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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路陽明顯是想和她再說點什麽。可是吧臺前專門為他來的女客人太多, 轉瞬間就被其他人的對白淹沒。
方見青沒要酒水,在吧臺前坐了幾分鐘便離開。
她出了酒館,沒走多遠就碰上應約而來的楊詩雲。
“你怎麽出來了?不就是這家嗎?”楊詩雲懷疑地多看了幾眼C.E的招牌。
方見青:“換個地方。”
楊詩雲看她雖是笑着的, 但笑容卻有幾分僵硬, 便猜到大概是發生了什麽不愉快的事。
兩人多年來的默契也不需要對彼此多加解釋。
等走遠了, 方見青才說:“我見到路陽了。”
“啊?”楊詩雲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酒館的方向, “在酒館裏?”
方見青點頭:“他就是酒館的新老板, 我也是剛剛才知道的。”
楊詩雲納悶:“他不是前兩年定居海外還和胡芸結婚了嗎?”
“我沒有和他怎麽聊,所以也不太清楚具體情況。”方見青回完,發現楊詩雲的表情有點別扭,便道:“你幹嘛呢, 想說什麽就說,怎麽扭扭捏捏的?“
“我這不是看你表情不太對勁嗎?我以為你還在意那個時候的事兒呢。”聽她這麽說,楊詩雲算是放下心來。
“那都是七年前的事情了。我只是突然見到他,有點懵。”方見青逐漸從先前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狀态裏脫離出來,“這家店以後也不好來了, 免得兩——免得我尴尬,我看看,我們換個地方, 去先前老街口那家的茶餐廳怎麽樣?”
“啧啧, 別說什麽茶餐廳了,快和我說說你和路陽聊了些什麽?”撇去照顧別人的心情,楊詩雲八卦的本質暴露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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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見青:“什麽都沒聊上, 我和他打了個招呼,結果他說他不記得我了。“
楊詩雲的嘴巴嗫喏了一下, 但沒發出聲音,斟酌了會兒用詞後才道:“他在放什麽鳥屁?”
方見青被這句話逗笑:“注意文明啊。”
“不是, 這都過去多少年了?還跟個小學生一樣和別人賭氣,連我不認識你了這種話都能說得出來,真服了,度量怎麽比雞屎還小?”楊詩雲嫌棄道。
方見青笑得肚子疼:“不是,我看他那樣子是真的不記得了,不像是裝的。“
“你信啊?我連初中時和我大吵過一架的男生長什麽樣都還記得呢,有的事哪裏會這麽容易忘啊。”楊詩雲碎碎念着。
*
路陽不過是和一旁的人說幾句話的功夫,回過頭來便沒有再看見那個女人。
他的視線在大廳裏來回掃視,最終确定人是真的走了。
“我甚至還不知道她的名字。”路陽悵然地想。
他興致缺缺地應付了幾個客人,便躲到包廂裏面去休息。
晚些時候,有幾個朋友來找他玩。
一群人圍坐在一起打牌。
雖是打牌,但氣氛卻絲毫不熱烈,幾人似乎都對輸錢贏錢沒有太大的興趣。
“話說回來,你怎麽會想着把這個店盤下來?”有個長發男生随口一說:“這裏的地段一般,原本的老板品味還死差,你接手後還得親歷親為地裝修,我也是佩服你有這麽好的耐心。”
不等路陽回答,短發女人接過話頭:“找點事兒做分散注意力呗,畢竟先前——”
這句未說完的話裏暗藏着某些不便提起的潛臺詞。
冷場了片刻。
短發女生也意識到了不妥,面上露出幾分懊惱。
不過很快就有人出聲,不着痕跡地把話題過渡到其他地方。
路陽沒在聽。
他只注意到短發女生今天戴了條墜飾是綠翡翠的項鏈,路陽無端想起今天遇到的那個女人。
她戴的項鏈很獨特,是條小蛇銜着一顆青色的石頭。
應該是青色吧,當時的燈光有點暗,他沒有看得很清楚。
她的眼睛也挺漂亮的。
有種剔透的亮,而且眼睛的形狀也很——
回憶到這裏,路陽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奇怪了,我當時有湊她這麽近嗎?怎麽把細節記得這麽清楚?
路陽把牌丢到桌上:“不玩了。”
“诶诶,怎麽不玩兒了,我這把牌還挺好的。”短發女人擡眼道。
路陽拿出手機:“算我輸,要錢的話直接轉給你。”
聞言,女人瞥他一眼:“當我真缺那三瓜兩棗啊。”
打完一局,一直沉默着的路陽突然問:“我在胡芸之前是不是還有過其他女人?”
有男人笑:“喲,怎麽想起問這茬?”
