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21章

九月初,溫度降了些,遠沒有前兩個月燥熱,只還悶熱着,下午刮起大風,陰沉沉的,眼瞅着像是要下雨。

顧承安大步奔跑在青石路面,橄榄綠軍裝籠在身上,衣角随着微風晃動,轉瞬消失在街角。

想到孫正義那賊眉鼠眼的模樣,平日裏又是個不檢點的玩意兒,蘇茵嬌小瘦弱,像是一陣風就能刮走似的,這不是羊入虎口?

心裏的煩悶驟然升起,壓得顧承安胸口郁結,呼吸都帶着重重濁氣,只加快了步伐往家屬院趕去。

等趕到軍區家屬院院門口時,一眼便見到了圍成圈的幾人。

孫正義侯建國和幾個大院子弟,多是些不學無術的,以前在家屬院和學校的時候就橫,上到初中實在讀不下去,便沒讀了,平日裏最愛偷雞摸狗,欺橫霸世。

這會兒,幾人正圍着兩個女同志,其中一人赫然是蘇茵。

快步走近,一顆心砰砰砰跳得劇烈的顧承安在人縫中看到了熟悉的側臉,鵝蛋臉白皙,嫣紅的唇瓣一張一合,眼神平靜,一個人安安靜靜站在高她一個頭的高大魁梧的孫正義面前,沒有半分害怕與恐懼。

看起來全須全尾,沒什麽問題,顧承安這才松了一口氣。

一陣風吹過,蘇茵輕柔的話語四散,吹到顧承安耳畔。

“我知道你的。”

孫正義聽到這話來勁了,憋着壞笑擠眉弄眼,“怎麽,還知道哥哥的大名?”

蘇茵自動忽略這略顯油膩的稱呼,點點頭,“顧爺爺說起過你,說是孫副司令員的兒子。”

聽到蘇茵搬出顧家老爺子,孫正義的氣焰滅了一分,大院裏誰不怕老領導?他可聽說老領導對這人很好,簡直當親孫女了。

這還沒完呢,蘇茵繼續不急不緩開口,“我爺爺還認識你爺爺呢,一塊兒打過仗,他還抱過你爸,那時候你爸跟着你奶奶随軍探親,好像才幾歲。”

Advertisement

孫正義聽到這話才想起來,從鄉下回來後便聽家裏人提到顧家來的客人,說是顧家老領導的戰友孫女,蘇茵爺爺也是自己已經去世爺爺的老戰友。如今的幾個老爺子當年都是愣頭青新兵蛋子,蘇茵爺爺因為受傷不得已提早退伍,而其他人一路參軍奮戰,立下不少軍功。

孫正義想起父親那嚴肅樣,要是讓他知道自己攔着蘇茵,怕是得吃不了兜着走。

想到這裏,孫正義生出些退卻意味,蘇茵看在眼裏,半點不擔心自己現在的處境,書裏提過,孫正義畏懼父親,更不敢惹顧爺爺,說白了,欺軟怕硬第一名,真要是遇到硬茬子便慫了。

所以自己擡出顧爺爺和自己爺爺與他長輩的交情,他就收斂許多。

“孫正義!”

顧承安遠遠聽見蘇茵說話,一顆心起起伏伏,大步走到幾人面前,朗聲開口,帶着能輕易分辨的怒氣。

一群人紛紛回頭看他,他走路帶風,大步流星撞開侯建國和孫正義,站定到蘇茵面前,從上到下打量着眼前的姑娘,

蘇茵微微仰着頭看向他,對于他的突然出現有些驚訝,漂亮的杏眼帶着絲絲疑惑,只沒問出口。

顧承安低聲關切,話語裏多了一絲自己都沒有察覺的謹慎和溫柔:“你沒事吧?”

蘇茵搖頭:“沒有。”

蘇茵不覺得孫正義敢青天白日在軍區家屬院門口對自己做什麽,旁邊不遠處是站崗的哨兵,不時還有軍屬來來往往,自己怎麽說也是顧家的客人,他還不至于這麽沒腦子。

可顧承安不這麽認為,剛聽到何松玲說孫正義把蘇茵攔着,不管孫正義有沒有歹心,哪怕是言語上占幾句便宜,說些下流的話,光是想一想就讓他快要爆炸,胸口悶着,無處發洩。

轉身将瘦弱的蘇茵擋在身後,只冷着臉攥着拳頭,手背青筋暴起,擡了擡下巴看向孫正義,眼底滿是寒光,“你什麽意思?”

