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往事

往事

潘海洋在門口遇到了這位潘老先生。

人家就當沒看見他，把手中的托盤交給站在門口的保镖就離開了，沒多看海洋一眼，視人如無物。

“爺爺，這個人怎麽來了？”

“這王八蛋剛才來跟我說他要給你太爺太奶奶遷墳。”

“遷墳幹什麽？”

“他說你太爺爺太奶奶住的太擠了。”

這理由讓潘海洋無話可說。

“爺爺，咱們今天走不了了，我看見樓梯口那邊站着的是他們的人，我剛才下去之後，有個人跟着我一起了，我讓他別跟了，他說為了保證我的安全，讓我想幹什麽就幹什麽他保證不說話。”

“剛才那老王八蛋跟我說把這層樓給包下來了。”

“我就在想咱們怎麽洩露的消息，這老先生怎麽知道了？”

“反正明天我不跟他一塊兒出去，你想想辦法，咱們今天就走，哪怕行李不要了，帶上證件跟手機，咱們立馬滾蛋。”

“要不然咱們兩個出去轉轉，先到商場裏面，就說給我媽媽帶紀念品，趁着人多甩開他們，然後打車直奔火車站，哪一班車要檢票，咱們就買票上火車，只要上了火車就能甩開他們，然後咱們再坐火車或者是飛機回家。”

“好主意，現在就行動。”

祖孫兩個一塊出門，剛把房間門打開，發現潘世璋就站在門口做出要敲門的樣子。

潘老頭一把把他推開，招呼潘海洋，“走走走，咱們去商場給你爸爸媽媽買特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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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我有話問你，”潘世璋生攔着他們，“建新是誰？”

“沒聽說過，別打擾我們倆一塊逛街，你再攔着，小心我告你限制他人自由。”

潘老頭再一次伸胳膊把潘世璋推開，潘世璋往前一步要抓潘老頭的胳膊，兩個人短暫的發生了肢體沖突，潘老頭跌倒在地上，潘海洋要去扶的時候被保镖們拉着進了另外一間房子裏。

其他的保镖扶着潘老頭進了他和潘海洋的房間。

等到人都走了之後，潘老先生把手機遞給潘老頭。“以前的老街坊和鄰居說，我還有一個兒子叫馬建新。”

潘老頭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脖領子，“有，26年前去世了。就是跟你偷偷摸摸好的那個馬家姑娘生下來的。你跑了之後她發現有了身孕非要生下來，她父母不同意，說你死了要是真的把孩子生下來，這個姑娘一輩子就這麽毀了，人家姑娘相信你不管如何都會回來，再加上我嫂子那個時候已經從咱們家走了，她覺得能堂堂正正的嫁給你。”

“後來呢？”

“後來你沒回來，她把孩子生下來了，那個時候街坊鄰居指指點點，沒辦法，他爸媽把她嫁到外地去了。兒子留給了她三個兄弟，老馬家的人不錯，都是好人，把建新養大，供他上大學，後來又給他娶了一個媳婦，是鄉下村裏考上的大學生。可惜的是他媳婦兒懷孕三個月的時候他去外地接他媽，回來的時候都出車禍死了。”

“再後來呢？她妻子和孩子後來怎麽了？”

“既然你想知道，我就一并跟你說了吧。建新大學畢業之後被分配到郵政系統，那個時候上面說要給他分一套房，房子還沒下來，他人沒了，他媳婦兒是鋁廠的，整個鋁廠都發不下來工資，又沒地方住，最後只能搬到鋁廠的集體宿舍，挺着8個月的肚子去市場上撿菜葉兒。

我能怎麽辦，手裏沒錢沒糧，那個時候春晖的閨女樂樂命垂一線，家裏面的東西都賣了，街坊鄰居全借過來了一遍，建新他媳婦兒還要吃飯，我只能去求馬家的人。馬家的人那個時候也沒東西吃啊，建新的舅舅們帶着馬家的孩子去蹬三輪車養家，就那樣馬家出錢出力，建新他兒子才生下來。”

“再後來呢？孩子呢？”

“孩子就是海洋。生下來之後，建新他媳婦一定要養着他，但是拿什麽養呢？再說了她還年輕着呢，不少人給她說婆家，我跟建新他舅舅也勸她早點嫁出去吧，好歹有個依靠。

但是不少人家都嫌棄她帶個孩子，這個時候樂樂去世了，我就跟春晖商量說把海洋抱過來。當時因為樂樂去世的事兒有不少人背後說閑話，沒辦法，只好讓建新他媳婦把孩子送到福利院去，讓春晖他們兩口子再從福利院抱回來，對外邊就說建新的那個孩子養不住沒了，春晖抱養的是個孤兒。

