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還算有點人性的楚老黑

臘八節過後的第二天，姜阿姨一早就發微信過來說，楚人傑來過醫院了，而且今天給老楚轉到了軍醫院，還聯系了好幾個很知名的專家給老楚會診，确定怎麽治療，姜阿姨最後說，很感謝她的幫忙，等有空了一定請她吃飯。

葉苓暗想，還算有點人性嘛楚老黑，然後回複姜阿姨，不需要吃什麽飯，有空給她包頓酸菜餡的餃子就好。姜阿姨自然沒有不答應的。

說到餃子，葉苓翻了翻萬年歷，今年過年是在2月15日，以往過年還能回家的，可今年……

父母在時，尚有來處。父母不在，只剩歸途。

葉苓捂住了眼睛，也捂住了眼淚，然後搓了搓自己的臉，起床上班上班，何以解憂，唯有賺錢。

摸了摸挂在脖子裏的翡翠小玉佛，葉苓給歐陽發了個微信：歐警官早安，不要忘記吃早飯。

歐陽沒有回應。

葉苓也就沒再發什麽消息，即使現在和歐陽好像過得如膠似漆，她也還是給彼此留下來很大的私人空間，沒有誰規定男女朋友就必須像連體嬰兒一樣，況且嚴格來說，她和歐陽也不算男女朋友。

到了公司，忙忙碌碌的一上午就在對賬中度過了。

公司的午飯是集體訂餐，每個人一葷二素一湯，将就吃也還可以。

于小玫和陳惠一貫節省，基本都是吃的公司訂餐，其他同事就經常會點外賣，葉苓對于工作餐要求不高，能吃飽就可以了。

吃完飯，葉苓照舊在筆記本上寫了點酸文字，然後刷刷淘寶，玩玩游戲。

然後歐陽抽空回了她一條微信：早飯叫的外賣，中飯還是外賣【照片】，好可憐啊

葉苓看着那豪華版的五星酒店級外賣，回了一條微信：你的同事一定很願意和你一起吃外賣的

一只小歐陽：哈哈哈，他們吃食堂

一顆小菜：你們食堂好吃嗎

一只小歐陽：食堂菜嘛，也就那樣

一顆小菜：你還挺挑食

一只小歐陽：哈哈，還好啦

葉苓憑着女人的第六感，就知道這個外賣絕對是別的女人給歐陽送過去的，但是那又怎樣，她又能怎樣呢？

一顆小菜：好好吃飯吧

一只小歐陽：嗯

然後兩人就沒有再聊微信。

楚人傑倒是發來了一條信息。

楚人傑：還滿意我的表現嗎？

葉苓：？？？發錯了？

楚人傑：我按照你的要求去看楚建國了

葉苓：那是你爸，你去看望他也是應該的，跟我沒關系

楚人傑：不是你把我的消息透露給姜如梅的嗎

葉苓：沒有，怎麽可能，不是我

楚人傑：你很喜歡賴皮嘛

葉苓：不敢不敢

楚人傑：你文學網號呢

葉苓：什麽號，不存在的

尾號為8888的號碼直接飙電話過來了。

葉苓只好走到一邊接起來：“大神，你好。”

“我沒有在文學網寫文啊。”“真沒有。”“不用去問風阖吧。”“好吧好吧我承認了。”“賬號怎麽能輕易透露。”“是是是，我說我說。”“是是是，我發消息你，保證沒有錯別字。”

挂完電話，葉苓長太息以掩涕兮，這個掉馬，怎麽越掉越多啊。

一只小歐陽：對了，寶貝兒，上次你說你在文學網上有寫文？

一顆小菜：什麽時候？我沒說過吧

一只小歐陽：就那次粥店碰到楚人傑的時候說的

一顆小菜：哦，我是說過哦

一只小歐陽：馬甲是什麽，我去給你砸霸王票啊

一顆小菜：嗯，謝謝哦

葉苓愁得頭發都要掉了，什麽情況，歐陽和楚人傑說好了一起來扒馬甲的嗎？

她簡直難以想象她謎夢雪妖的號被這兩個人知道之後會産生什麽樣的後果……

歐陽：哈哈哈哈，沒想到你是個寫腦殘文的小言作者哈哈哈哈

楚人傑：嗯？每個男主角都像是我。

葉苓森森感覺到了來自大宇宙的強大無匹的惡意……怎麽辦，想shi。

對了，鎖文啊，我可以鎖文。

才剛剛鎖了兩篇，小編的電話又打進來：“謎夢你號被盜了嗎？”

