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正面交鋒

正面交鋒

昏暗的宿舍門口僅靠幾盞微亮的路燈照明，像是特意為年輕的情侶制造氛圍。車燈光線射進宿舍的玻璃門，門口一下亮堂了起來。陳飄跟可沁從後備箱拿上戰利品跟家鈞道別後走向寝室，“飄飄，”柯震叫住了她，陳飄詫異地看着他沒有說話，“你怎麽電話也不接？”

“逛街，沒空～”陳飄的語氣并不友好，她心裏想的是：你憑什麽管我。

“逛街你接一下電話會怎樣……”柯震也正心煩意亂，話裏帶着情緒。

情緒是會傳染的，陳飄也激動起來，“那以前你打游戲接一下我電話會怎樣？”阿姨的老花鏡架在鼻子上犀利地看着他們。

“我不是這個意思……”想到以前的行為，柯震立馬繳械投降，“我就想跟你聊聊。”

一旁尴尬的可沁準備幫陳飄解圍的時候，家鈞在車裏隐約看到了陳飄跟一個男生站在一起，他下車快步走進寝室大門，在門口叫住他們，“飄飄。”陳飄回頭看了他一眼，又轉身無奈地跟柯震說，“如果你想聊補課的事，就等下次上課；如果是零食的事，就不用聊了，我不會要的。”家鈞忍着沒有說話。

“我不是要說這些……”

“那你想說什麽？”

“我……”，他看了一眼邊上的家鈞，“就想跟你單獨聊聊……”

“我們沒什麽需要單獨聊的，我們的事也沒有他不能知道。”陳飄不想讓家鈞誤會，索性想當着他的面說清楚。

“這……”柯震并沒有想好怎麽開口，“十點了，要關門了……”這時候阿姨起來招呼他們趕緊離開。

“我要上去了，”陳飄想盡快結束尴尬的狀态，她轉頭跟家鈞說：“你回去開慢點。”家鈞微微點了一下頭，陳飄從他身前朝樓梯走去，才跨了兩步就被家鈞牽住了手，“等一下。”他低下頭看着她的眼睛嘟了一下嘴巴。隔空親吻的方式終于讓陳飄恢複了笑容，她腼腆地抿了一下嘴唇，表示接收到了他的親吻，跟他道了拜拜後進了樓梯間，家鈞也開車離去，只留下吃醋的柯震被剛才眼前的一幕打了一個巴掌。“我們要熄燈了。”阿姨開始準備鎖門，柯震六神無主地走出門外，夜空格外清冷，一輪明月高高挂在樹梢頭，他卻連頭都不願多擡一下，眼睛始終盯着地面。他腦子裏一直重複出現剛才陳飄的話，曾經深愛他的人現在卻當着他的面跟其他人眉來眼去，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心痛，跟剛失戀的陳飄一樣，他堅信她還愛着他。

柯震了解陳飄的個性，要是他現在繼續說這件事，只會讓陳飄煩躁。接下去的幾天柯震每天都故意找一些教學問題打擾陳飄，但是陳飄總是只回複：下次統一解答。

數着時間過日子的時候，日子像有意逗人玩似的總是過得特別慢。陳飄刻意把上課時間改到了周四晚上，柯震從下午開始就在圖書館占了位置，他很少到這裏學習，需要占座的事情也是室友告訴他的。“阿喲震哥，你怎麽在這裏？”“震哥？你在這裏幹嘛？”好多老熟人在圖書館碰到柯震都以為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一個個臉上都寫滿了詫異和驚奇，見面打招呼的第一句話都出奇的一致。

圖書館分了嚴禁喧嘩的自習區和允許小聲讨論的咖啡區，自習區更多是考研複習的學生，咖啡區的則是小組作業和社團活動的學生。陳飄按照約定的時間提前幾分鐘抱着書在圖書館密集的位置中尋找柯震，咖啡區讨論的聲音簡直能夠響徹整個圖書館，學生們或坐或站，激烈地讨論着各式問題，時而爆發出陣陣笑聲。“飄飄～”柯震直起身子揮手向陳飄示意，他選的是一張靠窗的桌子，陳飄穿過人群走向他，一切都那麽熟悉，只是燈光下她的神情跟以往有些不同了。“給你買了雙皮奶。”柯震得意地說，他還記得陳飄的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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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謝謝，”陳飄說着翻開書本，“先看你之前問我的幾道題吧……”

