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第38章
顧承安一句——“你喜歡我...”
仿佛是平地一聲驚雷,炸得蘇茵不知所措,只餘滿滿的疑惑。
來不及思考太多,她只想趕忙解釋清楚,直接出聲打斷顧承安的話,“我沒有喜歡你!”
顧承安薄唇一頓,剩下的話卡在嗓子眼,不上不下,這才正眼看向蘇茵。
面前的姑娘臉上只有疑惑與震驚,沒有半分害羞,看起來像是在說真心話。
“你不喜歡我?”顧承安動了動身子,靠着床頭坐得高了些,“那你還管我的工資。”
“那是因為你要給我三塊錢保管費。”蘇茵絞着手指,不知道為什麽有一天會和顧承安讨論這樣的話題。
顧承安猶不死心,“你還經常偷偷看我,尤其是那天在籃球場,看我多少回了。”
球場外飄來的灼熱視線害得自己屢屢分神,這不會錯。
蘇茵有些心虛,自己那是吃瓜呢,低着聲兒辯解一句,“我那天其實是在打量你和辛夢琪...”
“你!”顧承安瞬間啞口無言,看着挺柔軟一姑娘,此刻說着的話竟然像是寒風過境,刮得人臉生疼,又像是把軟刀子,往人心口紮去。
顧承安怔怔看着她,只覺得渾身冒着熱氣,腦子都快炸了,一顆心被人攥來揉去,分不清是痛楚還是酸楚。黑眸炯炯,半晌後再确認一次,“你真沒有喜歡我?”
“沒有!”蘇茵斬釘截鐵,搖着頭否認,甚至多加保證,“你放心,我不喜歡你的,也不會對你有任何非分之想。”
胸口生疼的顧承安閉了閉眼,胸口劇烈起伏,呼吸都重了幾分,再睜眼時,黑眸似是凝着霜,“嗯,很好,你出去吧。”
蘇茵看他氣場不對,不知道哪裏惹到他了,自己不喜歡他是很好的事情,于他這樣厭惡娃娃親的人來說,更是少了不少麻煩,可這話聽着怎麽像是咬牙切齒般說出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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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覺氣氛不對,蘇茵趕忙離開。
人一走,卧室便顯得空蕩,只餘那股清幽的香氣似有若無般萦繞鼻尖。緊閉的房門內,顧承安單手枕着腦袋,躺在床上夜不能寐,呆愣愣盯着天花板,似是要盯個洞出來。
耳邊不斷回響着蘇茵斬釘截鐵的否認,沒有一絲遲疑。
呵,嘴角揚起一抹譏诮的弧度,從小到大沒有經歷過如此自作多情時刻的顧承安不知道在嘲諷誰。
夜深人靜,顧承安翻來覆去睡不着,就連腳傷都顧不上了,似乎是一點兒痛覺都沒有。
月亮高挂,也不知道照亮了誰的心門。
=
傍晚樓下,顧老爺子面無表情聽完兒媳一番話,遲遲沒有開口。
錢靜芳一鼓作氣提完解除娃娃親的事兒,這會兒心裏直打鼓,老爺子威嚴,因着多年軍旅生涯,強勢霸道慣了,不是誰都敢在老虎頭上拔毛的。
顧家敢和老爺子對着幹的只有自己那過于争氣的兒子。
“爸。”
“靜芳啊。”
“哎,您說。”錢靜芳坐得規規矩矩,等着公公的決定。
“我明白你的心思,承安是你兒子,按理說我個當爺爺的不該頂了你們兩口子的權,直接做主承安的婚事。”
錢靜芳心裏認同,可不敢應下,“爸,您別這麽說,您是承安爺爺,幫着承安挑結婚對象再合适不過。”
“你別哄我老頭子。”顧老爺子擺擺手,對着兒媳自然是收斂些氣勢,努力和顏悅色,“不過呢,你也知道的,當年定親不是兒戲,要成了自然是一樁美談。再說了,感情都是處出來的,多少人都這樣,見一面,甚至是直接盲婚啞嫁,不也過了一輩子。我覺着承安和茵茵性子不同,卻正好合适。”
“爸,我是覺得強扭的瓜不甜,尤其現在都是新時代青年了,承安和茵茵兩人都不願意,他們年輕人崇尚自由戀愛,咱們硬把他們湊成對,以後要是過日子過成了怨侶,多得不償失啊。”
顧老爺子嘆口氣,明白兒媳的擔憂,到底還是念着人家才是承安的媽,讓步一句,“我再問問他們的意見。”
“好!”錢靜芳展顏一笑,兩個孩子都不同意,公公這回怕是得妥協了。
=
接下來幾天,顧承安臉臭得像是誰欠了他八百塊錢似的,話少了許多,人也悶着,看得老太太以為孫子是在家裏憋久了難受。
“承安,再忍忍啊,等傷好全了再出去。”
“奶奶。”顧承安眉眼冷峻,勉強扯出個笑容哄老太太開心,“您別擔心我啊,我扔哪兒都能活得好好的。”
聽着孫子這話,老太太老懷甚慰,愛撫地拍拍孫子的手,“那是,咱們承安最不讓我操心。”
顧承安在這頭郁悶,那頭,蘇茵卻是喜事連連,整日眉開眼笑。
“茵茵,快去領你的獎金。”游芳從財務室出來,給蘇茵帶來好消息。
“好嘞!”蘇茵忙不疊趕去,領錢最是積極。
為了掃盲班的事兒勞心勞力的蘇茵領到了邱雅琴特意申請的八塊錢獎金,美滋滋地揣進荷包裏,拍拍越來越鼓的小荷包,笑抿着唇去掃盲班上課。
下到一樓,卻聽到掃盲一班教室裏鬧哄哄的,剛想走近一看,卻聽到身後急促響起的腳步聲。
“蘇茵,你幹嘛呢?”
