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第八十二章

82 第八十二章

◎衣衫不整也不減他的不食人間煙火◎

烈日當頭, 那樣身形挺拔的一個人,弓着背倚在車頭前。

畫面入眼,頹喪卻又讓人移不開眼。

低垂的目光裏, 一雙腳湧入, 靳洲擡眼。

很奇怪,滿心的煩悶因為看見她,立馬就能煙消雲散。

“怎麽啦?”

靳洲站直身體,朝她張手:“過來。”

電話裏他聲音又低又焉, 這會兒, 他眉眼又全是笑。

安枝予走近他摟住他腰:“怎麽沒回公司呀?”

如果可以,他真想把她抱得緊緊的,讓彼此都喘不過氣來的那種,但是他現在抱着的是三個人。

他輕吸一口氣緩緩吐出:“剛才你走的時候, 沒有抱你。”

耳邊傳來她的一聲輕笑:“只是因為這樣?”

不是,當然不是。

可是他不想自己的壞情緒影響她。

“今天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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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忙,之前不是跟你說過嗎, 夏天是我們公司的淡季。”

既是淡季, 那是不是可以請假呢?

靳洲在心裏猶豫遲疑了會兒, 最終還是沒有問出口。

靳洲松開她,掌心蓋在她頭頂揉了揉:“這麽熱的天還讓你下來——”

安枝予踮腳在他唇上親了一下:“不許這麽說!”

這種藏着情緒,卻又被她看出來端倪被哄的感覺很好。

“陪我去車裏坐會兒?”

看吧,一旦讓他嘗到點甜頭, 就開始談心了。

安枝予往他身後看了眼:“後座?”她說這話的時候,尾音拖得厲害。

靳洲用手捏了捏她臉:“大白天的,你把我想成什麽了?”

安枝予撇嘴, 就算不是大白天, 他也不能為所欲為了。

車裏空調開着, 清涼降暑。

車門一關,靳洲就把她抱到了腿上。

膝蓋抵着細膩柔軟的Designo座椅,兩腳懸在座椅邊緣。

低頭看了眼斡旋于靜谧空間裏,給人無限想象的旖旎姿勢,安枝予一點點将唇肉抵進雙齒間,眼角微微眯着,她意味深長地看着面前的人。

一張溫文爾雅的精致臉龐,身上更是浸着股芝蘭玉樹、清風霁月的雅致。

有種......

哪怕他衣衫不整,也渾身浸着股不食人間煙火的矜貴勁。

真是長了一張能蒙騙所有人的皮囊。

靳洲被他看得低出一聲笑:“怎麽了?”

還問她怎麽了。

安枝予一邊整理着散在他腿上的一圈裙擺,一邊給他溫馨提示:“從現在開始,你就是只能喝湯不能吃肉的僧人了。”

這比喻可真是.....

靳洲眉心擰出幾分疑惑的同時,又忍不住笑了聲:“怎麽說?”

“你不是很擅長克制嗎?”她用手指戳着他襯衫上的紐扣:“接下來,你可以盡情地施展。”

靳洲反應了好一陣才徹底懂她的言外之意。

好在這方面的帖子他也有幸浏覽過,只不過當時沒多加在意,如今被她這麽一提醒......

“是不是......”

他想問的是,是不是得等到她肚子裏的那兩個小家夥落了地。

但是安枝予以為他說的是最近。

“這點時間都忍不了啊?”

一年......

其實也不是不能忍,畢竟遇到她之前,那麽多年也都清心寡欲地過來了。

“這有什麽不能忍的!”

他輕松的語氣讓安枝予意外又懷疑:“真的?”

他眉棱一挑,相當自信:“當然。”

安枝予卻“嘁”了聲,腿一擡,轉身坐到了一旁。

動作迅速到靳洲都沒來及阻止。

西裝褲上還殘留着她留下的餘溫,靳洲頗為留戀地看了眼,目光轉到她臉上,見她眉眼間盡是小情緒,他把臉湊到她面前:“怎麽了?”