“嗯！”他也假裝把書翻到相應的地方，其實這些題目他已經自學會了，只是用來聯系陳飄的借口而已。柯震只是不喜歡學習這些在他看來枯燥的東西，一旦學習起來可以很快掌握要點。他看着認真講解的陳飄，側臉的輪廓顯得更加精致，低垂的眼睑、挺拔的鼻梁、鮮紅的小嘴裏說的內容他一個字都沒聽進去，只是“嗯嗯……”地接着她的話。

“這個有問題嗎？”她轉頭确認柯震是否有疑問，卻跟他的眼神對上了，他的眼睛還是一如既往的清澈明亮，所有的情緒和愛意都寫在臉上，沒有半點想要躲避或隐藏的意思。反而是陳飄眼神閃閃爍爍的，“還有問題嗎？”

“有。”

“哪裏有問題？”陳飄覺得自己已經講得夠清楚了。

“你什麽時候願意跟我聊？”他期待地看着陳飄。

陳飄深吸了一口氣，忍着怒氣問：“所以這裏還有什麽問題嗎？”她越來越讨厭不求上進、只知道談戀愛的柯震了。這時候她的手機震了，是家鈞的電話，“喂，你到了嗎？”

“嗯，在圖書館門口了，要刷卡，我進不去……”

“你等一下，我出來找你。”陳飄一路小跑向門口。今天家鈞穿了一件深灰色西裝，裏面是純黑色低領毛衣，看起來比平時更加精神。“你不冷嗎？”

“不冷，”家鈞為了宣示主權一下班連飯都沒吃就趕過來了，他故意緊緊牽着陳飄的手讓柯震看到。

陳飄讓他坐在自己身邊，“你玩手機吧～”

“我要加班，”明天有一個樓盤要交付，家鈞這陣子一直在忙這個事，他拿出電腦，“給你帶了泡芙。”

“好耶～但是也太多了吧……”

“有一袋給你室友的。”

“切，花錢收買人心誰不會！”柯震當然不歡迎他。

陳飄不想挑起事端，給了他一個白眼，“雞應該在圖書館，我讓她過來拿。”她邊說邊在群裏發了信息。

家鈞将椅子往陳飄邊上挪了挪，他右手滑動鼠标，左手搭在陳飄手上，“你手怎麽這麽冷？”

“你手怎麽這麽熱？”原本不覺得冷的陳飄在對比下瞬間感受到了熱量。

“因為你在我邊上～”家鈞故意把頭湊近她，甜蜜地說，陳飄害羞地“咦”了一聲。

柯震在邊上看到膩歪的兩個人已經快控制不住了，“飄飄，這個什麽意思？”他故意大聲地打斷他們，想要通過提問吸引陳飄的注意。

“哪個？”陳飄扭頭看看題型，換了只手搭着家鈞，“這個跟剛才那題一樣呀，你不用管是什麽函數，反正只要是長這樣的肯定就有原函數，原函數公式是要記住的……”

“泡芙呢？”雞和安安從自習區過來找他們，“hello 雞哥～”

“hello hello～”家鈞熱情地跟她們打招呼。

陳飄把泡芙遞給她們，“哇這麽多！謝謝～”

“嗨安安，前幾天聚餐沒看到你啊。”柯震跟安安是同班同學，也想跟她們套套近乎，這可能是他少數的優勢了。

“沒空，要複習啊，不像某些人自己不上課還要找別人補課。”安安含沙射影地怼了回去，又塞了個泡芙到嘴裏，“嗯，好好吃！謝謝雞哥！”她跟雞拎着袋子滿足地朝自習區走去。柯震被怼得莫名其妙，但也無話可說，只能乖乖低頭刷題目。

“你明天晚上穿的衣服選好了嗎？”家鈞讓陳飄陪他參加明天晚上的慶功宴，但是需要穿禮服出席，陳飄怎麽也找不到合适的衣服，本想着前幾天逛街去買，但是也沒挑到合适的。

“并沒有……能不能不去啊？”陳飄從沒參加過這樣的活動，想去見識見識，卻又擔心自己一個人都不認識難免尴尬。

“不能，明天我妹也過來。”

陳飄的眼睛立馬亮了起來，“她要來杭城嗎？”

“嗯，明天下午我帶你們去店裏選衣服。”

這時家鈞的手機響了，他拍拍陳飄的肩膀示意要出去接電話，柯震看他站起身來以為可以趁虛而入，馬上湊近陳飄的頭問：“怎麽樣啊？”但是陳飄并沒有理他，柯震便趴在桌子上，側着頭盯着陳飄。

人的感覺很神奇，你說不出什麽原因，但就是能感覺到有人在看你。陳飄低着頭幽幽地說，“你先做其他的。”柯震只是回了句“哦”，但沒有絲毫要做題的意思，陳飄又擡頭嚴肅地重複了一遍，“你先做其他的呀。”

