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埋伏

埋伏

一行人繼續上路。

顧時本想着作為隊長，自然應該走在前面幫着探查路線和周圍的安全，但當他剛說出這個想法時，就被立刻否決了。

“不行！”淩季和簫聿異口同聲道。

可頌若有所思望着這理不清的三個人，身邊的北沃芙和阮貝塗早就沖到吃瓜第一線了，對上可頌疑惑的目光，兩人瘋狂點頭示意。

好像在說“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

顧時扶額，“你們……還挺有默契。”最後在兩人的強烈要求下，顧時退居了第二梯隊。

正好，可以照看薩米和石奇。

經過可頌的治療，石奇已經脫離了精神失控的邊緣，但還是沒有醒過來。顧時探查了一番後，他知道可頌已經盡力了，能不能醒來就要看石奇自己了。

薩米的腿傷更嚴重些，顧時碰到的時候他已經感覺不到任何疼痛了。

顧時眼眸一暗，這就說明……腿部神經已經壞死了，截肢是在所難免了。

似乎看出了顧時的心思，薩米和從前一樣笑道，“隊長，我真的沒事兒，不就是少了一條腿嗎，裝一條假肢就好了，至少我還保住一條命了嘛。”

顧時不忍，別過頭去，“你放心，我一定會找最好的醫生給你治療的。”

薩米不語，半晌才緩緩道，“隊長，謝謝你。”

……

淩季和簫聿走在了最前面，可兩人從頭到尾只說了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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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季說“注意左邊的落石。”簫聿回道，“早看見了。”

跟在他們身後的北爾和柴興相視看了一眼，無奈雙雙嘆了口氣。

冬睿一直埋頭走着，路上看到了一塊六邊形的石頭，他連忙撿起來，和其他石子一起放進包裏。

又往前走了百餘米，簫聿突然出聲問道，“你對嗜血獸似乎很熟悉？”

淩季淡淡道，“嗯，在總塔殺過幾只。”

“總塔？”

“哨兵的基本訓練，除了嗜血獸，還有其他兇獸。”淩季不急不慢道。

總塔會制作虛影來強化哨兵的攻擊能力，雖然遠不及真實的戰力，但也格外難殺。

簫聿：“總塔為什麽會有嗜血獸？”

淩季：“是虛影。”

“你确定？”

“你什麽意思？”

北爾和柴興又互相看了一眼，兩人幾乎是同時回頭尋找顧時，如果那兩人打起來，至少能找到一個拉架的。

顧時正挨個檢查每一個哨兵的精神和身體狀态。

簫聿冷笑一聲，“既然你是首席哨兵，那總塔的一些內幕你也應該知曉吧？”

淩季皺眉，“你指哪一方面？”

“實驗。”似乎是覺得說的不完整，簫聿又補充了一句，“所有的實驗。”

淩季的神情很平靜，似乎早有預料到，“我确定，是虛影。”

“那你怎麽解釋這一只嗜血獸？”簫聿對他的回答并不意外，“你應該也知道我是從總塔出來的吧，總塔那邊怎麽說我？偷窺機密的背叛者？”

淩季抿嘴，不回應他的話。

簫聿也不管他是否回答，自顧自道，“你肯定也知道那些實驗吧，他們對人類同胞都下得去手，還有什麽是他們不敢做的呢？”

淩季對總塔的懷疑絲毫不比簫聿的少，僅從這幾句對話中，他看得出簫聿對總塔積怨過深，或許……這人将來會是一個好幫手。

淩季自诩是個極大度的人，只要簫聿不再對顧時存有任何想法，他會試着和他和平相處的。

……但，這人的野心，似乎并不小呢。

淩季道，“在總塔的那些嗜血獸一定是虛影，因為它們沒有血，死掉後會立刻消失。”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想說總塔裏嗜血獸的出現一定不會是巧合，他們既然能模拟出一模一樣的真實嗜血獸，那也就說明它們必然有聯系。”

簫聿挑眉，“說的沒錯，我正是這個意思。”

淩季頓了頓，“或許是你說的那樣吧，但你有證據嗎？”

“我要是有證據還能來問你嗎？”簫聿一腳踢開擋路的石頭，“和兩種嗜血獸對戰的是你，又不是我。”

石頭飛的很遠，落地時發出重重的聲音，就算是不知情的人也看得出來他這不是清理路障，而是帶着某中怨氣。

“怎麽了？”顧時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簫聿擺擺手，“沒事兒，擋路了，清理一下。”

“那你們小心點。”顧時不疑，又叮囑了一句。

“好~”簫聿乖巧回應。

淩季被氣着了，他換了好幾口氣才平靜下來，“所有的線索都在總塔，你我就這麽對着空氣談論，沒有一點用。”

簫聿聳聳肩，“确實，你說得對。”

氣氛又陷入了凝固。

兩人埋頭繼續往前走，然而沒走多少米，突然一道槍響從側面響起，一發子彈直沖沖迎着簫聿襲來。

簫聿一驚，哨兵的敏銳性瞬間發動，他側身躲開，子彈幾乎是貼着他的臉頰飛速擦過，擊在了石壁上。

“有埋伏！”柴興目睹了全部，“全體警戒！”

淩季瞬間舉起槍，憑着感官對着聲音的方向開了一槍，只聽迎面一聲悶哼，有個什麽東西倒在地上。

“簫聿！”對面人咬牙大喊了一聲，“今天就是你的死期！”話音剛落，槍聲再次響起，有幾個哨兵躲避不及中彈倒地。

“操。”簫聿聽出來聲音是誰，“老子就知道躲不過去這一劫。”

