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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原本暧昧朦胧的樂曲現在聽起來有點煩人。
路陽不想駁胡芸的面子, 但又擔心自己冷落了方見青。
所以只能在心裏默默期待時間能過得快一點,再快一點。
“你在看她?”胡芸察覺到他浮動的心思。
路陽被識破了心思,逞強道:“畢竟是我帶她來的, 要對她負責, 今天來參加生日會的人有點複雜。”
“你喜歡她?”胡芸直截了當地問。
路陽的眼神閃躲:“不關你的事。”
胡芸感覺到自己的心被刺痛了一下, 然後升騰起一陣強烈的嫉妒感, 但她面上還是維持着得體的微笑:“我剛才也問了她相同的問題, 你猜她怎麽回答的?”
“什麽?”路陽小心地詢問。
胡芸聽出他語氣中的期待,帶着惡意回複:“她說對你沒感覺。”
路陽一愣,眼神有點受傷,但又迅速找補:“她家庭情況比較複雜, 現階段只想好好讀書,我能理解。”
“路陽,你搞錯了吧。”胡芸不依不饒,“她說的不是現在不合适,而是對你沒感覺。”
路陽的臉色冷下來, 看着她:“那又怎樣?我的事你少管。”
歌曲已經臨近尾聲。
路陽看到有男生在和方見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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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臉色一變,松開了胡芸的手,怒氣沖沖地朝方見青的方向走過去:“喂!”
男生看到路陽過來, 聳了聳肩:“我只是想和她交個朋友。”
路陽對這個男生還有點印象, 風評很差,為人輕浮。
“滾遠一點。”路陽冷冷地警告。
男生看他臉色不佳,不敢繼續試探便讪讪地離開了。
見男生走了, 路陽忙問方見青:“他和你說什麽?”
“他問我要不要一起跳舞。”方見青說。
路陽心煩地啧了一聲。
平日裏的路陽都是愛笑又陽光,現在這個模樣倒是挺新鮮的。
方見青:“我沒答應他。”
路陽的表情又柔和起來:“哦。”
他又高興起來。
但是不知道他想到什麽, 表情又變得有點難過。
方見青搞不懂他的情緒怎麽一變一個樣,只能拿起桌上的一小碟草莓, 用叉子戳了一個遞給他:“這個還挺甜的,要吃嗎?”
路陽張嘴,直接咬住她遞過來的叉子把上面的草莓給吃掉,邊嚼邊喃喃念道:“确實挺甜的。”
樂隊換了曲目,前奏一響,方見青發出小小的驚呼聲。
那之後,路陽注意到方見青的目光一直落在主唱身上。
他裝作不在意地問:“很喜歡這首歌?”
“嗯,很好聽。”方見青的目光直愣愣地看着前方,“而且主唱挺帥的。”
路陽:“呵呵。”
穿個花襯衫,笑得一臉蕩漾的人到底有什麽帥的。
等到第二首歌表演結束,路陽立馬道:“你等一下。”
方見青正要問,就見他抛下這句話走上前去,和樂隊的主唱交流着什麽。
沒過幾分鐘,路陽就從主唱手裏接過話筒。
他打了個手勢,音樂奏響。
“I wanna see the moon……”
第一句出來,方見青就有一種渾身過電的感覺。她沒想到路陽唱歌的聲音會這麽好聽,這嗓音讓他整個人都散發着幾分魅惑的味道。
這首歌的時間裏,他的目光一直都落在方見青身上,生怕錯過她的反應。
因為這首歌的曲調溫柔,路陽的目光還深情。
當時的方見青,不能否認自己的心跳有一瞬加快,産生了酥酥麻麻的感覺。
唱完歌後,路陽不搭理簇擁上來的恭維,徑直走到方見青身邊:“怎麽樣?”
