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其實，就算是在還不清楚夏柯昨天究竟想說什麽的情況下，邢運也早就已經想要跟他道歉了。
她昨晚失眠了，翻來覆去了一整晚，越想越覺得自己小題大做，她連道歉的臺詞都準備好了，可是早上見到他的時候，什麽都還沒來得及說，他就甩來一道“你是誰離我遠點”的眼神，于是，她什麽也沒敢說。
錯過了最佳機會，那些原本可以輕易說出口的臺詞也因此變得難以啓齒。
可是在得知了自己不止是小題大做根本就是無理取鬧後，她憋不住了。
連敲門的禮節都顧不上，她就這樣大喇喇地推開了夏柯辦公室的門。
聽到動靜後，正在辦公室裏來回踱步的夏柯驀然頓住腳步，轉頭看去，只瞧見邢運直挺挺地站在門邊，雙拳緊握，一臉的慷慨赴義……片刻後，徐依依也緊随在她身後跨進辦公室……
他回過神，問：“可以走了嗎？”
“……”聞言，徐依依無力地翻了翻白眼。走個屁啊！她還什麽都沒跟邢運說呢！
誰知道邢運會突然二話不說地沖進夏柯辦公室啊，她跟夏柯的計劃完全被打亂了！
面前的邢運也逐漸反應過來，緩緩轉身，看向她，“走去哪？”
“哦，我正要跟你說呢……”幸好徐依依的臨場應變能力還不錯，“我老公今天加班，你陪我一塊吃晚飯吧。”
嗯，她跟夏柯的計劃很簡單，以此為由約邢運一塊吃飯，當然夏柯也會一起。
沒有什麽是一頓飯解決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兩頓！
如此簡單粗暴的計劃，就算是邢運也能看明白……
她不由地瞥了眼夏柯，碰巧撞上他的視線，來不及多想，她慌忙避開，輕聲咕哝了句，“好啊……”
計劃第一步，達成！徐依依再接再厲進行下一步，“剛巧夏總晚上也沒飯吃，會跟我們一起去哦，沒關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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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答應了？順利得讓徐依依不敢置信。
同樣不太能相信的還有夏柯，忘了還在冷戰，他忍不住确認，“你這是答應了？”
她擡起頭，鼓起勇氣直視他，“其實不用那麽麻煩的……”
“嗯？”夏柯不明就裏。
“那個……”她抿了抿唇，“我有話想跟你說。”
“……”總覺得不是什麽好話！
偏偏徐依依很識相，“我先去收拾東西。”
丢下話後，她還很體貼得幫忙他們帶上了辦公室的門，無視了夏柯擠眉弄眼的挽留。
很快，辦公室裏就只剩下了他們倆，該來的終究還是要來的……
反正是避不開了，夏柯深吸了口氣，主動打破了沉默，“你想說什麽？”
“對不起……”她把頭埋得很低，近乎呢喃的道着歉。
即便如此，夏柯還是聽清了，只是沒料到她會率先道歉。臺詞被搶了，導致他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反應。
撲面而來的沉默讓邢運更加緊張了，但她還是硬着頭皮繼續了下去，“昨天晚上是我不對，不管怎麽說我也不應該轉身就走，可是我跟張三……”她頓了頓，意識到這個名字夏柯應該聽不懂，“就是張思睿，我跟他真的只是同學而已。我承認，以前我的确是喜歡過他，那是以前啊，都那麽久了，怎麽可能還會有什麽嘛。”
夏柯被拉回了現實，輕聲道：“我不是不相信你，是不相信他。”
“那不就是不相信我嗎？”她仰起頭，直勾勾地看着他，“我是覺得他對我一定也沒有那種意思，退一萬步說，就算有好了，那又怎樣？你還是認為我不管是誰都可以嗎？”
