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撕裂

撕裂

“濁僅?”帶着一身撲撲風塵的姜劣不可置信地看着昏黑中的于濁僅。

“是真的嗎?”于濁僅語氣淡淡,“那個女人給我看的視頻是真的嗎?”

姜劣滞在原地,視線從于濁僅身上移開。

于濁僅了然,“是自願的嗎?”

姜劣再次看他,像是不願承認般承認了,“是。”

于濁僅沒再說話,就只是看着他,很淡然,像是一切都失了意義,又像是對什麽失望至極前的不甘。

姜劣欲言:“濁僅我……”

于濁僅截斷了他的話:“和我做吧。”

“什麽?!!”姜劣錯愕。

長羽絨服被扔在積雪上,于濁僅繼續解開校服外套,“就像那個女人說的,就像林凹權他們說的,把你和那女人在這裏所做的重新和我做一遍。”

姜劣瞳孔放大,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于濁僅扔下校服,力道有點大,打在積雪上砸出聲音,冷風刮刺着僅剩白襯衫校服和校褲的身體。

他筆挺地站着,直直看向姜劣,傲然着失敗。

姜劣幽黑的眼眸布滿寒意,一把摟住他,摟抱的力道很大,像要把人揉進骨髓。

于濁僅任由他抱着,卻再也無法佯裝冷漠,流出卑微哀求之色:“和我做,直到我能頂替她折磨你的那些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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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劣擡起他的下巴,咬住唇瓣低吼:“你怎麽就不相信我?!為什麽!為什麽不相信我!”

于濁僅鼻尖泛酸,眼淚無聲地掉。

姜劣摟緊他:“我沒有和她做過,沒有碰過她,你相信我……求你了于濁僅!!”

“求你了……”

于濁僅問得艱難:“但被迫成為下方了是不是?”

姜劣當場冰化,他突然明白女人為什麽讓他來這裏了,也明白于濁僅已經對女人的話深信不疑,他現在的态度很明顯,哪怕自己真的被玷|污,他也會選擇包容自己,但是……

但是憑什麽他寧願相信一個都還沒見過面的女人也不願意相信自己?

“沒有!”他氣急敗壞地退開人。

于濁僅踉跄幾步後被積雪絆倒下跌,身體觸碰到積雪剎那,冰錐般的寒意浸入身體。

不可抑地顫抖,心如死灰。

姜劣俯視着這種光景的于濁僅,突然可悲地笑了,“她給你看的就是這種視頻吧?遍體鱗傷、毫無尊嚴地爬行?可那不過是為了逃脫鏡頭的捕捉。她違約錄制視頻是我始料未及,我知道的只有一次。但就目前情形來看,可能她一開始就沒想過要遵守什麽。視頻?照片?恐怕悄悄存了不知多少G吧。”

于濁僅錯愕地看着他,因為身下積雪一直在奪走溫度而發顫得越發厲害。

姜劣斂笑,眼神涼薄:“那些視頻、那些照片,在不信任面前,其實無足輕重。但因為有了想珍惜的人,所以總會覺得可恥。既然她先違約了,那我也沒必要遵守什麽。弱者,其實是惡的代名詞。”

于濁僅不寒而栗,他想起了公交師傅說的話,怕的不是他從此自輕自賤,而是走上一條不歸路。

姜劣說完就轉身,步伐很快,像是對眼前人的毫無依戀,又像是對背叛者的深惡痛絕。

風吹起他的大衣衣擺,幾米的距離走得決絕。

但在觸碰到天臺門剎那,身體被緊緊摟住。

于濁僅收緊環住腰間的手,“別走!別走……”

他狼狽不堪,明明對女人的失約意料之中,明明做不到對姜劣百分百信任……明明不該對姜劣說出那麽重的話,可是全都脫口了,既解決不了兩人之間的根本問題,也無法打破那堵隐私庇護牆。

但在姜劣轉身離開剎那,他知道自己将會永遠失去他,他不信姜劣沒反抗過,但如今不也落得這麽個下場,被囚困了兩年之久的姜劣,智取是難以戰勝那女人的,他去找女人,能做的只剩下極端做法……

于濁僅抖着音:“姜劣……不走,不走!”

姜劣眼睑下垂,語氣很輕:“于濁僅,你放手。”

于濁僅在對方過于平靜的語氣中松開了手。

其實他心知肚明,他那麽多次的威脅也不過是動動嘴皮子,當姜劣真的開口說要走,他就知道自己留不住他。

他害怕姜劣也受困于自己。

他也和齊習、時瑾一樣,希望姜劣能自由自在地在陽光下賞花。

姜劣轉過身低吼:“你真的願意放開我嗎?你說了不準我離開,你就不能說到做到嗎?!你就不能像以前一樣臭罵我一頓,然後再次警告嗎?!”

聲音更加哀傷:“我還能相信……你能一直抓住我這句話嗎?”

細雪落在于濁僅的鼻尖,姜劣上前一步輕咬他的鼻尖,冰雪融化。

他咬牙:“于濁僅!!”

往事一幕幕,于濁僅攥住他的高領毛衣,“那你呢?你說不會讓自己受傷,你做到了嗎!你答應過我的,你答應過我的!”