“顧承安,幹嘛啊?”孫正義像是第一回 認識顧承安似的,嘴角往上勾了勾,剛準備離去的心思淡了,反倒是開始盯着面前的死對頭,“我這不碰見你鄉下來的小媳婦兒,跟人打個招呼嘛,怎麽,還舍不得了?”

孫正義滿臉橫肉,說話陰陽怪氣,帶着幾分嘲諷意味,伴着周圍他幾個跟班的起哄聲,蘇茵臉一紅,這都什麽跟什麽。

“你找打是吧?”顧承安仍舊冷着臉,鋒利的下颌線似是刀削般,帶着生人勿近的距離感。兩人從小就不對付,誰給誰好臉色都稀奇。

“嘿。”孫正義的目光試圖越過前面像堵山似的顧承安找尋蘇茵的身影,奈何顧承安高高大大,人也結實,就這麽把人擋了個嚴實,半分看不見,“顧承安,我發現,我好像第一天認識你...”

盯着顧承安看了半晌,孫正義嗤笑出聲,率先鳴金收兵,側身叫上幾個跟班,“算了,回去吃飯,走了走了。”

李念君在一旁觀摩半晌,驚訝今天居然這麽輕松,孫正義難不成真轉了性了?兩人竟然沒打起來!

孫正義帶人離開,侯建國仍然心有不甘,畢竟他前不久剛栽在顧承安手裏,還被他爺爺抽了三下,疼了半個月,今兒本指望孫正義給人一點教訓,誰知道孫正義半點沒支棱起來。

“義哥,你今兒就這麽放過顧承安啊?”侯建國眼咕嚕一轉,憋着壞水道,“還有他那鄉下小媳婦兒,長得挺漂亮的,你就不...”

“關你什麽事兒啊?”孫正義不是個傻的,自己剛因為調戲女知青被父親狠抽了一頓,直接扔回鄉下,現在再敢招惹顧家的女眷,尤其還是自己爺爺老戰友的孫女,那不是找打?

“你也消停點,對了,是不是還惦記顧承慧?”孫正義咧嘴一笑,拍拍他肩膀,“喜歡就上啊!”

——

喧鬧散去,顧承安看着面不改色的蘇茵,對于她沒被孫正義吓到有些吃驚,也不知道這小姑娘哪來的膽色,還能平靜地和孫正義說話,幸好孫正義沒什麽逾矩動作,不然自己早一拳上去了。

再看一眼旁邊的李念君,聽何松玲說,是李念君讓她來通知自己,又橫插一腳來幫忙,顧承安頭一回正眼看着她,道了謝。

“今兒這事兒謝了,我們先走了。”

言簡意赅,語氣平靜得讓李念君懷疑這人開過口沒有,就見着顧承安拉着蘇茵手臂離開,可蘇茵手一縮,忙背到身後,兩人并肩離去,漸漸走遠。

李念君怔怔看了半晌,突然恍然大悟,眼眸微亮,唇角帶笑喃喃自語起來,“嚯,原來你也有今天啊。”

“孫正義沒拿你怎麽樣吧?”顧承安原本想動手,卻沒想到到了現場聽到兩人竟然敘起舊來,又勸說一句,“他可不是好人。”

“我知道的。”剛被顧承安拽過的手臂發燙,蘇茵右手指腹撫着左手手臂,藏在身後。

她當然清楚孫正義不是好人,剛剛被人攔着說話,她順便觀察了一番孫正義和侯建國,琢磨他們會不會是害了顧承慧一輩子的壞人。

畢竟孫正義言行舉止輕佻,又有調戲女知青的前科在,而侯建國是喜歡顧承慧的,興許一時沖動犯了錯?

“以後離他遠點。”顧承安想起孫正義平日最愛看女人,品頭論足言語調戲甚至還想動手動腳,再看看俏生生的蘇茵,頓覺危機叢生,“見到他就躲遠點...不行,這人跟狗皮膏藥似的,自己都會黏上來...不然...”

顧承安停下腳步,認真思索着對策,怎麽都不放心,哪有放心小綿羊随時被一頭大灰狼觊觎的,“不然你跟我一塊兒去上班吧。”

是了,只能自己随時随地看着才安心,自己勉為其難可以保護她。

蘇茵:“...?”

蘇茵杏眼瞪得微圓,眼眸裏閃着亮光,十分不解,“我幹嘛跟你一塊兒去上班啊?”

