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 19 章

坐了沒多久,你便嫌煩的慌。

你起身站起,抱着手爐,說是要往旁邊院子裏走動走動。這園子最早是前朝某個愛好梅花的侍郎買下,細細修繕。

後來,前朝亡了,皇帝偶然間路過這片梅園,見此間梅開的甚好,覺得稀奇,便開放給京內人游玩。

當然,為了管理和休整,象征性的收點兒小錢是必然的。

你穿着雪白狐裘,耳朵也蓋住,冷倒是不冷的。只是,不過才剛走到旁邊院子裏,便撲過來一條黑皮順滑的大狗。

它纏着你腿間,光滑黑黝黝的皮毛摸起來手感甚好,你得了興致便逗了起來,還把懷裏揣着的糕點喂了點給它。

“這是哪家的侍人竟敢獨自一人出門,膽子夠大,潑辣啊。”遠遠走來一人,十四五歲模樣,一身銀鼠裘,神情趾高氣揚,略帶調笑地說道。

“小黑,過來。”他拍拍手,站在不遠處,面皮倒是很不錯。

你一把拉住黑狗,扯着毛皮,也不怕它咬你。這狗也精怪的很,只黏糊糊的蹲下,等着你喂它吃食。

那人氣的好一陣子沒說話。

你這才不急不緩地吩咐:“這狗看來是沒主人的,映雪,得回兒你幫我帶它回家。我的月牙兒正好缺個伴。”

你把那狗主人直接忽略了。

随即,欲轉身離去。那人卻是奔了過來,罵咧咧道:“傻狗,就知道亂跑,亂認主人。”

他有些喘氣,在這大寒天下,倒是如同吞雲吐霧一般。

離得近了,他擡頭細細打量了你幾分,忽而飄了飄眼神說:“小公子生的倒好,倒不如同我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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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後跟過來幾個身形彪悍的豪奴。

你聞言,轉過身來,看的他臉部薄紅,才緩緩壓低了聲線問:“你說什麽?”若是主角在你身邊,定是明白你已勃然大怒。

他是個不識趣的,只略有些興奮道:“小生梁啓謙,身世清白,家境頗豐,不知小公子可有……”

你把手爐一丢,恰好擲在他身上。

他頓時嗷叫一聲,随即,你直接上前,一腳把他踢得摔地。

他趴在猶沾着雪,陽光照着有幾分濕潤的地上,氣的渾身發顫,怒道:“還不快過來幫忙。”

他身後的豪奴倒是心思活泛的,見你穿着打扮,便知不好招惹。

因而只是跑到他身邊,想把他扶起。他更火大,罵道:“我叫你們給本公子打回去!過來做什麽!”

“當小爺爬不起來是嗎?一群廢物!”他罵罵咧咧,語氣粗暴,卻因地面光滑一時半會兒沒爬起來。

你見此格外暢快,大聲嘲笑。

他倒是呆呆地望着你,由着過來的豪奴将他連托半扶着,終是起了身。只是身形狼狽,臉蛋也砸了個青印子。

那邊院子裏的衆人卻是聽到争吵,也都走了過來,只聽你那哥哥溫聲問:“怎麽了?不過幾分鐘……”

他見那活該被打的人被欺辱的眼神幽怨,微皺眉問:“梁公子,這是怎麽了?”

你不搭理,帶着侍婢哼了聲,飄然離去。

那位姓梁的狗東西,口出狂言,活該被你教訓一番。

你哥哥認識對方,倒是不稀奇。畢竟這位京城內還是大名鼎鼎的國公府大公子,三代單傳盼出來的獨苗苗。

是個混不吝的,人也驕橫。

對比你來,那叫不相上下。據說,人可是差點打死了他那爹從青樓裏帶出的美人兒,氣得他爹直接暈倒,活生生躺在床上好些天才能上朝。

哪家的兒郎有比他橫的。

等回去時,你被大哥叫到他車廂上,你剛坐下,他便和你說那位梁公子已經和他向你道歉了。

還說下次要親自來府上道歉。

你當即罵道:“他倒還有理了!這狗東西,下次再見着這瘋子,我鐵定再打他一頓。”

“我回絕了他。”你哥哥不緊不慢地補充說,“他這種混不吝的,你下次遇到了直接走便是了。”

“他若敢欺負你,直接來找哥哥。”

你呸了句,無比驕橫:“我才不怕他,讓他來啊。”

你其實清楚你哥哥的意思,他交友廣泛,在京內勳貴子弟中混得開,多少給他面子。再說你爹在朝堂上也不是善茬子。

“我是怕他壞了你名聲。”

你哥哥嘆了口氣,揉了揉你微紅的臉,熱乎乎的手觸及略冰的肌膚,你倒是暖和了。

“名聲能吃嗎?”你怼了句,直言,“讓他去,壞了便壞了,我才不怕他。”

那梁啓謙雖說有個當貴妃的姑姑,可你才不怕。他要敢搞事,你就直接告到你那便宜舅舅那裏去。

你倒要看看最後是誰遭殃。

“怕是明年來春,兩人倒是同學了。便是不想見,那也得見了。”你哥哥突然說。

你聞言,拉着臉,嘴了句:“狗屁同學。”

