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游戲

除夕夜。

鎮上街道紛紛挂起了燈籠, 火紅火紅的夜間像染上的醬汁濃稠, 大街小巷一片喜慶。

薛藤雙手插兜站在簇簇花燈中，放眼望着整個蒼穹, 嘴角微微揚起。

路上有些小孩手上拿着煙花開心的嬉鬧玩耍，他們繞着嶺東街揮舞着手上的花火，追逐着，嘻嘻哈哈。

董壹吃過除夕飯，看着胡察跟董芝坐在一起看春晚，現在也沒什麽事，她收拾好碗筷裹上圍巾走了出去。

“快來追我啊！”

路上一個男孩手拿着煙花樂呵呵的笑了笑。

小女孩停在原地喘了口氣，埋怨道：“你跑的太快了, 我追不上你。”

“真笨啊, 小短腿。”

“你才小短腿, 看我不把你抓住。”

“哈哈哈, 小短腿, 小短腿！”

街上小孩很多, 看着他們幸福的笑臉，董壹站在旁邊跟着笑了笑，将被凍紅的臉縮在圍巾裏, 随着路邊的花燈漫無目的的走着。

明月當空，浩瀚蒼穹, 夜漸漸地深了。

她看着地上的炮竹, 垂着睫毛仿佛在思索着什麽。

這次回來，直到高考也就不打算走了, 志願準備填南方的學校，董芝見她回來心裏也寬慰很多，畢竟才高中不太放心她一個人在老家。

“嘭——嘭——”停在一棵樹下，滿天綻放着五顏六色的花火，像星星一樣炸破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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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擡臉望着璀璨的星光，映着一張臉白嫩素淨，嘴邊挂着柔和的笑容，當轉過身那一剎那，驀地一愣。

身後不遠處的臺階上，薛藤滿眼笑意凝視她，也不知道跟在身後多久，這跟蹤人的習慣什麽時候養成的。

薛藤朝她笑，痞壞痞壞的：“新年快樂，其其格。”

她聞聲點頭，抿唇微笑，回道：“新年快樂，薛藤。”

“放煙花了，內蒙的天空還是這麽的美。”

“嗯，是啊。”

黑夜下的兩人，誰也沒有動，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兩人嘴角皆是笑意。

薛藤撅了下嘴，有些不滿的突然展開手臂，朝她挑了挑眉眼，笑說：“還不快過來，讓我抱抱你。”

董壹盈盈一笑，臉羞澀的紅了，向他身邊跑了過去，抱住他的腰埋在他的懷裏。

他的身上有種很淡很淡的煙草味，又有股像楓葉般的清爽。

薛藤猛的收緊臂彎，雙手緊緊的摟着她，夜下是璀璨絢麗的煙火，他抱起她在原地旋轉了幾圈，董壹被他轉的低笑幾聲，耳畔有風吹的聲音，還有兩人彼此的呼吸聲。

“不要轉，我頭暈了。”

不知轉了多少圈，薛藤才停下腳步，将她抱的高高的，壓過自己頭頂，擡起笑眼，目光灼灼。

“親我一下。”

董壹雙手搭在他的肩上，居高臨下的姿勢凝住他，憋着笑搖了搖頭，“不、要。”

“快點，親一下，都五天沒見你了，想死你了。”

“不親。”

五天裏他一直照顧他的阿落日，那匹馬這幾天有了點精神，他終于可以出來找她了。

“吧唧。”他湊過去在她唇上落下一個吻，抵着她的鼻尖說：“現在可就由不得你了。”

“才不……唔唔……”

薛藤托着她的後腦勺，嘴角壞壞的笑，吻住她的唇，董壹瞪大眼睛，一時沒了動作。

在漫長的親吻中，酥酥麻麻的感覺襲遍全身。

這個新年他過得非常有意義。

三個月過去了。

操場上鬧哄哄的，籃球場那邊正在起哄，胡達這次輸了球，晾在那裏耍賴就是不服輸。

學生們坐在操場上看着他們瞎鬧騰，薛藤剛從小賣鋪回來，手上買了一杯酸奶，走到董壹面前，丢給她：“給你的。”

“謝謝。”董壹接過酸奶，道了聲謝。

薛藤坐在她旁邊，擰開礦泉水喝了幾口，看着球場那裏撅了噘嘴。

董壹吸着酸奶，眼睛古怪的看着他，問：“你不去打球嗎？”

“讓他們先打，我要陪我媳婦兒。”

“薛藤，你想好高考志願填哪裏嗎？”

薛藤鼓着腮咽下一口水，垂眸說：“你去哪裏我就去哪裏，還用問？”

董壹思忖了幾秒，點頭說：“我選了一所學校，不過你要是也去的話，可能要辛苦一番，起碼這些日子要好好學習。”

“你給我補習，我考不上，你還想考的上麽？”

“……”他，他這傲慢的性子還真是讓人頭疼。

從籃球場那裏突然傳來胡打的聲音。

“薛藤，你快過來，聶芮跟我們打賭玩抓渦。”