顧承安又攆上蘇茵的步子,試圖解釋,話到嘴邊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伸手拉了拉蘇茵走動時輕輕揚起的辮子,惹得蘇茵回頭瞪自己一眼。

護着自己的小辮子,蘇茵雙眸閃爍,埋怨他,“說話就說話,不要動手。”

顧承安:“...?”

拉拉小辮子就叫動手了?

=

折騰一遭,被嫌棄的顧承安回到自己房間,他今天外出辦事大半天,臨下班時又得到消息,精神高度緊張,一路跑回家屬院,屬實是耗神太多,這會兒才徹底松懈下來,倒頭就睡。

第二日,難得的周日休息日,許久沒和一幫兄弟見面的顧承安被韓慶文何松平給架了出去。

“安哥,有好東西!”

幾人神秘兮兮把顧承安帶去了秘密基地,廢舊的樓棟,地方寬敞。當年顧承安和孫正義都盯上了這地兒,大戰一觸即發。一個十五歲,一個十六歲,最後顧承安打架打架贏了,孫正義這幫人以後都不能來這裏。

“什麽呀?”顧承安現在對什麽東西都提不起勁兒,打槍,沒想法,騎摩托車,沒興趣。

“磁帶!”韓慶文從軍裝兜裏掏出張手帕,裹成小巧的長方形,展開一看,裏頭躺着一盤磁帶,“我托人弄來的,港城那邊的!裏頭是沒聽過的歌!”

“快快快!收音機呢!”

“上回那首《往事只能回味》我都聽八百遍了,終于來新的了!”

大夥兒聽樣板戲聽了十多二十年,直到三年前,聽到顧承安舅舅捎回來的港城的磁帶裏飄出的動人歌聲,頓時驚為天人。

原來還有這麽溫柔婉轉,亦或是俏皮靈動的曲調。

從那之後,幾人便時不時偷摸倒騰新磁帶,抱着收音機悄悄聽。

外面對靡靡之音的宣傳打擊嚴厲,可這不妨礙有人私下藏起來聽,對新鮮事物的好奇和眷戀總是擋不住的。

卡開收音機盒子,将磁帶放進去,不多時,溫柔缱绻的女聲便飄了出來,唱着動人婉轉的關于愛情的歌詞,逐漸令人着迷,就連平日最鬧騰的胡立彬都安靜下來,癡癡望着收音機。

“真好聽啊。”一曲完畢,胡立彬手撐着下巴,不住回味。

“再來一遍呗。”吳達家裏條件不算太好,沒買收音機,他父親是軍區二旅五團三營營長,工資加津貼不光一家五口用,還要寄一部分回家,有些大件便沒有添置。

播放鍵再次被按下,音樂聲繼續...飄蕩在這方秘密基地,久久盤旋。

顧承安始終沒有開口,似乎也沉浸在美妙的音樂中,眼前漸漸浮現一張白皙的小臉,想起那雙杏眼專注盯着收音機,舍不得挪開眼,眼神纏綿,像是在盯着什麽心愛的寶貝。

“上回我那盤磁帶在誰那兒啊?”顧承安冷不丁口,大夥兒聚在一起聽了幾回,磁帶就借出去了。

“我我我,在我家。”何松平昂着頭,“我昨晚還偷摸在被窩裏聽呢,幸好我媽沒發現,不然一準兒數落我聽靡靡之音。明兒得傳給胡立彬。”

“行。”顧承安沒太在意,聽着收音機裏動人的歌曲,憶起那個眼神,只道,“這盤我先拿回去聽啊。”

“好啊。”

大家自然沒意見。

又連着聽了幾遍,顧承安将磁帶從收音機裏取出來揣進衣兜,剛放進去就摸到了不一樣的觸感,将兜裏的異物拿出來一看,是個黃皮信封。

思索一番,顧承安這才想起來,昨天下午收到了一封信,當時他只來得及看了第一句話就被何松玲叫走了,後頭再沒想起這事兒。

“喲,安哥,誰給你寫的信啊?怎麽名兒都寫錯了。”胡立彬湊過來一看,一眼看見上面的錯別字,‘承’寫成了‘成’。

“不會是情書吧?”何松平跟着起哄。

顧承安略帶嫌棄地把幾人一吧啦,這才繼續拿出信紙一目十行地閱讀起來。

韓慶文眉眼帶笑看着顧承安,正和幾個兄弟打趣他是不是收到了情書,結果旁邊男人的臉色卻越來越差,逐漸冷峻,這還是夏日尾巴上呢,周遭像是刮起寒風。

“怎麽了?信上說什麽了?”韓慶文正了正身子。

吳達離顧承安最近,探頭一看,只在密密麻麻的狗爬字跡中看見了兩個字,紮眼得很,“破鞋,誰是破鞋?”

