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醫院

醫院

出了辦公室沒走幾步，顧時感覺有一股力扯着他，“刷”地一聲他被淩季拉進了一扇門後。

是一個儲物間。

四周堆滿了紙箱子，高高地摞成一豎排頂到天花板上，牆面上挂着幾個掃把和拖布，架子上依次按照顏色從淺到深擺放着各類的消毒水，一看就是被有強迫症的人收拾過的。

顧時被按在一面光滑的牆上，他的外套拉鏈也被粗魯地拉開，淩季環着他的腰不停地擁吻。

“唔。”這一突然變化讓顧時瞬間沒有反應過來，他本能地去推開淩季，可這個動作卻讓淩季暴躁起來，他狠狠地咬了一口。

顧時吃痛，雙手不自覺地抓緊他的肩膀，胸腔的空氣被這個強盜慢慢掠走，他虛弱地任由淩季索取着。

“你和阿卡納有秘密。”淩季終于放開了顧時，委屈巴巴地道，“你卻不告訴我。”

看着淩季水汪汪的眼睛，顧時憋了很久的話又突然不知道該怎麽說出口了。

明明是這個家夥先做的壞事，此時卻仍裝作好心地安撫着不斷大口大口喘氣的受害者。

……真是個小混賬。

顧時的雙手無力的搭在他的肩膀上，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臉一定早就通紅了，死活不願意擡頭看他，只能悶聲道，“有什麽話不能回去說，非要在這裏？”

這是公共場合，若真被別人發現了，那可真就是太羞恥了。

淩季微微彎腰，臉頰輕輕蹭着他的頭發，“那你說去哪兒？你的宿舍，還是我的？”

“不正經。”顧時緩了一會兒，終于感覺有了點力氣，他一把推開淩季，“我以為你聽不到呢。”

淩季不惱，雖被推開了，但他的手依舊還放在顧時的腰間，紋絲不動，“你太小瞧哨兵的聽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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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貼了過來，“說嘛，不然我今晚就待在你房間不回去了。”

顧時想了想，“好像也不是不可以，那我就去你宿舍住一晚吧，首席哨兵的房間一定比我的要寬敞的多吧。”

淩季輕笑，“那我一定歡迎，不過我更希望你能一直住下去。”

“去你的，哨兵和向導一直是分開住的，你敢來我還不敢去呢。再說了，你還嫌喻決盯你不夠啊。”

顧時和他說了在行政樓前感覺到附近有不懷好意的目光盯着他們。

淩季道，“我也感受到了，不出意外，應該就是喻決或者他手下的人。”

“他應該不會對北爾他們下手吧？”

“……難說，他那麽變态，誰知道會不會做出過激的事情。”

顧時瞪了他一眼，“那你還說什麽風涼話，我們快去醫院。”說着他便要去推開儲藏間的門。

淩季立刻攔住，“你先告訴我你和阿卡納的事情。”

顧時靈機一動，“你這麽想知道，不如晚上自己來看看咯？”看着淩季微微驚訝的表情，他輕笑一聲，“怎麽，不敢啊？”

淩季挑眉，“我能理解為這是邀請嗎？”

“為什麽不呢？”

“那……請顧隊長再給我一張邀請函吧。”說罷，他笑着再一次吻了上去。

-

總塔裏有一個小型的醫院，每次出完任務都會迎來不少受傷的哨兵，他們會在這裏待到身體全部康複，再經過複查才能夠出院歸隊。

顧時趕到的時候，北爾正好包紮完出來，“隊長，你來了！”

“我和淩季過來做檢查。”顧時打量了一番，“你怎麽樣？”

北爾的胳膊上纏了一圈紗布，“醫生說我有些傷口感染，所以開了挂水的單子，我一會兒要去輸液室。”

“拉嘉有點輕微腦震蕩，可能是和嗜血獸對戰的時候摔倒的，我妹她們三個的胳膊和腿有些擦傷，但問題不大，隊長你放心。”

“薩米和石奇呢？”顧時朝着門診看去，幾個哨兵站在門口守着。

有叫號喊道了北爾，“他倆還在醫生那裏，可頌她們在陪着。隊長，我要去挂水了。”

顧時點點頭，“那你先去，我先去看看薩米他們再去找你。”

“好。”北爾緩緩離開。

顧時帶着淩季進去時，裏面兩個醫生正一臉苦惱地看着薩米的腿，薩米先看見的顧時，立刻喊了一聲。

其中一個醫生認出了顧時，“嘿，顧時？”

顧時微微一怔，看到了熟悉的老面孔，他笑着和對方打了招呼，“又見面了，吳茜。”

吳茜給另一個醫生交談了幾句，那醫生戴着口罩，只露出兩只眼睛。他看了顧時一眼，點點頭作示意。

顧時看到了他胸前的牌子，于是開口問道，“孫醫生，我是薩米和石奇的隊長，他們現在的情況怎麽樣？嚴重嗎？”

孫醫生用小錘敲了兩下薩米的左腿，薩米卻毫無反應。

“情況很糟糕，我的結論是截肢。”他寫着病例，一句話就敲定了薩米的将來，“不過現在的義肢技術很好，如果适應好的話，以後生活不成問題。”

