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第43章

時間過得很快，雖然說是要明珠自個親自繡嫁衣，其實只是讨個好彩頭罷了，明珠雖然對外打絡子是出了名的好。可是在烏雅夫人的刻意培養下，她的刺繡還是拿得上臺面的。但是嫁衣這種浩大的工程，根本不可能全部由一個滿洲姑奶奶來親自完成的，所以明珠的任務只是繡那個蓋頭罷了。花樣款式根本不需要任何多的新意。如意坊為了留住這個很明顯舍不得丢棄的合作者，直接派人送來了一套喜氣洋洋的鴛鴦戲水的嫁衣。而蓋頭的花樣也還是配套的。是并蒂蓮花的模樣。

滿人入關這麽多年，受漢人影響頗大，就連婚俗嫁娶都有了漢人的意思。所以即使帶着帽子，依舊要蓋上一層蓋頭。

明珠本就心中迷亂，想了幾宿之後卻不知該如何應對這突如其來的婚事，便無心再去理會別的。而刺繡又是一個讓人可以靜下心來的活計。于是明珠便開始了兩耳不聞窗外事，自顧低頭繡嫁衣的新嫁娘生活。

她繡的很細，繡得很認真，就像是在對着蓋頭傾訴自己難以說出口的心思一般，很用心的繡着。

兩輩子加起來，她也才是個奔三的女孩，少時的生活經歷讓她過早成熟，可是苦難的生活卻也讓她根本沒有時間，也沒有精力再去談戀愛。

此番，還沒上享受到被追求的快感和戀愛的氣息。卻要嫁人了，而且還是為了某種目的才嫁的人。

明珠的心啊，竟是跟油兒、醋兒、醬兒、糖兒倒在一處的一般，酸甜苦辣鹹，一時間竟說不出究竟是什麽味了。只能化作滿腔的胸悶氣短。

烏雅太太看着随着嫁人的日子一天天接近，而變得愈發沉默的女兒，也只能在心裏默默地嘆氣。這件婚事早已經成了板上釘釘的事兒了，不會再有任何轉機和意外的出現，更別說明珠又下定了決心的要嫁這人。

于是她也跟着胸悶氣短了起來。滿腔的無奈只能化作精神上的動力，虎虎生風的到處籌集嫁妝。

一年一度的小選一過，幾家歡樂幾家愁，但是添妝的日子卻很快就到了，烏雅家頹靡太久，而興起的卻又太快，雖然根基已經穩了，但是終究家底太過薄弱。烏雅安泰的工作性質決定了他的薪酬不多卻賞賜頻頻，但是大多都是宮裏賞賜下來的，送人都不可以，只能擺在家裏供起來。更被說拿給明珠做嫁妝了。

最後，無奈的烏雅夫人悄悄的借了外債，再把戴铎送來的聘禮全都添加了進去，才堪堪幫着明珠籌集了三十臺的嫁妝。烏雅太太無奈，心裏對小女兒更加的愧疚了，這個家都是她撐起來的，自己卻連她的嫁妝都籌集不起來。最後，烏雅太太無奈，只能想着，實在不行就把他們擺的松散一些。那些大的頭面一套擺一臺，這樣還能多湊出個幾臺來。

心裏的雄心抱負施展不開，讓烏雅太太萎靡了好久。

不過這一切卻在添妝這一日發生了轉機。

其實以明珠的家境，再加上嫁的又是一普通白衣，根本不必湊齊六十六臺嫁妝，一般人大多是三十三臺，最多也就是四十六臺。所以這個數字對于一般的旗人來說，已經很難了。更被說家底本就弱的烏雅安泰家。

所以，當前來添妝的親戚朋友看到這一屋子四十六臺嫁妝時，心裏多少都有些震撼，這是要傾盡所有家底的節奏麽？烏雅夫人是不是瘋了，雖然嫁女兒本就重大，可是她還有一個大齡剩男的兒砸還沒有着落呢，這女人怎麽不幫她兒子多想想啊。

Advertisement

心裏雖然吃驚，大家卻都很好的保持了儀容儀态。祝福聲不斷。

烏雅安泰一家前景不錯，閨女雖然嫁給一介白衣，但是勝在男方是四貝勒頗為寵幸的家奴。而烏雅安泰更是不得了，是四貝勒的貼身侍衛，這為這一家人打上了深深的屬于四貝勒的烙印。

更別說烏雅安泰還走了狗屎大運被太後娘娘看重，康熙爺本就是個孝順的人，見額娘和烏雅安泰相處的愉快，額娘的精神也一日日的好起來，對于烏雅安泰更是賞賜頻頻。倘若不是他本身性格上的缺陷，說不定都能調到禦前去當侍衛。

因此，康熙爺還多次當着群臣的面誇贊四爺宅心仁厚，而他早年喜怒不定，刻薄的評語也幾乎都被洗刷得一幹二淨了。沒見那些皇子們一個個酸溜溜的嘴臉麽，從那兒就可以看出，四貝勒才是最大的贏家。要不是四貝勒在太子面前依舊老實聽話，埋頭苦幹。說不定早就被太子給厭棄了。當然，被太子爺酸幾句還是不可避免的。