薛藤拉着董壹走了過去，漫不經心的問：“玩什麽？”

聶芮跟柴思瑤還有幾個女生站在旁邊，一個個臉色沉得自然不好看，也不知道是不是看見薛藤牽着董壹的手，還是兩人暧昧的關系，柴思瑤那雙亮晶晶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氣不打一處來。

“來玩抓心上人！”柴思瑤走出來挑釁道。

聶芮之前跟她水火不容，現在一聽也應和一聲，“對，來抓心上人。”

“什麽意思？能解釋下啊。”胡察撓了撓頭發，問。

“就是，薛藤必須蒙住眼睛，從我們幾個女生當中抓到他的心上人，要是抓錯了就親那個人，追到誰就要親誰。”

“這什麽破游戲！”胡達翻了翻白眼無語道。

“還有呢，你們男生站一起由董壹同學來抓，試試看能不能抓到心上人，當然結果也一樣，抓到誰就要親誰。”

“喲！有意思，那你們是不是都要試一試？抓不到都要親一下～”

“我們試什麽，我們都是單身，還不想找虐呢，薛藤跟董壹試試真心才對，這個游戲就是為了試一試誰是真心，誰虛情假意。”

薛藤擰眉，睫毛一顫，吐出兩個字：“不玩。”

“我，我也不想玩。”董壹低頭，雖然柴思瑤這一學期來沒有那麽敵對她，但是他們之間本來就沒什麽好感度，要是因此出什麽麽蛾子，那可就不愉快了。

旁邊的同學打趣道：“要不就來試試吧，反正以後在敖包面前也要試試緣分的，我覺得這個主意也不錯啊，看你們兩究竟有沒有緣分。”

“不高興。”

胡達咧嘴笑道：“我也參加，一起來玩，但是不當真怎麽樣？”

柴思瑤疑惑道：“怎麽個不當真？”

“就算抓錯了，不要真親吧。”

“……這個可以，不親就不親。”

薛藤拉着董壹的手想走，胡達攔了下來，他現在特別有興趣玩這麽刺激的游戲。

“不來真的，就玩一局，而且你看看這體育課也真夠無聊的，打發下時間。”

“這游戲很像真心大冒險，但是比真心大冒險還刺激呢。”

被他們幾個人圈住了一樣，董壹皺了皺眉，她不喜歡這樣的游戲，不太靠譜。但是薛藤驀然抓住她的手，眼睛莫名其妙閃了下，有點興趣說：“就來玩一局吧。”

“我……你想玩？”

“想試試，到挺有意思的。”

她垂下睫毛，沉思半刻，溫軟道：“好吧，你喜歡這個游戲，我就陪你會兒。”

既然他想參與，那她也不好開口阻止。

薛藤将她的手拉到唇邊親了下，使了使眼色，“別擔心，我肯定會找到你。”

由女方先。

當蒙上眼睛後，董壹眼前驟然一片漆黑，心裏頗為緊張，此刻世界仿佛安靜了下來，耳邊沒有聲音，只有淡淡和風吹過耳跡，她心裏有些不安，在這些男生中摸了摸臉。

她不喜歡細摸，手指潦草的只需要碰一下對方的眉毛，她就像被燙了似的收回了手，摸了幾個都沒反應，繼續下一個，直到摸到一個人的眉毛時，她的指尖忽的停了下來，突然擡起手繼續觸摸了下眉梢，延着對方淩厲精致的眉細細的摩挲，慢慢的找，繼而模棱着他的輪廓，嘴邊漸漸的淡出笑。

輕聲說：“……是你了，薛藤。”

“卧槽！盡他媽找到了！！”

“喔，這是真愛了！”

“我日！真準！”

薛藤笑的不懷好意，搡了下胡達，伸手拿掉她臉上的眼罩，勾唇流裏流氣道：

“能不是真愛麽，靠近我，她只能被我吸引住。”

董壹睨了他一眼，嫌他太過流氓了，站在旁邊不說話。

胡達立即給他戴上眼罩，說：

“诶诶！你少來吧，你還沒找呢，現在換咱們藤哥上場。”

不知道為什麽男方游戲規則是要握手，薛藤走到第一個人面前，手指摸了下對方的臉，不爽的直接掐了一把。

“哎喲，我的臉好疼！”

薛藤立即松開手，道了句：“不是這個。”

“這個也不是。”

“……這個也不是。”

董壹看着他快要走到自己面前，笑了笑。突然身體被人擠到旁邊，一個踉跄，回頭柴思瑤霸占了她的位置站在薛藤面前，朝她不屑的挑眉。

薛藤握住她的手，面色一怔，尋思的樣子，捏了一下對方的鼻子，手感滑膩，像豆腐一樣滑嫩嫩的。

他突然猶豫了下，站在旁邊的董壹呆楞住，看着薛藤嘴邊勝券在握的笑容，一顆心越來越沉。

“……董壹，找到你了。”

“……”

握了那麽多次手，什麽感覺什麽溫度，散着什麽香味，他都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