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怪獸
怪獸
是夜,衆人累了一天都紛紛睡去,可顧時并沒有回帳篷,而是站在那塊石碑旁,若有所思。
顧九仔在一旁陪着他,它看出了顧時心情不好,于是在雪裏打滾逗他開心。
“別鬧了。”顧時連忙攔住它,才不至于顧九仔一翻身頭碰到石碑上,“碰到頭該痛了,老實一點。”
顧九仔蹭着他的手心,非要顧時摸自己。
“你今天的行為很奇怪,這個盒子和你有什麽淵源嗎?”顧時知道它無法說話,但還是想出聲問一問。
顧九仔裝沒聽見,挑了個舒服的姿勢拱他懷裏,呼呼睡了起來。
顧時無奈,“九仔,你之前是不是來過這個地方?”
顧九仔耳朵抖了抖,但身子毫無反應,像是真的睡過去一樣。
“你不用裝,你真睡着的時候會用爪子擋着臉。”顧時笑道,“你告訴我們錢平教授的事情,你和他認識嗎?”
顧九仔把頭埋進他的臂彎,繼續裝傻充愣。
“你不說我也能感覺出來。”顧時輕撫着他的後背,“我不強迫你,等你能夠說話的時候再告訴我就行了。”
他看着石碑上的字,“根據總塔所給的資料來看,山洞會經常出現刺耳的噪聲,擾亂哨兵的情緒和精神。而那本日記上說出現了怪獸,如果屬實,那麽這噪聲的來源極有可能出自怪獸。”
他頓了頓,“只是……這怪獸從未有人見過,甚至連它的長相都一無所知,或許它已經在某個地方觀察着我們,也未可知啊。”
他對怪獸的認知只有龐大和能産生噪聲,而後者對他們隊伍而言顯然更加致命。
他又想到之前淩季曾說過他做過噪聲測試,并沒有堅持下來,可這次,他明知一定會有危險,又為什麽一定要跟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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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時從來不相信什麽哨兵所說“挑戰自我”的話,如果真是為了挑戰,不去直接約怪獸打一架,這似乎更能體現哨兵的強壯。
哨兵們的熱血沖動給向導帶來不少麻煩,為了給他們修複損傷的神經網,向導們幾乎要耗盡大量的精力,如果嚴重的話,有時候會需要兩個向導協力合作,才能挽回這些愛作死、但總塔又無比珍愛的哨兵們。
以至于有一段時間,顧時看着忙得焦頭爛額的阿卡納好一陣心疼。
顧九仔見他遲遲不說話,于是仰起臉看他,還用爪子碰了碰手。
顧時回過神來,“不說了,該回去睡覺了,明天任務重,還得早起呢。”
他抱起顧九仔,很明顯感覺它重了一些,腰上和肚子上的肉很結實,顧時最喜歡逗他這兩個部位了。
顧時費力地邊走邊道,“你這家夥一身毛看上去很輕松,好像沒多少斤,沒想到真抱起來就不是那麽一回事了,這幾十斤的肉真不是白長的。”
“嗯!”
“都是我把你養的好,你才來這幾天就飙了好幾斤,你得感謝我收留你,知道沒。”
“嗯!”
顧時和熊貓一唱一和,自從顧九仔來了基地之後,他對生活也不再那麽單調枯燥了,站在每天逗一逗熊貓,給它做些吃的和玩具,如果沒有策山任務,就這麽一人一熊搭夥生活,好像也挺不錯。
……越來越像帶崽男媽媽了。顧時想起有一天偶然聽到阮貝塗和北沃芙的交談,她倆如是評價。
顧時一臉黑線。
走回帳篷,簫聿已經睡下了。
顧時放輕了腳步,褪去外套鑽進睡袋裏,顧九仔叼着外套替他蓋在身上後,這才蜷縮成一團趴在他身邊睡了起來。
平靜的夜裏,簫聿緩緩睜開眼睛,聽着對面顧時安穩的呼吸聲,他頓了頓,回憶起白天那張被他瞞過去的某張照片。
熟悉的實驗臺,同樣密密麻麻的軟管,還有躺着的那個形同枯槁又毫無生氣的男人,只是這次男人睜着眼睛。
對上眼神的那一刻,他幾乎是下意識地便要呼之欲出那個名字,可最後他還是硬生生忍住了。
這一切都太不可思議了,錢平能有這張照片,只有兩種解釋:一是他和自己一樣無意中發現并拍攝下來保留證據。
但這顯然不可能,因為照片的角度是正對着實驗臺的男人,而且旁邊還有不少白大褂科研人員和醫生。
那麽就只有另一種可能:錢平參與了這項研究。
那麽說明他就是嚴則的人,而以錢平教授的級別來看,他極有可能是這場實驗的負責人。
那是試驗臺上的男人,又是怎麽回事?從前他只是偶然見到睡着的樣子,可當看到那雙眼睛,簫聿背後的衣服幾乎都要被冷汗浸濕了。
簫聿突然覺得陰森恐怖,這些線索又是被誰藏在了這裏?
他靈光一現,目光朝着那只睡得正香的熊貓望去。
熊貓收起鋒利的爪子,輕輕勾着顧時的脖子,它緊貼着顧時,仿佛在防止別人把他搶走一樣。
它一定有秘密。簫聿心想。
……
次日天剛一蒙蒙亮,衆人便已全副武裝準備踏過石碑前去山洞了。薩米興奮地不行,和他的精神體薩摩耶在雪地裏狂奔,他向來很樂觀,對什麽都很感興趣,哪怕是其他人都畏懼的神秘山洞。
阿拉斯加攔住了蠢蠢欲動也想要加入的哈士奇,但可惜并沒有完全防住,哈士奇趁它不備撒丫子便沖了出去。
猞猁感受到顧時緩緩走來的腳步聲,慵懶地從雪地裏爬起來,抖了抖身上的雪讓顧時摸一摸。
顧時撓着它對下巴,猞猁舒服地發出呼嚕聲。
“嗯!”顧九仔抱着顧時的腿,可憐巴巴地望着他,好像在說“我也要!”
