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何放病了

何放病了

“不是吧……”

在心裏驚嘆根本不足以釋放,她抓着那包被狗啃碎了一個角的紙尿片,吃驚極了。

所以截癱的人,是真的像網上說的那樣,無法控制住大小便的嗎?這樣的話,何放他每天難道都是……

“章嘉貝。”

“啊!”

背後忽然傳來聲音,吓得章嘉貝渾身一震。

她當然聽得出來這是誰。可他什麽時候進門的?她怎麽都沒注意到?他今天怎麽提前回來了?

來不及多想,章嘉貝哆嗦着想把手裏這大大的塑料包裝塞進浴室洗手池底下的櫃子裏。

“你拿的什麽?”

“沒、沒什麽。”章嘉貝不敢回頭看何放,生怕她一個側身就擋不住手裏的東西。

“你在我房間幹什麽?”見章嘉貝掩飾,何放的聲音陰沉下來。

天吶何放,你對什麽好奇都行,為什麽非得對我拿的東西好奇呢。

身後,何放的輪椅離她越來越近了。

這個東西要是個小紙條該多好啊,揉一揉随便一藏,可這東西偏偏很顯眼,要不是章嘉貝一直背對何放蹲着,何放早就看見了。

她撞見過他半截身子躺在床上,也撞見過他只穿了短褲的殘腿,這回還要讓何放知道她撞見他控制不住二便嗎……

章嘉貝看準了櫃子的把手,飛速打開把尿片扔進去,然後轉過頭來,面帶微笑地站在櫃子前,“何總,您回來了。”

“那個是?”章嘉貝的動作太快了,何放皺起眉來。

“哦,那個,貝貝剛才把卷紙叼出來了,我先幫你收起來。”見何放的眼睛緊盯着自己腿後的櫃子,章嘉貝趕緊打岔,“我家裏人給我寄了茶葉,很好喝的,我給您帶來了,這就給您泡一杯嘗嘗啊。”

“不用了。”何放沒有要離開洗手間的意思。

“噢…想起來了,您只喝白開水,那我去倒。”

雖然他來了何放的家很多次,但是她從不知道他的東西在哪,何放自然也是感覺到她異常的不對勁。他沒來得及看清那是什麽,但根據包裝的形狀和顏色還是能做一些辨認。他的眉頭皺的更緊了,遲疑着問她:“你……是不是看見什麽不該看的了?”

章嘉貝面露難色,奈何何放的輪椅堵在門口,像一道銅牆鐵壁似的,逼得她呆立在他面前哪兒都去不了。

“何總……反正……是貝貝叼出來的……我就是放好而已。”

既然拙劣的謊言根本蒙不住何放,她就不做無謂的掙紮了,反正罪魁禍首也不是她,而是貝貝這個什麽都愛叼出來玩的惹禍精!

何放的眼神恍惚了幾下,随即快速看向別處,像是已經猜到了什麽。

他的喉頭滾動了兩下,說:“該遛狗就去遛狗。”

何放操控輪椅倒退出了洗手間,章嘉貝趕緊出去,拿起狗繩往貝貝脖子上一套,溜得要多快有多快。

出電梯,看見外面的陽光,章嘉貝像重獲自由似的松了口氣。她到底是造了什麽孽啊,明明一點窺探的意圖都沒有,卻總是有鍋朝她身上飛。

手裏牽的繩子忽然一緊,是貝貝看見了別人家的狗,想用力往前沖。

“貝貝!”章嘉貝大喝一聲,吓得柴犬一個機靈,回頭茫然地看着她。

章嘉貝拽緊了狗繩,“都怪你!”

若不是當時貝貝往何放屋裏跑,她怎麽會看見嚴重殘缺的他。如果不是貝貝當時悄無聲息地蹲在她腳邊,何放也不會被驚醒。

這狗還和她一個名字。

想到這兒,章嘉貝簡直想把這只柴犬扛起來丢進何放家對面的那條河裏。

狗子在草坪一角停下,來來回回地聞,章嘉貝也跟着它停了下來,看着狗子擡起腿撒尿。

忽然間,【成人紙尿片】幾個字,又出現在章嘉貝腦海中。這種東西她從沒見過,更不會想到擡頭不見低頭見的人竟然就需要這種東西。

章嘉貝皺緊了眉,有一些畫面的浮現出來,但她不想把它們清晰呈現。

沒有腿,下身沒知覺,還無法控制排便……這些全都讓何放給趕上了,他能受得住嗎?他曾經是那樣一個優秀的人,英俊、事業有成。誰能想到曾經年少有為的金牌經紀人,有朝一日竟然連最基本的生理功能都喪失了呢?

