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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幾個人?”
“兩個人。”
“身份證給我。”
“好的。”
“标間?還是大床房?”
“大床房。”
“要有窗戶的,還是沒窗戶的?”
方見青看了眼身旁不知神游到何處的繁舟,自己決定道:“有窗戶的。”
“總共388元。”
方見青舉起手機要掃碼,被身旁回神的繁舟按住,他臉紅着:“我付。”
房間在五樓的506。
一進屋,就聞到股淡淡的熏香。
燈光打開,屋子敞亮,陳設簡潔而幹淨。
繁舟把方見青抵在門上,溫柔而綿密地親吻。
平日裏的吻都是淺嘗辄止,甚至有些克制,這次的時間卻過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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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一開始溫柔的動作也逐漸變得不可控起來,方見青隐約嗅到了占有欲的味道。
她撐住繁舟的胸口,想側過頭喘口氣,卻被對方捧着臉頰更深地親吻。
方見青不得不仰起頭。
先前閉着眼的她此刻睜開眼,看見繁舟也閉着眼,神色認真。
又過了一會兒,方見青覺得自己有點熱,她用力掙脫開,喘着氣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稍……稍微暫停一下。”
繁舟垂着眼看她,眼裏浮動着晦澀不明的暗影,三秒剛過,他又吻過去。
“是不是有點熱?”他這次親了下方見青的臉頰,壓着聲音問。
“嗯。”方見青喜歡他此刻的聲音,沙沙的,讓她心癢,“可能是親太久了。”
“這才哪兒到哪兒。”繁舟輕笑一聲,又吻她的嘴角,接着又将手按在她的衣扣上,像誘哄似的征求她的意見:“我幫你脫掉好不好?”
方見青有點腿軟,她的聲音也跟着顫抖:“好。”
總感覺,空氣裏的香味越來越濃了。
方見青知道這是自己的錯覺。
但是當天晚上,兩人最後還是沒有做成。
倒不是因為繁舟不行,反而是因為他太行,酒店裏的套子和兩個毫無經驗的人在超市裏買的套子都小了。
還小了不止一點。
“我們再去超市一趟?”方見青問。
“不用。”繁舟搖頭,他抱着方見青,“現在太晚了,不要出去,你多抱抱我。”
繁舟喜歡擁抱,喜歡親吻,喜歡肢體接觸。
方見青意有所指:“那這裏怎麽辦?”
繁舟頓了頓,有點羞惱地說:“我等會兒去浴室自己弄。”
兩人黏黏糊糊地親了會兒。
繁舟看方見青眼皮打架,馬上要睡着的樣子,便起身去浴室又洗了次澡。
過了好一會兒,才帶着沐浴露的香味重新躺下。
方見青半夢半醒中察覺到溫涼的體溫向自己靠近,她下意識翻身抱住繁舟想吻他。
但被躲開了。
方見青:?
“別。”繁舟側過臉,吻落在他柔軟的臉頰上,“別親我,等會兒又要起反應了。”
看慣了繁舟冷冰冰的模樣,偶爾看到他像這般委屈巴巴的樣子讓方見青玩心大起,睡意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捧着繁舟的臉,像親小狗那樣四處亂親,邊親還邊發出啵啵的聲音。
“好可愛,太可愛了吧。”方見青笑道。
繁舟一臉生無可戀,完全認命的樣子:“嗯嗯,親夠了就趕緊睡覺。”
終于,等鬧到要睡覺時,繁舟擡起身子,準備伸手關燈。
方見青頓時緊張起來:“等下!”
繁舟:“怎麽了?”
“別全關了,至少留個臺燈,我有點怕黑。”方見青的表情有些僵硬。
繁舟留了小臺燈,讓暈黃的色澤在床頭暈染開,鑽進被窩裏抱住她。
“你不笑我嗎?這麽大的人了還害怕黑。”方見青問。
“怕黑又不是小孩子的特權,大人也可以怕黑,怕蟲子,怕老鼠。”繁舟想了想,“我還見過有人怕兔子。沒有誰規定人長大了就要馬上勇敢。”
繁舟的語速慢,聲線溫柔,方見青覺得自己的心也軟了:“那你呢?你怕什麽?”