葉苓扶額，忘記還有小編了，“沒啊，我自己鎖的。”“沒有要大修啊。”“就是鎖一下。”“哦……那我不鎖就是了……”“我馬上打開，拜拜。”

葉苓還能怎麽辦，只能了無生趣、生無可戀地把號分別發給了歐陽和楚人傑。

然而，并沒有什麽後續。

葉苓想，無所謂了，無所謂了，反正都這樣了，随便怎麽樣吧，我已經超然物外了……

每天都很努力的小編：謎夢，出大事了！十方大神在LJJ官壇推你的文，已經炸了！

謎夢雪妖：我母雞啊……我什麽都母雞啊……

每天都很努力的小編：謎夢，你實話跟我說，你是不是哪個大神的小號？

謎夢雪妖：【一臉滄桑.jpg】你看我像嗎

每天都很努力的小編：不太像

謎夢雪妖：那不就結了，不要管了，随他吧，随他吧

每天都很努力的小編：你心态什麽時候變那麽好

謎夢雪妖：功名利祿都是幻影，情愛糾葛都是浮雲

每天都很努力的小編：南無阿彌陀佛

謎夢雪妖：善哉善哉，施主還有什麽事嗎

每天都很努力的小編：我老奶奶都不扶就服你

謎夢雪妖：沒事我要上班了，拜了個拜

每天都很努力的小編：行行行，你忙吧

葉苓忽悠完小編，然後雙眼放空，宇宙那麽大，星河如此絢爛，比星河還要海量的小說看都看不完，我為何還要耽溺于自己小小的糾結呢，淡定面對，随它刮風也好下雨也好，我衣服已經收回家了。

特麽，臣妾做不到啊！

另一只鞋子怎麽還不掉下來？

葉苓對着手機，已經有點鬥雞眼了。

歐陽怎麽還沒消息，被她的腦殘文吓跑了嗎？

“小葉子啊，那什麽。”于小玫看着一臉喪的葉苓，“午休時間已經過啦，玩手機不要這麽明顯啦。”

葉苓哦了一聲，把手機擱在一旁，一邊做賬一邊時不時地瞄上一眼。

直到下班之前，歐陽都還是沒消息。

葉苓感覺自己距離超脫大概只有一步之遙了。

下班了，歐陽還是沒有任何的消息。

她嘆了口氣，她還是放縱自己了，明明說好，不能當真，當真了，還怎麽收場。

葉苓低着頭，雙手插着口袋，小快步地走着。

“滴滴——”汽車鳴笛的聲音。

葉苓轉頭，一輛黑色的邁巴赫刷地停在她身邊，然後走下來一個人。

葉苓一點點地瞪大雙眼，滿臉不可置信。

歐陽把平時不羁浪蕩的頭發全部用發蠟梳了上去，全套的阿瑪尼煙灰系西裝外搭超長款黑色山羊絨大衣，一手插着口袋邁着大長腿邁步而來，整個一個活脫脫的霸道總裁版的歐陽。

有點不自在地歐陽還是堅持走到葉苓面前才摘下墨鏡，葉苓忍不住別過頭用食指抵住鼻尖笑了起來，然後再轉頭看着歐陽，繼續笑。

“喂喂，笑成這樣幾個意思？”歐陽有點囧，“這不就是你寫的文裏面的男主角的樣子嗎？”

“嗯……”葉苓點頭，然後一個快步走上前撲到歐陽懷裏，抱住歐陽，仰頭笑道：“歐陽，你帥呆了！”

“就是嘛，哥可是不論什麽風格都是能駕馭的。”歐陽得意地摟着葉苓，然後又一指車子，“這是問我哥借來襯托哥的帥氣的，就是你小說裏經常出現的那款。”

“哦~”葉苓也是第一次看到實物，“車子裏面是怎樣的？”