“佩服你呗!”

話說得這麽明顯,靳洲一秒懂了。

他幾乎不假思索:“那是我沒表達清楚。”他換了一種說辭:“忍不了,但是必須得忍。”

安枝予:“.......”

對別人來說,可能心裏的郁郁寡歡需要對方的溫柔安撫能得以化解,但是對靳洲而言,她的小情緒卻是一味良藥。

哄人,不僅能把對方哄好,也能讓自己生出愉悅,特別是把她哄到眉眼皆是笑意,那種滿足感是他在別的地方無法獲取的。

把安枝予送到樓上後,靳洲回了公司,只是沒想到,剛一進辦公室就看見了不想看見的人。

江雪端着剛沖好的咖啡過來:“靳總——”

靳洲‘客氣’地給她讓出道:“以後可以讓岑氏給你發工資了!”

端在手裏的咖啡杯抖出清脆的瓷釉聲,江雪一臉的不知所措:“靳總,我、我......”

靳洲朝她揮了揮手。

岑頌放下翹着的二郎腿,慢條斯理地從沙發裏站起身:“你看你,跟人家小姑娘這麽過不去,哪還有點——”

“有事?”靳洲打斷他。

都要和他分道揚镳了,怎麽能沒有事!

岑頌收起臉上的吊兒郎當,拿起認真的調子:“電話裏說的不清不楚的,到底怎麽回事?”

靳洲抽掉頸間領帶,丢到沙發裏:“你那張嘴,說了什麽自己不知道?”

他要知道還何必多跑這一趟!

不過這段時間和他之間的關系因為懷孕那點事,多多少少受了點影響。

但他壓根就沒當回事,雖說女人如手足,兄弟如衣服,但他這件衣服可是被他壓箱底,寶貴着呢!

“你可別告訴我,是因為醫院那點事,”他不願相信,也不能相信:“你心眼可沒那麽小。”

靳洲扭頭看他一眼,似笑非笑:“但也沒那麽大。”

岑頌眉心擰出急色:“跟你說正經的,能不能認真點?”

靳洲坐到沙發裏,點了支煙。

他很少很少抽煙,所有會上瘾的東西,他都不喜歡碰。

安枝予,是他這麽多年唯一的意外。

岑頌也很久很久沒見他抽煙了,他坐到一旁,神色凝重了:“該不會是你家那位——”

靳洲一個冷眼射過去。

岑頌喉嚨裏噎了一下:“你要是不想讓我多想,就痛快點!”

口中吐出的一縷青煙缭繞地籠在他眉眼,他說了聲行:“痛快是吧?”

他問了:“不到十一點在醫院遇到了你,兩點不到,我們家老爺子就給我來了通電話,你那張嘴還能再快點嗎?”

岑頌急急否認:“我可什麽都沒說!”見他一臉不信,岑頌把眼睛一睜:“老爺子說是我說的?”

靳洲不置可否。

“不是,”岑頌笑出一聲匪夷所思:“你就因為這事?”

這只是一個導火索,他真正煩的是這事背後帶來的各種質疑。

他想不通,沒懷孕的時候,四面八方都是質疑,這懷了,還懷個雙胞胎,質疑聲更大了!

怎麽,他靳洲就活該在有孩子的這條路上坎坷不平,活該不能有個雙胞胎的驚喜?

靳洲把燃了一半的煙蒂撚在煙灰缸裏。

“我現在什麽都不想問,也什麽都不想理,你呢,照顧好你家那三位,我也照顧好我們家這三個。”

岑頌笑出一聲不可置信:“然後跟我絕交,下半生就和你們家那三個過,是這意思?”

靳洲扭頭看他:“不跟我老婆孩子過,難道跟你過?”

岑頌氣地“唰”的一聲站起來,不過他不是走,而是從西褲裏掏出手機。

屏幕上顯示着【爺爺】,他點開免提:“這話要不是我說的,你最好給我道歉!”