那天夜裏,繁舟沉默許久,沒有給出答案。
*
一進門,就聽繁有廷招呼道:“快坐快坐,先吃點兒水果墊肚子,馬上就可以吃飯了。”
繁有廷的眉目間有種不怒自威的淩厲,但他的眼神清澈溫和,在笑容的加成下讓初次見面的方見青生出幾分親近感。
從菜色來看,繁有廷在這頓飯上是下了功夫的,光是硬菜就做了四個,再加上一些家常菜,整張桌子都擺滿了。
明明只是三個人吃飯,卻營造出了給七八個人設宴的架勢。
用餐時繁有廷顯得有些拘謹,和她說的最多的話就是:“姑娘,快夾菜,別客氣啊。”
單是他拘謹倒不難理解,可方見青卻發現,自己的男朋友也拘謹得生分。
兩人的對話卡頓得像是随時需要抹點潤.滑.油才能順利轉動下去的齒輪。
“最近的工作順利吧?”繁有廷問。
繁舟:“挺好的。”
“好就好。”繁有廷抿了口酒,沉默下來,似乎是在想接下來該說什麽。
過了會兒,繁有廷才道:“你阿姨最近在追你演的新劇,可起勁了。”
方見青聽不出這句話有哪裏不對,但肉眼可見的,繁舟的臉色變了一瞬,不過口吻還算正常:“那挺好的。”
不光是方見青,繁有廷也察覺到了繁舟的異樣,像是為了掩蓋什麽,他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
這口酒喝得有點急,繁有廷的臉一下子漲紅,還猛地咳嗽起來。
繁舟手忙腳亂地給他順氣:“叔,你慢點兒。”
方見青起身,本來是想去客廳接點溫水給繁有廷潤嗓子,哪想門鈴又适時響起來,只得先去開門。
門一開。
門口站着個身材高大的男生。
應該是個大學生,他的身上還帶着股沒有被社會打磨過的氣性。
見到來開門的是方見青,他先是愣住了,眼睛微微睜大,接着嘴角輕微上揚,連出口的話都沾上笑意:“你是?”
不等方見青回答,身後就響起繁有廷的聲音:“子榮?你怎麽回來了!”
方見青想,眼前這個男生應該就是曾經被繁舟提過的弟弟——繁子榮。
不對勁。
看到自家兒子回來,繁有廷的第一反應可以是驚喜,可以是憤怒,怎麽都不該是慌張。
繁有廷的目光慌張地在繁子榮和繁舟身上徘徊,似乎是怕兩人發生什麽可怕的争執。
撇開繁舟越來越蒼白的臉色不談,目前兩人的氛圍還好。
“導師今天出差,我做完事情就趁機溜了。”繁子榮無所謂地聳聳肩,邊換鞋邊頭也不擡地說。
等擡起頭來,繁子榮的臉上露出親近爽朗的笑:“哥,好久不見。”
繁舟冷淡地嗯了一聲,接着有些戒備地走到方見青跟前,側着身子擋住她。
繁子榮挑眉,問:“這是你女朋友?”
繁舟淡淡地暼他一眼:“嗯,我女朋友。”
“嫂嫂你好,我叫繁子榮。目前在晉城理工大讀計算機專業的研一。”繁子榮絲毫不介意繁舟冷淡的态度,臉上帶着明晃晃的笑和方見青打招呼。
方見青點了點頭,也簡單地做了自我介紹。
繁子榮繼續道:“嫂子,你和我哥在……”
可他的話還沒問完,繁舟就攬着方見青的肩膀旁若無人地打斷:“我們繼續吃飯吧,等會兒菜冷了就不好吃了。”
方見青收回落在繁子榮身上的目光,應了聲好。
繁子榮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倒也沒有露出生氣的神色,插着兜晃悠到餐桌前:“爸!你做這麽多菜也不叫我回家一起吃啊!太偏心了吧?”
說罷,便自顧自地去廚房找來新的碗筷加入到先前拘謹的桌席。
“你翹課還有理了是不是?”繁有廷舉起手重重地拍了他一巴掌。
“嘶——都說了是做完事情才走的。”繁子榮反手搓了搓自己的背,嘟囔道。
和繁舟相處時的拘謹截然不同,繁有廷在繁子榮面前非常放松和随意。
這大抵才是正常的父子相處模式。
方見青不動聲色地觀察着。
“嫂子,我爸做的紅燒獅子頭真的很好吃,看十八禁成人小說來q裙似二尓尓五久易斯期你多吃點。”繁子榮熱情道。
方見青客氣地點頭稱謝,卻沒有動筷子。
本來繁舟的話就少,繁子榮來了之後,他的話就更少了。
他嘴唇緊緊地抿着,眼睛幾乎不看坐在對面的繁子榮,身體線條繃得那麽緊,僵硬得不行。
方見青摸了下他的手背,發現他的手背比以往的溫度更低。
被她一碰,繁舟像是被人從思緒裏拽了一把,側過頭來,松了松緊繃繃的神色:“怎麽了?”