“上車看。”歐陽也興致勃勃地打開車門，“走，帶你去兜兜風。”

葉苓設想過歐陽的N種反應，沒想到居然最後會是這樣，真是，太可愛了，歐陽。

“過年要回家嗎？”歐陽問。

“應該不會。”葉苓回道。

“為什麽？”歐陽又問。

“不想離開你。”葉苓笑。

“看來還是哥的魅力大啊。”歐陽摸着下巴，自戀無比。

“對對對，拜倒在你的西裝褲下了。”葉苓适時吹捧。

“寶貝兒，那要不這樣，晚上咱們再喝點小酒，怎麽樣，嘿嘿。”歐陽壞笑。

“拒絕，不可能，上次已經很丢臉了。”葉苓搖頭。

“我還以為你要死不承認到底呢，看來都記得啊？”歐陽調笑，“你還說你醉了會背唐詩，我後來查了一下，一多半都是豔詞，啧啧啧，看不出來啊。”

葉苓臉蛋都紅透了，“我什麽都不記得了，随便你怎麽說。”

“哈哈，你這賴皮的小樣。”歐陽哈哈笑。

歐陽開着車，大冬天的，帶着葉苓往山上兜風，葉苓能說啥呢，只能佩服一下歐陽可愛的腦回路了。

“咦，前面怎麽攔住了？”葉苓指着那邊的栅欄問。

“哦，好像是山上的護欄被偷了一段。”歐陽無語地掉頭，“現在的賊都那麽拼了。”

“那算了，下次再來吧。”葉苓笑道。

“那去吃飯？”歐陽詢問，突然他手機響了，他看了看接起來，“哥。”“好的，我知道了。”挂完電話，他遺憾地看着葉苓，“我哥召喚我，我得回去了。”

“好。”葉苓點頭。

“先把你送回去吧。”歐陽加了點油門。

“好。”葉苓繼續點頭。

————————————————回到出租房的分割線————————————————

葉苓對着歐陽揮揮手，歐陽也揮揮手，然後搖上車窗，開車走了，葉苓等看不到他的車，才進了樓道，一步步地爬樓梯。

“小葉，回來啦。”姜阿姨顯然已經等了一會。

葉苓連忙開門，“阿姨你要來怎麽不提前說一聲，我好早點回來，讓你等久了吧。”

“來給你送點餃子，你上次不是說想吃我包的餃子嘛。”姜阿姨拎着一個大大的保溫袋。

“阿姨你真是，大冷天的，還特地跑過來。”葉苓接過保溫袋，拿出樂扣盒子，把餃子倒在碗裏，然後又把盒子洗好了，再裝回保溫袋裏。

“楚伯伯的手術什麽時候做？”葉苓把保溫袋遞給姜阿姨。

“31號。”姜阿姨放好袋子，拉着葉苓的手一起坐在沙發上，“小葉，這次多虧你了，你真是個好姑娘，我的女兒要是還在，也和你差不多大。”她嘆了一口氣，“可惜我沒那個福氣。”

“那你就把我當做您女兒好啦。”葉苓笑着，“其實我也沒有媽媽了。”她忍不住眼眶泛酸。

“苦命的孩子。”姜阿姨撫摸着葉苓的頭發，“如果你不嫌棄，我就認你做幹女兒吧。”

“我願意的。”葉苓連連點頭，“我很願意。”她的眼淚滑了下來。

姜阿姨也忍不住掉了眼淚，然後又擦掉，笑着說：“沒想到我姜如梅如今還能有個這麽漂亮的女兒。”

“幹媽。”葉苓擦擦眼淚，喊了一聲。

“哎。”姜如梅應了一聲。

“媽。”葉苓又喊。

“哎哎。”姜如梅一把把葉苓摟在懷裏，“乖女兒。”

兩人抱着溫馨了一會，姜如梅推推葉苓，“餃子再不吃就涼了，快吃吧。”

“好。”葉苓起身，把餃子端了過來，又拿了個醋碟，準備蘸着吃。

姜如梅一臉慈愛地看着她，“一會我回去跟老楚說我有女兒了，看他嫉妒不，呵呵。”

“楚伯伯的身體可以手術嗎？”葉苓問道。

姜如梅也沒讓葉苓叫楚建國幹爸，只是回道：“醫生說可以動手術的。”

