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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謝太師答應了和她一起回宮省親, 華翎一高興就踮起腳尖親到了他的下巴。
她覺得從被人勒死到睜開眼睛再回到昭華殿後做過的最正确的一個決定就是在太極殿外賴上了謝太師。
華翎還記得當時胥任和自己說謝太師年少征戰氣勢銳不可當,手上沾過的血有萬人之衆,是一個極其可怕的人。可是當她真正地接觸到謝太師的為人後, 她的害怕和畏懼在一點點消失, 逐漸變成了依賴和信任。
他從來不會在她的面前說空話,在她惶恐不安的時候為她點滿花燈,願意在親人的面前維護她, 除了床笫之間狠一點, 謝太師切切實實是個好驸馬。
“只是和你一起省親就這麽開心?前兩日我們不是才一起在宮裏度過了一夜?”謝珩看着她喜笑顏開的模樣,冷不丁地提到了前日。
此時的屏風後面雖然只有他們兩個人, 但房中侍女和婆子都随時候着, 仔細聽能聽到他們在說什麽。
華翎又羞又窘, 連忙高高地擡起手去捂謝太師的嘴, 先前他闖到宮裏一事只有素芹一個人猜到,現在被那麽多人聽到了她的臉都不能要了。
“不準說, 太師你再說我就和你生氣了。”她的臉頰紅的能滴血, 不知道為什麽,現在越來越覺得害羞。
明明一開始她與謝太師婚前暗通款曲的時候, 她對着知情的侍女表現出來的情緒大多是失落悵惘, 羞澀只有微弱的一點。
成婚之後,慢慢地, 倒是反過來了。
華翎不明白為何自己會出現這種轉變,想來想去她只好理直氣壯地歸罪到謝太師的身上。怪他行事太肆無忌憚, 莫名其妙地就闖到宮裏去,她只是為他遮掩罷了。
謝珩抓住她的手, 掀了掀眼皮,語氣淡淡, “做都做了,怎麽不能說?更何況我又不是第一次夜裏去昭華殿了。”
華翎羞的整個人冒煙,跺了下腳才反應過來他的話還有一層意思。
她愣住,拽到了謝太師放在架子上的常服不讓他穿,“那一次和這一次不一樣!不準再說!”
她害怕被外頭的侍女聽到,聲音壓的低低的,像是在人的心弦上點了一下。
謝珩突然放下了手中更衣的動作,凝視着她,緩緩說道,“怎麽不一樣?那天晚上,我記得有人抓着我不放,對我說想要想要吃糖葫蘆。”
聞言,華翎瞬間就想起來了,她在去東宮的那日!遇到了将她勒死的罪魁禍首,昏迷不醒,只差一點就沉浸在黑暗中醒不來了。然後她聽到有人喚她煙煙,就像是迷霧中射來的一縷光,讓她重新記起了自己的希望。
只是那個時候她對謝太師利用居多,當然和前日不能比了,她已經……
“反正就是不一樣。”華翎垂下頸子飛快地留下一句話,跑了出去。
将謝太師一個人留在了屏風後面更衣,她到外間狀若無事地擺弄桌上的紫檀茶壺。
喜歡與不喜歡當然是不同的。
***
王家,柔嘉磨磨蹭蹭地對鏡坐了許久,一遍又一遍地看着裏面妝容明豔的自己。
一會兒眼中是懼怕,一會兒急促的呼吸顯得有些沖動。
今天按照規矩她要回宮省親,但對王玄道這個驸馬她連開口都不敢,一方面很怕他真的讓她一個人回宮,一方面又覺得自己這個婚成了和沒成一樣丢臉死了。
不過,當王玄道換下了寬袖的對襟道袍穿着一件錦袍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柔嘉很是松了一口氣。
“公主收拾好了,我們就進宮吧。”
王玄道人後不把她當做自己的妻子,但在人前,願意給她一個體面。
先後乘上進宮的馬車,相對而坐,柔嘉的目光雖然想避開他,但總有一兩次掃到他的身上。
穿上道袍的王氏大公子是一種模樣,此時在她面前的王氏驸馬又是一個尊貴的世家郎君形象。
很不一樣。