轉性沒多久的辛夢琪警惕地盯着蘇茵,快步攔到她前方,“這是我教的班,你的四班在那兒呢。”
蘇茵點點頭,不置可否轉身去了自己的班級。只納悶都是同樣的掃盲班,這人居然連讓人看一眼都不願意?
這心眼也太小了吧。
因着半學期有一次掃盲教學測驗,蘇茵向四班的家屬們提了提,讓大家認真準備。
“到時候考得好的還有獎勵。”
“小蘇老師,啥獎啊?”
“吃的還是用的?”
“具體的不清楚,不過肯定不差就是了,希望大家好好争取,回家後有空也可以多看看報。”
忙完下班的蘇茵和李念君同行離開廠辦,今天何松玲生病請假沒來上班。
“松玲怎麽突然病了?”前幾天還好好的。
“興許是吹了風。”
兩人約着飯後去何家看望,何松玲躺在床上,因着發過燒又悶頭睡了一覺,小臉紅撲撲的,嗓子也有些沙啞。
“松玲,你這會兒好點沒?”蘇茵站在床頭關切一句。
“好多了。”何松玲嘴角牽個笑,“你們快回去吧,別看我一回也染上感冒。”
“不礙事!”李念君覺得這姑娘就是想太多,“我們身體多好啊!哪像你吹了風就倒。”
何松平進屋給妹子送藥,聞言忍不住附和,“兩位女同志說得在理,松玲就是太瘦了,吃多少都不長肉,得好好養養。來,把藥吃了。”
蘇茵看着何松平忙前忙後,只感嘆這人倒是個好哥哥。
離開何家時,何松平将兩人送到門口,“謝謝你們來看松玲啊,她性子內向,膽兒也也小,能有幾個朋友不容易。”
“沒事兒,你快回去吧,我們就走了。”
“好。”何松平正準備揮手告別,突然想起什麽随口問蘇茵,“蘇茵同志,最近到底誰惹安哥了?我昨天去找他差點被吓着,那臉冷得喲,我都不敢湊過去。你們一個屋檐下住着,知道點什麽不?”
蘇茵:“...?”
“有嗎?我沒注意。”這幾天顧承安拒絕了所有人送湯,他人也多半在屋裏待着,細算下來,兩人竟然是好幾天沒碰面了,“興許是太悶了吧,你們幾個有空多去看看他吧。”
“行。”
何松平念着好兄弟苦悶,和韓慶文幾人帶着新倒騰來的一盤港城的磁帶上門慰問。
“承安,好東西來了!”韓慶文拎起顧承安卧室裏的收音機,吳達利落關上房門,熟練地下鎖。
何松平和胡立彬更是激動地抽出凳子安穩坐上,不住向顧承安談起這回的磁帶有多好聽。
“真是太好聽了!我這輩子沒聽過這麽好聽的歌。”胡立彬眼裏冒着精光似的,看得顧承安心煩。
他淡淡看了一眼以往總讓人心馳神往的港城磁帶,內心毫無波瀾,只覺得自己幾個兄弟太鬧騰。
“來了來了!”何松平轉動播放按鈕,連說話聲兒都弱了些,“安哥,你悶家裏太久了正好需要聽聽。”
悠揚的薩克斯吹響,帶着輕柔中透着些動感的曲調,緩緩迎來柔美的女聲。
“你問我愛你有多深,我愛你有幾分,我的情也真,我的愛也真,月亮代表我的心①...”
吟唱着動人愛情的歌曲萦繞在封閉的卧室,情與愛的歌詞直往顧承安的耳朵裏鑽,在優美動人的歌聲中,他仿佛又聽到那句清脆又堅定的回答。
“我沒有喜歡你...”
片刻後,音樂聲戛然而止。
何松平幾人被趕出房門,木門砰得一聲關上,無情又決絕。
“哎?哎!安哥,咋啦?”何松平和吳達對視一眼,鬧不明白。
韓慶文拍拍門,屋裏卻無人應答,“承安?承安?”
“怎麽了這是?”胡立彬原本還沉醉在歌曲裏,突然就被“扔”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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