“……那種氣話你就不能忘掉嗎？”他很懊惱。
只有一句歌詞能精确形容夏柯此時此刻的心情——我說了所有的謊，你全都相信；簡單的我愛你，你卻老不信。
他确實曾說過“你還真是誰都可以啊”這種蠢話，在餐廳，第一次吻她的那晚，那是因為他當時被刺激得不輕；可他後來也說過“我只有在喜歡對方并且非常希望對方也能喜歡上我的時候才會那麽賣力”，這種話她為什麽就不能好好記住！
“所以在餐廳吻我的人果然是你……”邢運有些恍惚。
其實她心裏早就有答案了，早在那晚在摩天輪上重新感受到那種熟悉的心跳失常的感覺時，她就已經有答案了，只是一直忍着不敢确認。
一旦這個答案得到确認，她就不得不承認很多事——
比如，她從來都沒有喜歡過何遇，連剎那心動都沒有過。
比如，她或許一直都喜歡着夏柯……
“等一下！什麽叫‘果然是你’……”夏柯激動地吼開了，他腦中突然湧現出一個看起來不太可能，但如果發生在邢運身上的話又很有可能的猜測，“你該不會一直以為是何遇吧？！”
“嗯……”
“怎麽可能搞錯啊！我們明明還聊過……”他突然頓住了話端。沒錯，他确實跟邢運聊過那個吻，但也确實沒有明确跟她說過那個人是他！回想起當時他們的那番對話，夏柯的心情很複雜，“我他媽的居然還慫恿你去跟他告白！”
“……”她張了張唇，什麽都還沒來得說，就被夏柯打斷。
“什麽都別說了！我想靜靜！”嗯，冷靜，總之先冷靜下來找一下時光機。
他轉過身，定定地看着辦公桌後的落地窗。
聽說如果速度超越光速就能回到過去？那如果跳樓的話，自由落體的速度有可能超越光速麽？顯然不可能吧，要不那些跳樓自殺的人也不會死了。哦，說不定他們确實沒有死，只是在旁觀者看來死了，其實是達成了穿越時空的成就？
……夏柯已經混亂了。
要是現在給他一把刀，他大概會毫不猶豫地捅死自己。
“夏柯……”邢運忽然伸出手，扯了下他的衣角。
輕喚聲成功讓他恢複了幾分理智，她很少會像這樣直接叫他的名字，尤其是在公司裏。
他微微震了下，垂眸看向那只緊緊攥着他衣角的手，感覺到她有些顫抖，他情不自禁地将那只手圈入了掌心中，柔聲詢問，“怎麽了？”
“我……”她抿了抿唇，繼續道：“我沒有喜歡過他。”
“……嗯，我知道。”只是他不知道是該感到開心還是憋屈。
“那你可不可以再多相信我一點？”
“……”
“我不是為了張思睿才跟你吵架的，只是希望你能順利拿到這筆投資，希望你能沒有後顧之憂的堅持你一直以來的堅持……總之，雖然我不是很能幹，公司的經營問題也不是很懂，可我還是希望多少能夠幫到你一些，就算什麽忙也幫不上那起碼也不要成為你的負擔，我不确定這算不算是喜歡，不過我至少可以确定只要你需要我會一直待在公司，哪怕終生不嫁。”
他清楚感覺到心狠狠顫了下，就像是被什麽東西擊中了般，一股強烈的悸動感在他心間萦繞不散。
別鬧了好嗎！如果這都不算喜歡，那什麽才算？！
就算這樣說了，她應該也還是不會明白吧？
事到如今，他差不多也已經總結出經驗了，對待邢運必須得用些手段循循善誘。
于是，他沉了沉氣，盡量将語氣粉飾得波瀾不驚後才啓唇道：“你是要我也終生不娶，就這麽跟你耗着嗎？”
“……”
“總有一天我會戀愛、會結婚，到時候你打算怎麽做？”
“…………”
他嘆了聲，“先去吃飯吧。”
對于邢運來說，這個問題有些深奧，指望她一時半會給出答案顯然是不可能的。
但是适當逼一下也是必須的，耐着性子由着她自己慢慢領悟顯然是更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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