“公主到了宮裏,最好知道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能說。”她的眼神可謂是十分直白,王玄道當然有所察覺。
他微微一笑,嘴裏卻吐出明晃晃威脅的話。
柔嘉當即身子就僵住了,她怎麽都忘不了洞房花燭夜他在她的面前擦拭鮮血的畫面,更別提在王家的這兩日,她時時刻刻都在感受到他的強勢與冷血。
情面,身份,這個人什麽都不顧,罰人直接見血的。
“本公主不傻,我在王家過得越好,母妃在宮裏的日子也就越好。”柔嘉雖然不甘心但也只能忍着,主要也是王玄道根本不慣着她。
“識時務者為俊傑,公主知道就好。”王玄道瞥了她一眼,随即便不再理會。
他不是謝慎行,還能對女人動心。
“父皇生病在我們大婚的當天都沒有露面,這次應該也不會見我們。到了宮裏,我們只需要到太極殿外磕個頭,二姐姐省親那天設有宮宴,我不得寵,宮宴也沒有。不若之後我們就直接去永安宮吧?母妃肯定在永安宮等着了。”柔嘉有着自己的小心思,将王家大公子帶到永安宮,肯定能讨謝貴妃的歡心。
只是太子妃同樣是驸馬的親妹妹,她提出這個建議的時候心裏也有點虛,不敢肯定王玄道會不會答應。
畢竟王家大公子要是去了永安宮而不去東宮,某種程度上也代表了親貴妃遠太子!
“……可以。”聽出她話中若有若無的酸氣,王玄道答應了她的提議。
大婚那天發生的事,王玄道乃至王家不可能不懷疑到太子的身上,查到東宮詹事的确接到了來自東宮的手令後,他們要冷着太子。
往謝貴妃那裏多偏一偏,給太子施加壓力,對他們目前更有利。
但王玄道沒想到他做下的決定會被人突然地橫插一腳。
………
華翎算着時間,果然在柔嘉之前到了宮門。
她問過宮門的守衛,之後就守在了宮門口,和謝太師說要等着柔嘉一同進宮。
這時,馬車裏面靜坐着的謝太師才發現了她拉着他進宮的貓膩,眯着眼睛将她周身看了一遍,臉色冷沉,直接讓人調轉馬車返回侯府。
他知道她一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讓他陪着她回宮省親也不可能是單純的省親。
“太師,許善表兄拜托了我一件事,我有話要和王家大公子單獨說。進到宮裏人多眼雜不好說明白,只能在這裏等着他。”華翎趕緊出聲解釋,順便又将源頭推到了許家二表兄的身上。
“嗯?什麽事?”謝珩知道許善昨日進了府,但不知道許氏和王玄道會有關系。
他擡眸,目光凜冽專注,容不得華翎說一句謊。
少女抿了抿唇,眉眼清麗絕倫,沒有刻意避開他的注目,“還不是和那拎不清的王五郎有關,二表兄說他的一個相好被,被王五郎欺負了,他的好友還被王五郎打了個半死。二表兄怎麽都氣不過,便找我來做主,那我想來想去也只能找王家大公子讨個說法了。”
她順便将樂坊中的羽琴姑娘被擄走以及工部侍郎次子被打的來龍去脈和謝太師說清楚,睜着一雙清澈見底的大眼睛看着謝太師,表情真摯,“舅舅舅母一家為了母後和皇兄放棄了許多,二表兄難得來找我一次,我肯定是要幫他的。太師,等下你就讓我和王大公子,不,柔嘉的驸馬單獨說幾句話吧。”
她确實沒有說謊,只是略過了太子在其中的糾葛。
謝珩眼眸微暗,不說答應也不說不答應。
“只是和他提個醒,讓他管束一下王五郎,但又不能被柔嘉聽到,柔嘉可小心眼記仇了。太師,好不好嘛?”華翎咬着唇,大有一副你不開口就繼續糾纏下去的架勢。
謝太師這才點了下頭。
“以後那些污糟的事不準再過問。”他是将許善記住了,微微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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