方見青笑:“很帥。”
明明剛剛還魅惑值點滿,現在表情就變得傻呵呵的:“嘿嘿。”
樂隊表演完後,胡芸增加了一個拆禮物的環節。
衆人送她的生日禮物多得堆成小山,這些人送的都是昂貴的香水,項鏈,耳環一類的東西。
胡芸拆到一個很輕薄的禮物,打開一看是把車鑰匙。
“我送的。”路陽倚靠在沙發上,随口說,“上次我們去吃飯時你提到的新款車。”
“難為你還記得。謝謝,這是我最喜歡的一個禮物。”胡芸心裏美滋滋,她走到路陽身邊,彎下腰,吧唧一下親在對方的臉頰上。
四下響起熱鬧的起哄聲。
路陽沒料到她會忽然來這麽一下,連忙猛擦自己的臉頰:“我們現在都十多歲的人了,不要再像小時候那樣沒分寸。”
他一邊說,一邊偷看方見青的神色。
胡芸面上的微笑有點維持不住:“小時候的習慣,不是那麽容易能改的。”
小插曲一過,胡芸繼續拆禮物,最終拆出一個棕色的玩具小熊。
“噗——”胡芸笑了一下,但并非善意的微笑,“這是誰送的啊?”
雖然是這麽問,但她心裏已經有了底。來參加生日會的人裏,能送出這麽不入流禮物的人也就只有方見青。
和胡芸私交不錯的幾個女生揣測出她的言外之意,便有意小聲議論:“都來參加這種級別的聚會了,也好意思送這種便宜貨。”
“這種東西白送都沒人要吧?”
“啧啧,好歹送個牌子的啊,這一看就是路邊攤賣的玩意兒。”
路陽正要發火,就見方見青站起身:“我送的。”
她走到胡芸面前,伸手接過小熊。
棕色的小熊穿着做工精致的工裝褲,兩只眼睛黑黝黝的,看起來有點委屈。
這個看起來平平無奇的禮物是方見青和楊詩雲在大大小小的商店裏逛了一整天才買的。
她平時零花錢不多,囊中羞澀,買這個一百多塊的玩偶讓她很是猶豫了一番。
想起之前陪楊詩雲一起過生日時,兩人就算是簡單在路邊的小店吃碗麻辣燙也很開心。
臨行前,方見青有點擔憂地問過楊詩雲:“路陽的那個朋友會不會不喜歡這個禮物?”
“怎麽會?這多可愛啊。要是我收到這樣的禮物會開心得要命。”楊詩雲擺弄着小熊的領結,一臉開心地說,“如果她不喜歡的話,就給我吧,我來收留這只可憐的小熊。”
小熊跟着詩雲或許會更開心一點。
方見青的目光毫不膽怯,她坦然地看着胡芸:“對不起,我不應該送這種禮物給你。”
早知道就不來這個生日聚會了。
有人在竊竊私語:
“知道就好。”
“果然是她送的。”
“唉,真窮酸……”
路陽臉色陰沉地站起身,一腳把面前的茶幾踹翻。然後指着剛才竊竊私語的幾人:“給老子安靜點,你們幾個傻.逼。”
幾個被罵的人臉色一變,全部安靜下來。
胡芸這時倒是打起圓場:“路陽,她們都是我朋友,你說話別這麽難聽。”
“是嗎?見青也是我的朋友。你的朋友需要尊重,我的朋友就不需要嗎?”路陽回,有些咄咄逼人地追問:“剛才她們陰陽怪氣的時候你怎麽不出來說幾句?”
正在雙方僵持時。
方見青突然介入對話:“路陽,我想回家了。”
路陽的神色緩和了幾分:“好。”
“現在已經晚了,等明天再回去。”胡芸拉住路陽的手臂。
“她說想回家。”路陽撇開她,“她今天已經夠不開心了,我現在想讓她高興一點。”
方見青在回程的飛機上一言不發。
路陽也跟着坐立不安。
“路陽。”等到下飛機時,方見青才終于喊他的名字。
路陽忙回:“怎麽了?”
“對不起,我搞砸了你朋友的生日會。”方見青老老實實道歉。
“沒關系,是她們過分在先。我才該道歉,不應該在沒有考慮周全的情況下帶你過來。下次我過生日,我就只請你一個人。”路陽忙保證道。
方見青想笑:“只請我一個人那也不是生日聚會了吧?”
路陽看她笑了,感覺自己的心情也好起來:“管他的,我樂意。”
*
如果是讓繁舟給自己唱那首英文歌,會是怎樣的一副光景?
