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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相親”二字,讓安枝予就要擡腳邁進家門的雙腳陡然停住。
她難以置信地扭頭。
這樣一個五官俊朗,舉手投足猶如文人雅客般的男人,也需要相親嗎?
“公司這麽忙,您覺得我有時間去處理感情的事嗎?”
是忙于工作啊,難怪了......
安枝予撇了撇嘴角。
身後傳來落鎖的聲音,靳洲扭頭看了一眼。
耳邊依舊是母親喬夢絮叨的聲音——
“再忙也不能把婚姻大事抛到腦後啊,雖說你現在還是黃金年齡,可媽在一天天變老啊!”
不知什麽時候開始,以前那個說話溫溫柔柔的母親,也因為催婚變得不可愛了。
“您一點都不老。”
“還不老呢,我這要不是染頭發,都沒辦法出去見人!”話題跑遠了,喬夢一秒又回到正題上:“我不管,這次給你找的這個姑娘,你說什麽也得去見一面。”
相親這件事上,靳洲從來都是一點回旋的餘地都沒有:“我很忙,沒時間。”
“時間是擠出來的,你要是實在擠不出來,就把吃午飯的時間給騰出來!”
“騰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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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去是吧,行,我明天就回國!”
靳洲:“......”
見他不說話,喬夢以為自己占了上風,嘴角剛要上揚,聽見她那個好脾氣的兒子說——
“你回來也行,我也有三四年沒休息了,正好給自己放一個長假去國外轉轉。”
喬夢:“......”
母子倆不知什麽時候,也變成了互相拿捏的關系。
不過這通電話,還是讓靳洲多了幾分難掩的煩躁。
他甚至在想,不到他結婚的那一天,他怕是一天清淨的日子都不會有。
可是結婚的對象......
目光從焦糖色的皮質沙發緩緩上移到四幅大小不一卻又錯落和諧的壁畫上。
一牆之隔,安枝予背靠沙發坐在地墊上。
從昨晚徐淮正從她這走了以後,短信幾乎就沒怎麽斷過。
一分鐘前,徐淮正又發來兩條。
【枝予,我從沒這麽喜歡過一個人,從見到你的第一面開始,你就是我徐淮正認定一輩子的女人,除了你,沒有第二個女人還能入我的眼。】
【退一萬步說,就算我背着你找女人,也不會找蔣昕那樣的,我跟你說過她是什麽樣的女人,我徐淮正就是再饑不擇食,也不會碰她一下。】
看完這兩條短信,安枝予忍不住笑了。
昨晚她躺在床上想到了很多過去不曾注意到的畫面。
那個蔣昕,其實她見過不止一次,重點是,每一次,她都是和徐淮正在一起的。
以前沒有多想,是因為她知道他們是一個部門的同事,現在再想,他們部門有好幾個女的,怎麽就沒見過他和別的女人走在一起的畫面?
就在安枝予把手機鎖屏卡到茶幾上的時候,她眸光一頓。
收到安枝予的短信,徐淮正不到一個小時就來了。
安枝予依舊沒讓他進門。
徐淮正扭頭看了眼對面,表情略有不安:“枝予,咱們進去說行嗎?”
安枝予握着門柄,門只敞了三分之一:“就在這兒說吧。”
雖然不情願,但徐淮正也沒轍,但還是低着聲地問:“靳總在家嗎?”
安枝予點頭。
徐淮正聲音壓得更低了:“枝予,咱別吵着靳總,你讓我進去,行不行?”
安枝予笑了笑:“你這麽怕他嗎?”
徐淮正:“......”
安枝予沒有和他兜圈子:“讓你來,是有件事想讓你幫忙。”
“幫忙”兩個字讓徐淮正眼睛一亮:“看你說的,有什麽事,你盡管開口!”
“是婚禮的事,你給我媽打個電話,就說最近你工作忙,婚禮要往後推兩個月。”
“推兩個月?”徐淮正表情微怔:“什麽意思?”
安枝予沒有把她真正的打算說出來:“你不是想讓我原諒你嗎,我需要時間好好想想。”
短暫的竊喜之後,徐淮正又隐隐覺察到哪裏不對,他笑了笑:“那也不用想兩個月吧——”
這人真是得寸進尺。
安枝予打斷他:“那兩年?”
盡管非常不情願,可徐淮正也知道當下不能逼她太緊,他思索了好一會兒才模棱兩可地應下來:“我盡量吧。”
“不是盡量,”安枝予鮮少這樣咄咄逼人:“是必須。”
徐淮正走後不到兩個小時,母親電話打來了。
“怎麽回事,剛剛懷正給我打電話,說公司下周一派他去出差,要去兩個星期。”
看吧,男人要是想撒謊,想出的借口壓根就讓人聽不出破綻。
安枝予“嗯”了聲:“我也是今天才知道。”
“你也才知道?”房文敏不信:“你老實跟我說,你倆是不是吵架了?”
安枝予否認:“沒有,”她的理由也讓人聽不出破綻:“你什麽時候見過我和他吵架?”