方見青眨了眨眼睛,對他笑:“沒什麽。”
大概隔了幾分鐘,方見青低頭發了條信息。
數秒後,一個電話打了過來。
方見青拿起手機:“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
繁有廷:“沒事沒事。”
她離開的這幾分鐘,餐桌上的氛圍仿佛凝滞了。剛才還很健談的繁子榮也一聲不吭地吃着菜。
繁有廷看看自家兒子,又看看捏着杯子保持沉默的繁舟,覺得自己夾在中間,說什麽話都不合适,但稍微思考後還是開口:“子榮今天真的是臨時回來,我先前沒和他提這件事。”
繁舟态度冷漠:“叔,我知道,我沒怪你。要怪只能怪他回來得太巧了。”
“喂喂,就算要說我的不是也至少等我走了再說吧。”繁子榮擡眼道。
他的聲音裏帶着過于随意的輕浮,繁舟聽了覺得煩。
這個人從小就這樣,會故意用輕浮的話語輕描淡寫地帶過本來嚴肅沉重的話題。
接完電話的方見青從客廳回來,她的臉上帶着歉意道:“叔叔,公司裏臨時有事要我去處理,所以我可能得先走了。”
“今天不是周日嗎?”繁舟不高興道。
“沒辦法啊,老板不知道是受什麽刺激了,臨時想要拓寬公司的業務渠道,讓我們回去開會。”方見青和他快速解釋了兩句,接着轉向繁有廷,為難地說:“叔叔真不好意思,因為我喝了點酒,所以得讓阿舟開車送我回去。”
“沒事沒事,年輕人本來就該以工作為重,以後有的是時間再聚。”繁有廷客氣道。
偏偏這時,繁子榮不看氣氛地插話:“嫂子,我送你去公司吧,讓我哥和我爸再多處會兒。”
方見青被這句話給哽了下。
繁舟則拉下臉,冷冷說了個滾字。
繁有廷忙打圓場:“你哥的工作忙,難得有假期就讓他多陪陪女朋友,你在這兒亂插什麽嘴。”
他的聲音裏已經有了咬牙切齒的意味。
繁子榮切了一聲,繼續夾起碗裏還沒吃完的菜,漫不經心地嚼着。
雖然是有了點小波折,但終歸還是順利地離開了。
“你們老板是不是有病啊?現在都快七點了,天這麽黑,路這麽滑,開什麽會?明天就是周一了,有什麽急事,連一個晚上都等不了?”繁舟一邊念叨一邊系安全帶,本來就糟的心情更糟了。
雖說呆在剛才那個令人窒息的環境裏很難受,但他寧願那樣也不想和方見青分開。
他的假期就到今天晚上,明天就得飛到外省去拍戲了,下次見面得等到過年以後。
這樣想,除了感到煩躁還有點難過。
方見青湊過去親了下他的臉:“我們等會兒去粵記飯店買點吃的,回家裏美美看部電影。”
繁舟的手放在方向盤上僵住了,煩躁的神色褪去,露出呆呆的表情:“不是說要去公司開會嗎?”
方見青意味深長地一笑:“騙他們的。”
繁舟的腦子還沒轉過來:“那你剛剛接的那個電話?”
“我讓詩雲給我打的。”方見青說。
“我覺得你呆在那裏好像很不開心,難得你放假,我們還是好好享受一下二人世界。”方見青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反正這次來的目的也達到了。”
繁舟遲鈍地哦了一聲,他縮了縮脖子,把半張臉藏到衣領下面,無聲地笑了。
先前在繁有廷家中那古怪的氛圍感在腦海中揮之不去,方見青好奇地問:“阿舟,你和那個人的關系不好嗎?”
盡管沒有指名道姓,但“那個人”指的是誰,兩人都心知肚明。
“有廷叔剛領養我的時候,繁子榮的年紀還小,他是家裏的獨子,從小就受寵,覺得我這個外人分走了父親的愛,所以和我産生了一些不愉快的摩擦。”繁舟言簡意赅地說。
他的解釋應該是合理的,但方見青覺得他用“摩擦”來形容和繁子榮的過節還是太克制。
繁舟并不是一個小氣的人,如果只是童年時期小打小鬧的摩擦,他和繁子榮的相處模式絕對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至少表面上的平和還是願意花功夫去維持的。
車子開出了小區,駛進公路。
路邊的燈已經亮了。
冬夜的晉城并不冷清,路上的行人來來往往,很熱鬧。
方見青仰靠在座椅上:“不知道粵記飯店的蛋撻還有沒有剩,好想吃啊。”
被方見青這一說,繁舟的舌頭也記起了粵記蛋撻的味道。
外皮金黃酥香,裏芯的蛋黃吃進嘴裏搖搖晃晃,滑嫩得不小心就會吞掉,也不知道粵記飯店是怎麽把平平無奇的蛋撻做得如此讓人驚豔。
他吞了吞口水:“我也有點想吃。”
方見青得到認同,忙附和道:“是吧!我從來沒有吃過比他家做得更好的蛋撻了。”
“除了蛋撻,粵記的桃酥也做得不錯。”
“哦!對對對!等會兒問問,如果有就都買一份。”
“但還是蛋撻要更好吃一點。”
方見青幾乎是沒有猶豫地回:“那确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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