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輕哄
輕哄
救護車入校,時瑾偏頭問了句,“那人怎麽惹你了,讓你這麽下死手?”
姜劣站在出校口刷學生證,門開,“你來就為了這點破事?”
“當然不是。”時瑾說完欲跟着出校,被警衛室的吳叔攔了下來。
吳叔:“請再刷一遍學生證。”
這是剛執行的外校人員登記方案。
時瑾拿出學生證邊刷邊調侃,“廳斯奈應急措施做得還挺到位。”
吳叔:“你這小兔崽子,知道還到處竄。”
“我這不是想念您了嘛。”
吳叔笑,“就你油嘴滑舌。”
時瑾跟着笑:“那就不叨擾了,等事态平息再來拜訪您。”
吳叔欣慰:“诶诶诶。”
兩人出校,姜劣繼續那個話題,“什麽事?”
時瑾:“能有什麽事,就是來關愛關愛你。”
姜劣面無表情:“說人話。”
時瑾正色:“今天淩晨一點,我們學校A棟男生宿舍圍牆外發現了一具屍體。我隔壁班的,17歲,男,初步斷定是割喉致死,下|體糜爛不堪,被塞了一個橘子,和之前的作案手法一致。這件事關乎學校聲譽,所以一直被壓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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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劣沉默。
至此,少男少女死亡數量增至四。
距離上一起才過了不到一個月,炎陽市民也才剛從恐慌中走出來,那個藏頭藏尾的罪魁禍首竟又卷土重來。
時瑾:“我來就是為了告訴你,下一個可能就是你們學校。你是走讀生,我不放心。”
“謝謝。”姜劣帶他走進附近的一家冬季火鍋店。
時瑾坐下等投喂:“你們學校有兩個走讀名額,要不你屈身去和人搭個讪?也好有個照應。”
姜劣點完餐,直接繞過這個不成文的提議,“之前的幾個死者都有什麽共同點?”
時瑾調查過,至于他一個高中生為什麽能得到這麽詳盡的信息,和他的家庭背景有關。
時瑾:“死前獨來獨往,成績出類拔萃,都受過或輕或重的傷……你最近沒受傷吧?”
“沒有。”姜劣睜眼說瞎話,然後朝送來火鍋湯料的服務員道謝。
時瑾調火力,湯汁沸騰,“那就好,感覺這變态只會欺負暫時弱小無力的人。”
姜劣沉默。
時瑾繼續說:“第一個死者,男,被發現于隸屬胡萊高中的校外一百米種植園裏,被割喉,後|穴腫脹且被塞了半個玉米;第二個死者,女,宏益高中生,被發現于還來廣場噴水池,被割喉,下|體潰爛且被塞了蘋果;第三位死者你也知道,被發現在信絡公園,女,檀悅高中生,被割喉,下|體糜爛且被塞了桃子;第四起就是今天淩晨這個。”
姜劣眸色動了動。
“對了,死者脖子上都有勒痕,從法醫鑒定結果來看,有兩個女死者是被活活勒死後才被侵犯的,而對男死者則是邊侵犯邊勒,最後割喉致死。”
話題變得沉重,兩人一時都沒有說話。
時瑾端碗,轉移話題,“都這麽久了,你怎麽不邀請我去你住的地方?”
“你喜歡被喂蚊子,還是喜歡臭水溝的味道?”
“停停停!你不吃也別這麽對我。”時瑾拿勺攪了攪剛下鍋的食材,“你擔心剛才籃球上受傷那人?”
姜劣脫口,“不是。”
“這才是我所認識的人嘛。”
姜劣:“我在想那個變态會在什麽時間點出現。”
“什麽?!”話題大轉,時瑾錯愕。
姜劣幫他下了一盤五花肉,“你不覺得學校很無聊嗎?”
時瑾皺眉,“你不會是想自己當誘餌把那人揪出來吧?我不同意!”
“可我覺得他已經盯上我了。”
“什麽意思!”時瑾覺得這難得的聚餐噎喉。
姜劣:“按你的推測,如果他瞄準了我們學校,那不就是我?接下來幾天就我一個走讀生,另一個生病住院了。”從今天開始。
“意思是往常你們同路?”
“嗯。一站公交。”
時瑾:“……那我以後都來陪你。”
姜劣淺笑着看他。
“你別不信,大不了我也辦走讀。”
姜劣笑,“你先把你的成績提到全校第一的位置再來跟我說話。”
海萊特有三個走讀名額,申請方式簡單粗暴,全校前三,否則免談。
時瑾常年年級第八,所以決定不和這貨談了,白費口舌。
一頓聚餐吃完,兩人走出火鍋店。
時瑾忍不住問,“你真不打算吃晚餐?”
姜劣語氣淡淡:“嗯。”
時瑾看了他兩眼,這樣的姜劣可不多見,像是在思考嫌疑人,又像是在想其他什麽人,“真擔心人家就去醫院看看,知道個大概傷情也好,總比現在因為不對等信息而發愁好。”
姜劣轉身,“先走了。”
時瑾見他朝醫院反方向走,“行行行,就你沒有人情味。記得注意安全!”
