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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第二天上午,晶瑩的露珠徹底消散在嫩綠的葉片上時,昭華殿開始有了動靜。
華翎身上披着一件薄軟的披風,長長的烏發搭在細肩上,粉白的臉頰和昭華殿外盛開的花朵一般嬌豔,她微微低頭,坐在辇車之上,四周垂下的輕紗讓她的身影變得朦朦胧胧。
她們往宮門的方向去,華翎隐在輕紗之中,心跳有些快速。
上一次雖然她主動伸出了手臂,但之後的過程中他才是主導者,她完全是被動承受,地點是在定國公府他的家裏。這一次,偏偏是在她的公主府,意義是萬萬不同的,她會失去任何将來可以推脫的理由。
她擡手輕輕地撩開輕紗的一角,讓微涼的風吹在她的臉上,降低那一抹熱度,心中百轉千回。
辇車穩穩地向前,她在輕紗後露出的半張臉被人看在眼中。
“殿下,那是華翎公主,她這是又要出宮了?”倚翠閣的侍女扶着她們的主子柔嘉公主,看向遠去的昭華殿等人。
柔嘉眯了眯眼睛,盯着那一抹倩影,嬌俏的臉龐浮現幾分沉思,自言自語道,“二姐姐和以前真不一樣了,這才多久都已經出宮好幾次了。”
從前,她這位二姐姐的性子可是十分倦怠的,平日裏除了去東宮和太極殿幾乎不踏出昭華殿一步。
如今她頻頻出宮,而宮裏接二連三地發生一些事,其中會不會有關聯呢?
柔嘉想到自己這些天每到昭華殿都只能吃閉門羹,心中有些郁郁,她的二姐姐對她不如從前那般信任了。
其實抛掉所有的外因,她自己并不讨厭這個二姐姐,珠寶首飾名貴布料凡是她看上的都肯分給她一份。
奈何她和母妃都看的很清楚,只要謝太師尚在,強勢的依舊是謝貴妃一方。她柔嘉也不過是順勢而為。
“殿下,聽說公主府已經開始修建,華翎公主出宮也是因為這個。”另一個侍女說出她的猜測,柔嘉的臉色立刻沉了下來,她的心裏還有一個永遠過不去的坎兒,那就是嫉妒。
“盯着昭華殿,本公主倒要看看二姐姐出宮究竟是不是為了她的公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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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中帶着明顯的忿意。
***
再次來到她的公主府,華翎的心境有些變化,她已經知道旁邊就是長信侯府,下車的時候就忍不住辨認。
仔仔細細地觀察了一遍,她才明白為何上一次她沒能發現這個異處。因為府門的位置交錯,公主府的前院實則和長信侯府的後院相連,所以那個男人可以輕而易舉地出現在她的面前。
華翎垂眸,藕粉色的羅裙慢慢擡起一角,繞過影壁和花叢,一步一步地走進府,微暖的日光照在她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紅色。
她出了一些汗,可肌膚更顯柔膩,一兩縷烏色的碎發貼在臉頰,眉目精致,天然清透。
謝珩從她踏進公主府第一步,居高臨下的目光就牢牢地鎖定在了她的身上。當親眼看到一滴瑩瑩的汗珠從她小巧的下巴滴進她交疊的衣領之中,他的眼神頃刻之間幽深晦暗。
不會有人比他更清楚少女衣領之下的那一手的軟滑白嫩,暖暖的一股香氣似乎融進了她的骨血裏面,每至情濃,香氣争先恐後地襲入他的鼻間,像是在顫顫巍巍地暗示他還可以對她再過分一些。
他注視着少女走進房中,面上不做反應,可有些時刻,男人的身體要更加誠實。
他慢慢踱步走下閣樓,同樣和上一次相比,少了幾分不悅多了幾分怡然。
………
華翎最先走進的是那幾間假山旁邊的房舍,雖然途中瞥了一眼,正殿亦有了一些變化,但她執着地沒有踏入。
在她的心裏,正殿的含義又是和其他房舍區分開來,她下意識地将她和男人的私下來往當做是一段見不得人的關系。
既然見不得人,于是就需要一個隐蔽的地方。
推開房門,她抿了抿唇,只一個人踏入,所見桌椅屏風書畫花瓶等一應俱全,她的一雙眼睛好奇又羞怯地将每一件東西看過,最後停留在垂着素色床幔的那一方榻上。
走上前看了又看,哪裏都沒有人,她輕輕松一口氣,屈身坐下,跷着腳用手帕擦拭額頭上的汗水。
再一擡頭,本就不大的房舍中多了一個高大極具壓迫感的身影,他面容冷峻,目光淡淡地看向她,“看來公主已經接到臣派人送到昭華殿的書信了。”
華翎的身體一顫,緩下心跳,彎着菱唇朝他笑了一下,“太師,我的玉佩你沒有交給皇兄嗎?”