“那就好。”葉苓點頭。

“看到你，就想到年輕時的我，那時候我可是我們廠裏一枝花，就是偏偏看上了老楚，偏偏老楚有老婆，唉。”姜如梅既然把葉苓當成女兒了，自然無話不說，“老楚也不是意志堅定的，我勾了兩下就圍着我轉了。”她有點得意又有點羞恥，“說起來，我可不就是個小三，可是那時候老楚管着那麽大的廠子，人又生得好看，我怎麽能不動心呢，我從鄉下過來打工，不就想找個依靠嘛。”

“那後來呢？”葉苓追問。

“後來我讓他回家離婚，他死活不肯，說兒子懂事了，怕兒子恨他，不能離。”姜如梅陷入了回憶，“那我能有什麽辦法，哭也哭了鬧也鬧了，他就是死活不離。”姜如梅嘆氣，“只是沒想到他老婆倒是個硬氣的，帶着律師把老楚給淨身出戶了。”姜如梅眼裏隐隐含了淚水，“老楚他不甘心，就要去鬧，我自然也要跟着去，鬧起來的時候，我摔了一跤，把孩子摔沒了。”姜如梅捂住臉，“也是我糊塗，身上幾個月沒來也不知道。”

“再後來呢？”葉苓聽得出神了。

“再後來，老楚也不鬧了，他老婆給了我們一筆錢算是補償。”姜如梅嘆道，“其實她真是個好人，我是個壞女人。”她捋了捋頭發，“我也就是仗着年輕好看才搶到了老楚，後來老楚帶着我南下做生意，剛開始很苦，我們的生意都要在酒桌子上談，他酒喝多了，就沒法再有孩子了，我倒不強求這個，後來南邊那邊嚴打投機倒把假冒僞劣，我們就回來了，買了這棟房子，出租用，可是老楚卻越來越不開心了。”姜如梅吸了口氣，“我知道他是怨我勾引他，讓他當不成廠長，到後來也一事無成。”她苦笑了下，“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圖的什麽呢。”

葉苓拍拍姜如梅的手臂，“現在楚伯伯身邊可少不了你。”

姜如梅卻自嘲地笑了笑，“如果他真的心裏有我，也不會到今天也不給我一個妻子的身份。”

葉苓吃驚地道：“怎麽會？難怪，楚伯伯的手術單子一定要楚人傑來簽字。”

“是啊。我舍了我這張臉皮，跪在那小子的面前，求的他。”姜如梅冷笑，“當初一把把我推流産的可不就是這小子嗎。”

“啊，不會吧，那時候他才多大，就這麽狠。”葉苓驚嘆。

“也不能全怪他，我那時候也正在拉扯他媽呢，他是為了幫他媽媽，他也不知道我懷孕了。”姜如梅搖搖頭，一臉疲憊，“我的一生，就像個笑話，我真累啊。”

“幹媽，說句心裏話，您年紀還不大，大不了離開楚伯伯再自己找個貼心的人過了。”

“我也想過，但我壓不下這口氣，我就是要和老楚這犟驢子死磕到底，看他究竟知不知道好歹。”

“別難過，以後有我呢。”葉苓抱住姜如梅，“以後要是老楚不要你，我養你老。”

“傻孩子，我可沒有什麽遺産留給你，哪能拖累你，你還沒結婚呢。”姜如梅感動地拍拍葉苓，“其實楚人傑這孩子還不錯，可惜結婚了，不然也配得上你。”

“哈哈，這個心你就不用操啦，我是個不婚主義者。”葉苓笑笑，她和楚人傑，這輩子都不可能。

“唉，不知不覺就跟你倒了那麽多苦水，不早了，我回醫院去了。”姜如梅站起身。

葉苓也站起來，“幹媽，我送送你。”

“別了別了，餃子熱一熱再吃啊，都冷了。”姜如梅揮揮手，麻利地走了。

葉苓關上門，對着已經冷掉的餃子發了許久的呆。

果然，這世上，唯有情之一字，最為傷人。

作者有話要說：

第16章有一些內容被和諧了，不影響劇情，跳過吧，加更一次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