“啊?怎麽了?有人搞破鞋?”胡立彬聽到這事兒來了興趣。

兩個月前,附近街道有人搞破鞋,一男一女在外頭偷情被抓,男人的原配上門去逮的人,就在炕上給逮了個正着。這事兒他還去圍觀了,現在娛樂活動少之又少,出個大新聞,還是醜聞,附近的人誰不好奇?當時就圍了個水洩不通,事後還被人嚼舌根嚼了倆月,沒個消停。

顧承安猛地收手,把信紙揉成團攥在手心,神色冷峻,轉頭盯着胡立彬手裏的火柴盒,冷冷道,“來個火。”

幾人十六七歲的時候開始偷摸抽煙,沒有瘾,只是覺得叼着根煙很帶勁,時不時來上幾根。

胡立彬劃燃火柴,等着給顧承安點煙,卻見他将手裏攥着的信紙展開,任由昏黃的火苗舔舐上白色信紙,将密密麻麻的字跡一一吞噬。

“安哥!哎,你怎麽燒信啊?”胡立彬收回手,想起剛剛吳達看到的字眼,“怎麽了?誰給你寫信說誰是破鞋?真的假的?你燒它幹嘛?”

看着白色信紙化為一攤黑色灰燼,顧承安黑色布鞋攆上去,踩滅最後一點火星子。

吐出的話冷冰冰,“不長眼的東西,來搬弄是非。我先走了。”

走出去半步,顧承安又回身掃過衆人,語氣嚴肅道,“別往外瞎說話。”

幾人看着顧承安突然嚴肅起來,便知道事情不簡單,紛紛閉嘴,等人走遠卻又湊在一處犯嘀咕。

=

走到自家門口,顧承安面色如常,聽見屋裏爺爺奶奶正說話,老爺子眼看着快七十一歲大壽,正跟媳婦兒讨要禮物。

“小雲,我馬上滿七十一,你得讓我搬回來睡吧。”

老太太瞥他一眼,見着這個不可一世慣了的人低聲哄自己,嘴角一翹,“看你表現~”

原來,老兩口最近又出現了感情危機。前天家裏來了客人,是兩人的老戰友,六十九歲的前西南軍區第五師師長。

這倒不打緊,只是當年這人差點和王采雲相上親,老爺子一直耿耿于懷。當年王采雲是野戰軍區醫院一枝花,長得漂亮,性子又好,護士長便琢磨着給她介紹對象。還是顧宏凱先發制人開始追求才抱得美人歸。

前天,王采雲遇到老相識一時激動就多說了幾句話,老爺子一看就吃醋了,板着臉和老戰友說話,最後人走了都沒緩過勁兒來,嚷嚷着媳婦兒是不是嫌棄自己年紀大,看上年輕的了。

天知道,這個老戰友就比他小兩歲,一個六十九,一個七十一。

老太太哪會慣着這個吃醋的老頭,聽他說些不着四六的話,直接把人趕出屋,分房睡。

趁着自己即将到壽辰,老爺子順杆爬,抓緊機會提出回房的要求。

“我那是關心你,你跟我置啥氣。”老爺子試圖狡辯。

“哼,多大歲數了,還跟個醋壇子似的。”老太太埋汰他一句,卻被老頭子吧唧一口親在臉上,羞得她臉都快紅了。

“哎呀,你幹啥!這大白天的!”

“大白天的又咋啦?”老爺子霸氣外露,“家裏又沒人,我在家親自己媳婦兒都不成?”