薩米垂眸，他緊緊咬着嘴唇，這種結果他早就預想過了，雖然很可惜，但……也幸好活下來了。

他依舊還可以見到隊長，見到他最愛的隊友們，還能夠和薩摩耶一起玩丢飛盤，只不過不同的是，他很難再跑了。

他很快就想通了，只要能活下來，就不算是最糟糕的結果。

“那什麽時候手術？”顧時問道。

孫醫生推了推眼睛，“他的腿延誤了太久，如今更不能再拖了，你是他的隊長，那你去辦住院手續吧，具體的手術時間我需要問一下才能确定。”

顧時攥着薩米顫抖的手，無聲地安撫着他，“好，麻煩您了。”他頓了頓，“那石奇的情況？”

孫醫生撥了個電話，沒空回答他的話。

吳茜道，“他身體多處擦傷，但他最大的問題是在精神圖景，哨兵的精神方面不是我們的領域，你需要帶他去阿卡納那邊了。”

石奇一直在昏睡，雖然阿卡納在山洞簡單幫他恢複了一些，但畢竟還不算太完全，不然石奇應該早就醒來了。

“好，謝謝你，我一會兒會帶他去的。”顧時道了聲謝。

孫醫生挂掉電話，“我這邊的時間是明天上午給薩米進行手術，你有什麽異議嗎？”

顧時看了看薩米，但薩米也在盯着他，好像是讓他拿個主意。

“那就明天吧。”顧時回道。

……

由于是孔達親自下的命令，薩米毫無疑問直接住進了最好的病房，薩摩耶一直搖尾巴，它對一切未知的都很好奇。

顧時把石奇先送去了阿卡納那裏，然後又去買了一些洗漱用品回到醫院，他本想陪薩米住一晚的，可突然又想到提前答應了阿卡納，最後他只好拜托了拉嘉。

“雖然你是輕微腦震蕩，但還是不能草率，正好你留在這兒觀察一晚。”顧時挨個安排着，“女生們的宿舍也已經安排好了，等會兒我送你們過去。”

他也無法上樓，只能送到樓下。

“總塔宿舍哨兵和向導有別，北爾你就跟着淩季走，明天晚上我來換班，拉嘉回去休息。”

淩季淡淡倚着牆站着，不說話，只看着顧時。

“隊長。”薩米喊了一聲，“你剛回來總塔一定很忙，我真不用別人照顧，我自己一個人也行。”

他在山洞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将來缺一條腿的準備了，可在這一天真的要來臨時，他還是有些畏縮。

……我真的能生活好嗎？

顧時見他心神不定，不用多想也能猜到他心中的焦慮，他強令道，“這是命令，你必須服從。”

“哦。”薩米癟癟嘴，雖然隊長這話說的冷冰冰，可也不是沒有人關心自己呀，只要能見到這些小夥伴，那就是最幸福的事情了。

薩摩耶趴在病床邊，舔着薩米手背上的輸液管。

顧時見狀連忙把他拉了回來，為了撫慰它順手還摸了摸狗頭，薩摩耶咧着嘴笑。

“你好好歇息，明天你做手術的時候我再過來。”顧時揉着薩摩耶粉粉的耳朵，忍不住還彈了一下。

“嗯。”薩米應了一聲，然後把被子蒙住頭，順便把狗也撈進了被窩。

出了病房，北爾先一步對顧時道，“隊長，我有話想和你說。”說着，他不管其他人的态度，直接把顧時拉到了一邊。

淩季也跟了過來。

北爾避開了其他隊友，壓低聲音問道，“隊長，你真要留在總塔了？”

他去輸液的時候聽到有人聊起了火蘭基地，又聽到有人說顧時會調到3隊做隊長，他知道這不會是開玩笑的話，所以他再三思索，最後還是問出了口。

顧時微怔，他就知道這件事沒有辦法瞞下來，“我本來想等薩米做完手術再和你們說的，但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總指揮從前對我很好，現在他有了麻煩，我不能忘恩負義。”

北爾低下頭，“我沒有責怪隊長你的意思，我早就猜到這次任務完成後，總塔那邊一定會把你調走，只是突然聽到這個消息，我……我們舍不得你。”

顧時心裏一陣刺痛，但還是裝作樂觀的模樣，“其實也不用那麽悲觀，如果實在想念彼此了，開車去見一面很快的。”

北爾重重點點頭，“我知道了隊長，你放心，無論我們分散到哪裏，我們都還是最親的一家人。”

他很快收拾好情緒，“隊長，你不是還要做體檢嗎，我知道總塔的路，我送她們回去吧，你安心去做檢查吧。”

顧時還想說什麽，但淩季拽了拽他的衣袖，搶在他前面道，“辛苦你了。”

北爾擺擺手，帶着隊員們快速離開了。

顧時站在原地，望着他們的背影長嘆一聲，“其實，剛才在病房，我确實有想過要不要和他們說，可又怕說了，他們很難接受，更害怕一旦分開，或許将來真的無法再見面了。”

淩季擁着他，“那可不好說，這個世界就這麽小，兜兜轉轉肯定還會相見的。”

“你以前也這麽想嗎？”顧時撫着他的後背，輕聲道。

淩季悄悄吻着他的耳垂，“一心思念，終究會有回響的。”

顧時笑了笑，“你的願望實現了，所以我信你的話。”

正安慰着，顧時身後傳來靴子踩地板的聲音，“小桂花？好久不見，不和我打個招呼嗎？”

聽到熟悉的聲音，顧時瞳孔驟縮，“……是他。”他小聲和淩季道。

淩季心中一緊，還是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