公室看着窗外，一座座高聳的寫字樓把這座城市襯得流光溢彩。終于閑下來又趕上周末，童歌拿起手機想給林初發些什麽，屏幕解了鎖才想起他和她的作息剛好完美錯過。

童歌又把手機鎖定放回桌上，沒過半分鐘，手機亮了，伴随着陣陣震動。是林初。

“童歌，晚上有空嗎？願意跟我去看場電影嗎？”

童歌和林初直接約在電影院門口見，周五晚上路上很堵，并不遠的距離，童歌卻還是遲到了，趕到到電影院門口的時候，電影還有3分鐘就開始了。

“抱歉抱歉，堵車。剛才還在地下車庫找了半天車位。”童歌挎着包快步走到林初跟前，他在外向來穿着假肢插着兜，高高瘦瘦的很好找。

“不着急。我已經把票取了。”

童歌已經默認了用手機二維碼掃碼取票這種事肯定得她這種健全人來幹，哪知林初低低頭，用眼神示意，他已經把電影票放到衛衣前面的口袋裏了。

童歌有點吃驚地看林初，天涼了，他不可能穿拖鞋，是怎麽取的票？

見她一臉驚嘆，林初忍不住笑了，跟她坦白：“影院工作人員幫我的。”

童歌和林初往檢票口走，路過賣爆米花和飲料的地方，林初有點不好意思道：“我給你買了爆米花和可樂，但是得麻煩你自己拿了……”童歌疑惑着看向櫃臺，果然擺着一桶爆米花和一個飲料杯，工作人員正朝他們招手。她走去拿過來，都是一份的量，童歌看看林初，又自己在腦海裏精加工一下，大概是他怕麻煩，幹脆不吃也不喝。

兩個半小時的電影，在位置上坐下後，童歌恍惚想起上次和異性一起看電影還是跟前任在一起那會兒，他們工作都忙，甚至有點難湊在一起看一場電影。有一回好不容易有個完整的下午出來，看到一半手機亮了，是合夥人有個緊急的事情來問，電影後半場她幾乎沒看。

這是一部喜劇片，上映有一周了，普遍反響不錯。林初的笑點好像有點低，随随便便一個情節就能惹得他呵呵地笑出來。童歌在電影院的黑暗裏看他的側臉，林初的睫毛很長很長，尤其是笑得眼睛眯起來的時候。

看他笑，童歌覺得反倒比電影更很有意思，她自己低頭抓了幾個爆米花吃，擡頭看想林初，也給他吃點嗎？

“好吃嗎？”童歌正猶豫着，林初側過頭來小聲問她，“我看有很多人買。”

“還不錯。”又不是第一次戀愛的小孩，幹嘛想那麽多呢，童歌伸手拿了一顆爆米花遞到林初嘴邊，他愣了一下，又很快就着她的姿勢吃了進去。林初的動作很小心，嘴唇一點都沒有蹭到童歌的手指。

童歌聞出來林初今天應該是用了香水，味道并不強烈，平易近人。靠近他久了，越來越覺得他身上的味道溫暖而豐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林初沒有手臂，和他坐在一起看電影，分寸感特別重似的，他不會刻意往她這邊歪，更也沒有手伸出來去碰她摸她，兩人只是偶爾湊近了頭很小聲地交流一句。但即便沒有肢體接觸，林初仍能夠給她一種友善甚至親切的感覺，他的眼眸深邃而有光，總是對她笑。

林初給她的感覺很不錯，童歌對她自己的一切內心活動都認知得十分清晰明白。她抓了一次爆米花給林初，然後又喂了一次、再喂了一次。這樣的接觸多了，童歌相信林初絕對能懂她的意思。

電影結束，燈光亮起來。童歌和林初一前一後緩慢走向出口，童歌正在一節一節地下樓梯，聽見後面有人叫“小木！”

小木，這是林初在會所的名字。童歌回頭，果然看見一個看起來年紀稍大的女性叫住林初，手還搭在林初肩上。

“真巧啊在這兒碰見你。”

林初對她很禮貌地笑，童歌腳下定了定，想上前，見那人一臉笑容地與林初交談，站得離他很近。也不知道他二人什麽關系，她上前是否合适。童歌亦不想讓林初感到尴尬，便先走出去，站在出口很顯眼的位置等他。

童歌實打實地等了一會兒林初才走出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童歌對他微笑一下，“你也是回家吧？坐我車吧。”

說來也有點好笑，原本因為看了一場電影而拉近的距離，因為剛才林初碰見了那人，又一下子給回到原點了似的。兩人一起去了地庫，童歌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向來很有辦法的林初也一下子變得沉默。

走到車邊，童歌和之前一樣，幫林初開門，坐進車裏後幫他系安全帶。一路上，兩人聊起剛才電影裏的情節。童歌以為林初會跟她順口提一下剛才碰見的那個人是誰，但他緘口不言。聊完了電影，沒了話題，兩人也沒再說什麽，童歌莫名其妙地提不起興致，她想起那人一身的名牌，招搖而貴氣。想起林初跟她聊得把自己晾在一邊，不由自主地想起對林初的種種懷疑，真有人能在那種地方工作，卻“出淤泥而不染”嗎？

林初挑的地方離家不遠，童歌沒開一會兒便到了。兩人一起上電梯，童歌盯着樓層數字，門在林初那層開了，童歌正要道別，林初卻說：“能跟我一起下嗎？我有個東西給你。”

童歌疑惑着和他下了電梯，林初讓她就在門口等一下，他進屋拿。

很快，林初就出來了，他歪着脖子用臉和肩膀夾着一一張紙，童歌伸手抽出來，展開，竟然是一份報告。看到上面的內容，驚得不好意思擡頭看他。林初竟然去男科做了檢查。

“嗯…我知道我現在的工作讓你覺得很……剛才遇見的那個人，是我之前的一個長期客戶。”林初解釋了起來，“這一行，和你想的一樣，确實會客戶發生一些事。我得向你承認，有一次，我确實是被迫無奈。但我很注意。我也知道口說無憑，所以去做了檢查。”

“我……”被林初這樣明了說出來，童歌一時無言以對。

“我媽媽去年得病，家裏找人借了錢，我還沒還完，這也是我為什麽一直在做這個……”說起家裏事，林初咬了咬嘴唇，把頭埋得很低，“可、可我也确實是很喜歡你。你一個人住，工作壓力又大，我希望能和你約會、讓你開心點。”

他的話很真誠，沒有什麽漂亮的用詞，但字字戳心。

“等我不做這個了，如果那個時候你還單身，我想……”

“林初。”童歌伸手，環住他的脖子，他的體溫偏高，觸及他的皮膚處暖暖的，“咱們也不是什麽單純的小孩了，感情來了，不用在意那麽多。”

“童歌？”

“謝謝你對我這麽坦誠。”童歌舒一口氣，“明天就是周末了，一起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