章嘉貝想起剛才看到的照片裏那個朝氣蓬勃的年輕人,明朗與稚嫩還未從他神采明亮的眼瞳裏褪去。

大概是因為沒有心情,章嘉貝在柴犬貝貝拉了尿了以後就牽着回家。但貝貝對發生的這一切毫不理解,它邁着歡快的步子往家樓道走,大概是覺得早點回家找何放也不錯。

走到何放家門口,章嘉貝正要掏鑰匙開門,觸到鎖孔的那一刻卻猶豫了。

何放剛才已經打開那個櫃子了吧?現在正在屋裏糟心着呢?會不會誰都不想見?

這三個問題在腦中循環,章嘉貝定在門口,沒了動作。柴犬貝貝在她腳邊蹲下,看看章嘉貝,又看看緊閉的門,嗯嗯地哼了起來。

低頭看看柴犬貝貝,要不是得把它送回家,章嘉貝早就想拍屁股溜之大吉了。

硬着頭皮開門,章嘉貝在門廳給貝貝擦腳,說着,“何總,我回來了。”

沒有回應。

看來是看見那包尿片,羞得沒臉見人了。

“何總,要是沒什麽事兒,我先走了啊。”

還是沒有回應。

四只爪子擦幹淨了,柴犬貝貝着了進何放的房間,跟他打招呼去似的。

【不搭理我最好。】章嘉貝這樣想着,拿起挂在牆上的包要走。柴犬貝貝卻小跑着出來,看向章嘉貝,調轉過身子朝着何放房間的方向,又回頭看了看章嘉貝,還往前小小地邁了兩步。

這是示意她跟它過去。

“我不想進去。”章嘉貝很小聲很小聲地對柴犬貝貝說,也不知道它能不能聽得懂。

但柴犬貝貝又一次看看她、再看看何放的房間,嗓子裏哼哼唧唧,比剛才在門外那幾聲要焦急得多。

這下,章嘉貝感覺到有些不大對勁,放下包,走到何放門口,小心翼翼地往裏探了個腦袋。她沒想到的是,何放的頭正靠在卧室的牆上,他的手緊握電動輪椅的操作杆,像是想要操作輪椅,但卻沒有動靜。無緣無故不應該忽然靠着牆。

“何總,您怎麽了?”章嘉貝快步走上前,何放的頭低垂着,她看不清他的模樣,卻聽得見他沉重的呼吸聲。

在他的輪椅前蹲下,章嘉貝說:“是不是不舒服了?我扶您上床休息。”

何放的嘴唇動了動,然而沒有聲音,他脖子兩側的肌肉緊了緊,十分努力着似的,很勉強地吐出幾個字:“不用……你、走吧。”

“您一個人不行。”

何放這個身體情況本就如此,章嘉貝不過是無心之間的脫口而出,但這樣一句簡短的話卻觸痛了何放的神經,他原本低垂的眼眸忽然擡起,眼底閃過冷冰冰的寒光,把章嘉貝吓了一跳。

“抱歉何總,可是……”

見章嘉貝的杏眼裏滿是緊張與歉意,何放的眼神緩和下來,像是意識到自己不該兇一個不過是想幫他的小姑娘。

“我自己可以。”何放的手撐到自己的額頭上,“有點發燒罷了。”

“您發燒了,那我們去醫院吧。”

“真的不用。”何放搖搖頭,疲憊地對章嘉貝解釋,“我知道自己的身體如何,你走吧。”

“這……”那也不能把這樣的何放一個人放在家裏啊,“那您自己上床休息,我在外面等着,您好了跟我說一聲,我幫您倒水拿了藥,就走。”

何放沉默,想以此表示拒絕。

但無奈的是章嘉貝并沒有領受他無聲的拒絕,而是繼續問:“行嗎?”

這丫頭是來給她布置任務的嗎?不完成就要一直在他家裏監督似的。何放對章嘉貝好意的執着感到十分無奈,只好說:“那,你先出去。”

見何放也讓了步,章嘉貝退出來,幫他把門關好。他家的藥箱擺在明處,摞起來好幾個,她沒怎麽費時就找到了。打開藥箱,章嘉貝驚訝地看到許多處理傷口的用品。章嘉貝翻了一個藥箱,沒找到退燒藥,正要掀開第二個藥箱的蓋子時,卧室裏突然傳來一聲悶響!

章嘉貝的第一反應——何放摔了。

她想都沒想就推門進去,根本沒顧上敲門。事實證明她确實猜對了,眼前的人躺在地上,身體夾在床和輪椅之間。不消詢問,章嘉貝能看出他是在把自己從輪椅移到床上的時候摔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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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歌今天難得不忙,一到下班時間就踩點出門。林初沒想到她會這麽早回來,她的電話打來時,他才剛開始準備做飯。

“別做了,出去吃吧。”

“童歌,我……”他出去吃會被人看的。

“我知道有一家,人不多,私密性也好。”