就這樣外邊的風言風語才算是結束了，建新他媳婦兒在鋁廠找了一個職工結婚後，就住在春晖他們小區後邊的金花苑，以前是隔三差五偷偷跑過來看孩子，後來海洋長大了就不來了。

這都是你造下的孽呀，當初你跑了之後，馬家那三兄弟提着鐵鍬木棍來咱們家，看見東西就砸，摁着我就打。他們家的老爺子進來一看，咱媽在廣木上癱着，旁邊坐的一個兩歲什麽都不懂的春晖，嘆了一口氣帶着他們兄弟走了。

建新生下來，我說抱回來養着吧，不管怎麽說也是咱家的人，馬家說你們家養不起，後來建新在三個舅舅家輪流住，雖然從小受哪些舅媽表兄弟的白眼，又聽了那麽多的流言蜚語。但是人家沒少他吃少他喝，考上大學馬家也勒褲腰帶送他去上學了。所以我就跟春晖說，馬家對咱們家有大恩。

春晖和建新為什麽打死都不去學紡織，咱們廠裏的子弟只要上大學，學的都是紡織。還不是從小聽閑話長大的，不想再待在家屬院裏了。為什麽要把海洋送福利院過一道手，還不是怕他跟他爹他爸爸一樣走街上讓人指指點點。

你拍拍良心問問自己，你對得起誰呀？你誰都對不起，你對不起爹媽，對不起我嫂子，對不起春晖，對不起那建新他們母子，對不起當初廠裏跟你鬧的火熱的那些個女人。你更對不起我，我一輩子都在收拾你的爛攤子。

所以這些不是你掏多少錢都能補償的，往後你也別糾纏着我們了，我不想看見你。我今天就和海洋回去，別跟着我們，再鬧得下去都不好看。”

潘海洋正在試圖繞過眼前兩個保镖，就看見門開了，爺爺就站在門口。

“爺爺，他沒把你怎麽樣吧？”

“那老王八蛋能把我怎麽樣，別說了，咱祖孫現在就走。”

潘海洋跑過去之後，潘老頭拉着他的手，兩個人上了電梯，果然沒有人跟着。

“爺爺到底兒怎麽回事兒啊，他怎麽輕易讓咱們走了？”

“爺爺剛才跟他談了幾件陳年往事，不知道他是不是有悔過之意，我看着他這會兒還沒反應過來的，帶着你趕快走。”

“行李真的不要了？”

“幾件衣服不要了，你趕快上網買機票，咱現在就回家。”

“我想着是這樣的，反正咱們是出來玩兒的，要不然咱們不回家，先坐飛機到其他地方去，到當地買一些衣服和洗漱用品，玩夠了再回家。”

“你有錢嗎？”

“我手機上還有3萬多塊錢，夠咱們玩幾天了。”

“聽你的就這樣，別忘了給你媽打電話，別讓她擔心，就跟她說旅行團反悔了，不帶咱們去原計劃的地方，要換一個地方旅游。”

“好的，我等會兒給我媽打完了再給我爸打一個。”

兩個人說是要找一個地方好好的玩一次，可實際上祖孫兩個買火車票到了西北，又經過大巴中巴小巴小三輪等一系列交通工具之後。來到了一個十分荒涼的地方，潘爸爸就在這裏帶着學生對一座大墓進行搶救性挖掘。

時間也過去了5天，祖孫兩個灰頭土臉地站在外圍，看見同樣灰頭土臉的潘爸爸從鐵皮圍擋裏面擠了出來。

“叔叔，你們怎麽來這兒了？”

“是你兒子把我拉來的，你問問海洋為什麽來這裏？”

潘海洋無奈地看了潘老頭一眼，對他的言不由衷感到十分無奈，“是是是，是我哭着鬧着打滾兒要求來這裏的。爸爸，你們挖出來什麽好東西沒有，也讓我們見識見識。”

“等過一段時間到西北的博物館去見識吧，這會兒挖出來的東西都要進行搶救性修複，按照規定我是不能透露有什麽東西出土的。我最近幾天忙得很，也沒時間陪着你們在這邊逛一逛。”

“沒事，爸爸，我們就是順道拐到這裏來看看你，其實我和爺爺在路上已經決定了，我們要去大漠看胡楊林，你看我們都已經買好裝備了”。潘海洋對着爸爸拍了拍背的登山包。裏面裝了不少東西，還有一頂小帳篷。

“注意安全東西帶夠，多查查攻略，你們兩個沒去過那裏，那個地方信號又不好，要出了什麽事兒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我們已經聯系過旅行社了，和別人一塊兒組團兒去大漠，他們的領隊有急救員資質，你放心，爺爺要去我們肯定以安全為上。”

潘爸爸才算是放下心來，一家三口人在這邊吃了一頓飯，潘老頭的心情明顯變好了許多。等到夜色四起的時候溫度開始降低。考古隊這邊派出一輛車，把潘老頭和潘海洋送到最近的城鎮去。

潘海洋把上半身伸出吉普車，對着夜色裏的爸爸揮了揮手，“爸你回去吧，晚上記得蓋厚被子，早晚穿厚衣服。咱們随時電話聯系。”