所以今日來添妝的人很多，尤其的多。幾乎能套着關系，套着近乎的人都來了。小院裏擠得滿滿當當的全是人，女孩子們都擠在明珠的房間裏說笑。夫人們也都在正房裏閑談，外院則有烏雅安泰招待那些同僚親戚。

更讓他們大吃一斤的還在後面。

今天真是個好日子，可是并不是所有的好日子都會有假期。例如四貝勒依舊要進宮辦差。而康熙爺也要堅守在崗位上。

烏雅安泰得了一日的假期，也就沒有入宮。本來太後娘娘根本不知道今天是烏雅家的好日子。畢竟只是個包衣，還不夠格讓太後老人家勞神。而安泰也沒有炫耀的習慣。于是太後還巴巴的等着安泰來聽自己講草原上的故事呢。

每次在那雙亮晶晶充滿膜拜的眼睛下講着故事，都讓太後成就感爆棚，覺得滿意極了，可比那些臉上表現的興致勃勃，內心卻不以為然的家夥們好太多了。

不可否認，安泰是一個很好的傾聽者，前提是只要你說的話題能讓他感興趣。

這一日，太後左等右等，都等不到安泰來報道，便派了小太監去查看，發現老四倒是來上朝了。可是貼身侍衛帶的卻是佟偉。這還得了，沒等他走出朝堂，在金銮殿的大門口就被太後身邊的人給劫走了。

留下一群茫然四顧的大臣和皇子們。還有一些咬牙切齒的人。

搞清楚情況後，太後娘娘心裏又是一陣的氣惱，這熊孩子，這麽重要的事情都不跟哀家講。還當不當哀家是自己人了。恰好正逢着德妃娘娘帶着好吃的糕點來看望太後娘娘（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那麽巧了），于是又是一通的唠叨。

發洩完，太後趕忙找來身邊的老嬷嬷說道“快去，把哀家那套紅翡的頭面找來，一會派個小太監送去，就當做哀家的添妝禮了，哎呀，不行，哀家要再去庫房裏找找，一套頭面會不會太輕少點~~~”

“皇額娘都給了賞賜，沒道理臣妾無動于衷啊，畢竟那也是烏雅家的人，雖然臣妾已經準備了一份随禮了，可是和皇額娘一比就略顯單薄了，那我就在多添上一套暖玉的頭面，湊個吉利。就是成色比不上皇額娘那套極品紅翡了。”德妃娘娘風輕雲淡的看了眼讨人厭的兒砸，便回頭笑眯眯的跟着太後娘娘附和到，心裏卻埋怨着老四也不是個省心的，這麽重要的事情都不跟自己提前通下風，要不是自己正好找老四有事，傳話的小太監又湊巧看到他被太後劫走。自己這才巴巴的趕來。

誰知道竟會是這事。幸虧自己來了，不然烏雅家的事情自己都不知道，豈不是顯得自己輕審了。

這不，自己話一出，太後娘娘便笑眯了眼，拉着自己就要去庫房挑選。以前自己可從來沒有受過這種待遇呢。不，應該說，宮裏除了宜妃以為邊，根本沒有任何人享受過這待遇。

德妃扶着老太太往裏走，聽着她絮絮叨叨的說些有的沒的。心裏再次覺得自己真的來對了。

四貝勒垂着眼簾，掀起茶盞吹了吹，慢悠悠的喝着茶，看不出一絲情緒。

酒席已經準備好了，添妝禮正式開始了。看着一臺臺漸漸變滿了的妝籠。烏雅太太心裏嘆着氣。還好有他們。不過今日來的客人真的大大超出自己的預料，幸好是跟酒樓定的宴席，派個小厮通知一聲就可以補上。

不過，她放心的卻太早了。一上午車水馬龍的不停，門庭若市。伴随着一聲通傳，四貝勒府的添妝禮被送來了。看着一臺臺的箱子往裏擡，大家。看着一臺臺的箱子往裏擡，大家都看紅了眼。

一長串的人流，直到第十六個箱子擡進了屋裏，大家這才算是大開眼界了。從來沒有見過哪家這般添妝的。看來這四貝勒對烏雅安泰一家，卻是看重到如此地步了，整整十六臺嫁妝，添上去，那就是六十二臺，再加上大家幫着添的，湊個六十六臺都有可能。

這些箱子一箱箱的打開，擺滿了院子，裏面滿滿當當的擠滿了各式的首飾頭面器皿，最讓人矚目的則是那一箱子的磚頭地契，一塊磚頭就是一畝地，這麽厚厚的一摞，少說也得有個五六十畝。還有那一摞的房契地契，這是送了一個莊子的節奏啊。

烏雅安泰一家還沒有莊子呢，這大閨女出嫁就得了一個。啧啧~~~又是一陣羨慕嫉妒的感慨和贊嘆。沒等他們從四貝勒的大手筆中回過神來，便再次以受到了更大的打擊和致命的震撼。“萬歲爺派人來了，夫人，快快出門去迎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