童歌這樣說了,林初也不好拒絕。換了衣服等她回來一道前往。

二人去了一家吃素食的餐廳,人均消費比較高,加上餐廳本身不做什麽宣傳,所以人并不多。他們很好運地坐在一個被紗幔環繞的區域,只有他們一桌。

服務員遞了菜單來,林初陪童歌看菜單,點菜都由她的喜好來,叫服務員來的時候,雖然菜都是童歌選好了的,但是是林初跟服務員說着點菜。童歌坐在他對面暗暗驚嘆,不過是看了一眼,他卻已經把菜名都記得很清楚了。

“幫我個忙。”林初看服務員走遠了,壓低了聲音說,“我的勺子在上衣口袋裏,幫我拿一下。”

“你的勺子?”童歌還沒搞清狀況,林初不是能用筷子嗎

“我用假肢拿勺子。”林初的聲音更小了,“要不然不好看。”

童歌先是一愣,聽他說了怕不好看便笑了出來,“我不介意的。”

“那,我介意行嗎?”林初聳肩笑笑,露出潔白的牙齒,“我包袱重。”

童歌幫林初把勺子拿出來,按照林初說的,擺在餐盤右邊。那個勺子看着确實比餐廳的湯匙要好握很多。

服務員上了一道菜,童歌見不好用勺子盛,就給林初撥了一些。

“不不不,不用。”林初見童歌光顧着給他盛菜連忙說,“不好用勺子的,我不吃就行了。別管我,你好好吃飯。”

“哎,你早說就好了,我就不點這種不好拿勺子舀起來的了。”童歌拿起桌邊的小票看,起碼還有兩道用勺子比較麻煩的菜。

“真沒關系。少吃幾口而已,正好留多點給你吃。”

他說的很輕松,好像真不是什麽大事,但林初畢竟一米八多的個頭,人雖然瘦但卻不弱,飯量怎麽的也比她大呀。

“我再給你點幾個菜。”

童歌說着,招手讓服務員過來。怎料服務員過來了,手裏還多了一雙刀叉,直接遞給了林初。

林初左手的假肢垂在身側,右手的假肢裏還握着勺子,沒辦法接過來。他眨眨眼睛,看着服務員遞來的餐具,問道:“這是……?”

“先生如果用不慣中國的筷子,我們有刀叉。”

童歌看着這位服務員,忍不住笑了出來。剛才并不是他來點的菜,看樣子這個服務員是被林初這張立體的混血臉所迷惑,把他當成土生土長的外國人了。

“謝謝您。”林初也笑了,但服務員畢竟好意,他忍住笑,用很标準的普通話說:“但我其實更用不慣刀叉。”

服務員有些尴尬地離開了,走到半路還回頭又看了一眼手握勺子的林初。

“我好像明白為什麽你包袱重了。”童歌笑說,“怪你這張臉。”

“說真的,我特別希望自己長得平平無奇。”林初移動肩膀下面的那一截短臂,笨拙地操縱假手,僵硬地移動着把碗裏的食物堆到勺子裏,“那樣的話,大家說不定會少看我幾眼。”

“長得好也成了一種負擔。這可真是我聽過的最讓人無法反駁的自誇了。”

“是自嘲。”林初糾正她,嘴角揚起苦笑。

這頓飯吃的很幸運,直到他們吃得差不多的時候,隔壁桌才來了人,一家三口,兩個年輕的爸媽帶着小孩,兩雙眼睛都關注在自家寶貝孩子身上。那個媽媽看林初拿着勺子吃得很慢,也不過是多看了幾眼而已。

童歌沒想到林初非要由他來買單,明明說了以後開銷都由她來。但幸好林初搶歸搶,他穿着假肢動作遲緩,假手還沒摸到錢包呢,童歌已經掏出手機掃碼支付了。

飯後,童歌不着急回家,與林初在附近轉了幾圈。

“今天降溫了,幸虧我穿的多。”童歌緊了緊大衣腰帶,看了林初一眼,“你今天穿的也不少,不像你啊,不是火力很壯嗎?”

“穿厚一點,別人看不出來我的胳膊是假的。”林初的假肢正插在兜裏,還是剛才他讓童歌幫的忙,“到夏天就不行了,穿長袖顯得奇怪,穿短袖又怕被看出來。”

“有沒有那種做的很逼真的手?”童歌随口問道。

“有是有,但比較貴。”

“那咱們就立個小目标,給你換副好看的假肢。”

“你剛才說……咱們?”

“是啊。”童歌的手放在林初的肩上捏了兩下,“你上了我的賊船,咱們就同舟共濟了。”

“謝謝你,童歌。”林初忽然站在人行道中央,童歌的手還搭在他的肩上,“你現在對我的好,我以後一定十倍、一百倍地還給你。”

“額。”童歌的感覺自己的心好像被林初突然之間表的決心熱乎乎地拱了一下,但這種感動她卻無法通過言語表達出來,只是哼了一聲,手挽過林初微微彎曲着插着兜的假肢,“類似的話,你中午已經說過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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