“你到底為什麽和那女人簽訂協議!高一,你都還沒有成年!你沒有成年怎麽簽的協……”

于濁僅驀地愣住,腦海裏響起那個替身的話,「他是高一被人帶到這裏來的……」

她沒有詳細說什麽,只說了姜劣匍匐在富婆的各種道具下,每次都一聲不吭,離開時也沒有任何異樣,但其實衣服下滿身傷痕,偶爾體內還有各種被要求吃下的抗壓藥物,一切全為滿足富婆的解壓需求。

“是誰帶你去的?”于濁僅慘白着臉問他,“姜劣,你告訴我。”

姜劣被他的話滅了愠怒,眼神轉為閃躲,“我不能。我一說,所有相關聯的人都會付出代價,還有你看到的那些視頻、照片,全都會第一時間流到網絡上去……我不怕這些,但我怕死。”

于濁僅雙手發顫,不知道是因哪個字眼松的手。

老師們說的是對的,身為學生的他們,離開了學習、離開了學校,一和社會牽扯就會被擊打得支離破碎,不足以狠辣、不足以無情的他們救不了什麽。

“合約什麽時候到期?”于濁僅踉跄着後退一步,害怕聽到“無期限”三個字。

姜劣如實回答:“這周六。之後就再無任何瓜葛,之前所發生的一切交易也将過去。”

于濁僅的思維卻是清醒的,“她手裏握着的東西也會銷毀嗎?”

姜劣沒有說話。

“她是不是拿這個威脅你續約?”

沒有回答。

愠怒慢慢積累,“你答應了?”

姜劣仍舊沒有回答,于濁僅猜出了答案,顫着手扇了他一巴掌。

姜劣頭歪向一側,淺灰發遮住他的表情。

于濁僅目眦欲裂:“如果真是這樣,我寧願你反抗她!這麽活着有什麽意思!就算我抓住你了又有什麽意思?!讓我吻着你從她那帶來的香水味嗎?!”

他已經不知道自己是想讓姜劣妥協還是走上不歸路了,怒火把他燒得善惡不分。

說完擡步就要走,姜劣猛地拉住他的手腕。

于濁僅掙紮,“放手!”

“你不是都知道的嗎?”姜劣平淡的音。

于濁僅停止掙紮。

平淡在繼續,“知道我不學無術和小混混打架,知道我校園霸淩,打斷別人幾根肋骨,斷了別人的手指,把別人踹到內出血,知道我被富婆包養……在沒交往前你不是都知道、不是全都接受了嗎?現在是悔不當初了是嗎?”

于濁僅猛地一肘子把他抵到鐵皮牆上,紅着眼,“這就是你自暴自棄的理由嗎?看慣了冷眼旁觀,習慣了別人的指指點點,所有就這麽渾渾噩噩下去?就能這麽理所當然地把我當成無條件包容的機器人?我不是,姜劣!我讨厭他們不分青紅皂白把所有肮髒都貼在你身上,但我更讨厭你對此不痛不癢的全權接受!”

怒意緩下來,“你說要我完完全全相信你,可你怎麽做的?你把自己嚴嚴實實捂住。這樣的你……你讓我怎麽相信?相信你又一次次帶着傷站在我面前嗎?”

姜劣的脖子承受着對方因怒意加重的力道,“我知道沒有什麽值得你相信的,但是濁僅,我還是那麽想讓你相信我……至少從現在開始,相信我可以解決好一切,然後以全新的面貌站在你面前。”

剛才還祈求他完全相信的姜劣,竟在這一瞬間妥協,于濁僅淚水湧出眼眶,視線卻依舊銳利,手臂繞到他的腦後,往下一攬他的後腦勺吻咬。

姜劣瞬間就回應了他,把人面對面抱起。

他們像兩頭野獸,在喜歡裏相互撕咬,血腥味散溢在口腔也沒有停下。

嘎吱——

鐵皮牆開出一道門,室內幾個星期前規規整整堆滿的課桌椅被搬走了幾張,快觸天花板的仍舊擋光。

姜劣把他壓在幹淨的體育墊上,從脖子啃吻下去,然後□□咬噬那個點。

于濁僅咬唇,顫着身子流出可恥的脆弱,腦海裏回閃着視頻裏的姜劣……

極具技巧的舔舐讓顫抖和即将破口而出的吟聲更甚,姜劣摸索着扣住他緊攥墊子的手。

不過幾十秒,擡頭吻住還在流淚的眼睛,然後脫下外衣裹住顫栗不已的人面對面抱了身前,埋首頸側,像是失而複得。

于濁僅緊緊回摟,“我喜歡你……我不知道原來對你的喜歡會讓我這麽面目全非。可我還是忍不住,忍不住這麽喜歡你……我無法對你遭受的傷害視而不見,但也清楚我的涉足只會讓事情走向罪惡……姜劣,你告訴我,我該怎麽辦,你告訴我……”

姜劣吻他,“繼續喜歡我,濁僅,你繼續喜歡我就好。”

他們相擁,依舊沒有解決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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