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睡覺

睡覺

事實證明,如果淩季真的想做成一件事,那他會用一切手段讓自己留下來,比如說,撒嬌。

但也有一個前提,那就是只能讓顧時一個人才能看到。

顧時剛走進新宿舍,木門便“砰”地一聲被人從後面狠狠關上,他嘆氣道,“你對它輕一點,不然我真怕這木屋有一天會塌了。”

淩季反手鎖上門,“不會的,而且我又怎麽會讓你出事呢?”

他猴急地走上來,抱着顧時将他壓到了門板上,“你剛才真的好狠心,剛來總塔沒幾天就要和我分居兩地。”

門板很硬,顧時被硌得肩胛骨隐隐發痛,“外面可能還有人,你別鬧出太大的動靜。”

他進宿舍的時候,偶然看見另一邊隊員宿舍出來了幾個人,看方向應該是去熱水房打水。

淩季把手墊在他的後腦勺,五指順勢鑽進他濃密的發絲之間,“他們不會過來的。”

他很清楚這些年輕的哨兵,氣盛不服輸,恐怕現在正紮堆研究該怎麽對付這位初來乍到的向導隊長呢。

他的另一只手也不安分的攀上顧時的腰,這人實在太瘦了,他只稍微一環便能将顧時輕易圈住。

“總塔的夥食會比火蘭基地要好得多,你要多吃一點。”淩季對他的頭發很有興趣,仿佛有什麽魔力一樣操控他忍不住去咬,尤其是顧時耳邊的頭發。

細微的呼吸聲有一下沒一下地吹在耳廓處,顧時覺得太癢,本能地躲了一下。

可這小動作卻讓淩季很不滿,就像是剛抓到的獵物想要逃跑一樣,他也不許顧時有一絲的躲閃。

在舌頭碰到耳垂的那一刻,懷中的人瞬間抖了一下,喃喃地喊着他的名字。

“淩季,你別亂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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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季聽話的停了一下,顧時以為自己的勸說有用,于是用了點力想要推開他,這也幾乎是下一秒,他的雙手被高高舉起,用力扣在門板上,半分都無法掙脫。

周遭的空氣頃刻間被抽空,顧時閉上眼睛,腰也軟了,腿也抖了,他實在無法承受這麽激烈的索吻,身子也不由得往下滑落。

淩季也察覺到了,立刻用膝蓋頂住他的腿,兩只手也跟着發力,一只掐着他的腰避免他因失力而着地,一只則按着他的頭試圖将他拖進這場名為熱吻的戰鬥中。

……這個姿勢,簡直不要太糟糕了。

顧時緊緊抓着他後背的外衣,因為缺氧而導致手不停想要抓些什麽,也讓容易起褶的外套顯得更加皺巴巴的。

“夠了……”顧時終于推開了他,重獲空氣的感覺簡直不要太好,他貪婪地吸着空氣,卻沒有注意到淩季逐漸委屈的目光。

“你都答應做我的向導了,我怎麽放心把你留在這個都是哨兵的虎狼窩裏呢?”淩季很貼心地幫他順氣,仿佛剛才做的事情都和他無關一樣。

顧時狠狠瞪了這個“罪魁禍首”一眼,可這其中的警告意味實在太低,眼眸中又微微帶了點朦胧,在淩季看來,就像是小貓兇巴巴地亮起爪子,但撓上時只是用爪墊輕輕碰了一樣,有威力,但不大。

“好吧,他們有的人也确确實實有自己的向導,但還有幾個是沒有的,你那麽漂亮又溫柔,這群小子又怎麽能忍得住呢?”

他也看過資料,八個人裏有五個是有自己的向導,而且3隊也特意給了結合過的哨向單獨配了房間,以防止哨兵狂化或者神游時影響到別人,也更方便了他們的向導更好的醫治。

不過目前向導們搬來的手續還沒辦好,業務員的精神體是只樹懶,連帶着他也跟着慢吞吞起來。

怕是到下周才能辦好手續吧。

聽他這麽誇自己,顧時臉上一紅,“貧嘴。”

淩季聽他的語氣基本上恢複了平靜,于是拉着他的手,在手背上留下一吻,“還好阿卡納回去了,不然我也就讨不到剛才的便宜了。”

說起阿卡納,顧時嘆了口氣,“阿卡納臨走的時候,我瞧他有些傷心了。”

阿卡納本想着也留下來,理由是“顧時第一次來,他可以幫着鎮場子”,但話剛說完,他就接到了總指揮喊他回去的簡訊。

無奈,他也只好和顧時做了告別,看着淩季拉着顧時往那間宿舍走去。

“……哦。”淩季冷下臉,情緒也跌了下來。

顧時察覺到他不高的情緒,“好了,不說了。”他拽着淩季的衣袖,“這裏有兩張床,你想睡哪個?”

雖說是哨向住一起,但考慮到生理健康,總塔還是統一安排了所有同居的哨向房間都放置兩張單人床,但至于DIY什麽的,那就不是總塔該考慮的事情了。

淩季見他扯開了話題,心裏嘲笑着阿卡納永遠都比不上自己在顧時心中的地位,但面上還依舊高冷,“為什麽要選?”

顧時皺眉,“你不選?那你是想住哪兒?室外?”

……有房間不住,多少有點神經兮兮。

淩季一時語塞,他指着兩張床,“我的意思是,不如把這兩個拼到一起,這樣面積不就大了?”