電話接通,剛傳來一聲“喂”,岑頌就嚷道:“我什麽時候跟您說靳洲懷孕了?”

在靳洲斜睨過來的眼神裏,電話那頭好笑了聲:“你看你說的什麽話,他一個大男人,懷什麽孕?”

岑頌急得連敬語都顧不上了:“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麽意思,我就問你,這話是不是我說的?”

岑老爺子說不是:“嗔嗔跟我說的。”

岑頌嗓子眼一噎。

矛頭指向他老婆,這還不如說是他說的呢!

岑頌扭頭看向靳洲,對上他那雙【這有什麽區別】的眼神,岑頌嗓子裏一噎。

他嘴硬:“你這麽看着我幹嘛,嗔嗔是你家親戚,她喊你叔,說你兩句怎麽了,又不是造謠!”

什麽話到他嘴裏都有理。

靳洲懶得和他廢話,“走吧走吧!”

電話都沒挂,他走什麽走。

岑頌又問老爺子:“所以你跟靳洲爺爺打電話說這事了?”

岑老爺子“昂”了聲:“這是個喜事,我打電話說聲恭喜,怎麽,還得跟你報備啊!”

不過剛剛這兩個男人的對話,他聽到了。

“怎麽回事?我那電話不該打?”

岑頌把靳洲送給他的話原封不動地又送給他:“管好你自家的一畝三分地就行了,別的別參合。”

電話那頭頓時火冒三丈:“你說的什麽混賬話,我看你又欠嗔嗔收拾了!”

岑頌:“......”

電話挂斷。

靳洲見他還不走:“還有事?”

岑頌睨了他一眼。

說真的,他也想走,但是這麽一走,不就等于置他這個兄弟于不顧了嗎?

這種感覺就像是老婆生氣,你不管,任她負面情緒滋長,最後苦的還是自己。

他思忖了半天,最後說了件事。

“我那次跟你說,她倆去中醫院,你還記得吧?”

靳洲不作聲地看着他。

“她倆可不是只去看了中醫,”他一邊說着,一邊細細觀察着靳洲的表情,見他神色無異才繼續說:“其實她倆還拿了中藥回來。”

靳洲笑了聲:“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們家能懷孕,得虧中藥的功勞?如果說我們枝予沒喝呢?”

岑頌眉間露出疑惑:“沒喝?”

靳洲眼神就像要看見他心裏去似的:“你還挺會邀功!”

岑頌的确是在邀功,不過他不是為了自己,是為了他家那個。

他這輩子就只對三個人低過頭。

一個是他老婆,一個是他老丈人,再一個就是靳洲。

頭都低成這樣了,結果這人還不買賬,他也是有脾氣的好吧!

“随便你怎麽想,反正我話說到這份上了,三十年的兄弟情,你愛要不要!”

說完他起身就走。

走到門口,身後傳來一句:“是二十六年!”

他把話說得隐晦,以為某人能懂。

結果那人卻神經大條,咬牙切齒地回了句:“那就當這二十六年的感情喂了狗!”

靳洲八風不動地坐在沙發裏,搖頭失笑。

岑頌走完沒一會兒,方宇進來:“靳總,這是和方誠生物的合作企劃書,您看看。”

靳洲随手翻了幾頁:“那邊現在什麽情況?”

方宇:“方董事長高價收了王總手裏百分之九的股份,同時也吸納了市面上很多散股。”

他眸底有着早已料定的風平浪靜:“看來是有心為他那個兒子鋪路了。”

方宇說:“還有一件事,靳總,上周三,管成禹母親去世了。”

靳洲擡眼:“方顯勝知道嗎?”

方宇不是很肯定:“應該知道,因為那天高溫三十九度,他卻穿了一身黑色西裝。”

靳洲合上企劃書,“周一讓管成禹去人事部報道,另外,這事你不要出面,交給程總監。”

方宇颔首:“好的。”

這邊月上中天,遠在八千多公裏外的英國卻正值當午。

眼看喬夢一連說了幾聲謝謝,老爺子早已迫不及待:“怎麽樣,醫生怎麽說?”

