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如果

董壹半夜打開家門, 換了雙拖鞋混混沌沌的跑到衛生間, 擰開淋浴開關，嘩嘩的水聲打在浴缸裏, 她臉色慘白如紙，慌亂地脫掉身上的衣服踩進溫熱的水裏，環着赤/裸的身子瑟瑟發抖。

“咚咚咚。”

一陣敲門聲吓了她一跳，心口一滞，“……誰。”

“壹壹，你怎麽這麽晚回來？”是董芝的聲音。

董壹吞咽了下，蜷縮着身體，目光呆滞的看着門那邊, 抿着幹裂的唇, 聲音沙啞：“晚自習……延長了時間。”

“這樣啊, 你水開了好長時間了, 記得關了別浪費, 感冒了抽屜裏有藥, 晚上別踢被子。”

“知道了。”她将身體慢慢的埋入水中，淹沒身體，不斷的搓着身上的痕跡。

第二天無精打采的來到學校, 進了教室看見同學們在打掃衛生，她才意識到, 今天自己值日。

将書包放在抽屜裏, 拿出書本後準備打掃衛生，錫瓦兒突然來了, 看見她眼睛一亮，趕緊拉着她的手。

“跟我來。”

董壹颠颠撞撞的跟着她後面出了教室，兩人走到最邊角無人的地方，錫瓦兒握着她的肩膀，神色緊張而激動，問：“昨天小敖格對你說什麽了？快告訴我，他是不是打算跟我複合。”

董壹避開她的閃閃的目光，輕聲說：“他什麽也沒說。”

“什麽也沒說什麽意思。”

錫瓦兒臉色一頓。

董壹捏緊蒼白的手指，目光顫顫，低咳幾聲，說：“我，我想他是……他是喜歡你的。”

“真，真的嗎？他真的喜歡我，我就說嘛，他不會不要我，我就知道他一定喜歡我。”錫瓦兒喜極而泣，抱着她的恨不得跳起來，一瞬間又回到那個活蹦亂跳的錫瓦兒了。

Advertisement

董壹咳嗽幾聲，捂住唇輕聲說：“我先去打掃衛生了。”

“我陪你一起打掃，我最愛你了壹壹，你真好你真是我的福星！不不不，你是我的幸運女神！！！”錫瓦兒興奮的把她抱了抱，飛快的跑去教室幫她掃地去了。

看着那快樂的身影，董壹臉色煞白，腦子裏突然冒出一個畫面，她蹙眉捂着嘴不停的幹嘔。

早上喝的水都吐的幹幹淨淨，她喘了喘口氣，眨了眨濕糯的睫毛，擡頭那一瞬間，整個人仿佛掉進了冰窖裏，僵硬在原地。

蘇雅敖格突然出現樓道，邪戾的扯了下唇角，懶洋洋道：“一大早就吐，不會是懷了……”

“你給我閉嘴！”董壹瞪大眼睛喝道，一看見他身體顫抖的不成樣子。

“怎麽抖成這樣，我就這麽讓你害怕？”他走過去板過她的身子，認真的打量她，替她拂去臉龐的發絲，伸出手指捏住她的下巴。

“禽獸。”

“罵吧，我現在聽你罵我，罵的越厲害我愛的更執着。乖，以後我會好好的疼你，比薛藤還要寵你，你要什麽我都給你。”

你要什麽我都給你……

這句話仿若誰人在耳畔低喃，然而早已物是人非。

董壹一字一頓的說：“我要你的命。”

蘇雅敖格秀眉一顫，噗嗤一聲，撅着唇笑道：“可以啊，你在我身邊，我整個人都是你的。”

“你——”

他勾唇靠近她的耳畔，嗓音低柔：“我這條命現在還有價值，你舍不得弄死，放學後我會等你。”

“我不想看見你，你給我滾！”

“我等你，對了，錫瓦兒也帶上，她要是知道自己的好朋友跟她的前男友……”

“啪——”董壹揚起手狠狠地扇了過去，大口大口的喘着氣。

蘇雅敖格舔了下唇邊的血，冷笑道：“我看你拗到什麽時候。”

“你給我滾！”

“壹壹……”錫瓦兒拿着掃帚看見董壹那一巴掌，毫不留情的甩在蘇雅敖格的臉上，呆楞住。

董壹皺了皺眉，眼睛沉重的閉上，抿着唇一言不發。

“為什麽你要打小敖格。”錫瓦兒走過去，很是不解道。

她現在一句話都不想說，站在他們身邊，倍感疲憊。

蘇雅敖格揉了揉臉蛋，笑道：

“錫瓦兒，姐姐這一巴掌可是為了你打的。”

“什……什麽意思？”

“姐姐希望我們和好如初，這一巴掌算是打醒了我，以後不管發生什麽事，我都不會放手。”

錫瓦兒臉色紅彤彤的，眨巴着眼睛說：“真的嗎？小敖格，我也是，我也是啊，你以後不要再跟我說分手的話，我才不要跟你分手。”

“好，再也不分手。”蘇雅敖格點了點她的額頭，笑了笑。

董壹感覺頭重腳輕，啞聲說：“你們慢聊，我先進去了。”

“壹壹，她怎麽了？”

“太開心了吧。好了，我也該回教室上課了，你進去吧。”蘇雅敖格彎唇，朝她擺了擺手，走下樓梯。

錫瓦兒激動不已，開心的拿着掃帚在原地轉着圈圈，她真的太幸福了。

上課期間難以專注，董壹下課後肚子痛去了廁所，樓梯口遇見薛藤跟胡達，三個人皆是一愣。

薛藤一腳踹開胡達，笑道：“還不快滾，別打擾我跟我媳婦兒談戀愛。”

“操，看在董壹同學的面子，老子今天就隐了。”胡達立即從他們身邊跑開進了教室。

薛藤砸了下嘴，牽着她的手，刮了下那白蜜似的鼻子，“分班可真讨厭，不能時刻看見你了。”

“嗯。”

“昨天沒陪我回去，今天跟我一起走吧。”

她張了張嘴，一瞬間很想答應他，想到蘇雅敖格的話，遂搖了搖頭。

“有事？”

“薛藤，我真的好想快點畢業，你呢，你想不想？”

面對她的問題，薛藤疑了下，吊兒郎當的靠着牆，使了使眼色笑眯眯地：“只要每天都能見到你，去他媽的畢業，即使沒法畢業也無所謂。”

“……”

“董壹你變壞了喔，最近一直陪錫瓦兒都沒來找我，你就不怕老子突然相中別的妹子麽？”

現在新生來襲，漂亮的女生自然很多，比董壹漂亮的全校一抓一大把，然而她只彎了彎眉毛，抽走自己的手沒有回話。

陽光将光輝投射到兩人身上，依是抵不住嚴寒，她還是感覺到心涼。

眉眼逐漸柔軟，她的眼底似有淚花，朝他微微一笑，“我也希望有個很愛你的人，陪在你身邊。”

薛藤眉毛一頓，哼了聲古怪的打量她。

這是吃醋了麽？怎麽突然怪怪的。

董壹垂睫從他身邊默默的離開，心裏仿佛壓着塊大石頭，只要靠近他，便忍不住落淚。

有些秘密只能自己獨自承受，到頭來發現自己那麽脆弱。

薛藤，如果我真的愛你，便會不惜一切都要留在你身邊。

這裏的陽光，依舊無法照拂她昏暗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