這倒也是。
在房文敏眼裏,她這個閨女是個溫柔的性子,徐淮正也冷靜沉穩。
要說這兩人吵架,房文敏還真有點想象不出那畫面。
她嘆氣:“可是這親朋好友都知道你倆快結婚了,這個節骨眼往後推,不知道人家背後怎麽議論呢!”
“沒事的媽,請柬不是還沒發嗎,別人雖然知道了,但也不知道具體是哪天。”
“可是......”可是她已經把這事跟好幾個關系還不錯的街坊說了。
聽出她的欲言又止還想再勸,安枝予忙說:“媽,他事業正在上升期,別影響了他!”
男人的事業很重要,這點,房文敏也是理解的:“那行吧,他們男方既然這麽說,咱們要是不願意,倒顯得小家子氣了。”
電話挂斷,安枝予長籲一口氣。
燃眉之急解了,接下來,只要找個合适的機會把她和徐淮正分手的事說了就行。
*
安枝予的上班時間是早八晚六,夏天的時候還好,太陽落山晚,但如今已是深秋,出公司的時候天就完全黑了。
公司離她住的地方不近,光是坐地鐵就要花上近一個小時。
回到家已經七點過半,結果剛一進門又接到電話,說是她做的标書有一點問題。
安枝予在一家景觀設計公司上班,她所在的經營部主要負責标書的工作,不忙的時候,她會從外面接一些私活。
挂上電話,安枝予匆匆出門。
可是對方給她發來的地址,地鐵不能直達。
這個點,就連出租車都不好等。
眼看十分鐘過去,還沒有司機接她的單,安枝予臉上現出急色。
也就是那時,一輛黑色SUV從北開了過來,安枝予往旁邊站了站,結果車子卻在她面前停下。
她站在副駕駛的那一邊,随着車窗玻璃落下,半明半暗的一張臉落入她眼底。
是靳洲。
“在等車嗎?”
安枝予點了點頭,而後又低頭看一眼手機屏幕。
依舊還是沒有司機接。
該拿出紳士風度的,但靳洲沒有刻意下車去給她開車門,只說:“上來吧,我送你。”
雖說事情很急,但安枝予還是搖了搖頭,“不用了,我坐出租車就好。”
這就不得不下車了。
靳洲從駕駛室下來,繞過車尾到了她這邊:“這個點可不好打車。”說完,他拉開車門:“上車吧。”
安枝予不喜歡麻煩別人,也不喜歡欠人情,但總不能因為她的原因耽誤別人封标的進度。
“給你添麻煩了。”
上了車,靳洲調轉車頭,往她說的地址開。
目光從前方收回來,靳洲看了她一眼:“不用有負擔,我剛剛在周邊轉了一圈,沒找到什麽想吃的,所以也是打算跑遠一點的。”
可就算跑遠也不至于多跑二十公裏。
安枝松開輕抿的唇角,“既然你還沒吃飯,那我晚上請你吧!”
“請我?”因她這話,靳洲又看了她第二眼,剛要開口,又聽她說不行。
身旁的人帶着自言自語似的咕哝:“我等下不知道要幾點才能走......”
靳洲還第一次在她臉上看見這樣生動的表情,突然就很好奇她這個點出門是去做什麽,以至于問得有些冒昧。
“你剛剛說的那個地方,有點偏,”他停頓了一下:“這麽晚了,是有很急的事情嗎?”
安枝予點了點頭:“是有點急。”
她沒有細說,靳洲也沒有再細問。
把安枝予送到地方後,靳洲也下了車。
“今天謝謝你了,明晚吧,明晚我請你吃飯。”
不過一段路的‘順便’,出于男人的氣度,他該回絕的,但是他卻不舍得放棄這個機會。
“我都可以,看你方便。”
那一瞬,安枝予突然覺得他還挺平易近人的,不似之前徐淮正說的那般遠到觸不可及。
在圖文店忙了一個多小時,兩個女孩子把安枝予送到了路邊。
“真不好意思啊,我之前都是做商務标,價格這塊,我接觸的少,不懂裝懂的,害你白跑這一趟。”
安枝予笑說一聲沒事:“不影響明天開标就行。”
“這樣,今天來回的車費,你微信截圖給我,明天我回公司給你報銷。”
安枝予笑了笑:“不用了,也沒多遠。”
話落,安枝予低頭看一眼手機,這個地方有點偏,她十分鐘前叫的網約車,到現在還沒人接。
不遠處,停在樹影下的一輛出租車滑下了車窗玻璃。
“是穿黑色風衣嗎?”
“對,黑色風衣,藍色牛仔褲,就在你斜對面七十五度角。”
說得這麽精準,司機忍不住四下多看了幾眼。
他是個正經靠開出租車養家糊口的,半點違法的事都不敢做:“我告訴你啊,現在是法治社會,你可別對人家小姑娘打壞心思!”
“我只是幫她叫一輛出租車,你不要多想。”
司機突然後知後覺:“難不成,你是在追人吶?”
電話那頭似乎沒什麽耐心,“你可以把車開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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