她主動起身,朝他走過去,明明幾步路而已,可臉龐不知道是急切還是別的緣故又冒了一些細密的汗珠。
緋紅若朝霞。
謝珩盯着那些濡濕的肌膚,伸出了手指,粗粝的指腹将那些細汗全部抹去。
慢條斯理的動作直接惹得華翎的唇中逸出一聲微喘,眨巴了眼睫毛後,僵硬的身體軟了下來。
她回憶着在小冊子上看過的一幕幕,将頭埋在他的頸窩中,手臂環住他的腰,嬌弱的身軀不住地往他的懷裏縮。
少女聰慧好學,簡簡單單一個動作就顯露出很容易被人欺負的姿态,殷紅的小嘴裏面還黏黏糊糊說些甜蜜蜜的話,“太師,你是不是因為喜歡煙煙才故意留下那方玉佩的?”
“本公主就知道,你看到我的第一眼就喜歡上我了。看吧,我說的不錯吧,你連我拿給皇兄當信物的玉佩都私自留下來,說不定還貼身放起來了呢。”
她的語氣軟糯又得意,說到他故意留下玉佩的時候,還故意壞心眼地在他的懷裏蹭了蹭。
手指頭更不安分,一下一下在男人的腰間戳來戳去。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一開始的緊張害怕在接觸到男人的身軀時就全都沒了,轉而有些親昵還有些放肆。
也許是她真的确認他喜歡自己,有恃無恐吧。
謝珩目光沉沉地抓住了她作亂的小手,沉穩冷峻的臉上出現幾分異樣,像是壓抑了許久的東西顯露出了一角。
眼眸黑沉,全身繃緊,仿若危險的叢林中盯緊了獵物的狼虎一般。
華翎稍稍察覺到幾分不對想要往後退一退,她整個人就被強硬地抱着箍着,頭顱高高地揚起……
假山旁,另有一泓水流落下,發出嘩嘩的響聲,不吵人。
可今日,激蕩的水流像是觸到堅硬的山石,一下又一下,撞的極重極用力。
素芹等人垂着眉眼只看着不遠處開的正盛的花草,不敢細聽。
駱東也守在一旁,心裏暗暗道他們家侯爺往日清心寡欲,引得衆人都以為他不近女色,卻原來是因為他根本沒有中意的女子罷了。
只是不知道侯爺和小公主這茬會如何收場?
他若有所思地想着,卻不想時間剛過了半個時辰,長信侯府裏的一個小童匆匆而來。
人是老管家的親孫子,年紀不大,但做事還算可靠。
“府裏怎麽了?”駱東皺着眉問。
“駱長使,老夫人與謝家大老爺一同到侯府,要見侯爺。”小童來不及擦拭汗水,急急地回道。
謝家大老爺可以無視,但老夫人畢竟是侯爺的親生母親,她要立刻見侯爺,小童如何不急?
聞言,駱東眼皮猛跳,遲疑了片刻後終究還是硬着頭皮在房門外出聲禀報。
華翎迷迷糊糊中聽到了這些話,突然就想到了宮裏的謝貴妃。
手指頭死死抓着他的肩膀,她帶着哭腔哼哼唧唧,“太師……不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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