姜劣沒有直接回校上晚自習,而是給班主任發了條請假信息,然後往夜色深處走。
喵——
腳步停在信絡公園長椅旁,那只肥胖的大橘貓搖頭晃尾蹭到腳邊,姜劣彎腰把它抱起來坐下。
胖橘貓自從見了兩人幾次就粘上了。
姜劣輕扯肥橘貓的兩腮扯出幾顆獠牙,輕聲說:“小劣,濁僅受傷了。因為我。”
肥橘貓像是察覺到了姜劣的情緒,喵——
“不過也好,那個人回來了,暫時還沒有人能夠應付得了。”姜劣嗤笑,“畢竟幾年過去就殺死了三個,警方卻連他是誰都還不知道。”
松開肥橘貓,肥橘貓順勢蜷到他懷裏。
一人一貓看着前方,又落雪了,冷寂的公園空無一人,姜劣拿出手機,推送平臺上清一色:
「連環殺人案嫌疑人再現。」
這個城市又要安靜了。
“小劣,你說濁僅為什麽要給你取這個名字?‘劣’,分明一點都不吉祥。”手撫着肥橘貓的頭,又自問自答,“是因為我,對吧?”
說完神色黯淡下去。
手機振動,姜劣摁了接聽。
那邊聲音有些微弱,“吃晚飯了嗎?”
姜劣緊攥着手機的手微微顫動。
“姜劣?”于濁僅輕喚。
姜劣直視前方不遠處,一個月前那裏曾死了一個女高中生。
“姜劣?”稍急的喘息聲。
肥橘貓聽清了于濁僅的聲音,“喵——”
“你在信絡公園?”
姜劣這才嗯了聲。
“下午的事你別多想,檢查結果出來了,我沒事,就是毛細血管輕微破裂,明天就能出院回校……”
“濁僅。”姜劣打斷了他的話。
于濁僅停下來,“怎麽了?”
“對不起。”他的聲音很低,低到積雪裏。
“我們不是說過的嗎,我們相互理解就夠了,不管別人怎麽說,不管他們信不信,事實就在那。”
姜劣:“好。”
“那現在去吃晚餐,明天見。”
“明天見。”挂斷電話,姜劣放下小劣起身,拐進一條街道朝住處走去。
姜劣走後沒多久,本站在樹叢後的男人走到長椅旁,寬大的漁夫帽遮了大半邊臉。
小劣感受到敵意,對着他龇牙咧嘴嗷了幾聲。
男人踹了小劣一腳,小劣吃癟,只好拖着肥胖身軀落荒而逃。
隔天早上,于濁僅出院回校,并非姜劣所想的他會多住院幾天。
申溯第一時間告知他籃球場事件的通報,然後憤慨,“誤會、無意?!年級組就這麽偏袒他!”
于濁僅從課桌拿出需要背誦的複習資料,“查看監控了?”
申溯怏怏,“就是查了監控,大家才不知道怎麽反駁。”
“那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官方都介入下定義了,就這麽結束再好不過。”于濁僅盯着申溯,“還有,你該回去了,這是(6)班。”
申溯這才讪讪起身。
昨天那件事後(6)班學生就開始對于濁僅敬而遠之。就像現在,打量的視線投過來,像數把利劍。
于濁僅坦然。
其實這樣也好,況且他不是一個人。
他還有姜劣,他們有彼此。
姜劣走進來,于濁僅瞳孔放大,他的臉部貼了一張創可貼,嘴角也青紫。
昨天又去打架了?
姜劣總是從校外帶一身傷回來,其實已經見怪不怪,于濁僅是知道他和校外混混打架的。
追求他的那段時間發現的,迄今為止也不知道和多少個校外混混結了仇。
可還是會心疼。
早讀到一半,趁着姜劣去上廁所,于濁僅跟了上去,專心捧書晨讀的學生并未發現有什麽不妥。
一跨進衛生間,整個人就被拉着往內部走。
冬風越過上方幾個孔灌進來,花香攪動着內部清新的洗滌香。
來到最裏面的隔間,姜劣反鎖門就摟緊懷裏的人深吻,舔舐唇線,舌尖頂開齒縫,遇上溫軟便迅速撩撥口腔內敏感的上颚以及柔嫩的牙床。
唇齒間的情感過于複雜。
于濁僅更加心疼,捧着臉回應,手指不停摩挲姜劣的側臉安撫,想讓他舒心。
姜劣覆上他的手背,帶着他摟住自己的脖子,腰間的手收得更緊,吻變得慢下來。
于濁僅摟着他的脖子,輕啄他的唇輕哄,“我沒事,嗯?沒事了。”
姜劣似乎很悲傷,可面上卻傳達不出,從交往那一刻于濁僅就知道了。
即便如此,他還是知道姜劣很難受。
“沒事了,沒事。”
吻了幾分鐘,姜劣從他的嘴角流連到頸側,虛摟着腰繼續往下吻。
于濁僅意識到了什麽,要阻止,伸出的手卻被姜劣落下一個輕吻,然後扣在身後。
姜劣再次吻上他的唇,熟練地扯開他的校服領帶。突然遇風,于濁僅哆嗦了一下,正想開口,就聽到有人進了外面的隔間,只好單手抱住埋首的人。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水聲消失,腳步遠去,于濁僅一把鉗住姜劣的下巴把人拉起。
于濁僅埋首到他的頸側,“我沒事……”
姜劣偏頭吻他耳廓,“對不起。”
于濁僅瞬間清醒,一把擒住對方作亂的手拉好衣服,蓋了昨天被踢出的大片淤青,對上姜劣的眼,看到了他深深的自責和疼惜。
于是也跟着疼。
伸手撫他青紫的嘴角,“打架了?”
“嗯。”姜劣老實承認。
于濁僅吻上他臉上的創可貼,抵着他的額頭,“我們都要好好的。”
姜劣摟住他,在他耳邊柔聲回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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