路陽:“我就随口一問。”
“春心再次萌動了?這是好事。”短發女生接話道,“不過嘛,你看女人的眼光一向不怎麽樣,要是真想談,還是我給你介紹吧。”
“不用。”路陽拒絕,接着又說:“我去趟洗手間。”
路陽人一走,剩餘幾人詭異地安靜了數秒。
接着,長發男人道:“看樣子是沒想起來,不然不會這麽平靜。”
“不過應該是意識到什麽了。”另一個人說。
“裝傻吧,別主動提那個人的名字。”短發女生抛出自己的意見,“要是再惹得他像以前那樣發瘋,他媽會把我們這群人都生吃了。”
路陽去完衛生間後,在樓上的露臺一個人呆了很久。
他最近很喜歡這樣獨處的安靜時間。
“我們以前是高中同學。”那個女人是這麽說的。
路陽在高三畢業後就去了加拿大留學,在那邊呆了一年多的時候出了一場車禍。那次的車禍很嚴重,他在床上昏迷了好幾天,醒來後床前是哭得一塌糊塗的父母還有一直守着他的胡芸。
自那次的車禍後,路陽發現他好像對以前的事情記不太清楚。往昔的回憶于他而言就好像是透過一扇磨損嚴重的玻璃看人看事,影影綽綽的,看不真切。
還好這對他的記憶力沒有什麽太大影響,所以路陽也沒有放在心上。
但今天和那個女人的相遇後,路陽卻隐隐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麽重要的事。
如果是很重要的事,應該不會連個提醒他的人都沒有。
更何況那個女人似乎也不是很想見到他。
路陽自嘲地笑笑,心想或許是他這段時間沒休息好,有點反應過度了。
*
方見青把和路陽的重逢當作一個小插曲,很快就抛到腦後。
與此同時,江碩終于養好病出院,方見青把繁子榮這個燙手山芋物歸原主。
“真是太感謝你了,等會兒晚上我請你一起吃個飯。”住了這麽長時間的院,江碩整個人都瘦了一圈,氣質清爽不少,人也精神了。
方見青客套了幾句,拒絕道:“我今晚還有事,感謝你的美意了。”
看江碩欲言又止的模樣,方見青了然地說:“繁子榮的漲粉數據分析,他參加戀綜的人設規劃都發給你了,如果你覺得有參考價值的話可以看看。”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江碩這才滿意地離去。
天氣逐漸轉暖,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繁子榮便迎來了人生的第一個綜藝錄制。
事實證明,繁子榮确實很擅長談戀愛,本來就出色的臉加上獨特的氣質很讨女人喜歡。
在上綜藝後的第一天晚上,節目裏的四位女嘉賓在晚上的心動環節都給他發了短信。
方見青比屏幕前的觀衆提前知道。
因為繁舟第一天錄完節目後就窩在卧室裏給她發了信息:【見青姐,她們都給我發了信息。】
【你給我寫的人設,我有好好在演。】
【小熊自豪.jpg】
方見青剛瞟了眼信息,坐在一旁的繁舟湊近了問:“是公司有事?”
“沒有。”本來不應該心虛的,但方見青卻下意識把手機屏幕熄滅了。
可惜繁舟的視力太好,已經看清了屏幕上的內容。
他面上未露出不虞之色,心裏卻開始翻江倒海。
方見青以為他沒看清,還自顧自地說起了別的事情:“你明天的航班是幾點的?”
繁舟:“嗯。”
方見青:?
“嗯什麽呀?我問你訂的幾點的飛機?”方見青發現他沒有認真聽自己說話,有些不高興地用胳膊肘拐了他一下。
繁舟看她一眼,笑着問:“見青姐,你這麽兇幹嘛。”
方見青:……
“見青姐,幹嘛這個表情啊?“繁舟用欠欠的語調繼續追問。
“你看到了啊。”方見青尴尬地說。
繁舟臉上的笑意頓消,不冷不熱地嗯了一聲。
“他去參加綜藝前,公司讓我給他拟個人設,讓他照着演。”
繁舟根本不關心繁子榮是什麽人設,只是煩這個人暗戳戳的小心思:“他在小學的時候就已經很會哄女生了,每天放學都會牽着不同的女同學回家,這種人上戀愛綜藝還需要什麽人設,直接本色出演就好。”
方見青木讷讷地:“是倒是這個道理。”
為了能讓他演好,方見青不過是在他原本性格的基礎上做了微調,盡量塑造成有魅力的形象而不是有一堆前女友的渣男。
看繁舟還是不大高興。
方見青主動獻上手機:“要不你幫我回他吧。”
繁舟萬分不屑這種幼稚的出氣方式,但是手卻不由自主地伸過去接過手機。
回複什麽好呢?
繁舟猶豫了一下,打字回:“她睡了。”
在一旁圍觀的方見青:“哇。”
好土。
繁舟發完信息後,對方遲遲沒有再回複。他把聊天記錄往上拉,快速浏覽了數條內容後頓時不淡定道:“姐姐?!他喊你姐姐?”
這個人到底能不能要點臉!
“我很早就讓他別這麽喊了,但他偶爾還會蹦出幾句。”方見青蒼白地解釋。
“是嗎?”繁舟把手機放下,手捏住她臉頰上的軟肉,臉上的笑容很勉強,“姐姐?”
聽他這麽喊,方見青覺得自己雞皮疙瘩起了一身,連忙擡手捂住他的嘴巴,“別喊。”
“怎麽?他能喊,我不能喊?”繁舟拉開她的手,幾乎是貼在她的耳邊:“姐姐,姐姐,姐姐,姐姐。”
“不是,這個稱呼真的很肉麻,別喊。”方見青別扭地說,“我們兩個同齡人就不必稱姐道弟了。”
每次聽別人這麽喊她,方見青的腦海裏就湧現出短視頻平臺上不小心刷到的辣眼視頻。
那銷魂的氣泡音簡直就是她一輩子的噩夢。
繁舟看她臉色微紅,好像真的受不了這種稱呼,便收斂道:“哦。”
方見青以為這件事就這麽過去了,哪想這種稱呼會演變成繁舟的惡趣味。
尤其是晚上,他叫姐姐叫得格外頻繁。
嘴巴上倒是會讨巧,叫得膩膩歪歪可憐兮兮的。
力度倒是絲毫不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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