子彈密布，根本無法瞄準，只能暫且躲避。淩季倚在一塊石頭後面，連忙回頭去尋找顧時。

顧時幾乎是在聽見槍響的時候便先一步護住了無法挪動的石奇和薩米，他沒有任何躲避物，只能貼緊地面默默給子彈上膛。

淩季雖然擔心，但此時此刻擅自移動才是最大的危險，很容易成為對面的靶子。

……好氣，早知道不讓顧時去後面了。

正想着，對面的槍聲似乎弱了一點。

“哎，那熊貓兒。”簫聿低聲喊了他一聲，“我去吸引火力，你去幹掉他。”

淩季對這個稱呼很不喜歡，但現在也不是争論的時候，“你小心。”

簫聿深呼一口氣，罵道，“當時就應該把他直接打死，操，真他媽憋屈。”

他雖然這麽罵着，但穗武是沖着自己來的，他向來敢作敢當，不會讓兄弟們跟着受罪。

他回頭看了一眼蓄勢待發的淩季，“倒數，三。”

“二。”淩季道。

簫聿盯着對面的可以暫且躲避的石頭，“一！”他直接沖了出去。

果然，瞧見簫聿的身影，穗武興奮起來，他本想着窩在暗處擊殺，可沒想到簫聿實在狡猾，以目前的角度根本不能打到。

他知道對面一定也有槍口瞄準自己，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只能奮力一試。

穗武迅速站起身來，他沒用那把狙擊槍，而是換了随身的配槍對着那道身影打了一發。

……沒打到。

他不死心，又連打了兩發。而正是因為這兩下，被淩季抓到了機會，他毫不猶豫地對着穗武開了一槍。

簫聿成功到達了對面。

穗武察覺到了什麽，他迅速閃過，但還是慢了一步，子彈穿過了他的肩膀，沖擊力讓他站不穩跌倒在死去的同伴身上。

他現在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了。

槍聲暫時停止，顧時拉過一個哨兵強令他守在石奇和薩米身邊，趁着這段時間，他貓着腰迅速跑到了淩季旁邊。

“你怎麽來了？”淩季連忙按着他的頭蹲下。

顧時也看見了對面的簫聿，比了個手勢示意自己沒事，簫聿也同樣回複。

“之前簫聿和我說，穗武那邊有一把狙擊槍，一共三發子彈。”顧時繼續分析，“一發在外面的時候用掉了，一發剛才打到了石壁上，他現在還剩一發。”

淩季一想就明白了，“我知道了。”他吹了個口哨，對着簫聿做了幾個手勢。

簫聿指着自己的帽子詢問，淩季點點頭。

看着兩人的交流，顧時微怔，笑道，“你怎麽和我想的一樣？”

“可能從小就有的默契吧。”淩季輕輕撫摸着顧時的臉，“接下來就看簫聿的演技了。”

簫聿得到了出謀劃策，他幾乎是瞬間懂了兩人的意思。

他頓了頓，清了下嗓子，“穗武！是我。”

他提高了音量開始了話術，“我知道你從外面一直追到了這裏，你想殺我為磐克和你的兄弟們報仇，可你殺了我又有什麽用？你能掌控整個京煞嗎？你有那個本事嗎？”

穗武那邊靜悄悄的，但淩季還是聽到了一絲細微的衣料摩擦聲，應該是爬起來做準備了。

想必簫聿應該也聽到了。

他低聲和顧時說了兩句，顧時了然。

簫聿笑了笑，繼續道，“別藏着掖着了，我都知道你在哪裏了，我剛才跑的那麽慢你都沒打到，啧啧，也不知道老首領在天上該怎麽罵你呢？窩囊廢還是菜雞？”

“哎我說，你已經受傷了，這外面也都是我的人，你跑不出去了，你想要什麽，說出來呗，我們好好談談？”

對面道，“我和你沒什麽好談的，別費話了，你出來受死吧！”

顧時辨認着聲音的方位，“在那邊？”他指着十點鐘的方向。

淩季點點頭，“你在這裏保護好自己，我過去。”

“你……”顧時不太放心，他本想跟去，可轉念一想兩個人的行動太明顯了，絕不能讓穗武有所警覺，“那你注意安全，我掩護你。”

“好。”淩季緊貼着洞壁，緩緩地、慢慢地、一步步接近穗武的藏身地。

簫聿自然也看見了他，為了保證他的安全，他必須将穗武的注意力全都吸引過來，“你是第一天認識我嗎？我要是這麽聽話也不至于把老首領幹下去啊。”

他大笑了兩聲，“不過磐克确實也該退位讓賢了，诶，你要是覺得你比我強，你也可以來奪我的位置啊，可惜啊，你不行。”

“能力不行就不要這麽盛氣淩人嘛，要不我給你支個招吧，你先投降，匍匐在我的腳下好好求我，說不定我心情一好就放了你，到時候你再卧薪嘗膽個幾年，培養自己的勢力，壯大自己的能力，再做掉我也不遲啊。”

他說的很慢，在幫着淩季争取時間，但嘲諷卻絲毫不減。他勾着離腳邊很近的樹枝棍，還算長。

顧時目不轉睛盯着對面，防止穗武有任何小動作。

穗武果然被他的話激了起來，“你他媽別廢話了，有種就出來，讓我一槍打死！”

簫聿嘆了口氣，低聲道，“真是可憐呢。”他把帽子挂在樹枝上，慢慢悠悠地往上擡。

穗武看到熟悉的帽子，他再也無法壓制住怒氣，站起身來瞄準，帽子瞬間被打穿。

可下一秒，兩道槍聲在空曠的山洞裏響起。

穗武應聲倒下。

顧時從石頭後面站起來，和同樣舉着槍的淩季對視一眼。

簫聿伸了個懶腰，手裏轉着那破了洞的帽子，嗤笑一聲道，“小菜一碟，完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