喬夢挂斷電話:“是真的,不僅懷孕是真的,雙胞胎也确有其事!”

老爺子兩個肩膀一癱,聲音也随之焉了:“那小子現在肯定恨死我了!”

奶奶斜了他一眼:“所以說你這脾氣以後真要收着點,這麽大的喜事現在被你這麽一攪合......”奶奶嘆氣:“看你怎麽收場!”

怎麽收場......

只能求救孫媳婦了呗!

可是也不能光靠嘴求啊!

老爺子想了半天:“夢夢,你上次不是從拍賣會拍了幅畫嗎,你先借我用用!”

奶奶剜了他一眼:“那是你們男人喜歡的東西,你拿這送給孫媳婦,算怎麽回事?”

爺爺急得撓頭:“那、那,那不然我明天回去?夢夢,你、你現在就給我定張機票,我回去親自跟孫媳婦道歉!”

奶奶又賞了他一記白眼:“現在生你氣的是孫子,你這麽借花獻佛,有沒有一點誠意?”

老爺子不以為然:“我這都上門負荊請罪了,怎麽就沒有誠意了,再說了,那小子這麽疼孫媳婦,我這借花獻佛也沒獻錯吧!”

可惜老爺子的電話打的不趕巧。

“喂?”

老爺子一聽不是女聲,當即結巴了:“你、你誰啊?”

靳洲好笑了聲:“我的聲音您都聽不出來了?”

老爺子吞咽了一下,不是怕他,是心虛:“孫、孫媳婦呢,你讓她接電話。”

靳洲擡頭看向衛生間的方向:“她現在不方便,您有話可以跟我說,我幫您轉達。”

電話那頭沉默,靳洲也跟着不說話,就這麽膠着了好一會兒,最後老爺子很小聲地咕哝道:“恭喜啊.....”

靳洲把嘴角的弧度抿下去:“是要我要恭喜您,爺爺,恭喜您一下就得了兩個重孫。”

老爺子:“......”

雖說已經成功扳回一局,但靳洲謹記自己只是個晚輩,既是晚輩,哪有和長輩一直較勁的道理。

“爺爺,您保重身體,以後兩個小家夥上幼兒園,還等着您接送呢!”

一句話,當即就把老爺子眼眶說紅了:“好好,我一定把身體養好,你、你在那邊也要把孫媳婦照顧好了,我下個月會去醫院調養一段時間,之後就去看你們!”

靳洲說不急,“等孩子快出世,您再回來也不遲,不然浪費了您的簽證。”

老爺子抹了把眼神:“看你這話說的,我回去又不是只為了看小家夥,你是不知道,從你們那回來後,我有多不适應!”

靳洲笑了笑:“等入秋的時候,我可能會帶她回一趟英國。”

老爺子一聽,立馬就皺眉來:“孫媳婦懷着孕呢,你就別讓她來回跑了!”

“放心,我會根據她的身體狀況酌情考慮的。”

聽見話筒傳來一聲拜拜,奶奶把貼着的耳朵收了回來。

老爺子臉上愁容還隐隐約約:“不行,不能讓他帶孫媳婦坐飛機,這太危險了。”

奶奶卻在笑:“靳洲不是說等過幾個月嗎,避開頭三尾三,再加上頭等艙的舒适,其實也還好。”

老爺子瞧了她一眼,“你怎麽一點都不知道心疼人呢!雖說咱倆歲數大了,但身子骨都好得很,怎麽也不能讓孫媳婦為了來給咱們看一眼就讓她那麽大老遠的過來!”

奶奶笑得意味深長:“你以為真來看你的呀?”

“那、那不然呢?”

奶奶和喬夢相視一笑。

喬夢接上話:“爸,靳洲和枝予的婚禮大概率是在英國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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