顧時自诩是端水大師,一手一個逗了逗它倆,顧九仔為了炫耀不禁踢了一腳猞猁,猞猁覺得莫名其妙,沖它低吼了一聲。
“不許鬧。”顧時及時止損,訓着顧九仔道,“你真是熊菜瘾大,非要招惹小六。”
它打不過就要找顧時撒嬌,次數一多,顧時實在覺得煩,單拎它出來罰站好幾次,但顧九仔就是不改。
身後簫聿也走了過來,一見到北美灰狼,猞猁立刻弓起身子作攻擊狀。
“小六,放松。”顧時安撫着它。
北美灰狼湊過來聞了聞猞猁,猞猁炸毛,警惕盯着它。顧時本以為它倆又要打一架,卻不想竟眼睜睜看着灰狼倒在雪地上,漏出肚皮,四腳朝天學狗一樣哈着氣。
顧時:……嗯?變異了??
簫聿笑道,“它想和小六交朋友。”
猞猁用爪子試探性地扒拉了它幾下,灰狼都不做反抗,只顧着哈氣。許是覺得無聊,猞猁驕傲地一昂頭,從它身邊繞了過去。
灰狼不知這是什麽意思,愣愣地看着它。猞猁走了幾步,回頭看了它一眼,見他沒有跟上來,于是喚了一聲。
灰狼跳起來,屁颠颠跟上去。
顧時愕然,“你的狼……還真是能屈能伸啊。”這要是被其他狼看到它如此讨好的模樣,一定會覺得他們的狼王被奪舍了。顧時心想。
簫聿很自然地攀上他的肩膀,“不說它了,我們出發吧。”說罷,他立刻又給顧時指着前面自己曾經走過的路,“從這裏進入,會比較安全。”
顧時并沒有注意到簫聿的動作,只是沉思這條路是否可行。
“汪!”顧九仔抗議,但很顯然……無用。
……
越過石碑,算是正式進入策山區域了。而這一過程并不順利,首先擺在眼前需要解決的問題就是如何減小噪聲對哨兵的精神影響。
屏蔽儀早早分了下去,顧時要求所有人必須時時刻刻戴着,不許摘掉,以防突然的噪聲襲擊。
他時刻注意着石奇的狀态,但石奇一直保持沉默,只用掉頭搖頭來回應顧時的詢問。
顧時嘆氣,“你不用覺得麻煩我,照看哨兵是我的責任。”
“我沒有。”石奇終于出聲回道,“隊長我沒事,你去看其他人吧。”
顧時見勸不動他,只好又道,“那好吧,不過你一旦覺得哪裏不舒服,一定第一時間告訴我。”
石奇點點頭。
旁邊的北爾正常地走着,突然腳步一頓,跟在他身後的薩米不留神撞了上去。
“哎呦。”薩米捂着額頭喊了一聲。
顧時注意到這邊的情況,急忙走來詢問,“怎麽了?”見北爾神色痛苦,顧時預感到不妙。
他讓隊伍停止前進,剛想幫北爾探查一下,卻被北爾一把推開來,“隊長,我好像來過這個地方。”
那次他在外面尋找能源礦,不幸被野虎攻擊一路向北逃竄,遠遠看見一個山洞,他本是謹慎的人,在未探明安全性的前提下不會擅自闖入,但如今情況危機,他來不及多想,慌不擇路躲了進去。
北爾給受傷的胳膊簡單包紮一下,野虎聞到了氣味,故而在洞口徘徊了很久。
察覺到野虎即将要鑽進來,北爾便又往洞深走去。裏面道路曲折,北爾沒有時間沉思判斷,随便選了一條路鑽進去。
野虎果然跟了進來,北爾加速腳步。
不知道走了多遠,哨兵的感知力察覺到危險減弱直至消失,北爾這才停下來,扶着濕滑的洞壁按原路返回。中途他似乎聽到了些奇怪的聲音,北爾駐步傾聽,好像是磨牙聲。
聲音越來越大,身後也有沉重的腳步聲傳來,他隐隐約約看見了映在洞壁上的影子,是個龐然大物。
北爾不禁起了一身的冷汗,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刻退了出去。在看見洞外微光後,他才松了一口氣,迅速離開。
北爾回憶着往事,“我還記得走出去後,在大概50米的發現了一絲血跡,但我當時只顧着撤離,并沒有看太清。”他指着某一個方向,對顧時道。
顧時思考着,“這應該就是錢平所說的怪獸了。”
簫聿道,“你之前怎麽不說?”
北爾道,“我回去後生了一場大病,每天都被噩夢纏身,這事隊長知道。”
顧時點點頭,“應該是驚吓過度導致記憶混亂和暫時缺失,一旦重回現場,便會刺激精神重新回憶起來。”
簫聿又問,“那你還能記得那個怪獸的大致形态嗎?如果知道外形,或許能換購對上現有記載的野獸名字。”
北爾沉思片刻,“它很高,從影子來看至少超過了三米,我記得還有一條很長的尾巴,叫聲很低沉……”
顧時道,“擁有這個特征的實在太多了,根本無法定位到具體的動物。”
北爾又想了想,突然靈光一現,“對了,它的頭上還有三只角,中間一個沖着天上。”
顧時一怔,“三只角,難道是……”
與此同時,簫聿也猜到了,“只有一個動物既有這些特征,還同樣是住在冰天雪地喜陰暗潮濕……”
顧時皺眉,“是嗜血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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