你回去後委屈得砸了平日放廢紙的竹簍子,碎紙和紙團散的滿地都是。甚至還把幾張習作撕成了不知道多少碎片。

你想起之前那侍衛沒提前把那個狗東西丢到一邊,擾了你視線,便罰他把這些東西撿起來。

你讓他把那幾張習作拼好。

其中一張便是你以他為模板畫的佛魔地獄圖,說起來你還挺喜歡的。

主角并沒有跟來。

你知道他怕是剛下馬車便被你那大哥拉去,好好教導一番。

你大哥向來憐弱,有人需要幫扶時鐵定幫忙,便是路上見了那讨飯的乞丐,都要掏出幾枚錢買來幾個燒餅送去給人。

你每每見了,只想大罵。

那其中騙子不要太多,你那大哥是騙了一次又一次,都甘願上當。

算了。

你和老好人生什麽氣。

你讓婢女拿來竹編的平筐,把采摘來的梅花瓣兒放置在通風處晾着。

接着照着書上的畫了幾個香囊樣子,讓婢女做了出來,等花瓣晾幹,處理好後,放在制好的香囊裏。

淺淺的呼吸間,倒是有幾分香氣。

那香囊一共做了三枚,一枚淡青色,一枚湛藍色,一枚月白色。

月白色自是送給你那大哥,他時常着白衣,勉強配這個色。

至于湛藍色那枚,你特意加了些白芷和冰片,醒神提腦,對于你爹那個夜裏常忙于公事的人倒是不錯。

你讓小婢把那淡青色,繡了斜斜草紋的香囊送去給主角時,也是差不多将近臨近春天了。

說起來,你是有些煩的。

你爹直接把你的名字添進了國子監進學的名額中。

你在家中胡鬧,玩耍的日子那是越來越少了。你十三歲了,按理來說該是時候懂點事了。

可你才不想長大呢!

等你和主角一同被趕去上學時,你自是悶悶不樂,進學時是不許帶侍婢的,你更覺一團亂遭。

“鳴鳳,你可給我好好找個合适的地方守着。”你囑咐說,“萬一碰到那個瘋子,我打過不他,那可得全靠你出場。”

暗衛應了聲。

“榆木疙瘩一個。”你見他半天吐不出一個字來,不能陪你捧你逗趣,奚落道。

暗衛不出聲。

這位小少爺心情好時,對底下人倒也不差。心情差起來,那折騰人的事可多了去。

他算是明白自己就是個出氣的。

想到那幾張他好不容易拼起來的畫,他只覺得分外頭疼。

“總不至于運氣那麽差吧。”下馬車前,你這般想到。

随着帶路的侍童剛走進定好的上課的院子,竟真的見到個你不想見到的人。

那位姓梁的狗東西,穿的富貴堂皇,像只花孔雀般,正同學們吹噓着自己行俠仗義的事跡。

你心下冷笑。

平日裏走街遛狗,身旁全是拍馬屁的,家中請了個江湖人士習武練功,沒練幾年,倒是真以為自己武功絕頂。

就他那三腳貓的功夫,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主角送你到這院外,等候了一會便走了。他在隔壁院,裏面的學子人數相對來說更多些,也是靠實力考進來的。

“盛公子,近來可好。”他瞧你進來,一臉不爽,冷冷問了聲。

任誰都瞧的出來他和你的不對頭。

你也不甘落下,失了面子,便平淡道:“挺好。”

你是真心過的不錯。

父親還覺得你受了委屈,給你提了月銀,母親則心疼死了,差點沒直接跑到國公府罵這個姓梁的混不吝的東西。

當然,你後面氣不過直接吩咐暗衛尋了機會把那姓梁的披麻袋毒打了一頓。

至于現在,你只是有些煩上學啦。

你語氣平淡,卻足見其間的蔑視。仿佛不願與他這般人計較之事。

他果然氣的臉通紅。

你見他身旁簇擁的人有些稀奇的看着你,你倒不在意,找到個位置便坐了下來。抽出備好的一本話本,看了起來。

想必,那梁啓謙定是不敢把自己被個侍人打了一頓的事情說出去。

如今時節,男女大防是不太注意的。

再加上你是侍人之體,古往今來這侍人之身也并非無建功立業,讀書應舉的。早些年時,勳貴家裏的侍人不願嫁人,娶妻生子也有。

相比女子而言,這侍人之身頂多是多了一條路子。只不過近些年來,一些清高的衛道士抨擊多。

但逢管你怎的說,民間自有舉措。

你得意地很,看着話本。渾然不知時間的流逝,直到一雙修長的手把你手中的話本抽了去,頭頂傳來一個熟稔,帶笑的聲音。

“鐘也鳴了,還看話本。”

“這話本我便收去了。下課後,來我這一趟。”

你擡頭,一個白衣玉冠,身形潇灑的男人攜着你那話本走上講堂,他行止宛若行雲流水,極盡風流。

身旁傳來許多的學子的私語。

你呸了聲。

果然是騙子先生。

看話本那可還是他帶着你看的,說些什麽上課不許看,裝作冠冕堂皇模樣,鐵定是看上你那新買的話本。

等他面對學子時,你直接做了個鬼臉。

呸!騙子!

他一怔,竟是笑的更開懷。

你頓時拉着臉。

他等會要不向你道歉,你就再也不理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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