聽到這動靜,剛進屋的顧承安腳步一頓,擡眼卻是見到貓着腰正下樓的蘇茵也僵在了樓梯口,兩人視線對上,顯然都聽見了客廳兩個老人的動靜。

蘇茵抿嘴一笑,手指往嘴邊放,沖顧承安做出個噓聲的動作,眉眼彎彎,像是只小狐貍。

顧承安眼底鋪滿笑意,也不知道是為了客廳爺爺奶奶的日常拌嘴,還是因為迎面撞見的嬌美笑容。

再想起剛剛信裏的內容,笑容卻又凝固起來。

——“顧成安同志,這事兒按理說不該跟你說的,畢竟我是蘇茵三叔,可不說吧,我良心過不去啊。”

——“蘇茵,她就是個破鞋,早和我們公社民兵連連長的兒子搞在一起了,根本不是黃花大閨女。”

——“我們老蘇家都是實誠人,我也是擔心你被騙了。”

顧承安讀書心思不重,可記憶力極好,一封信的內容看過便記住,在腦海裏翻來覆去地回想,越想,周遭的溫度越低。

蘇茵走下樓,和顧爺爺老兩口打了招呼,再看向顧承安,發覺他心情不大好似的。

果然,年輕時的大佬都陰晴不定!

=

蘇茵聽着顧爺爺和王奶奶回憶當年,從前天來拜訪老戰友的師長聊到了當年參軍的歲月,提及蘇茵爺爺,更是不勝唏噓。

“當年我和你爺爺一塊兒打鬼子,受傷這種事不提,死都不怕的...”

蘇茵喜歡聽顧爺爺說起過去,好像自己爺爺還在身邊似的。

“後來你爺爺帶着你不容易啊,我給他寄信寄錢,他還不收錢,這人就這個犟脾氣,氣得我罵了他幾句,要不是當時軍區事情多走不開,我高低要去你們那兒埋汰他。”

蘇茵莞爾一笑,其實自己爺爺的脾氣和顧爺爺挺像,又犟又軸,她以前聽爺爺說過和顧爺爺愛吵架,可吵着吵着說起行軍打仗的事兒,立馬就能和好。

都是直腸子,沒太多彎彎繞繞,實在人。

“你和你爺爺在村裏也不容易。”王奶奶越想越心疼,拉着蘇茵的手,臉上皺紋鋪開,一派慈祥模樣。

蘇茵搖頭,臉上挂着平和的笑容,“還好,有遮風擋雨的屋子,有吃的就夠了。爺爺一直教育我,得腳踏實地,不求多的,平安健康就行。”

“你爺爺是個明白人。”老太太感嘆。

顧承安默不作聲,在旁邊看着自己爺爺奶奶和蘇茵說話,蘇茵背對着他,單薄纖瘦的背直挺挺的,兩條麻花辮乖順地搭在腦後,細碎的碎發随風輕輕飄動,伴着她動了動身子,說起過去的苦日子,卻嘴角含笑,瞧着又乖又溫柔。

再念及信裏一句一句言辭激烈的污話,顧承安心口隐隐發悶,眉心深擰,大步走到沙發旁。

“爺爺,我記得我們院裏之前有誰轉業去了和平縣?”顧承安模糊有個印象。

“是,你齊叔轉業的,他和茵茵老家一個地方。”

五年前,大院裏和顧老爺子關系不差的齊家人轉業離開回了老家,正是蘇茵的家鄉。

顧承安上郵局一趟,花錢撥通幾經周折打聽來的電話。

“齊方明,是我,顧承安。怎麽?忘了大院裏這些人了?”

“...行,有機會見。對了,有事兒找你幫個忙,幫我打聽一個人,就是你們和平縣的,在山崗公社,姓蘇,叫蘇建設。你側面找人問問情況,打聽點實在的過來,尤其是,有沒有苛待侄女之類的。”

電話那頭的齊方明滿口應下,當年關系不近不遠,可他在大院就沒少被顧承安關照,雖說如今多年沒聯系,幫忙打聽個人都是小事。

=

蘇茵不清楚自己三叔往京市寄信的事,她在京市安穩下來後,只給姨奶奶寄信報了平安,老太太是村裏難得能識字的老人,文化水平可見一斑。

姨奶奶剛收到的信,當初就和蘇茵約好,寄信人的名字寫別人的,以防被她三叔發現,就連這信,都是讓自己孫女去縣裏郵局領的,沒敢等郵遞員送到村裏來。

看着信,姨奶奶慈祥地笑笑,轉身便燒了。

“奶奶,您怎麽燒了啊?”小月有些可惜,還想再看看茵茵姐姐寄回來的信。

“免得被你三叔看到,到時候給茵茵使絆子。”

蘇茵除了寄信,還給姨奶奶和小表妹寄了五塊錢和一斤京市特産酥心糖,過去多年,姨奶奶對自己和爺爺多有幫襯,這回蘇茵能趁三叔三嬸不注意偷偷坐上去京市的火車也多虧了姨奶奶打掩護。

姨奶奶是個節省人,只讓孫女吃一顆糖,剩下的鎖進櫃子裏。

轉身看着孫女翹得能挂油壺的嘴,朗聲一笑,“就你這嘴,我不鎖着,兩天就能吃完!”