回想起繁舟給自己唱的七零八落的Love Story,方見青忍不住笑出聲。
肯定唱得又難聽又可愛。
正想到繁舟,繁舟就打了電話過來。
方見青:“喂?”
她的聲音含着笑意,被繁舟一下子聽出來。
本來還擔心她參加葬禮會勾起些不好的回憶,聽到她的聲音,繁舟松了口氣:“結束了?”
“嗯,我已經走了。”方見青忍不住和他八卦,“我走的時候他們還在靈堂裏吵架。”
繁舟覺得聽起來有點荒謬:“吵架?”
“對對。”方見青把來龍去脈講給他聽。
繁舟聽完後有些感慨,但他最關心的還是周珂在之後會不會纏上方見青。
方見青聽了他的憂慮,回道:“我已經把她的聯系方式都删了,我們平時沒什麽聯系,要真想躲她,她也找不到我。”
更何況,方見青覺得周珂做不出來這種事情。
她從小事事都要比方見青高一頭,自尊心高的不行,不可能輕易向方見青低頭。
繁舟參加完浮城的活動後很快就回到了晉城的小家。
此時是一年中最熱的時候,方見青圖舒服,只穿了件寬松的T恤。
“你怎麽穿我的衣服?”繁舟不老實地拽了下方見青後背的衣料,“這件短袖都是好久前買的了,你喜歡的話我給你重新買一件。”
“不用,這也沒壞,穿着挺舒服的。”方見青正在吃繁舟帶回來的果凍,裏面有很大顆的果肉,“而且上面有你的味道,穿着感覺很安心。”
“我的味道?”繁舟湊近聞她肩膀的位置,“我有什麽味道?”
“很淡的冷香味。”方見青提起領口,猛吸了一口,“就是你經常噴的那款香水的味道。”
“我聞不出來。”繁舟只能聞到洗衣液的味道。
“真的假的?我覺得很明顯啊。”方見青又聞了幾下。
現在湊得太近,如果還要繼續聞,繁舟擔心自己會有反應。
這樣顯得自己俗不可耐,像是個天天只想着那種事的色胚。
于是繁舟換了話題:“你頭發披着不熱嗎?”
“有點,脖子上都捂出汗了。”方見青撥弄了一下頭發。
“我幫你紮起來。”
“幫我弄個丸子頭。”
“好。”
繁舟找來發圈和梳子,開始給她梳頭。
梳齒穿過方見青濃密的黑發,不輕不重地擠壓着頭皮,有種舒服的感覺。
他知道方見青喜歡別人給她梳頭,所以特意放慢了速度。
用發圈束頭發時,繁舟還特別注意不扯到她的頭發,動作非常輕柔。
“好了。”繁舟滿意地看着紮得飽滿的丸子頭。
“謝謝。”方見青用冰涼的嘴唇碰了下他的臉頰。
禮尚往來。
繁舟吻了下她的後頸:“不客氣。”
“我前幾天參加葬禮的時候遇到了一個人。”方見青随口道。
繁舟聞言問道:“誰?”
“路陽。”
這兩個字像是魔咒。
繁舟連動作都僵硬了。
方見青抓住他的手:“阿舟?”
繁舟晃神,目光聚焦到她的臉上,發現她正擔憂地看着他。
方見青:“怎麽突然發起呆了?是不是這幾天沒休息好?”
“沒什麽,只是剛好想起了別的事情。”繁舟調整好自己的心情,問:“你怎麽會在那兒遇到路陽?”
“好像是陪未婚妻過來參加葬禮的。”
“未婚妻?”繁舟皺起眉,不動聲色地追問:“你之前不是說過,他已經結婚了嗎?”
“聽說出于一些原因又離婚了。”方見青不甚在意地說。
繁舟無意識地重複:“離婚了……”
“說來你可能不信,他在七年前出過一次車禍,那之後以前的事情都記不清了,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他連我是誰都想不起來。”
方見青本來不想說這件事的,她知道繁舟心思敏感細膩,怕他胡思亂想,但現在路陽都訂婚了,也沒必要再遮遮掩掩。
“原來你們聊了這麽多。”繁舟不冷不熱地說。
現在的繁舟像一只處于戒備狀态的貓,身子弓着,勢頭不對就打算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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