“我休息一下嘛～”柯震的語氣裏有些撒嬌，往年每次補課他都會用這樣的伎倆。以前的陳飄一定會苦口婆心地勸他再學一會兒，但是現在她無所謂了。

“楊柯震！”是悠陽的聲音，雖然沒有很大聲，但是語氣中透露着憤怒，柯震直起身子轉向聲音的方向，她已經站在他身後了，“你居然真的在圖書館！”她沒注意到低頭計算的陳飄，以為只是拼桌複習的同學而已，“要不是我同學跟我說在圖書館看到你，你是準備一直不理我嗎？”

陳飄擡頭看了一下，悠陽這才發現她的存在，她簡直要原地爆炸了，“你怎麽在這裏？！你們為什麽坐在一起？”陳飄懶得理她，看了一眼柯震像是跟他說“你自己解釋”。看到他們“眉來眼去”，悠陽開始質問柯震，“她在這裏幹嘛？別告訴我這麽巧你們剛好碰到了！”

柯震并不想多解釋，“你有什麽事？”

“我有什麽事？我有太多事了！”悠陽情緒激動起來，“我就不明白了，怎麽有這麽不要臉的人呢？人前一套人後一套，明明分手了還要死纏爛打……”她的嗓門越來越大。

此時已經有不少人向他們這桌投來異樣的眼光，一個個八卦的眼神期待着更加激烈的沖突。陳飄忍着心中的怒火，擡起頭深吸了一口氣，跟柯震說：“你自己解釋。”起身準備暫時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怎麽？敢做還不敢承認了？自己不要臉還怕被人知道啊！”

“哼，”陳飄冷笑了一下，她正想說些什麽反被柯震搶了先，“你夠了！我們在複習有什麽不敢承認的！而且我們已經分手了，你別再鬧了！”

悠陽見柯震幫她開脫更加生氣了，“我沒同意分手！”陳飄無奈地搖搖頭想出去找家鈞卻被悠陽拉住了，“你別走！又想扮淑女，讓我做怨婦，你休想！現在我知道你的招數了，在男的面前裝清純可愛，在我面前咄咄逼人！還學生會主席呢，真不要臉！”

這時邊上的同學已經在竊竊私語，有些人開始指指點點，像是在跟邊上的同學解說戰況。家鈞打完電話回來了，看到劍拔弩張的悠陽知道又發生沖突了，他小跑向陳飄，滿臉擔憂地問，“怎麽了？”

“沒事，某些失戀的瘋狗出來亂咬人而已……”陳飄開始收拾桌上的東西。

“你是她男朋友吧？長得倒挺帥，就是腦子不太行，自己被利用了都不知道！”悠陽開始自鳴得意。

“你夠了！說我就算了，說他就不行！”陳飄用力地把書拍在桌子上，“我謝謝你還長了眼睛能看到他的帥，不過你是掃描儀嗎？還能檢測腦子的？”周圍的人越聚越多，她停頓了一下，不想把事情弄大，深吸一口氣，“算了，一個連自己情緒都控制不好的人也難怪控制不了男朋友，現在成了前男友也不奇怪了。”她的語氣堅定冷淡，冷靜到讓人毛骨悚然。陳飄拿起桌上的東西，擠出一絲笑容期待地看着家鈞，“我們去吃飯吧！”他們牽着手在其他人的注視下離開了。

“你！……她！”悠陽被氣得說不出話來，又把矛頭轉向柯震，“你啞巴了嗎？都不幫我說話！”她竟委屈得有些哽咽。柯震并沒有搭理她，而是自顧自地收拾東西，從他将書扔進書包的力量能夠看出他有多憤怒，“你幹嘛？還要去找她嗎？”

“你要鬧就鬧吧，我懶得陪你！”他頭也不回地快步走出圖書館，周圍的人還在交頭接耳，可能每個人心裏對這場鬧劇都有自己的一番解讀。

從圖書館到餐廳的路上陳飄和家鈞都沒怎麽說話，直到點完菜坐下後陳飄愧疚地說：“你會不會怪我呀？要不是我堅持給他補課，也不會害你被罵……”

“我怎麽會怪你呢！”家鈞寵溺地看着她，“不過你剛才挺狠的，不愧是我女人！”

陳飄害羞地笑了，“誰讓她說我男朋友呢，哼！”她現在居然會說這樣的情話了，“哦對，明天你妹什麽時候過來？”

“她沒說，你問一下她。”家鈞還在安排明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