小月心虛垂下頭,知自己莫若奶奶。

兩人相依為命,說了會兒話,便去準備晚飯,今晚吃得好些,炒個白菜。

鐵鍋裏冒着熱氣,透過袅袅炊煙,姨奶奶見着一個年輕男同志走了過來。

“是何奶奶吧?您好,我是縣裏檔案局的小齊,跟您打聽個事兒。”

姨奶奶警覺起來,上下打量這人,疑心是不是來給茵茵使壞的,剛準備裝聾就聽到男同志繼續開口。

“打聽打聽蘇建設的事兒。”

姨奶奶聽到這話,一拍大腿,話立馬湧到喉嚨口了,“他的事兒我可知道!”

——

“同志,麻煩看看有沒有我的信,收信人是蘇茵。”蘇茵正在郵局取信,上回的文稿投遞了京市晨報和青年雜志,尤其是青年雜志,是她仔細研究過文風才寫的。

“有,兩封。”郵局工作人員顯然已經注意到她,每半個月準有信來,寄信方不是報社就是雜志社,忍不住好奇,“同志,你在投稿啊?”

這種事情不稀奇,只每回都能中稿讓他咋舌。

蘇茵含糊一句,捏着兩個信封離開。

京市晨報和青年雜志各有五元稿費,這回一次性就收獲了十元,蘇茵揚起嘴角,小小的荷包又鼓了幾分,真好!

想到上回顧承安控訴自己沒給他織毛衣,便心虛地調頭去供銷社專給他買糕點。

宋媛把稱好的杏仁酥遞過去,收下蘇茵的一斤糖票和一毛錢,“你還真是能耐,又中稿了!快給我看看!”

宋媛如今已經成了蘇茵的忠實讀者,最愛盯着她中稿的文章看,這回在雜志上發表的短篇故事,更是看得津津有味。

兩人寒暄一陣,供銷社忙碌起來,宋媛在工作間隙開口,“茵茵,我星期五下午換班了要去相親,你能不能陪我去?”

“相親?”蘇茵驚訝片刻便反應過來,宋媛如今二十三,當年十七歲就下鄉,不同于許多知青挨不住在鄉下結婚安定下來,她等到了用工作單位接收的機會回城。

可她這個年紀還沒結婚,在家裏算年紀偏大的,許多姑娘家十九二十就定了人家,鄉下更有甚者十六七就擺酒了。

“好啊,你相的誰啊?家裏介紹的?”

宋媛搖頭,“我自己找媒人介紹的,家裏住着太擠,我嫂子有意見呢,我還是得早點搬出去。”

原本,宋媛一家六口人住在二十多平的筒子樓,不可謂不擁擠,等宋媛今年回城,家裏更是快下不了腳。家裏就這條件,當初給她倒騰的工作是宋母讓出來的,現在宋媛一回來,再隔了床板出來,時間一久,大家都難受。

宋媛也受夠了這樣的日子,還不如抓緊結婚搬出去。

“成,到時候我們在供銷社見。”

拎着杏仁酥,蘇茵慢悠悠往家屬院去,路過大門口立着的黑板宣傳欄,上面寫寫畫畫,正宣傳着靡靡之音的危害。

這塊黑板報正是何松玲寫的,當然,功勞全被辛夢琪得了。

蘇茵駐足片刻,看着鬥大的紅色靡靡之音四個字,想起前陣子在何松平家聽到他們幾個男同志悄摸放的歌曲。

聽說是港城的磁帶,裏面飄出的是自己從沒聽過的曲調,聲音溫柔動聽,和大隊那口大喇叭裏播放了許多年的樣板戲完全不一樣。

就這麽想起來,似乎耳畔還有餘音環繞,不自覺勾了勾唇角。

路上遇到何松平幾人,蘇茵想起還被人載着回來過,主動打開油紙袋子請人吃杏仁酥。

幾個男同志哪好意思,拿了一塊酥四人分着吃了。

顧承安今天被辦公室的劉哥拉着訴苦,說起家裏親媽和媳婦兒吵架,吵得他腦仁疼,不願意回去,顧承安被他拽着上房管局食堂吃飯,回到家已是傍晚。

洗漱後回房,沒一會兒,房門被敲響,門外站着個嬌俏姑娘,手裏拎着個油紙袋子。

顧承安倚着房門,鳳眼微亮,“裝的什麽?”