他心裏盤算着許多小計劃,都是這七年裏……不,在未覺醒前他就已經在想布置一個屬于他和顧時的溫馨小窩了。

他剛被顧時帶回家的那天,顧時擔心他單獨睡覺會害怕,于是便準許可憐的小家夥和自己睡一起。

最開始淩季蜷縮着身子貼着床沿,就連半夜被子被顧時卷走,他也只敢撿那一角勉強蓋住肚子,于是果不其然,他隔天就發燒了。

顧時當時心大,本想着照顧他一晚上,結果自己先困得睡着了,再次醒來是因為夢裏夢到他媽訓他不懂得照顧弟弟,驚醒之餘才發現淩季這般小心。

他喚醒淩季,把他拖到中間,又把大部分被子都蓋在了他的身上。

淩季很慌,因為高燒導致他臉蛋紅撲撲地,說話也沒有什麽邏輯,做什麽事也都慢半拍,等他回過神來顧時已經抱着他貼了過來。

淩季吓了一大跳,他幾乎是下意識的躲開,但顧時卻生氣了,“你不聽話了,不聽話我就不要你了。”

“……”淩季很怕,面對着陰沉着臉的顧時,他真的擔心自己被丢下,于是他試探性地去抓顧時的睡衣,“哥哥,我會聽話的。”

那一晚,是他自有出生以來睡得最安穩的一次。而就是從那時,顧時再也沒有卷被子,他像個小火爐一樣會抱住淩季,傳遞着自己身上的溫度,去融化這座小小的冰山。

而少年的心動也在這一刻開始萌芽,慢慢地越長越大,他期盼着有一天能夠用自己的樹枝護住這個救他的人,也是他心愛的人。

他小心翼翼地守護這個秘密,可終于有一天,他還是被發現了。

那是期末考試出成績的晚上,一向穩拿第一的顧時卻意外滑落了兩名,雖然他笑着說自己沒事兒,但淩季還是看出他心裏藏着事情。

顧時早早洗漱睡覺了,淩季寫完作業後又去幫他洗了校服,忙完也已經到了淩晨,他打着哈欠走進了卧室,卻發現顧時罕見地背着他睡。

淩季想了想,最後還是繞到了顧時的面前,甩掉拖鞋鑽進被窩去。

顧時沒有什麽反應,好像是真的睡着了,但眼角還微微有了兩道淚痕,被淩季輕易捕捉到了。

他學着顧時平日的樣子抱住他,輕輕拍着他的後背,像是在安撫一樣。

顧時的眉頭逐漸舒展開來,淩季也跟着放了心,他小聲地開始說話,從他放學看見顧時不高興一直到他睡覺前沒給自己說晚安,說了好久,但顧時依舊沒有醒來。

“你不是說,不要被考試名次絆住了步伐嘛,一次兩次都是意外,我覺得你下次一定能回到第一。”

“如果是其他的我還可以幫你,但考試……你的那些題目我也沒有學過,你用鞋底踩幾下也能比我認真寫要得分高。”

“你這幾天就是太累了,期末之後我們正好可以歇一歇,我們老師說過幾天總塔會舉辦一個比賽,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他又說了好多,但顧時依舊沉睡着,呼吸一下下打在淩季的鼻尖上,暧昧的氣氛讓他心底的小心思再也無法壓制了。

“顧時,我可以這麽喊你的名字嘛?”淩季用指尖輕輕碰了碰他的眼角,顧時眼皮動了動,但依舊還沒有醒來。

淩季大着膽子,描繪着他的輪廓指尖又滑向鼻梁,“你不知道,我有一點……不對,有很多很多話想和你說,但我最想說的是。”

他猶豫了一下,“我、我真的很喜歡你,不僅僅是因為你救了我,雖然這也是一方面我想要以身相許,但更是因為你特別特別好,你拯救了我,從那片黑色的泥潭裏把我撈了出來。”

他笨拙的表達着自己的喜歡,他知道顧時的睡眠質量很好,一旦睡着了就算是打雷也聽不見,所以他更加急切地想向顧時說着自己的愛慕之情。

仿佛過了今天,他就再也沒有機會了一樣。

他的手停頓到了顧時的唇上,他像是觸電般立刻收回了手,可又是忍不住還是想要摸一摸,“顧時,如果世界上剖心能不死的話,我一定想給你看看,我有多麽、多麽地喜歡你。”

他最後還是沒敢放肆,只是在顧時的嘴角邊輕輕點了一下,說完了這些,他感覺如釋重負,于是抱着顧時安心地睡起來。

只是他沒想到,第二天他迷迷糊糊醒來後就被顧時告知從今以後分房間睡覺,他抗議過,但無效。

半夜他經常灰溜溜地站在顧時卧室門口,直到看見門縫的燈光熄滅,他才垂頭喪氣的回去自己的房間。

而這一分開,就是七年。

……

顧時最後還是沒有同意,淩季很明顯失落極了,除了睡前和顧時道一句“晚安”,就不願再說一句話。

月光透過窗戶灑在床沿邊,憑着微弱的光,顧時看清了這個少年的臉龐。

一年多過去了,他臉上的嬰兒肥逐漸褪去,下颌線也越發的明顯,就連他今晚在飯桌上看到少年的眼眸也愈發深邃……這些都在證明,他确實長大了。

“傻瓜。”

顧時在黑暗中嘆了口氣,“為什麽不再堅持一下呢?我會同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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