“上回說給你買的糕點。”蘇茵努力一視同仁,毛衣已經織好了兩件,給顧爺爺和王奶奶的,剩下三件正在進程中。

顧承安接過袋子,拿出一塊杏仁酥扔進嘴裏,嚯,真甜。再伸手,又拿出一塊直接喂到蘇茵嘴邊。

見蘇茵愣住,紅唇緊閉,沖她擡了擡下巴,“張嘴啊。”

突然被人塞了一塊杏仁酥,蘇茵慢慢咀嚼,收手時,男人粗粝的指腹不經意間從自己臉頰邊擦過,有些刺有些癢。

“那我走了,你慢慢...”吃字還沒說出口,蘇茵卻被顧承安一把拽進屋裏,房門一關,砰的一聲後,滿室寂靜。

蘇茵震驚地看過去,疑惑地盯着顧承安,原本還不覺得什麽,緊閉的屋子裏,兩人面對面站着,顧承安穿着一身黑色棉布睡衣睡褲,剛洗過的頭發柔軟地耷拉着,和平常不太一樣,高高大大的男人在屋裏存在感十足,蘇茵臉有些燙。

“給你聽好東西。”

顧承安轉身從枕頭底下掏出一盤磁帶,再拿起桌上的收音機,磁帶入盒,蘇茵立馬想起那天在何松平家的歌,瞬間期待起來。

“過來。”顧承安用腳尖勾了勾身旁的木椅,給蘇茵一個眼神,“坐着聽。”

“好!”

清脆的聲音中透着幾分期待。

因着是在家裏偷聽靡靡之音,顧承安将音量調低,收音機放在中間,兩人距離很近,豎着耳朵仔細聆聽裏面傳飄出的動人歌聲。

“Goodbye my love,我的愛人,再見,Goodbye my love,相見不知哪一天,我把一切給了你,希望你要珍惜①...”

蘇茵第二次聽到這樣的歌曲,美妙得她連呼吸都不敢太大聲,唯恐驚擾了這片溫柔婉轉。一曲唱罷,蘇茵緩緩轉頭,睜着一雙仿佛水洗過的眸子,盈潤清澈,看着顧承安,默默不語。

微圓的杏眼仿佛會說話似的,看得顧承安喉嚨一緊,他看懂了,只伸手按下播放鍵,“再聽一遍。”

蘇茵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嘴角揚着笑,梨渦若隐若現。

月亮爬上樹梢,高高挂在深沉如墨的夜空,銀白月光傾瀉,透過玻璃窗灑進點點光輝,屋裏青年男女在梨花木書桌旁,聆聽陣陣美妙歌聲回蕩。

蘇茵專注地聽着歌,眉眼染笑,唇角上揚,沉浸在美妙歌聲中,而他旁邊的顧承安卻是發現了什麽比聽歌更好的事,轉頭看着蘇茵,兩人離得近,陣陣清幽香氣飄散,這是完全不同于這個男人卧室的幽香,清清淡淡卻又撩人心弦。

顧承安撩起眼皮,看着身側蘇茵沉醉的眼神,加入po騰訊群思而咡二勿九依四七,看最全網文揉紋濃密卷翹的睫毛輕顫,屋裏電燈昏黃的光線掃上她的眉眼,晃動着透出光影。

當晚,他把收音機和磁帶一并塞到蘇茵手裏,“自己偷偷聽,誰都別說。”

蘇茵感動得不行,年輕時候的大佬其實是個好人!

接下來幾個夜晚,蘇茵看完書,收拾好後上床躺下,将涼被罩在自己身上,學着顧承安那樣,輕手輕腳将磁帶放進收音機,按下播放鍵。

低吟淺唱聲在被子裏回響...又是一夜好夢。

漸漸沉迷在靡靡之音中的蘇茵過了幾天便把收音機和磁帶還了回去,她知道這個收音機是顧承安的,磁帶他們一幫兄弟要輪流聽。

雖說東西還了,可歌曲調子似乎刻在了腦海裏,時不時響起。

就是後來每每經過家屬院裏的黑板宣傳欄,她都有些心虛,上面大大的靡靡之音的危害幾個字真是灼人。

轉眼到了周五,蘇茵陪着王奶奶織了會兒毛衣便收拾着準備出門,顧成安餘光一瞥,狀似不經意開口。

“你去哪兒啊?”

“去外面,有點事。”今天她要陪宋媛相親。

顧承安點點頭,深深看她一眼,又別過臉去,倒騰着收音機。

下午三點,蘇茵和宋媛在供銷社門口碰面,宋媛今天明顯打扮過,穿着嶄新的粉色碎花褂子,兩條麻花辮上散發着幽幽的頭油香氣,是個模樣俊俏的女同志。

“這身打扮真好看。”蘇茵少有見宋媛這般收拾,眼睛亮了亮。

宋媛拽着辮子帶着些羞意,“別打趣我!”

今天相親的對象是她托供銷社裏另外一個售貨員大姐介紹的,把自己的要求一說,大姐當即提供了幾個選項,都是國營廠的正式工,大有前途。

“那你今天見誰啊?”

“說是軋鋼廠生産車間的二級工,家裏人口簡單,就他父母和一個妹子,人也不錯。”

宋媛想得清楚,既然準備結婚,還是得為以後考慮,婆家人口簡單些日子也舒心。

至于自己家裏,宋父宋母心思在帶孫子上,給她提的相親對象她都不滿意,本來家裏準備讓她嫂子去張羅,宋媛更是拒絕,還不如自己托人找。

兩人先和做媒的大姐碰面,李大姐見到簡單打扮過的宋媛眼睛一亮,再看看她旁邊站着的蘇茵,卻是眼前一黑。

等人走近了,激動道,“你今天相親家裏不來人?怎麽把你朋友帶來了?”

“我讓茵茵陪我來看看的,把把關。”

李大姐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忍不住嘀咕一句,“蘇茵同志長得太好,要是你相親對象看上她了咋辦?”

蘇茵:“...?”

宋媛卻是滿不在乎,“那就說明這人不靠譜呗,正好,相親就發現了,省得以後結婚才知道,有我哭的。”

蘇茵再次被宋媛的想法震撼,還真是挺別致的。

二人跟着李大姐和男方見了面,說了會兒話,李大姐讓雙方去人民公園坐坐,自己還要回去上班...

不遠處,胡立彬和吳達出來晃蕩,眼尖地瞧見個熟悉的身影,胳膊肘一拐,戳戳吳達,“哎,那不是安哥媳...不對,娃娃親對象嗎?”

吳達伸長脖子,定睛一看,還真是!

這場景兩人不陌生,女方和男方見面,怎麽看怎麽像相親。

等做媒的李大姐離開,迎面走來,胡立彬上前搭話,“大姐,你剛帶着那女同志在幹嘛啊?”

李大姐警惕性不高,又是愛給人做媒的,當即笑道,“幹啥?相親啊!怎麽,你們兩個濃眉大眼的男同志沒結婚哪?想找媳婦兒啊?”

艹,胡立彬和吳達對視一眼,這蘇茵是要給安哥帶綠帽子啊!

“走走走,快找安哥去!”

兩人激動地跑了幾步,又默契地一同停下,吳達摸了摸後腦勺,看向胡立彬,“這算戴綠帽子?”

胡立彬沉默,咂舌一句,“好像...也不算吧...?”

兩人藏在牆角一合計,得出一個結論,準是蘇茵同志知道顧承安不想結婚,開始找後路了。

“其實也可以理解。”

“我也覺得。”

可這事兒要不要告訴顧承安,兩人有些猶豫,最後石頭剪刀布,胡立彬贏了,一塊兒出發去家屬院找人,一趟折騰下來卻撲了空,被吳嬸告知人去郵局了。

顧承安這會兒确實正在郵局,按照和齊方明的約好的時間,給人去了電話。

電話裏,齊方明正向顧承安說起自己這段時間打聽來的消息。

“承安,我問過了,你說的這個蘇建設在他們隊裏不咋樣,挺多人看不上他們兩口子的,幹活特會偷懶,聽說,之前他還打主意想把他侄女,叫什麽蘇茵的嫁給民兵連連長兒子,那人就是個混渣滓,愛耍酒瘋打人,前頭一個媳婦兒就是被他打跑的,大隊裏沒人願意把自己閨女嫁過去,我悄摸打聽了,蘇建設能有好處,兩百塊彩禮。”

齊方明遠在千裏之外,自然不知道自己一番話讓電話這頭的顧承安眉目帶霜,只感嘆一句,“還三叔呢,真是有夠不要臉的,這是想兩百塊錢賣了侄女啊。”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